卧房内,随着帘幔突然被掀开, 三女六只眼睛齐刷刷向他看来, 场面一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
白崇锡被这荒诞的一幕,雷的里焦外嫩, 几乎要发出灵魂三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他的脑海有点混乱, 连带着濒临失控的情绪也凝滞了。
殷雪罗见到白崇锡出现在床前,在短暂的安静了片刻之后, 眼中随即涌出了一种“救星来了”的期盼与得意。
她艰难地动了动被卡住的脑袋,然后对两女趾高气昂的放话:
“你们俩死定了!竟敢联起手来……对付你们大小姐,哼, 我要让夫君……好好教你们做个人!”
白崇锡恍若未闻,而是自顾自地沉吟了片刻, 见床上并没有自己臆想的野男人, 也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激战局面, 于是默默松开了积蓄真元的一拳。
小鉴:‘吓死我了,小白世子差一点就把我们一波团灭了!’
殷雪罗:‘害,老毛病了!这人咋就这么联想力丰富呢?幸亏我们及时发现。’
小鉴有些不满:‘他刚才是真的想杀你!你当真就这么算了?’
殷雪罗不大上心的回复她:
‘这不是还没动手吗!就是个小小的误会罢了, 这说明小白世子内心深处,其实是相当在意我的!’
小鉴真想锤爆昏君主人的狗头:
‘舔狗舔狗, 舔到最后,迟早连命都没有!你就惯着你老公吧!看他什么时候不小心黑-化了, 再把你弄死!’
殷雪罗十分自恋:
‘不存在的!以姐的段位,被他弄死十次也照样活蹦乱跳。
倒是你,我老觉得你对白崇锡有关的事就特别敏感, 还专爱跟他对着干!你这样,主人会很为难的哦!’
小鉴撇了撇嘴:‘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讨厌他,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个善茬!’
殷雪罗:‘e这算什么理由?!’
阿福心惊胆颤、哆哆嗦嗦地,鼓起勇气探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情形,顿时脑袋里如同一团乱麻。
他小心翼翼地问:“世子妃,你们这是……内讧了?”
白崇锡也有些无语:
如此皓月当空,曼妙星夜,有三个女子,手脚并用,在卧房里掐架?!还掐的不亦乐乎?!
这两个狗腿子,平日里不是最维护殷雪罗的么?如今怎么就一言不合联手犯上了?
这着实太荒诞了些!
事到如今,他自然看出,这一切不过是主仆三人在闹着玩,
而原先那些可笑阴暗的情绪,不过是因自己的猜忌不安所引发的心魔作祟而已。
殷雪罗被端木双腿锁的小脸通红,气息奄奄,当即声音断断续续的求救道:
“夫……君……救……救我!”
白崇锡许是心虚,为了弥补方才对殷雪罗种种不堪的猜忌,他运功一掌拍在她的肩上,霸道的气机隔着安然无恙的女人,一瞬爆发,震开了二婢。
阿福摸了摸鼻子,两眼发直地看着摇摇欲坠的架子床,心中感慨:
‘小的总算知道,前日世子妃的床是如何被弄坏的!’
白崇锡也看着不堪重负的大床,似乎是要发泄心中的余火,他呵斥道:
“身为世子妃,成日与下人们这般嬉戏打闹,哪有点侯府主母的样子!”
殷雪罗却嘀咕了一句:“我本就不是侯府的主母,你母亲才是嘛!”
话才说完,便见白崇锡警告的眼神瞪了过来,她立马低头坐正,双手合拢,置于腿间,改口拍起马屁:
“好好好,是是是,夫君说的在理!夫君的话全都是对的!我都听夫君的!”
白崇锡见她态度端正,认错的语气还算诚恳,这才放过了她,自己的心神也稍稍安定了一些,被打击的自信与骄傲又重新占据了心头:
‘哼,看来这个女人也就这点出息!只要自己稍稍有两分好脸色,便会马不停蹄地跑过来献媚,讨他欢心!’
他的脑海里又想起上一回自己生气时,殷雪罗紧着上来讨好自己说的话——
那时她说,她从来只对自己一人别有居心!
还说有了自己这个全天下最出色的夫君,便再也看不上别的男子,看来……这话虽然肉麻的很,倒也……有几分真诚。
最后,浑然不觉自己被殷雪罗身体力行,惯得无限膨胀的白崇锡,在心中下了定论:
‘指望她去找别的男人,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比较快。’
这么一想,对于殷雪罗当着下人的面,上来挽住他的胳膊的僭越行为,也就被他暂且选择性无视了。
舔狗殷雪罗自然不知,自家夫君已自恋到这般程度。
她用小迷妹的星星眼看着他,撒娇似地问:“夫君好厉害!方才那招,可是叫做罡气外放吗?”
白崇锡一边享受着媳妇的吹捧,一边无奈地给这个无知的女人解释:
“罡气外放是培元境才能做到的,我这个最多只能说是气机外放,与化虚为实,离体伤人的罡气,还有很大的差别。”
殷雪罗听着他的话,面上瞬间显露出一无所知,似懂非懂,深信不疑,眉飞眼笑,各种表情,轮番登场,井然有序,加之层次分明,情绪到位。
随后,她带着骄傲,非常肯定地说道:
“夫君竟然在冲脉境,便能做到气机外放,简直闻所未闻!我的夫君实在太厉害了!
我就知道,以前夫君对我和端木栖柳都是闹着玩的,若是要动真格,手下不留情,只怕再来两个端木栖柳,也一样不是夫君的对手!”
为了吹嘘老公,助长他的骄矜,大吹法螺之际,她甚至连端木栖柳都一起卖了。
端木栖柳还有阿福,都被世子妃这一手丰富表情包+肉麻言语的溜须拍马给镇住了:
‘世子妃从表情到语气,都堪称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一点做作!能把马屁拍的如此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啊!
无怪乎高冷如世子,也没坚持几个回合便倒在世子妃的神功之下!’
看着殷雪罗在那一脸肯定、骄傲的表情下,拍着水到渠成的马屁,这下,白崇锡也有点难为情了。
他忍不住俊脸泛红起来:
自己心里能感觉到,殷雪罗的每一句赞美,都出自她的真心,她不是盲目不懂的吹捧,而就是真的这样认为。
但是这样不要脸皮,无视节操的赞美,虽然有点过头,但是竟也给她吹到了点子上!
她说的这些话,与事实约莫也八九不离十了。
自己向来信奉‘低调藏拙’,如今却遇到这么个不矜持的‘吹夫狂魔’,真是拿她没办法!
只是这样的崇拜与吹捧,私底下进行也就罢了,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她说的已经接近真相,但还是令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目光扫过多余的三人,他吩咐道:“都下去吧!”
早有预感的阿福带头退了出去。
“等一下!”
殷雪罗忽然伸手,拦住了正要离开的端木栖柳,带着一脸谄媚对白崇锡道:
“夫君,你可不可以答应人家一个小小的请求?”
白崇锡警觉顿生,都开始自称“人家”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说。”
“我已经和端木栖柳说好了,中秋之夜可是要和她们玩一宿的。
现在既然夫君都来了,可不可以让绿萝翠桐也过来?大家人多玩起来才热闹嘛!”
殷雪罗满眼期盼的对他说道。
白崇锡倍感意外,他这可是第一回踏足繁春小筑吧?
殷雪罗竟然这么没有眼色?
连送上门给自己献殷勤的机会,都轻易放过了?
就为了跟几个小丫头片子玩什么游戏?
他紧抿双唇,心中生出难于启齿的不快,自尊心有点受伤:
“青瞿阁已经落了锁,若是你不怕麻烦的话,便自己去好了。”
殷雪罗忙道:“无碍的,我让端木栖柳去接人便是,反正她们爬墙最拿手了!”
白崇锡见她依旧大大咧咧的坚持自己的意愿,丝毫没有顾及到他语气当中的不满和潜在意思。
他感觉面子上已经过不去了,忽然便耍起了脾气,冲她黑脸道:
“你们尽管玩个尽兴,我可受不了你们这般胡闹,自回书房去睡便是!”
殷雪罗却是立即拉住了他,不解风情道:
“夫君你难得来一趟,当然是你睡主卧啊!
我怎么能打扰夫君休息呢!我与她们去东次间那边的客房就行了!
反正这一回我一口气买了两张大床,我们几个小姑娘玩累了,一块睡便是!”
殷雪罗的一番话,竟说的白崇锡无从拒绝,他总不能说让殷雪罗留下来,听候自己吩咐吧!
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让对方更加得意!
这人显见是玩疯了,难得这般小孩子心性。
既然没有缠着他胡闹,他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白崇锡心中安慰着自己,然后便见殷雪罗跟着端木栖柳麻溜地退了出去,关门之前,还无比乖巧地向他挥了挥小手,
“夫君晚安!做个好梦哦!”
“砰”的一声,卧房的门关上了,白崇锡又不高兴了。
他忽然觉得,这间宽敞富丽的主卧,没了她的吵闹,居然一下子变得空旷冷寂起来。
曾几何时,他一直都享受这种‘众人庸碌我独清醒’的感觉。
可是如今,原本属于自己的领域,却早已被另一人入侵,不管自己情不情愿,接不接受,她都时刻无比强势的昭示着存在感。
现在,随着这个强势的存在暂时消失,竟然令他感到有一点点寂寞。
夜渐深,万籁俱寂。
白崇锡独自躺在床上,轩窗外是青翠幽冷的竹林,伴随着秋风“飒飒”作响。
若非隔了好几间屋子,还不时传来阵阵清脆肆意的娇笑打趣声,他本应是十分享受的。
他的耳力很好,好到能从一群笑声当中,清楚的分辨出哪一个是属于殷雪罗的。
五个小姑娘热热闹闹的玩到了天亮,然后才慢慢消停下来。
而隔壁邻居白崇锡,却睡着高床软枕,整整分辨了一晚的笑声,也心烦意乱的失眠了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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