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厢内
白崇锡回想当时的场景,心中有些后怕。
他到的时候, 刚好看见平日里在他面前, 一向嚣张嘚瑟的殷雪罗,正被几个魁梧的婆子恶狠狠地扭住手脚, 连领口也扯的松了, 就在她要挨鞭子的那一刻,
他胸口有一股不受控制的无名之火, 升腾而起,席卷了所有的理智:
‘在自己面前尚能游刃有余,不落下风的殷雪罗, 怎么能被这样一群外人折辱,还抽了她一顿鞭子?!就算是郡主, 也没资格教训他的人!’
后来, 白崇锡将当时的恼怒, 归为了护短的本性。
“什么狗腿子?太难听了!是端木和栖柳!就算叫王朝马汉,也比夫君叫她们狗腿子强!”
“她们在出发之前,刚好功法出了点小问题, 我便没带上她们!谁能想到,还真有人一言不合就拿鞭子抽人的!”
殷雪罗听着不满意, 弱弱地怼了一句,却是打断了白崇锡的后怕情绪。
他眯起双眼, 问:
“我好像在你的柜子里,也见过不少鞭子,这不也是你惯用的的武器?”
殷雪罗扭扭捏捏地低头, 眼神乱瞟道:
“哎呀,我的那个……不是想着……那个是夫妻之间的……情趣嘛!”
小鉴一噎:
‘这么丧心病狂的理由,主人都想的出来?!你是魔鬼还是秀儿!’
作为童子鸡的白崇锡,听着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正打算进一步探究,脑海里忽然就想起:
某一次在醉仙阁,偶然从半开的门外路过,却听到里头传来痛苦的叫喊声。
他不过好奇的看了一眼,下一秒却只想自戳双目:
一位当红的风情花娘,在房里拿着鞭子抽打着一位纨绔公子,那纨绔却是一副甘愿被凌-虐的姿态,胸襟大敞,一脸的销魂荡漾之色……
想到这里,他顿时打住,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色胆包天的女人,被鞭子抽了一顿,还念念不忘套路自己!为何她总是这般没心没肺的?’
一想到殷雪罗居然曾经臆想着,要对自己做那般不堪入目的事,白崇锡心中便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沉下脸,正容亢色、义正辞严地拒绝道:
“你休要痴人说梦!我绝不可能与你做那般禽-兽之举!”
见首次试探失败,殷雪罗不死心道:
“算了,那我找别人做也——”
她不敢嘴贫了,因为白崇锡罪恶的两根手指,已经悄无声息地,掐住了她腰上的痒痒肉,蓄势待发!
殷雪罗只能举手投降,她觉得自家夫君越来越幼稚了:
先是揪头发,后是卸关节,如今又双叒叕掐她腰肉上瘾了!
这些相比小皮鞭什么的,实在不痛不痒!
而且,明明大婚的第二天,他还很刚的拔剑戳她来着。
“回去之后,我会亲自盯着阿福,让他把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都扔出去!”
白崇锡斩钉截铁地对她说道。
“夫君求放过!”殷雪罗巴住了他哀求道。
白崇锡得意地勾起嘴角道:“马厩里的鞭子用的久了,正好换换风格!”
殷雪罗神色肃穆,双手突然捧住他的脸,正色道:
“夫君,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四眼相对,白崇锡却是觉得,她的胆子越发的大了。
前几回最多也只是拉拉小手,而这次,居然又进了一步改摸脸了!
果真是色女本色!
不过,这样频繁的被磨磨蹭蹭揩油逗弄,他十分自信,自己已经对她免疫了!
所以,就算是如此被近距离的调戏,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能被解读的情绪。
“放手。”
他的回答,就两个字,简单而有力。
殷雪罗咬紧牙关,绝不认输,泪光点点凝睫道:“夫君再爱我一次?”
白崇锡难得占据一回上风,正在细细体会胜利者的滋味,面对殷雪罗不甘示弱的精心演出,亦是无比铁石心肠,渣穿地心回答:
“从未爱过。”
殷雪罗低下头,无法接受成王败寇的残酷现实:
‘不好!竟被小白世子看穿了套路,姐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小白世子欺人太甚,这是要逼姐升级一整套表演体系了!’
白崇锡正悠闲地等着殷雪罗乖乖认输,却冷不丁的,见她紧咬下唇,额头渗出细汗,好似努力压抑着痛苦。
不等他发问,殷雪罗便软绵绵地歪倒在他怀里,失去了意识。
小鉴无语凝噎:‘主人,这就是你的新套路?’
‘你懂什么!明撩假死装柔弱,主人我所有套路的精髓,都集中在这三招里了!’
用胎息术伪装假晕经验丰富的老油条——殷雪罗,头头是道的说。
小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小本本上仔细记下了这条重点公式。
不过,其实应该还有一句话,殷雪罗却坏心眼地没告诉她:
这混社会和撩汉通用的三招,都必须具备一个最重要的前提条件——
你得是美人!
否则,强撩的结局只有凉凉。
最后,密关侯府的众人,再次见到向来不近女色的世子,怀抱着世子妃,大步流星的回到繁春小筑,一时间,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阿福,去请府医。”白崇锡吩咐道。
这时,殷雪罗虚弱地睁开眼,断断续续道:
“我这是……外伤,只……只消让府医……抹些伤药……休……息几日便……便无碍了。”
白崇锡皱起眉,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说道:“阿福,你把师父送我的金疮药拿过来!”
阿福见世子分外着紧世子妃的样子,总算老怀安慰地下去了。
“你好好躺着。”
白崇锡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不料,却被殷雪罗一双藕臂勾住了脖子,赖着不放。
“床太硬了,人家要靠着夫君!”
殷雪罗无耻的趁机提出条件。
白崇锡无语地看着越虚弱还越事多的女人,心想:
要不是看她多少是因自己之故,无端挨了顿鞭子,自己才不会搭理这个无耻之尤的女人!
最终,殷雪罗万分惬意地,靠着充当懒人沙发的白崇锡,还以转移注意力为由,两只小手不停地把玩着后者完美如艺术品的左手——
她一会儿用自己肉乎乎的小手,与他的大手合掌比对,发觉自己短了两个指节后,便立即缩回了五指,
白崇锡看她毫无自知之明,还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禁胸膛轻轻震动——
这是想笑又不敢笑,怕她恼羞成怒,迁怒自己,结果给活生生憋出来的;
一会儿,她又掰开对方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像小动物试探主人一般,用指甲轻轻挠一挠,再用指腹轻轻划过,
白崇锡别过头,忍住不去看她,那指甲顺着他手上的掌纹,轻轻挠过指腹,就好像挠在了自己心头,轻飘飘的,又酥又麻,忍不住想将她握住。
他越发想不通:这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多千奇百怪的花样,还偏偏每一种都能精准的吃定他,就好像,生来便是来克他的。
殷雪罗把他的左手,翻来覆去玩得不亦乐乎,然后还发表了一句玩家体验感悟:
“夫君的手真漂亮,我可以玩一整年!”
刚走到门口的阿福腿一软,简直要五体投地:
‘……世子妃,再这样下去,不要说世子受不了您的甜言蜜语,就连小的都受不了了!给无辜的单身狗们一条活路吧!’
白崇锡被她挑逗的再度热意上涌,恰好瞧见阿福已站在门口,他立即将借给她把玩的手藏进袖子里背在身后,推开她,顺势便从床上站起来。
“进来吧!”
待阿福走到内室的功夫,白崇锡也趁机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随后,他接过阿福取来的瓷瓶,摆放在床头的案上:
“你那两个丫头,手粗的很,我去叫绿萝过来给你上药,你好好歇着吧!”
说完,他迈开大长腿便往外走,已然跨出半个身位的身体,却是忽然止住了,转头看,殷雪罗果然拽住了他的衣袍——
他就知道,这人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眼神扫过阿福,后者一个激灵,当即明白,这是又该清场了!于是赶紧退到了门外,还主动把门关上。
“说吧,你还有什么要求?”白崇锡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
殷雪罗柔柔弱弱道:“人家要夫君给我讲睡前故事嘛!”
‘呵,果不其然!还睡前故事,说的这般不谙世事,不过就是想借机邀宠么!’
白崇锡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
“你若是答应,从今以后老老实实地不给我惹事,我可以考虑考虑。”
白崇锡静默了半刻,提出了交换条件。
殷雪罗不服气:“若是像今日这般,有人故意挑衅生事怎么办?”
白崇锡冷眼看她,表情有些讽刺:
“你若不主动挑衅,今日郡主为何会那般失去理智?我猜你多半是拿我来刺激她,这才自作自受,招来一顿毒打!”
被他猜到来龙去脉,殷雪罗顿时就心虚了。
“我虽能出现救你一次,却无法次次都能及时赶到,替你解围,若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又该如何是好?”
白崇锡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是我的世子妃,今生今世,已是无法改变了。古语云:‘家有贤妻夫少祸’,我身为人夫,也不求你贤明精干,通达人情。
但你若不改了这招摇过市,没轻没重的脾气,不但于自身无益,还会连累侯府声誉。我言尽于此。”
小鉴被白崇锡的苦口婆心感动了,难得没有出口抹黑,反而替他说了一句好话:
‘其实小白世子真的对主人很好了,就算之前跟你有过节,他也没有记仇,也没有仗着武力值高就欺负你,
如今,更是为了让你做个合格的世子妃,处处留心扶持,还把家当统统都给了你。’
只是,殷雪罗这个主人,脑子好像完全不搭边,此刻,她正苦恼地捧着脸,苦思冥想:
‘小白世子这么好,所以,我该怎样把他扒拉到我碗里呢?’
小鉴顿时卡壳,有种想暴起打人的冲动:
‘你简直是魔鬼!人家跟你走心,你却只想跟他走肾!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555……’
“爱情”:‘我招谁惹谁了?!’
……
过了一会儿,绿萝着急忙慌的过来了,见面就要扒殷雪罗的外裳:
“世子妃,让奴婢看看您伤在哪里?奴婢早说了让您带上我和翠桐,您就是不肯!这样娇嫩的身子,怎么能挨的了鞭子呢?郡主也太过分了!”
殷雪罗眼瞅着她心急如焚,泪珠都掉了出来,也有些难为情,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小绿不哭不哭!你家世子妃这么神通广大,哪能真吃亏啊!我不过是骗骗夫君,借机调戏他一番罢了!”
绿萝狐疑地看着她,有些不信。
据说,世子妃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摁住挨鞭子的,哪里有这么容易作假!
“既如此,世子妃便把衣服脱了,让奴婢检查一番!”绿萝板起脸道。
殷雪罗羞涩的抛了个媚眼,利索的脱了上衣,还转了一圈,展示自己傲人的胸围。
绿萝见到她光滑的美背,心中刚松了口气,紧接着便被一片白花花暴击,一张俏脸臊的快滴出血来,满脑子都是:
‘世子妃的……果真好壮观!怪不得世子爷……噫……连我也好想摸一把,不行,我不能乱来!小绿忍住!’
小鉴直愣愣盯着绿萝眼中的蠢蠢欲动,感叹道:
‘果然,好色是男女都有的共性!’
‘你看你看,叫你脱什么肚兜!这下好了,连小绿这样正派的女孩子,都对你有非份之想了!’
殷雪罗觉得器灵太没见识:
‘女生之间,彼此袭凶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只要有小白世子这块唐僧肉在,小绿才不会走上百合这条路的。’
小鉴觉得,主人给自己立了个旗子,又学到一招。
于是,她拿出写满了主人黑历史的小本本,默默记了下来。
……
夜里,白崇锡掐着熄灯的点,来了繁春小筑——
讲睡前故事!
殷雪罗见他换了一身浅色便装,黑发随意束在脑后,眉如墨画,鼻若悬胆,薄唇上扬,骨子里勾勒的清冷高华,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
她从白崇锡身上的木樨香中,闻到一股清新的皂香——
这人明显是刚刚沐浴后过来的!
殷雪罗被美色煞到了,不觉脱口而出:“小妖精,姐该拿你怎么办?”
白崇锡步履一顿,随即挨着她坐下,伸出手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
殷雪罗热血澎湃的闭上双眼,幸福的嘟着小嘴,等待着美人的薄唇热烈的吻上来。
不料,她等来的却是被美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结局。
白崇锡无情地略过了她的眼神控诉,替她盖好鸳鸯被,然后走到紫檀木做的八仙立柜前,打算另找一床被子,再与她讲故事。
不过,在他打开柜门以后,却顿时愣住了——
柜子里,竟是一排整齐排列的男式腰封!
呵!这不就是他先前怎么找也没找到,差点命人将整个主卧都翻过来的,那几套新制衣袍搭配的腰带么?!
怎么会出现在殷雪罗这里?!
好嘛,这女人倒是眼尖,挑的还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几套衣服的腰带!
白崇锡无法理解,这都是什么怪癖!
但是,当他心中一想到,偷偷藏匿了他腰带的人,是殷雪罗,就又好像完全生不起一丝气来。
忽然想起上一回,差点当着他的面被对方顺走的被子,还有她当时说的话,
白崇锡甚至马上就明白了,她对自己的腰带伸出魔爪时,内心激-动的想法:‘得不到他的人,偷他的腰带也是好的。’
‘她竟然这般迷恋我!’
他竟然被这种炙热又变态,隐秘又执着的情意深深的震撼了。
若换了旁人,他定是无比厌恶,从此敬而远之的;
但是放在了殷雪罗身上,他却觉得心脏的位置,瞬间翻涌起滚烫的岩浆,热烈的令他陌生无措,喘不过气,又无力抗拒。
白崇锡认真的反思起来:自己或许应该好好想一想,是否要接受这样浓烈又令人困扰的爱慕之情。
小鉴:‘最致命的,莫过于这种寂静无声,瞎几把撩,还不幸撩中的套路了!小白世子现在的表情,就好像被清纯校花表白,情窦初开的少年哦!’
历经沧桑的殷雪罗幽幽道:
‘彻底征服一颗男人的心,是一个艰难而又漫长的过程,尤其是像小白这样有地位家室,人品才貌的。’
‘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啊!’
……
————第二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完结啦!撒花??ヽ(°▽°)ノ?!
接下来就是本文第二个番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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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在不影响主线剧情的情况下,酌情给受欢迎的人物或者剧情增加戏份的哦!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一路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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