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去哪里?”白崇锡问她。
‘去南边!南边有只金瞳剑虎!你们不去,就该被小王爷他们碰上了!’
殷雪罗忽然接收到小鉴的指示, 立即指着南方说道:
“夫君, 不如我们往小王爷与晁公子去的方向看看吧!”
白崇锡疑惑的看着她问:“你就不担心小王爷为难你了?”
殷雪罗点头说:“我只怕万一猎物不多,输给小王爷被他笑话, 所以就想去刺探一下敌情!”
白崇锡见她较真的神色, 也便由着她,调转马头往南方去了。
“霜剑”与“骓风”未行多久, 他们突然听到一阵震彻山林的长啸声。
“跟着我,有异兽!”白崇锡冷静的开口。
“骓风”听闻这吼声,脚下不觉一抖。
殷雪罗连忙抚摸起爱马的背部, 口中发出一种几乎无法捕捉的特殊低吟,与之交流。
“霜剑”虽勇武悍烈, 但是面对的, 毕竟是未知的异兽, 一时也裹足不前。
在殷雪罗发出特殊的低吟后,“霜剑”忽然四蹄迈出,竟向她慢慢靠拢过去。
见到之前还看不起自家小宝贝的“势利”马, 此刻却歪着毛发浓密的马头靠过来,一副求安慰的情形, 殷雪罗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它雪白发亮的皮毛:
“好吧, 原谅你了!小霜霜。”
这话听着就膈应了。
原本严阵以待的白崇锡,看着“霜剑”这时候却开始卖萌讨好女主人,十足狗腿像,
他心中有点腻歪,心头也开始怀疑,自家这马的智商,是否真如殷雪罗所说,有点不太够。
就在此时,正前方的茂密丛林当中,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剧烈摇动。
无数草木被践踏,一路向他们延伸而来,裹挟着一股霸道的凶悍之气。
白崇锡根据速度和破坏力判断出,这应是一头二阶异兽。
“阿罗,退后!”
他翻身下马,护在殷雪罗身前,沉声命令道。
可是这一回,殷雪罗并没有听他的,反而磨刀霍霍的指挥道:
“夫君射左眼,我射右眼,这样一张兽皮就完整啦!”
白崇锡愕然的看她一眼,却见后者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指着前头道:
“夫君快看!是只白色的金瞳剑虎!我们运气真好!我的金瞳虎皮!”
此时,凶猛桀骜的异兽对“猎物”终于露出了真身,长近四米,高约两米,正是金瞳剑虎无疑,这是一种在北山极少出现的异兽。
金瞳剑虎因暗金色的瞳孔,和其上颚两颗利剑般的剑齿而得名。
异兽不同于猛兽,就如武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并且开了灵智。
一般来说,二阶异兽相当于武者的淬骨境,但若论战斗力,却又强于同阶的武者。
金瞳剑虎全身布满鳞甲,极难攻破,且身形迅捷矫健,难以捕捉。
它的咬合力也相当惊人,若是不慎被其剑齿刺入身体,轻则身受重伤,重则殒命当场。
因而,金瞳剑虎在二阶异兽当中,也是可称王的存在,其真实战斗力,可与武者的冲脉境比肩。
曾有一位贵族带了三位冲脉境的高手,前去捕捉这种异兽,却在最后关头,被发狂的金瞳剑虎咬死两人,伤了一人而逃脱。
想到这里,白崇锡对不知天高地厚的殷雪罗道:
“你莫胡闹!这金瞳剑虎连我也没有对付的把握,你老老实实给我藏好了!别叫我担心!”
在重点听清对方话中最后几个字后,殷雪罗傻笑着,立即乖乖的拔马后退。
小鉴讥笑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主人也有乖乖听话的时候!’
殷雪罗没有理会,只是看着白崇锡飞快瞄准金瞳兽的双目,连射两箭。
那箭簇裹挟着犀利刚劲之气,呼啸而出。
异兽有灵,觉出这箭上的威力,细长的尾巴狠狠扫出,打在箭上,险险避开了双目。
饶是如此,那箭簇还是穿透了它的鳞甲,扎进皮肉里。
金瞳剑虎痛吼一声,近在咫尺的“霜剑”也不甘示弱,仰天发出了马中异兽的嘶鸣。
这时,头顶着树枝花环的殷雪罗趴在地上,决定要助她刚刚认主的小宝贝一臂之力。
小鉴注意到她举弓拉弦,如一道满月,双眼正专心盯着缠斗中的,金瞳剑虎晃来晃去的两股之间,顿时就惊恐道:
‘你想做什么?你别乱来!’
丛林狙击手殷雪罗:
‘让它吓唬我的小宝贝!我要爆了它的小菊苣!这样一来,皮毛也算完整。’
正与白崇锡激斗的金瞳剑虎,做梦也没想到,竟有如此毫无节操的人类,胆敢盯上了自己的小菊苣!
小鉴于心不忍,捂住了双眼,随即便听到金瞳剑虎,发出了一声难以言表的惊天哀吼。
正在闻声赶来的留陵王与晁英尘,面上同时一惊。
随即,除了留陵王的坐骑以外,其他人的马,纷纷被这声清晰的哀吼,震得四蹄跪地。
晁英尘被马狼狈的掀下了地,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连忙起身道:
“一定是崇锡他们遇到了异兽!他单枪骑马,还要保护世子妃,定然投鼠忌器!”
“小王爷,我们须得马上过去帮他们的忙!”
此时,白崇锡趁着金瞳剑虎双目充血,理智混乱之际,飞身上前,
他弃剑用掌,灌注了全身真元,排山倒海般打向它巨大的脑袋,
锋利的气机透过鳞甲,肆意破坏着它的内颅,直到搅成一团浆糊。
随着金瞳剑虎双目滴血,轰然倒下,白崇锡这才看清,方才令这畜生失去理智的契机,竟是殷雪罗射出的一箭。
只见它的长尾被死死钉在古树躯干上,动弹不得,因此才没有逃过他的致命一击。
小鉴颇为怜悯地,看了一眼整枝箭都没入了柔软小菊苣的金瞳剑虎:
‘主人这斯也忒阴险,居然射了两箭,第一箭先钉住了它的尾巴,随后第二箭就……’
‘太冤了!死无对证啊!’
不久,留陵王等人匆匆赶到,激斗的场面没看见,某女兴奋的缠住白崇锡秀恩爱的一幕,倒是瞧了个正着——
“夫君~连金瞳剑虎都不是你的对手!”
“嗯。”
“夫君~你好有男子气概!”
“嗯。”
“夫君~我好崇拜你呀!”
“嗯。”
“夫君~你英雄救美的姿势好帅呀!”
“嗯。”
“夫君~你亲口承认人家就是被你救的美人喽!”
“嗯?”
“夫君~那被救下的美人,想给你一个香吻可以么?”
“……”
“殷雪罗你闭嘴!”
留陵王不由一阵恶寒……
看出白崇锡消耗甚大,他随即上前道:“崇锡,你可有受伤?”
白崇锡不知怎的,总觉得心中升腾着暴虐的情绪,濒临失控。
这种感觉,每当他全力使用《慕雪剑诀》以后,便会出现。
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喝了母亲煲的大补汤那日,后来与殷雪罗待在青瞿阁的屋顶,吹了半夜的冷风,那股燥动才渐渐消散。
他忽然想起,殷雪罗一直让自己不要练这《慕雪剑诀》,莫非她当真歪打正着,成了自己的福星?
“我没事,只是许久不动筋骨,有些脱力罢了!”他对留陵王说道。
留陵王见他并没有受伤,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庄子!崇锡与我同乘。”
殷雪罗拽着自家夫君的手腕,撒娇道:“夫君与我一起嘛!”
留陵王这会儿,倒没有与她争锋的心思,耐着性子道:
“你夫君跑不了!”
“只不过山路崎岖,你一个小女子娇娇弱弱的,崇锡又是身子虚弱,万一半道上他从马上摔下来,你能扛得动?”
白崇锡觉得,自己并没有留陵王说的那般“虚弱”,当即说道:
“小王爷不必担心,我们夫妻同乘便可。”
殷雪罗忧虑的对小鉴道:
‘这剑法真的有问题!我看小白世子好像不太对劲。’
小鉴有些嫌弃的哼了一声:
‘这才对付二阶异兽,还没怎么地就扑街了,真是弱鸡!’
殷雪罗担心他真像留陵王说的那样,从颠簸的马背上摔下来。
于是,她坚持要坐在后面,还特意取出上一回截胡的佛宝——有清心宁神功效的魂玉,攥在手心,抱住他的腰。
白崇锡原本还担心,对方的手如往常般不老实,趁机揩油。
但是不知为何,被她紧贴着抱住以后,他身体便感到一股平和悠远的暖意传来,稳定了体内肆虐的暴欲。
随后,她的声音从传入耳中:
“夫君,我这样抱着你,你好些了吗?”
白崇锡背对着她,露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好多了。”
“夫君可以再叫我一声‘阿罗’吗?”
白崇锡有些懊恼,方才情急之时,一个在心里想过无数遍对她的称呼,竟然就这样脱口而出:
‘果然被她记住了!’
‘不过,念在她刚才那精妙一箭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行。’
随即话到了嘴巴,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殷雪罗再道:“要不然,唤我一声‘夫人’可好?”
这个称呼就更难开口了。
白崇锡正犯难之际,殷雪罗又试探的问:“那叫‘小宝贝’?又或者,‘亲亲娘子’?”
白崇锡打断她:“阿罗。”
殷雪罗满意的弯了眼:“风太大,没听清!夫君再叫我一声。”
白崇锡抿着唇,对得寸进尺的女人严肃道:“殷雪罗!”
“好的,我闭嘴。”
殷雪罗迅速收回了试探的触手。
过了一会,她又想不明白的开了口:
“可是夫君为何叫我阿罗,而不是和我爹爹一样叫我雪儿?”
白崇锡心想着:‘自然是因为雪儿叫着太过亲密了些,他实在叫不出口,于是,便折中了一下,唤她阿罗。’
殷雪罗用脑袋在他背后蹭了蹭,又雀跃的说:“不过,阿罗叫起来更好听些,我喜欢夫君这样叫我。”
回到庄子,一行人正巧见到从马车上下来的绿萝翠桐。
在深山野林里,乍一见到这样两个,模样身段均属上乘的美人儿,留陵王与晁英尘俱是眼前一亮,风花雪月的秉性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不过,“花丛圣手”的晁英尘在最初的惊艳过后,看了眼殷雪罗,明智的选择按兵不动。
反倒是“颜值至上”的留陵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看着倒是有几分脸熟,本以为或许是好友的房里人,但又见两女都梳着少女的发式,并不像是已经收用了的。
一番分析得出结果,他这才问道:“崇锡,这二位美人是?”
殷雪罗看他色授魂与的垂涎模样,抢白道:
“绿萝翠桐都是母亲给我的丫鬟,你想都别想!”
留陵王冷嘲道:
“本王说看上你的人了吗?”
“再说了,有机会攀龙附凤,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你自己尚不能免俗,凭什么干涉她人的前程?”
他这么说,殷雪罗就不高兴了: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以为,我会把区区一个世子妃之位放在眼里?”
“只要我高兴,西梁皇后都当得,又或者从前那会儿,直接给小王爷设个套,逼你娶我便是了!”
留陵王也跟她较上劲了:“那是本王身边戒备森严,你难以得手!”
殷雪罗大怒,正欲开口,却觉白崇锡捏了一下自己的手,示意自己休战。
当下,她便硬生生地,把要将留陵王当场扒光的话吞了回去,委屈可怜的对他道:
“夫君,就算你是个乞丐,我也是一样喜欢你。”
白崇锡受不了她,自己先行下了马,又安抚似的对她伸出了手。
殷雪罗这才卸下伪装,欢欢喜喜的把手递过去,搭着他的手下了马。
“夫君,不如我们两个私奔吧!浪迹天涯,逍遥自在!管他什么侯府,这世子妃谁爱当谁去当!”
殷雪罗两眼放光的怂恿道。
白崇锡对妻子跳脱的思维实在无可奈何,叹口气道:
“我是嫡长子,从小受父母家族教导养育之恩,怎可说走就走,置家族兴衰于不顾?这些话往后不必再说了。”
殷雪罗早料到他会这样说。
这辈子的白崇锡,自幼被世家声誉和宗族利益洗脑,早已牢牢绑在这内里陈腐的规则之中,不得脱身。
更何况,还有父母亲恩在上,他与凡尘世俗的牵扯,远比前世要深的多!
虚拂澄有的信念与决心,如今的白崇锡却未必有,自然不如自己这般真正的潇洒自由。
因着白崇锡是虚拂澄的转世身,虽说记忆不曾恢复,但殷雪罗始终将他们看做同一人。
而今,白崇锡说出的这番话,却令她对两人做出了清晰的区分,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纵然她费劲心力,最终等来的,会不会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此刻,留陵王与晁英尘都已进了门。
白崇锡吩咐下人取走了猎物,也正要进门,习惯性回头一看,却见殷雪罗依旧低着头,也没挪步的意思。
他以为对方被自己一说,小性子又上了来,于是趁着无人注意,将她拉到一旁,道:
“你如今的脾气倒是越发见长了!不单是小王爷,就连我也说不得了。”
殷雪罗抬头,忽然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眉目轮廓,一颦一笑,俱是自己熟悉的样子,随后就紧紧抱住了他。
白崇锡被她又是摸又是抱的上下其手,只当她是为了借机占自己的便宜,
却也认命的顺了她的意,双手不自在的拍了拍她的背,语气平缓道:
“我好歹也是世子,将来是要承袭一品侯爵位的。”
“你不可总是对我这般动手动脚,没规没矩的。若被外人看了去,恐怕又要生事,于你于我都不好。”
‘但若是关起门来,私底下宠一宠,倒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最后这句话,白崇锡是万万不会付之于口的。
殷雪罗闻着他身上的木樨香,耍赖道:“哪有成了亲还不许抱的?”
白崇锡迟疑地看着她的发顶,低声说:
“你若乖乖听话,在外头不缠我,大不了……等回了房……依了你便是。”
小鉴:‘啧啧,冰山融化,铁树开花,小白世子终于不再装死不发芽了。’
殷雪罗觉得小鉴说的有理,这朵还是种子的高岭之花,总算有发芽的迹象了。
“那便一言为定!”她当即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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