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枕边人的重新认知,使得刚刚载誉归来的白崇锡失落无比。
他不想再放纵自己卑劣的情绪, 伤害阿罗, 便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青瞿阁。
他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不吃也不喝, 就连程夫人在听闻之后, 专程前来劝说也毫无动静。
整整一天两夜,直到初八, 新人进门这一日,书房的门口才打开了一道缝隙。
“世子爷,您……该换喜袍了!”
阿福端着一袭大红的喜袍, 忐忑的立在门外道,“阿福知道, 您心里放不下世子妃。可是木已成舟, 您又何必折磨自己呢?”
白崇锡坐在椅子上, 整个人都在阴影之中,他徐徐开口,吩咐道:“阿福, 去请三公子过来。”
阿福犹豫着问:“您可否要……先进些吃食?厨房里有熬好的小米粥,还有山药羹。”
“先去请三公子, 我现在有要紧的事,必须见他!”
白崇锡不顾身体许久未进食, 却态度强硬又坚定的说道。
阿福不敢再劝,赶忙应下,匆匆忙忙去请了白崇关。
先前, 白崇关也曾来劝说过,可书房大门却始终紧闭,他也无可奈何。
当听到赶来的阿福说,大哥终于肯开门,还要见自己的时候,他不由地心头一跳,不知对方有何用意。
不待细想,白崇关便急忙跟着阿福来到青瞿阁,提着一盅山药羹,心情忐忑地进了书房。
“大哥,弟弟来了。”
甫一进门,白崇关便迫不及待地向自家大哥问好,却见后者,是一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狼狈模样。
他侧身站立在阴影之中,衣衫未整,头发凌乱,隐约可见的下巴上,还挂着一圈胡渣,背影写满了憔悴与失意。
如此不修边幅的形象,此等嗒焉自丧的状态,已完全不像是那个完美又孤傲的翩翩贵公子。
白崇关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繁春小筑里的那一位!
其实,在初六那一日的文斗以后,白崇锡的一片痴心,甚至毫不掩饰的行为,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望陵城。
这也是他亲手将自己的软肋,揭露开来。
世家子当中,就没有这么干的。
白崇关觉得这样不理智的大哥,迟早会出问题。
想不到,还不用自己再次出手,他自己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白崇关忽然觉得痛快淋漓,若是大哥早早就放弃世子之位,又或者没有对大嫂生出这般深厚的感情,那就不会日复一日地受到这些身心的折磨了。
任他再完美的人,终究也会有遇到命中克星,甘愿认输的时候!
“三弟,你是否想要世子之位?”
白崇锡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顿时让白崇关心头剧震,后者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大哥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见白崇关不答,白崇锡也不逼迫,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白崇关见状,声音艰涩的问:“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必紧张,大哥并非出言试探。”
白崇锡解释了一句,才正过身,双目与他对视。
白崇关这才惊觉大哥的面色,竟是如此苍白,就连眼中也布满了血丝,显然是连日未眠。
他这是怎么了?
一时之间,白崇关竟然抛开了自己内心阴暗的思想,把山药羹摆在了自家大哥面前,面带生气的问道:
“大哥,你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究竟想做什么?”
白崇锡平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三弟,大哥把世子之位给你,你替我做一件事可好?”
白崇关手一抖,差点没打翻温热的瓷盅,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大哥,你在说什么?”
白崇锡继续道:
“我也不知道在做了这个决定以后,将来会不会后悔。
但是现在,大哥只是想试一试,若是没有了这一切,我能不能活出另外一种人生。”
“我想带着阿罗离开望陵,无论去到哪里,只要她喜欢,我就陪着她。”
“大哥,你疯了?!就为了一个女人?”
事到临头,喜从天降,白崇关却不敢相信,自己料想中最不可能的事,居然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眼前。
他这个孤高自傲,不沾尘埃的大哥,竟然也肯为了一个女人走下神坛?
他甚至甘愿冒着背叛家族,失去一切的下场,也要挽回他的世子妃!
“大哥,你可想好了!霍家女今日便要进门,你若是悔婚,从今以后,密关侯府还有何颜面在朝堂立足?”
白崇关以利弊相劝。
“我已经想清楚了,所以大哥才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霍家要的,不过是与未来侯府的继承人联姻罢了。至于人选是谁,他们并不在意。所以,我想让你替我与霍家女圆房。”
“待明日,我便向父亲自请辞去世子之位。这样一来,你便是名正言顺的侯府继承人,纵使昭惠太后,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白崇关被白崇锡的话语,震惊到无以复加,一时之间,脑子一片浆糊,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按理说,面对这天大的馅饼,他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可真正当自己辛苦谋求的位子,变得拱手可得的时候,他竟然觉得乏味起来,还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他再度劝道:“大哥,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何必为此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万一父亲一怒之下,将你除名,你想后悔就晚了!”
“那就等我后悔再说吧!眼下,只要一想到能够抛开这些楛桎,带着阿罗逍遥天地间,我便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美事。”白崇锡平静的说道。
白崇关从他脸上,看到了随之浮现出的向往神情,同时也感受到了大哥真真切切的轻松与坚决。
“既然如此,大哥,弟弟言尽于此。今日之后,无论你身在何处,都是我最敬仰的大哥!”
白崇关没有再劝他,纵使这世子之位得来的心有不甘,也已经是他的了。
他会好好的把握住,守好侯府的百年基业,将它发扬光大,大哥不想承担的责任,由他来担当。
他也会证明给白崇锡看,这世子之位换了他来做,他能做的比对方更好。
白崇锡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了却了一桩心事,便觉整个人都豁然开朗起来。
他用完了山药羹,与三弟商议了洞房之夜顶包的事,便想着要把这个消息快点告诉阿罗,免得对方一心以为今夜洞房花烛的人是自己,因此黯然神伤。
他匆匆洗漱沐浴完毕,兴致勃勃,正欲出门,却有下人来报,二公子有急事相询。
白崇锡有些奇怪,自己这个庶出的弟弟,一向闷不吭声,是侯府里的透明人,现在却忽然找他过去,想必也是有了急事。
左右离二弟的院子也没几步路,他便打算先去二弟的院子里看看,再去繁春小筑。
于是,他就带着阿福一道去了白崇霖的甘露堂。
……
入夜,青瞿阁一片喜气洋洋。
原本身为妾室的新娘子,应当一顶小轿从偏院进门,却被霍府以平妻出嫁的规格,一路保驾护航,硬生生要从正门进入。
许是那日听了殷雪罗威胁的话语,加上崇文侯霍婴近来的多番打听,也算知道了殷氏这个世子妃是个混不吝的。
由此,他不但自己亲自保驾护航,还特别点了一队身手不差的女武者,专门保护爱女的周全。
听闻霍婴得寸进尺地要贵妾从正门入府,侯爷冷冷一笑,命人紧闭大门,
“妾室就要有妾室的觉悟,还没进门,就打着压主母一头的心思,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侯府自是消受不起!”
“倘若崇文侯一意孤行,要密关侯府也学他霍家宠妾灭妻,以庶为尊,乱了人伦尊卑,大不了亲事作罢!”
霍婴本以为密关侯哪怕是看在太后的份上,也要给自己这个亲家一点面子,不料就连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僭越,对方都不肯让步。
被爱妾哄骗撺掇着,来替庶女撑腰的崇文侯已经开始后悔了,如今竟连自己也落得个没脸。
偏偏他还不能怪密关侯家规严谨,谁叫自家女儿原本就是妾室呢!
自己可以这般荒唐,在原配死后,将管家大权交给爱妾,纵容对方在后院横行无忌。
可是出了霍府,人家不待见你,也没什么不对!
僵持了半天,最终在自家女儿迫不及待的催促声中,霍婴只得改变初衷,灰头土脸地目送女儿的出嫁队伍,从偏门进府。
‘这笔账,迟早有一天,要与密关侯府清算!’
霍婴咬牙心想着,拔马离去。
……
由于是纳妾,因此并没有迎娶正室才有的六礼。
因而,霍芸即便是贵妾,也照样不能拜天地,记入族谱。
因为事关两家联姻,碍于霍家的面子,侯府也不能将纳妾礼办的太寒酸。
因此,初八这一日,倒是来了不少亲朋好友。
白崇锡敬了一圈酒,也不理会兄弟姊妹与霍家姻亲的起哄,径直回了院子。
白崇关内心忐忑又激动的出现在青瞿阁,他先前才与淄川郡主定下了亲事,正妻没进门,如今就要代替大哥纳妾,与霍家联姻了。
哪怕今日之后,大哥带着妻子出京,淄川郡主的美梦落空,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旦自己日后成为了侯府的掌权人,想必密陵王也不会同意自家女儿与他解除婚约。
届时,自己有了密陵王府与霍家这两大岳家的扶持,又光明正大地承袭了侯府,只怕就要一飞冲天,手掌大权了。
到时候,就算庐陵王与太后,也难以谒制密关侯府的做大。
白崇关想了很多事,最后,他迈着坚定的步伐,朝新房走去。
大哥说过,他会在酉时二刻,将新房所有的下人调开一刻钟。
他只要趁着这个时机,进了新房,与霍氏女完成夫妻之礼。
到了那时,一切就是木已成舟,事成定局,父亲就算为了侯府的前途,也势必要下改封世子的决心不可!
这个机会,是白崇锡亲自递到他手中的,而不是他谋夺来的,因此,他绝对会好好把握,不浪费大哥的一片苦心。
然而,就在他即将步入新房之际,一道迎面而来的身影,打断了他的思绪——
“三弟,你不去前厅祝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崇锡止步问道。
白崇关一脸错愕的望着来人:“大哥,难道不是你——”
不是说好了他不会出现的吗?难道事情有变?
白崇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推门而入,
“三弟,夜深了,你在此多有不便,还是尽早回去吧!”
白崇关被他这无比陌生的一眼,看的浑身发冷,忍不住心中的恼火与羞辱,恨恨道:
“好好好!白崇锡,原来你说的再好听,事到临头,却还是后悔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白崇关的大哥!”
白崇关满面羞愤地甩袖而去,心头充满了对大哥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还翻脸不认人,将自己当做丑角戏耍的痛恨。
因而,他也没有意识到,方才与他对话的白崇锡,声线与以往有些不自然之处。
目送白崇关一肚子怨气地离去,白崇锡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忽然对身后跟着的阿福道:
“或许大哥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无情,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阿福”眼神古井无波,发出的声音却是殷雪罗的,
“他有情无情,并无任何差别!
覆水难收,到了今日这一步,他纵有千般后悔,然我意已决!”
“二弟,机会我已经给你了,至于能不能把握在手里,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白崇锡”点了点头,走进了新房。
……
漫长的一夜过后,整个密关侯府再次炸开了锅。
只因本该在洞房的新郎白崇锡,被人发现一整夜睡在二少爷的甘露堂内。
白崇锡浑身疲累的醒过来,鼻翼间只有那熟悉无比的香气:曾经在与阿罗成婚之后的第二日,他便闻过这个味道!
此后,他每次梦到那个对他温柔纠缠的女鬼,醒来以后,房间里也都有这个不大明显的味道。
然后,他才逐渐回忆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他来到甘露堂,一进房间,就被一个黑衣人偷袭了。
对方虽然看起来只有冲脉境的境界,但是招式凌厉,经验老辣,每招每式都是冲着他的软肋来的。
若非对方无心伤人,目的只在制服自己,只怕他早已落败。
打斗之中,他渐渐觉得黑衣人的身形无比眼熟,即使对方还特意蒙了面。
因此,他顺从本能的认定了对方不会伤害自己,拼着硬挨对方一掌,揭开了黑衣人的面巾——
却不料,见到的,却是一张怎么也预料不到的秀丽面孔。
是她?!
失去意识前,白崇锡最后的一眼,见到的便是一袭黑衣,眼神冷淡,毫不留情地将他打昏的阿罗。
现今回想起来,白崇锡才发觉,自己竟是对阿罗一点也不了解:她不但是冲脉境武者,身手还远在自己之上!
她从婚后第二日就对自己用了迷香,前前后后,竟有这么多次!
难怪当初,纵使自己对她多番冷落,府里人也始终对她恭敬有加,没有一人敢僭越!
说不定,阿福早就无数次见到,她从自己的房中走出来。
她的手段,早已经突破了自己想象当中对她的一切认知!
就算他没有及时醒悟,阿罗也早已成竹在胸,打算好串通二弟在洞房之夜换新郎了!
……
侯爷与程夫人一道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白崇锡依旧穿着一身月白长袍,一脸灰败的神色。
程夫人更是一头雾水,“锡儿,你昨夜难道不是在新房吗?那如今洞房里的又是谁?”
白崇锡自嘲的一笑,说:“应当是我的好二弟!”
程夫人整个脑子都快要因为这句话,晕眩的裂开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怎么能偷梁换柱,代替你与那霍芸洞房?这一回,侯府该如何向霍家和太后交代啊?”
松华堂
一对新人迎面走进来,只是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白崇霖冷淡,霍芸愤恨。
侯爷与老夫人居于主位,白崇锡和程夫人坐在下首。
白崇霖进了门,便不慌不忙跪下认错,“父亲,母亲,祖母,大哥,昨日之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不关旁人的事!”
“你这个孽畜!因你一人,坏了侯府的大事!”侯爷无比震怒的说。
匆匆听闻洞房之夜出事的白崇关赶来,才看到这一幕,脑袋也是嗡嗡的,‘原来大哥并没有骗我,昨夜见到的竟是二哥假扮的!’
这时,霍怜哭哭啼啼的跪道:“父亲,妾身的清白已经被这人面兽心的畜生毁了,还请父亲为芸儿做主!”
侯爷正要含怒对白崇霖动手,不料,殷雪罗却施施然走了进来,开口道:
“父亲,二弟不过是受了我的胁迫,才不得已进了洞房!”
“此事是我一手策划,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她一口认下了所有的罪责。
霍芸闻言,无比怨毒的瞪着她道:
“殷雪罗!你怎么敢这么做?你身份低贱,竟然敢设计破坏两大世家的联姻,你就不怕太后降罪吗?”
殷雪罗眼神怜悯的看着她,回答:
“那又如何?你以为你只要进了门,就有办法对付我?二弟妹,你未免也太过天真了!”
“殷氏,你屡教不改,如今还铸成大错!老身今日便要上奏太后与皇上,请旨休妻!”老夫人涨红了脸,怒喝道。
殷雪罗却笑了起来,四平八稳的行了个礼,道:
“多谢老夫人成全!您最好现在就去,立马就去,千万不要后悔!你以为我稀罕当这个世子妃?”
“你……你这刁妇!”
老夫人被她这一番话,气的浑身都开始发抖,“反了!反了!快来人,赶她走,现在就赶她走!”
下人扶着情绪剧烈起伏的老夫人,进了内室,程夫人也跟了进去。
侯爷这才重新坐下,看着毫无畏惧的殷雪罗,艰难地说:
“殷雪罗,你这样顶撞长辈,是铁了心要与侯府撕破脸吗?就算连累娘家,被太后降罪,你也无所谓?”
“我一人做事一人担,父亲放心,阿罗必不使殷家蒙羞,大不了毒酒一杯而已,阿罗早已想清楚后果!”
侯爷万万没想到,殷雪罗竟然会说出这样以死明志的话来。
她竟是宁死也要搅黄了两家的联姻,脾性这般刚烈!
侯爷知道是自己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阿罗,你这样的女子,本不该嫁入侯府,你应该找一个能够一心一意待你的丈夫!”
然而,大错已经铸成,如今唯有将错就错,对外宣称,密关侯府与霍家联姻的,本来就是记在了嫡母名下的嫡二公子白崇霖,这样才能保全两家最后一丝颜面。
至于霍家女是以妾室礼进门这件事,大不了让白崇霖将她扶正便是。
纵使霍家不满,左右女儿都已经进门,也算捞到了一个嫡出的正室名份,他们也无可奈何。
至于殷雪罗——“待此事风声过后,锡儿,你便写一道和离书吧!”
这是他给予殷雪罗这个将门之后,最后的一点善意了。
侯爷没有心思去顾及白崇锡的心情,含怒而去。
从头到尾都一言未发的白崇锡,眼神定定的看着殷雪罗,问:
“我想知道,一个不逊于我的武者,费尽心思接近我,究竟有何用意?”
殷雪罗没有回答。
“如今,你的目的是否已经达到了?所以随时都可以离开?”白崇锡看着她,步步进逼的问。
殷雪罗依旧沉默。
“我若是不写和离书,你愿意留下吗?又或者,我随你一起离开这里?你可愿意?”
白崇锡知道,这些话自己再不说,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也很想告诉阿罗,自己昨日就已经下定决心,放弃一切,与她浪迹天涯。
至于阿罗从前对他所有的隐瞒,现在都已不重要,也不想去深究。
他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挽留住她。
然而,殷雪罗却抬起头看着他说:
“迟了。当初我要你放弃世子之位,是真心要与你在一起。”
“如今山盟犹在,锦书难托。”
“我只希望与你好聚好散!两不相见!”
白崇锡望着她,倏地红了眼。
……
就算密关侯与霍府的人再怎么隐瞒,两家联姻,却被一个世子妃摆了一道,洞房之夜换了新郎,小妾变弟妹的丑闻,还是传遍了各大世家。
凤仪宫内
昭惠太后大怒,气的打翻了一叠奏折,
“一个小小殷氏,也敢胆大包天,破坏霍家与密关侯府的联姻!还害的霍家沦为满朝文武的笑柄,简直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来人!给我把殷府上下,打入刑部大牢!”
匆匆受命而来的小王爷立即跪下求情道:
“母后,万万不可啊!殷家上下,父子四人,俱是有功之臣,殷长满更是为朝廷征战沙场!”
“殷霜两日前才在文斗时为大燕挣了面子,若是因为得罪了霍家,便被下狱,只怕寒了蓟门卫众将士的心!”
临川公主也随后而来,劝谏道:
“母后息怒!殷氏虽胆大包天,但是如今实在不宜处置她!”
“一则名不正言不顺,二则京中各国藩使都还在此,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怕是要授人以柄。若此事一旦传扬开去,诸国只会笑话我们大燕没有容人之量。”
昭惠太后按捺着怒火慢慢坐了下来,女儿这句话倒是说进了她心里:
一个殷氏死不足惜,但是绝不能因小失大,自己先乱了阵脚!
“好!殷氏之罪,等元宵之后藩使归国,哀家再与她一一清算!”
昭惠太后勉强平息了怒火,咬牙切齿的说。
小王爷见幸不辱命,不由抹了把汗,暗暗心惊:
听说了这桩大新闻的时候,他何止是震惊,简直就是对以一人之力,抗衡两大世家,还把两家的联姻弄地灰头土脸的殷雪罗,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生平也没有见过这样刚烈又心有城府,还敢付诸行动的奇女子!
敢情这人憋了这么久没发作,就是等着霍家女进门的这一天,永绝后患啊!
手段之高,心机之深,胆量之过人,都令他叹为观止!
他觉得吧,从今日起,只要殷氏这个世子妃还在一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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