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殷雪罗狐疑的目光又落在剑宗弟子身上, 后者当即被她看的窘迫起来。
端木见状,立即解释说:“苗少侠是我的好友!”
“英沐于我有救命之恩。”
苗郁补充了一句, 继而望向一脸风轻云淡的端木,眼中浮起一丝崇拜之色。
‘原来是小迷弟!’殷雪罗明白了。
“老祖宗,您是不是见过师尊?”端木忽然问。
殷雪罗点了点头,道:“你们师尊啊!她约莫也快回来了!”
端木栖柳俱是一喜:‘大小姐果真没骗她们,她还活着!’
其实这四年多以来, 端木栖柳也无时无刻不在怀疑着:
人死当真能够复生么?大小姐会不会是早已预料到自己劫数难逃, 这才故意编出一套说辞来安慰她们?
这些年来,她们内心的煎熬,甚至不下于白崇锡。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 她们每过一日, 便多一分绝望。
甚至到最后,她们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大小姐很可能是真的离开了!
可就在此时, 忽然出现了一位如意门的神秘老祖宗,不但将她们庇护在羽翼之下,还告诉她们大小姐还活着的消息,怎么能叫她们不惊喜!
殷雪罗跟着他们回到歇脚的客栈, 店小二说王梁杉一整日都在房中,并未出门。
她原本打算先去看看情况。
只是还没上楼,便已经感受到一股忽强忽弱的气息,时而处于培元境大圆满,时而又往上攀升, 殷雪罗停下了脚步。
看来,这位“追云仙”还不算太差劲,纵然没有自己的保驾护航,他也能一举突破到凝神境。
殷雪罗在楼下等了一个时辰,王梁杉的突破才结束。
等他下楼见到殷雪罗,已经从杨绥芝的口中知道了老祖宗这一回事。
原来如意门的底蕴比自己预估的还要深,这位闻名已久的老祖宗,不是凝神大圆满,而是半步先天!
先前,他得知如意门的老冤家三途教,在销声匿迹二十多年以后,再次重出江湖,还在担心凭他们大猫小猫三两只,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
如今有这个半步先天的老祖宗出山,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悟道大典”在即,这对如意门来说,不得不说是个绝顶好消息。
“王梁杉拜见老祖宗!”
王梁杉长身一拜,恭敬道。
殷雪罗点了点头,满意道:“不错,你已是凝神境了!这几年来,那三个小家伙,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麻烦是不会少的!’
但是王梁杉自然不会这样说,虽然老祖宗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模样,但他也知道这位一见面,就拿一位长阳宗长老的性命,作为小辈见面礼的霹雳作风。
因此,他颇为谦逊的道:
“王某既已入如意门,照看晚辈自是应该的!”
“很好!从今以后,你便是老夫的二弟子!我此次出山,乃是为了与如意门与三途教的恩怨,顺便来看看我的徒子徒孙!”
殷雪罗给自己的出现,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王梁杉也猜到了这一点,但是听老祖宗亲自说出来,便说明此事对方大约也有了把握,心中更是欢喜,连忙改口道:
“不知师尊有什么打算?是否需要徒儿效劳一二?”
殷雪罗摆了摆手,道:
“些许麻烦,为师已经解决了!前些日子,老夫亲自去了一趟北戎,与那三途教的‘圣尊’达成了协议。”
殷雪罗臭不要脸的开始踩着另一个马甲,给自己大吹法螺,
“那圣尊不过初出茅庐的小娃娃,我与她战成平手。碍于颜面,她只得当众许诺了为师:从今以后,我们如意门便是全新的正道门派,与三途教井水不犯河水,再无恩怨!”
“如此便最好不过!”
王梁杉大喜,心道:他这位师尊果真是神通广大,竟然敢只身前往三途教,与那什么“圣尊”大战三百回合,逼迫圣尊低头谈判!
据他猜测,三途教的人能这么爽快地答应他的条件,不再找如意门的麻烦,必定是那“圣尊”技输一筹,又占不到什么便宜,才会这么干脆的答应下来。
如此看来,这位老祖宗,当真是深不可测!
倘若能得到对方只字片语的指点,他往后凝神境的修炼,想必也能更加顺遂一些!
正道宗门四年一度的悟道大典召开在即,每年这个时候,悟道山都很是热闹。
悟道山象征着凡界武学的最高道统,内有不出世的一僧一道:
僧者,乃传承千年,被西梁奉为国寺的千机国寺;
道者,乃历史悠久,博大精深的紫宸道宫。
五大宗门当中,伽蓝寺是众所周知的,想要各种模仿并且超越千机寺,却不得法门;而长阳宗,据说与紫宸宫也有些关系。
悟道山虽有一大半在西梁的国土,可是也有一小半在南燕境内。
每一次悟道大典召开,这些个武者凑在一起,争勇好斗的本性流露,不是单挑,就是械斗的,总得死上不少人!
这一日,殷雪罗才走上街,便看到一群武者在一间饭店里,围殴一名身形单薄消瘦的少年。
“龟儿子,叫你吃饭不给钱!敢框你爸爸,看我打不死你,给我狠狠地打!”
“这悟道大典在即,什么人都跑出来了!你这个死乞丐,小瘪三!不过锻体的修为,也敢跟你爷爷叫板!”
那名少年只是捂着脑袋挨打,却不说话。
殷雪罗总觉得奇怪,便走进门内,阻止了他们,劝道:“此人一穷二白,你们这么打,就不怕把人打死,惹上官司吗?”
打人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断断续续停了手,带着些许敬畏的回答:
“老……老神仙,我们也不想打人!可是这小子天天在这里吃霸王餐,吃饭不给钱,还不停吹牛!”
“你别看他可怜,其实这小子嘴巴坏得很,动不动就说要诛我们九族!咱们是气不过了,才想给他一点教训!”
殷雪罗闻言,探究的望去,正好那年轻人抬起头看过来。
‘唔~好像……是有点脸熟!’
过了片刻,殷雪罗终于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南燕从前的那位调皮捣蛋一流的小皇帝么!他放着皇帝不当,怎么跑到这里来挨打了?
她当即替落难小皇帝付了钱,领着人走了。
对方也乖乖巧巧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他现在穿着粗布麻衣,一身跑江湖卖艺的打扮,殷雪罗要不是记性好,同时先前见过他身着锦衣玉履时的样貌几面,只怕也认不出,这人就是金銮殿上的那位傀儡皇帝。
“小孩,你跟着我,就不怕老夫把你拐卖到山沟沟里?”
殷雪罗恶趣味的吓唬他。
“你刚才付的银子可多了,卖我不划算!我又能吃,又不会干活!谁那么想不开拐卖我!”
小皇帝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挨打的事,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还给他扳着指头合计自己的种种缺点。
“实话说,你是不是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了?”
殷雪罗觉得这孩子怪有意思的,便多问了他一句。
小皇帝眼睛睁的圆溜溜的,惊讶的看他,道:“老神仙,莫非……您真的会算命?”
“可不是!我还能算出,你前半生一定是金尊玉贵,天命加身,只是身不由己,如陷牢笼对不对?”
殷雪罗掐着手诀,一脸神秘的笑容道。
小皇帝两眼冒星,满是崇拜的望着他,道:
“老神仙,您说的太对了,您真的是活神仙!”
“朕以前就是皇帝,可惜是个傀儡皇帝,母后说如何,朕便只能如何!每一日都是一成不变,规行矩步的,朕都烦透了!”
殷雪罗看着他,一个身在高位的人,不是谁都有他的勇气,敢于抛下一切,赌另一种一无所有的生活的!
这孩子有大毅力,大决心!倒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你叫什么名字?往后打算做些什么?”
“我叫段应齐!我想当一名顶天立地,就像白太傅那样厉害的武者!谁都听他的话,也没人敢管他,欺负他!”
段应齐将对方当做了神仙牌许愿树,接连许愿道。
殷雪罗没有问他白太傅是谁,反倒一拂袖道:“那好!从今以后,你便拜老夫为师,入我如意门下吧!”
段应齐瞅了瞅他,不放心的问:“拜您为师,能练成凝神大圆满的高手么?”
殷雪罗浑不在意的笑了,道:“只要你有毅力,能吃苦,成为先天高手也不在话下!”
段应齐听了,立即跪下扣头:“徒儿段应齐,拜见师尊!”
殷雪罗抚过美髯,满意的颔首道:“好徒儿,起来!”
如意门又添一位小师叔!
可对于他年纪轻轻,境界浅薄,便有了如么高的辈份,自认龙傲天大男主的杨绥芝却是心中不满。
直到殷雪罗无意间落了口风,他才知道,这位老祖宗捡回来的小师叔,竟然是燕国的前任帝王!
还是自己父亲的直属上司,这个来历TM就令他不得不服气了。
他竟然成了前任燕帝的徒孙!
这都是什么操蛋的缘份!
就在殷雪罗捡了段应齐作为新弟子的时候,白崇锡已经先一步上了悟道山。
悟道山并非一座山,一座城,而是一片广袤连绵的世外之国,如同神秘的昆仑,这里是高阶武者的朝圣之处。
途中,白崇锡被人缠住了,而且,还是一名很美很年轻的女人。
他原本打算趁着悟道大典召开以前,潜入山中观察地形,好判断无极城会将人关押在何处。
孰料,这才第一日,他便在下山途中,听到了山道远处传来的哭喊声。
他谨慎地靠近,却发觉是几名淬骨境的武者,正欲对一名稚嫩又美貌的小姑娘行不轨之事。
“小美人,谁叫你生的这般美貌!好好的不带在家,却跑到这道士和尚的地盘来,莫不是动了春心,与这山上的情郎私会来了?”
“可不就是!左右那国寺的和尚也不能为你还俗,倒不如跟了我们哥几个!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看你这水嫩光滑的小脸蛋,还未长开便这般勾人,若是等你再大些,可不是越发迷人了!”
“既然撞到了你大爷手里,少不得要好好疼爱你一番!小娘子莫怕,这男欢女爱,本就是乐事!”
三人面容猥琐,对那平民打扮的小姑娘动手动脚,对方越是哀求,就越是兴致高昂。
白崇锡匆匆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浑身散发着对周围漠不关心的气息,正欲转身离开。
无奈,小姑娘却也在这时见到了他,霎时宛如见到救星一般地向他开口求救道:
“这位少侠!求你救救奴家,他们是坏人!”
白崇锡并未表态,可几名武者已转头向他看来,见到来人不过是个黑衣的小白脸,立时放下心来,蛮横的威胁他道:
“老子是三途教的人!小白脸不要命了敢管老子的事!”
“给你三息时间,再不滚便挖了你的眼!”
然而,人威胁到一半,才说了个三,后面的话语都还没跟上,白崇锡便果断地离开了,丝毫不顾小美人在身后凄惨的求救声。
远远的,他还能听到那伙强人的对话:
“大哥果真睿智!报三途教的名头太好用了!没看见那个小白脸,一听到名头就屁滚尿流地转头逃跑了!”
“一个孬种而已!小美女,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有工夫喊人,还不如留点力气,一会儿好好叫给我们兄弟几个听!”
白崇锡毫无停留的下了山。
且不说这些人的演技拙劣无比,光凭悟道大典召开在即,他们还敢在悟道山上,做出这等欺辱民女的事,千机寺与紫宸宫的人根本不可能置之不理。
除非,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他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管别人。
他走后,那名被欺负的小美人忽然停止了哭泣,讶异道:“咦?竟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这可难办了呀!”
在她面前,那三个大个子老老实实地站着,“您……您看咱哥仨演的……中不中?”
小美人撩了把长发,回答:“中规中矩,有待加强吧!”
其中那老大问道:“那……那我们可以走……走了吗?”
小美人轻笑一声,一手插腰道:“我有说过,放你们走么?”
……
悟道山下有不少村镇,住着许多平民百姓。
这些村镇内,光是客栈便足有百十家,有一多半都是当地百姓自己家里腾出来,临时给武者们暂住,赚点外快的。
白崇锡怕吵闹,也寻了一家这样的民宿。
等到第二日他上了街,却又遇见了昨日那受辱的小娘子。
她提着菜篮子,衣衫凌乱,面色惨白,看起来像是遭了一番罪。
白崇锡心如铁石,如同没见到这人一样的走开,哪料这小娘子见到他,先是一怔,然后就发了疯似的,冲上来拿菜篮子打他,还声泪俱下道:
“你这个禽兽,你这个败类,畜生!为什么不救我,你怎么能看着人家被那般糟蹋!我恨死你了!”
白崇锡本能地想躲开,却没能躲掉。
对方这么点力道砸在身上,以白崇锡凝神大圆满的境界,自然是如同毛毛雨。
但架不住这小女子一发疯,周围好事的百姓与武者纷纷围了过来,更有八卦的上前来劝解:
“小妹子,有什么事想不开,非要打你男人!你家夫君这么俊,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白崇锡眉头一簇,不想在大街上与这些人分说,正要离去,可冷不丁衣袖被那女子扯住。
“放手!”
他的黑眸中,酝酿着被冒犯的冷意。
“大家看呐!你这个冤家,竟这般狠心,为了小妖精竟连结发原配也不管不顾了!”
小美人本是随口捻来的说辞,却不料一句“结发原配”误打误撞,触了对方的逆鳞。
白崇锡当即便翻了脸,运了八成功力一掌击出,双目隐约泛红,情绪剧烈波动起来:
“我的发妻唯有一人。你敢玷辱她,我要你死!”
奇异的是,那发疯的小娘子,在白崇锡八成功力的一掌之下,竟然轻飘飘的退开,毫发无伤。
她还有闲心地,扶好了一位受到掌风波及,即将跌落河中的大娘,然后才转身见他大受刺激的模样,立时便哀怨道: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了,都是奴家的错,还望郎君原谅则个!”
白崇锡这一出手,即刻知晓这人是在扮猪吃老虎,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为免节外生枝,他也不再多言,掉头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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