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 迷香效力已过, 殷雪罗总算醒了过来。
她睁眼的第一反应, 就是白崇锡这厮, 东施效颦, 竟然学她放迷香, 简直叔叔可忍, 婶婶也不能忍。
她一跃而起,正想给对方一点教训, 却见倒在地上的白崇锡呼吸突然变重,也有了醒转的迹象。
既而念头一转, 要是等他醒过来,只怕自己就不是这么容易脱身了。
‘看来,以玉兰的身份再待在国公府里,怕是行不通了。’
思及此处,报仇教训什么的也只能下回再说, 她不敢再作逗留,当即破窗而出, 转瞬消失在微微渐亮的天色之中。
在殷雪罗破窗而去的一瞬间, 白崇锡亦同时醒转。
眼见这女刺客如此果决地逃离, 白崇锡神色晦暗地摸了摸贴身的《河洛美人图》, 暗忖道:
观此人心性,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不知道下一回,她又要如何卷土重来呢!
只不过眼下, 白崇锡还得先面对最大的一个麻烦——该如何对自家母亲交代。
一门心思安排的洞房,结果第二日新娘却凭空消失了。
等程夫人好不容易,接受自己带回家的玉兰,是潜入府中别有用心的奸细,锡儿对她的特别,也不过是提防对方的图谋不轨,已是一月以后了。
……
殷雪罗起初是抱着不惊动任何人,拿了图就走,再找个地方好好修炼的心思,这样也不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白崇锡的确是个硬茬子。
现在境界低微,套路又每每被人猜透的自己,在他手上屡屡讨不到好,要是再这么三番四次,跟他猫捉老鼠似的耗着,就当真是自己眼瞎了。
这么一来,她只剩下仅有的选择——
唯有以殷秘的身份,冒险与他接触一番,不管成与不成,至少要知道白崇锡死死捏着图不松手,究竟有什么样的打算。
然而,在接连开过两个炮灰号以后,再度弃号重来,在这样的火葬场面前,她等于是将难度提高到了大师级。
如此,继续在白崇锡面前秀演技,等同于高空走钢丝,一个不小心就是马甲接连坍塌的下场。
届时,不用想也知道,得知自己的师尊,接连换了两三个马甲,偷偷潜入国公府盗画,更有甚者,还差点在他面前果奔,白崇锡心里会是什么感想!
‘呃……’
画面太美,殷雪罗不敢想。
……
一月后
这一回,殷雪罗筹谋了许久,自觉已将方方面面都安排好,才决意再次出击。
密国公府
当门房进来禀告,说府外有一名黑衣人要登门拜访之时,白崇锡隐约有种预感:
终于来了!
这回,对方又会耍什么把戏呢!
或者,又派出了更高阶的武者与自己交涉?
他接过门房递过来的一封书笺,好奇地打开,却神色一冷,立即明白了来人的意图:
‘此人胆子果然不小!竟然敢冒充三途教大护法的门徒,招摇撞骗!’
白崇锡对上面这个曼珠沙华的印记,印象不可谓不深。
毕竟,当年的望泊江畔,他正是见到了曼珠沙华的绽放,才目睹了阿罗的死亡。
很久以后,他才知晓了这图案,乃是殷秘专有的召集信号,是她的象征,因而,当时作为殷秘传人阿罗的种种反常,也就很好理解了。
白崇锡决意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冒牌货。
密国公府的大门徐徐打开,白崇锡一步迈出,便见到了双手背于身后,立在一尊张牙舞爪石貔貅旁边的,那道消瘦细挑的背影。
就这个背影看来,倒是有几分原主的傲气了。
就在白崇锡一门心思地想着,抓到这个冒牌货该如何审问之时,对方闻声回过了头。
一位轻纱蒙面,眸若冰潭的绝色佳人映入了他的眼帘。
肖似阿罗的容貌,在见到他以后,冰冷深沉的瞳色,便化为了三月春风般的清泠与和煦。
白崇锡顿时错愕地望着她,来人竟然真的是殷秘本人!
光凭殷秘这副超脱于万物的完美皮囊,便是任何人也难以伪装的。
见到来人,殷雪罗眼神温和了些许,面纱之下,朱唇轻启道:
“锡儿。”
白崇锡立时一怔,居然被这个看起来年纪比自己还小,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女子所叫出的称呼,弄得脸皮火辣辣的。
“怎么?我既然是你的师尊,唤你一句‘锡儿’也不可么?”
白崇锡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命下人大开中门,随后又亲自迎了出来,躬身一拜道:
“弟子拜见师尊,师尊大驾光临,弟子不胜荣幸,快请随弟子入府。”
白崇锡心想:这大约也是碰巧了,以现下三途教与无极城对峙的局势,殷秘却孤身一人来了南燕都城,势必有要事在身。
他暂且压下了心头的困惑,引着师尊进了妙清院。
再看殷雪罗,其先声夺人地抛出“锡儿”这个称呼,为的就是隐晦地提醒对方,两人之间差着辈份。
由此,在她蒙面以后,哪怕容貌与殷雪罗相似,也足以打消二人之间,任何有可能擦出来的暧昧火花。
毕竟,在这段时间内,殷雪罗也曾站在白崇锡的角度,认认真真地想过。
若是有人叫他一声“锡儿”,那么他第一时间,一定会联想到程夫人,从而,极有可能先入为主,基本再没有可能产生什么旖旎心思的机会了。
两人来到妙清院。
白崇锡请殷雪罗坐于上位,又命人上了一盏对方常喝的雪顶乌龙,然后才挥退了所有下人,开口询问道:
“不知师尊为何会现身望陵?”
“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借你的府邸养伤。”殷雪罗淡淡的回答。
白崇锡这才发觉的对方面色,有着不同以往的一抹苍白病色,竟像是内伤不轻的模样,
“何人竟能伤了师尊?”
自打修炼了《涅槃圣诀》,白崇锡才对殷秘的武力有了新的认知。
在他看来,殷秘当年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吊打正邪二道,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对方仅此做法,已经算是低调了。
以他所见,《涅槃圣诀》与《天芒剑法》、《如意心经》等等功法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若说其他功法秘籍修的是武,那么《涅槃圣诀》之中,则完完全全,仔仔细细地阐述了何谓修仙;
也可以说,只要照此功法修炼下去,脱离肉-体凡胎是必然的事。
最使人震撼的是,这功法里面竟然有一整套完整的修炼体系,这就令他不得不怀疑,始创了这本功法的三途教初代先辈,是否是某位仙界下凡的大能。
但是,在此等强横的实力之下,竟然还有人能伤的了她,莫非是高出了她两个境界的剑圣?
接下来殷雪罗的话,也佐证了他的猜想。
“是慕翎。三途教与正道宗门议和之事,你可知晓?”
白崇锡点点头,回道:“徒儿下山以后,才听说正道损失惨重,因此罢战退出了大雪山。”
‘嗯,知道就好,也省了我不少口舌。’
殷雪罗当即放心下来,又继续忽悠道,
“这只是原因之一。正道宗门退去以后,慕翎便约我一战。”
“本尊的境界与他相差太多,在他的剑技之下,受了重伤,暂时失去了修为。”
白崇锡闻言,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圣尊作为三途教的精神领袖,竟然失去了修为!
这个消息若是传扬出去,也不知多少武者要找她复仇!
“所幸,慕翎离去之时,并未发现我的异状,只不过,以我现今的状况,也并不适合回到三途教。”
“故此,我一路辗转,来到了望陵城,一时间想到了你这个新收的弟子,便来了。”
殷雪罗解释了自己的情况,白崇锡却更加困惑,
“难道师尊不怕弟子心术不正,给正道宗门通风报信,透露您的行踪吗?”
殷雪罗撩起眼皮看他,似笑非笑的问:“哦,你会吗?”
白崇锡抿唇不语,他的确不会,但倘若换了旁人,面对这身怀宝藏的顶级美人,是否会有什么阴暗的心思就不好说了。
他认为师尊的此番行动,未免过于草率,太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了些。
不过,既然人都已经到了自己府上,他也只能替对方掩盖行踪,就当还她的救命之恩了。
白崇锡亲自接了一位身份神秘的姑娘进了国公府,还将对方带进自己的院子,又把所有下人都赶了出去,两人单独在院子里待了半日。
之后,殷雪罗被安排在双层小别墅样式的清梦轩,隔壁就是繁春小筑,地方自然也僻静的很。
白崇锡亲自督促下人打扫好了屋子,里头也是一应物品俱全。
殷雪罗踏进来的时候,还算满意,虽然不能与先前住惯了的宫殿相比,但是国公府的条件,也属实不能昧着良心说差了。
同时,自打住进来起,殷雪罗便打算好了要长期作战。
因而,《河洛美人图》的事,她一句也没跟白崇锡提起,每日除了三餐,便是窝在房中闭关修炼。
白崇锡原先还抱着如此巧合的疑虑,可见到对方果真是一副急于恢复功力的紧迫态度,也逐渐打消了对其的怀疑。
殷雪罗这一住,便又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来,全府上下,无不对这位被白崇锡“金屋藏娇”的神秘女客,感到无比好奇。
程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儿子带着妙龄的女性友人回府,不但连夜收拾了一处院子,还让人家一住就住了三个月。
更奇怪的是,白崇锡还不许府里的其他人,去清梦轩打扰串门。
可是根据在清梦轩伺候的丫头说,这院子里可是住了位天仙似的美人,只可惜成日冰冰冷冷地宅在房中练功,不爱说话,也不喜出门抛头露面。
程夫人因此认为,这一定是锡儿在外闯汤江湖的时候,结识的红颜知己。
这位姑娘的身份,毕竟可是武者,脾性难料,程夫人也不敢贸然前去结交,万一又闹了个乌龙或者不愉快呢!
数月以来,殷雪罗与白崇锡仿佛只是点头之交,两人就连见面的次数都是极少,白崇锡也丝毫没有对她提及有关《河洛美人图》的事。
时间在酷暑时节。
这一日,殷雪罗顺利进阶到培元中期。
傍晚,白崇锡走进了清梦轩。
见到推门而出的师尊,白崇锡在院门口站定,询问道:“师尊功法进展如何?”
殷雪罗到了院子里,听府里人声鼎沸,似乎在办什么喜事的样子,不由问道:“府里是有什么喜事吗?”
白崇锡回答:“我二弟今日添丁,生了个六斤半的嫡子,今日便在祖母的院子里摆个家宴。”
殷雪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向白崇锡,道:
“你二弟这不是第一个孩子了吧!那你这个大哥,怎么就没考虑考虑呢?”
白崇锡讶然,这番寻常的催婚之语,无论是从谁口中说出来的,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唯独这位一直以绝世高手,及冷傲姿态示人的殷秘说出来,就令他有点猝不及防了。
倘若是旁人说这番话,他自可不加理会,但眼前这人却是他的师尊,正儿八经的长辈,他自然是不能随意敷衍的,
“弟子的心意,师尊不是最清楚不过么!”
“这辈子,弟子都不会成家了。如此说来,不知师尊何时,才肯将阿罗的葬身之地告知呢?”
白崇锡反将一军,问道。
“等你步入先天再说吧!”
白崇锡皱眉道:“弟子怎么知道,师尊是否当真知情呢?”
殷雪罗也不怕对方怀疑,对他透露道:“你可知如意门?”
白崇锡颔首,心道:此事又与如意门有什么干系?
“据我所知,殷雪罗的贴身侍婢端木栖柳二人,在离开望陵城以后,便化名为英沐英柳,投到了如意门的山门下。”
“现如今,她二人就在万壑峰。你若不放心,派人去查便是。我有什么必要来欺骗你这个晚辈呢!”
殷雪罗一脸倨傲道。
白崇锡自觉殷秘,好歹也有着天下第一高手的信誉作保,自然对她的这番话深信不疑,继而拱手道:
“是弟子不该怀疑师尊!今日府中家宴,不知师尊可否赏脸同往?”
白崇锡想的也很简单,殷秘既然是自己传道受业的师尊,又在府上留了这么久,按理说,自己也该在亲人长辈面前介绍她的身份,以示尊重。
殷雪罗欣然应下,又向他道:
“你在此稍等片刻,容本尊先行更衣。”
她现下是男装打扮,自是不能就这样去赴宴。
殷雪罗回房,寻了一身偏向庄重含蓄的湖水蓝八幅湘裙换了,还简单地梳了个双刀髻,脑后除了别了两股和田玉的发簪以外,再无其他装饰。
她看着青铜镜里映出的,自己额心的魔印,此时看来,倒像是故意为之的花钿一般。
她想了想,这样的场合若是还戴着面纱,未免有些打眼,干脆便取下了面纱,以素颜示人。
白崇锡杵立在院门外,一等就是将近半个时辰,他心中暗暗嘀咕:
看来,只要是女人,无论是市井民女也好,绝世高手也罢,更衣的时间都是一样的漫长。
这时,宁禧堂的小厮过来催促他,“大爷,国公爷与太夫人他们都已经到齐了,现下就等着您开宴呢!”
白崇锡对他道:“你先回去,转告祖母和二弟他们,在主位留一个位置,我要带一位长辈过来。”
小厮点头去了,白崇锡回过头继续等待。
不多久,他便见一位倾倒众生,高冷又典雅的仕女,穿着做工繁复的八幅湘裙,走动时如柔波照水,步步生莲地向自己走来,
纵使没有金银玉饰,也难以掩盖她宛若天人的靡颜腻理,如鸦乌鬓。
殷雪罗微微勾了勾不点而朱的丹唇,随即在对方愣神当中,继续保持着高冷的姿态。
像!
实在太像了!
白崇锡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妙龄女子。
倘若说殷秘平日里以男装示人,或是穿着三途教圣尊的制服,他还能清晰地区分她与阿罗。
那么,当殷秘换上高门华服,用她那双清澈分明的杏眼,带了一丝含蓄清浅的笑意向自己看过来,这一刹那,白崇锡只觉心头被狠狠地一撞,只好转身掩盖自己的震动与心悸。
为什么刚才四目相对的时候,自己竟然会觉得师尊好像就是他的阿罗呢!
“怎么,本尊这身装扮,难入大雅之堂么?”
面对师尊的问题,白崇锡只得回答:“师尊扮相十分得体,请随弟子来。”
天知道,殷秘这身装扮,会不会吓到在宁禧堂的那些人,但事已至此,白崇锡再想要后悔,也已经晚了。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当殷雪罗跟着白崇锡踏入宁禧堂的院门,所有从前见过已故世子妃的丫鬟小厮,纷纷看的惊呆了。
一路走来,尽是一阵“噼里啪啦”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最后,白崇锡领着她到了露天的庭院里,家宴就摆在此处。
正要招呼儿子过来坐下的程夫人,在白崇锡退开半步,露出了身后女子的容貌后,
“哐当。”
她手中的银著应声落地,
“阿罗?!”
她恍如梦呓的话语,引来了对面白崇霖的注意。
后者才刚刚起身,要向大哥分享自己有了嫡子的喜悦,继而看到他身边站着的美人,也是瞬间面色大变,失声道:
“大嫂?!”
这一回,好奇的众人纷纷往白崇锡的方向看去,然后就集体失声,目瞪口呆了。
死了五年的人,竟然复生了?
“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白崇霖,满腹疑惑地求助自家大哥。
他自然不相信死人还会复活这种事,而眼前这女子虽然神似殷雪罗,可精致出尘的容貌与殷雪罗相较,后者只能说是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此女与殷雪罗,一定存在着某种亲近的关系。
“这位,是我的师尊——”
“白初!”
殷雪罗不等白崇锡介绍名字,便抢先道。
说起来,三途教圣尊的名头,而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因正邪二道的人,几乎全部认定了剑圣的说法,信誓旦旦地将她当做殷秘,所以,她原先的白初之名,反倒无人得知。
白崇锡知道师尊的用意,于是便引着对方来到主位。
殷雪罗施施然入座,白崇锡坐在她的下首,另一边则是太夫人。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太夫人在看清她的长相以后,忽然就发了癔症,
“你是殷氏!你当真回来了!老身知道自己做了不少糊涂事,先前你肯定没死,只不过躲着不愿见我这个老婆子,对不对?”
太夫人拉着殷雪罗的手不放,嘴中还不停地念叨着。
白崇锡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师尊,心中亦不知自己,是想要在她的神色间看出些什么。
殷秘的性情亦正亦邪,据他所知,这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万人屠!
万一对方认为祖母冒犯了自己,从而对祖母动手了怎么办!
家宴上的气氛完全凝固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又万分好奇地看着两人的反应,默不做声地吃瓜。
“都怪那法门寺的菩萨!要不是那个野菩萨给祖母托梦,说你是祸国殃民的罪人,老身又怎会一心要除了你,处处与你作对!”
“阿罗,祖母不求你原谅,但……”
“但我这个大孙儿,却是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看到他这么几年下来,心里只念着你一个,落得形单影只,祖母也难过啊!”
太夫人忽然离开座位跪了下来,
“算祖母求求你了!你既然肯回来,就原谅了锡儿吧!”
殷雪罗面无表情地将她搀扶起来,冷淡的说:
“太夫人,你认错人了!”
“不!你是,你就是阿罗!老身不会认错的!”
“你别以为祖母老迈,其实我呀,心里跟明镜似的。阿罗,夫妻之间,没有隔夜的仇。”
太夫人忽然拉住了她旁边,一脸尴尬的白崇锡的手,覆在殷雪罗的手背上,老泪纵横的哀求,
“你就答应祖母,从今往后,你们小夫妻好好过日子,行么?”
殷雪罗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果断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冷冷回绝:
“太夫人,我并非阿罗。看来,今日的场合,我还是不出现为好。”
她转身离去,心中却暗自冷嘲:
她果然做不了好人!
当初,老夫人刻意刁难她,强压她低头,甚至恨不得她死的种种往事,如同历历在目。
她想,这一辈子,自己都做不到“仁恕、谅解”这四个字了。
同时,她更为震撼的,却是老夫人无意间吐露出来的一件事——
其实,当年她便曾经怀疑过,老夫人执意要与她作对,欲除之而后快的背后,是否领有隐情;
而今看来,果然是这凡界的天道,在逐步地修正世界的命轨,并且,对她这个外来的仙界修士,其针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老夫人的菩萨托梦,还有当初霍江怜关于未来的前生托梦,也不过是这方天道,用来对付自己的手段之一罢了。
这样一想,殷雪罗便越发地警惕起来。
谁也不能确定,天道不会趁着自己功力尚未恢复之际,再来个托梦抑或投影,招来强敌对付自己。
当晚,同样的,白崇锡也是一夜未眠,正因为祖母今日的误打误撞,竟然被他再度发现了一件事。
他灵魂之中的蛊,以前单单是对阿罗不会排斥,但是这半年以来,他却接二连三地遇到了与之接触,不会产生心理上排斥的人——
先是那个神秘的女刺客,后却是他的师尊殷秘!
这三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关联牵扯?
白崇锡总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找出真相了,只是离那个结果,偏偏依旧还有一步之遥,令他始终难以跨越,如同被蒙住了眼一般。
翌日,白崇锡来到清梦轩,替祖母向师尊赔罪,
“昨日,祖母将师尊认作了我的妻子,对您多有冒犯!还请您看在她年迈眼花的份上,不要放在心上。”
殷雪罗既没有应承下来,也没有愠怒的意思,“只要今后这样的事不再发生,本尊自然不会计较。”
“弟子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请教师尊,师尊与阿罗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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