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罗被慕翎一路带到了锣鼓喧天的彩楼下, 才终于挣脱开后者的手。
她低头看到自己已经红了一圈的手掌,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唉,真是娇嫩的皮肤!’
她正处于沾沾自喜的疯狂自恋中, 却见慕翎把注意力放在了她手背的伤口上, 指腹轻轻拂过,激的殷雪罗汗毛直立。
“是我太用力了。你手背的伤口虽然愈合了, 但是要想不留疤痕,还需记得每日上药。我那里有最好的药膏, 回去了再给你上药。”
不等殷雪罗回答,又听另一尊大佛——白崇锡, 指着旁边热闹的人群道:
“师尊, 那里是月老祠的姻缘树,听说很是灵验, 我陪你去看一看?”
他一句‘我陪你’,成功引来了慕翎渗着凉意的一瞥。
可白崇锡混若未觉, 要他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个男人, 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嘘寒问暖,亲密无间, 他绝不可能再这样窝囊地忍气吞声下去了。
被慕翎知道他的心思又如何, 总好过这样一直当着缩头乌龟,看对方肆无忌惮地追求自己的心上人。
白崇锡做了决定以后,言行立即变得主动且极富攻击性起来,在人流中拉起殷雪罗的另一只手, 便要带着她往姻缘树走去。
‘可我对姻缘树更没兴趣啊!’
殷雪罗麻木地被他拉着走出两步,身体却突然受到一股阻力,脚步也立时顿住。
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自己的另一只手,被仍旧站在原地的慕翎攥的更紧了。
‘……’
殷雪罗心中,如万马奔腾,寸草不生。
白崇锡见状,眼神一暗,却也不甘示弱,同样握紧了阿罗的手,毫不掩饰地向慕翎释放出竞争的敌意。
两人就这样隔着被争夺的殷雪罗,目光开始隔空交战。
后者仿佛见到了天雷勾地火,一派毁天灭地,海啸山崩的场景,不用说,她就是那个血槽被一瞬清空,还被毁成了碎渣的背景板。
殷雪罗疯狂地在内心吐槽:
‘你们这么有默契,干脆你们凑一对,直接去拜堂成亲可以吗?’
‘禁欲美受的嫁妆,霸道总攻的聘礼,我大三途教统统出了,麻烦不要再为难我这个只是路过打个酱油,顺便吃个瓜的无辜路人了,行不行?!’
‘就算是我造的孽,有必要时隔多年,才这样秋后算账,赶尽杀绝吗?男人们,请让我安安静静当个圣尊,独自美丽好吗?’
慕翎:‘哼!区区蝼蚁,也敢与本尊抢人!我与阿雪定下婚约的时候,你还没出娘胎!’
白崇锡:‘剑圣就是个糟老头子,我年轻貌美会照顾人,阿罗跟我走!’
两人互不相让,火-药味十足,场面一时僵持,宛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半盏茶后。
殷雪罗满心尴尬,可也知如此下去不是个事儿,只得在对峙之中转头望着慕翎,问:
“你不想去吗?”
‘如果慕翎不想去,那自己干脆找借口早点回客栈算了,再这样下去,她有预感,两个男人之间一定会爆发某种大规模流血事件的!’
这是殷雪罗绞尽脑汁,想到的一个可进可退的办法。
慕翎低头看着眼中带了几分希冀的殷雪罗,反问道:“你想去吗?”
‘你想要我陪你去……求姻缘?’
这是慕翎此刻心中,压着怒火想问而不敢问的。
殷雪罗总觉得他此时的眼神有些古怪,突然没来由地一个机灵,脑中即刻警铃大作,本能地否认,
“其实也不是很想看……”
‘或许,她今天就不该踏出房门半步!’殷雪罗开始在心底自我检讨。
慕翎看着殷雪罗这一身清丽无双的装扮,对方看向自己时,莫名还有种纯真娇憨,口是心非的味道。
于是他心想:兴许,与心上人一起做一些平凡的事,应当也很美妙吧!
慕翎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勾到耳后,然后又勾唇一笑,道:
“我陪你去。”
慕翎几乎不怎么笑,但目下却忽然这样含情脉脉地对她笑了,这一笑,便如久旱甘霖,万木逢春,殷雪罗这才感觉到对方也是个妖孽,她当真有些消受不了。
如果有个人对全世界都很冷酷,包括对从前的你也很冷酷,但是后来他却只对你一个人温柔,而且还是个武力值爆表的大帅哥——
殷雪罗认为,很难有女人不被苏到。
只不过,她唯一能做得到的是,我只看看,坚决不上手,欣赏可以,却万不能生出占有欲,因为这朵名为剑圣的花,是一朵食人花。
既而,被晃了眼的殷雪罗,默念着《菩提音》,略起波澜的心境很快冷静下来,与改变主意的慕翎一道往前走去。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白崇锡开了口,殷雪罗不想令他尴尬,才顺着他的话过来的。
但等来到树下,看着满树挂着的许愿彩绸,她又拿不准该不该先说话,实在也怕自己一开口就再次踩雷。
“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位姑娘,二位公子,许个愿吧!这月老祠的姻缘树可灵验了!”
有位穿着红衣,头系红线,打扮地像月老模样的老汉捏着彩色的丝带,还有一捆红线,笑眯眯地上前来兜售。
“不必了!”
殷雪罗婉拒,‘我就看看,看看而已。’
然而,她话才说完,白崇锡与慕翎便各自取了一根彩带,同时问她:
“你挑什么颜色?”
殷雪罗:‘呃……’
这是个致命题,白崇锡手里的是白绸,慕翎选的是红绸,两人同时问她,眼神俱在暗示她,显然是要她在两个颜色之间做出选择。
殷雪罗抬起的手指,木然停顿了一下,而后从那位老汉手里,挑了根不显眼的墨绿色绸带出来,道:
“我觉得这个颜色不错。”
白崇锡眼角不大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明白了阿罗的恶趣味。
慕翎则想到自己前不久才穿过墨绿色的袍子,认为阿雪是在用这种方式暗示自己,也没有再说什么。
殷雪罗飞快地写好愿望,又立即抢先将彩绸抛到了树上,然后才转身看向两个男人。
慕翎与白崇锡也相继将心愿写好挂在树上。
“师尊许的是什么愿?”
白崇锡凑近了,打听道。
殷雪罗先用余光瞄向慕翎,发现后者也看了过来,当即板着脸弹了白崇锡一个脑崩,义正言辞道: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八-卦!”
慕翎闻言满意了,不管白崇锡对阿雪是什么想法,总之她应该只是拿对方当做晚辈来对待!
“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殷雪罗看了一会儿月老祠的表演,很快就没了热情。
“她们都是来求姻缘的,你自然不喜欢。方才来的时候,我见到东大街的牌楼,有不少小吃摊子,你要不要去?”
慕翎此刻异常的好说话。
殷雪罗感觉出门的确不能白跑一趟,也就点头应下,只是没走两步,却发现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伙人干起了架。
一群人推推攘攘地,硬生生把紧挨的三人都各自冲散了。
他们挤在这个人堆里,挪腾的空间有限,即使身怀绝世战力,也是无用武之地,总不能把这群无辜百姓都打飞了出去吧!
殷雪罗在摩肩擦踵的人流中,正努力地往前想要挤出月老祠的大门,却不料横里冒出来一只手臂,一把拉住她就往旁边跑。
她见手臂的主人是来将自己带出人群,便也未作反抗,顺水推舟地跟着来人穿过小道窄巷,避开慕翎和白崇锡,到了另外一条冷冷清清的青石板街道上。
“这位公子,你是不是拉错人了?”
跑出老远后,殷雪罗才疑惑的开口问道。
但见眼前的年轻公子转过身来,却是一张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形象。
殷雪罗面无表情地等待对方的解释。
“小娘子,今儿个可是乞巧节,你我既然在月老祠相逢,便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不如你随我回府,公子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年轻公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力求做出一副淫-荡的样子。
然而,殷雪罗始终无法从对方清澈干净如小鹿一般的眸子里,找到那种纨绔子弟的味道。
‘玩儿我呢!’
殷雪罗抬起手,手指冲他勾了勾,“可以哦,只要公子你打得过我,小女子我就跟你走。”
年轻公子眼中精芒一闪,一个“小擒拿手”,伸手就欲来擒她的手腕,殷雪罗一式“反擒拿手”,见招拆招,化解了对方的扣腕。
年轻公子见一招不成,又身形如幽灵般地缠身而上,可如此招式,对殷雪罗而言,却有种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的感觉。
他喵的,她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
继而,殷雪罗功法一转,一式“大降魔手”拍向来人的“一叶渡江”。
年轻公子目光一凛,食指轻点,向殷雪罗的罩门点来,后者右手一招“拂花掌”抵御,左手同样一招“菩提指”,以先天之气刺向对方袍袖。
年轻公子的衣袍被她戳出了一个洞,顿时怪叫一声,两人各自分开,年轻公子惊讶的看着她,道:
“小姑娘,你怎么会我们千机寺的功法?难道你也是和尚假扮的?”
殷雪罗这会儿倒是乐了,拿着团扇扇了扇风,悠哉道:
“我不但会千机寺的功法,而且我还知道你是恒妙佛子。”
跟虚拂澄相处了半辈子,千机寺的功法招式,哪一路她不熟悉,甚至她的功法造诣,有可能比对方还要高深。
被当场揭穿了身份的恒妙,一脸忿忿不平的道:
“这不公平!你都知道小僧是谁,可是小僧却不知道你的名字!”
殷雪罗看着这么巧在这里出现的恒妙,问:
“是不是一个叫做石霁磊的雷火堂弟子找到你,你才跑到山下来的?”
恒妙冷哼一声,抱胸道:“小僧才不认识什么姓石的还是姓雷的,除非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殷雪罗正要说话,却忽然整个人顿住。
随即,在她身后,便有一道温润低缓的声音传来,“她是三途教的圣尊白初!也是……我的信仰。”
殷雪罗惊喜地转身,十步之外,身着黑袍的参商,一身洁净的站在面前,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眉目含笑的望着她。
“小参参!”
殷雪罗一个飞扑,热情的搂住了他,“你总算来找我了!”
“都是属下失职,直到如今才知主上身处险境。”
参商寒凉如冰的目光越过惊讶的恒妙,落在同时飞身赶来的慕翎与白崇锡身上,而后当着这两人的面,双手拥住了怀中的女子。
正如宣誓主权一般。
当慕翎与白崇锡在短暂的交战了一场(其实是剑圣单方面吊打白崇锡)赶来以后,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万分堵心的一幕。
衣衫整洁的慕翎寒着脸,看着阿雪惊喜交加地飞扑进参商的怀抱,心中如同陈年醋缸被打翻了一般。
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这个俊逸潇洒,温润含蓄如同一名大儒的男人:
参商的英俊,是这个时代最正统的带着书卷气的最佳审美,既不会锋芒太过,也不会显得澹薄乏味。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却有种岁月镌刻的成熟与温润,而这般无害的皮囊背后,却有着先天境的恐怖实力。
看他与阿雪亲昵的样子,以及投向自己的眼神,慕翎当即明了,这个当初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如今也已经成长起来,成为了自己的劲敌。
相比慕翎不动声色的观察与忌惮,刚刚在前者手中吃了亏,相当狼狈的白崇锡在目睹了这一幕后,则可以算得上是平地惊雷,晴天霹雳一般的打击了。
如此的出乎意料,如此的措不及防!
白崇锡对参商的到来,原是早有预计的,本以为后者的到来,能够令阿罗更有底气对抗慕翎。
可万万没想到——
千算万算,他唯独漏算了殷秘与参商之间的羁绊!
虽然其中的深浅无人得知,但是看这眼前的场景,阿罗与对方之间,显然并不比与慕翎的感情来的浅。
而且,比起慕翎这个外敌的威胁来说,或许参商这样朝夕相对,且暗藏心机,与自己堪称同类,甚至更为老奸巨猾的男人,远比剑圣还要棘手。
尤其是在参商对他投来蕴含敌意的目光之时,心中本就五味杂陈的白崇锡,顿时还有种遭到背叛和嘲讽的感觉。
他忽然间份外清晰地知道,自己引出参商的这一步,当真是大错特错!
阿罗目前对慕翎还没有动心,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但是阿罗与参商之间的羁绊,究竟深刻牢固到了哪一步,却是他不能肯定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罗小剧场第二集:
(1)
慕贵妃:‘阿雪,选红色。’
锡妃:‘阿罗,选白色。’
殷傲天:‘我选周x伦老师。’
(2)
端木皇后:‘我是正宫,什么时候才放我出来?’
导演:‘额……谁叫你还没领证!要不,你再等等?’
端木皇后:‘本宫受不了这委屈,召唤老爸!给我追加投资!本宫要加感情戏!’
慕贵妃:‘你加我也加!召唤无极城!’
锡妃:‘你加我也加!召唤国公府!’
严妃:‘你加我也加!三途教走起!’
恒妙:‘哇哈哈哈!拼金主了,小僧背后是整座悟道山!拒绝领盒饭,给我加戏!’
紫宸宫高冷官博:‘不!你只有二分之一座悟道山!拒绝暴发户碰瓷!’
殷傲天:‘累觉不爱,导演你把男主戏剪了吧!我只想独自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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