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陵王府,演武场
白崇锡长身玉立,轻轻吐出一口气,捻了支箭搭在弓弦上,一气呵成的拉开长弓,冲脉境的真元凝于双目,拇指与食指扣弦,“嗖”的飞快射出了一箭。
箭矢接连洞穿两道箭靶正中,最后深深钉入第三靶的红心。
“好箭法!”留陵王忍不住喝彩道。
白崇锡凝望着箭靶,心中却没有一丝满意的情绪。
想到从绿萝翠桐口中,得知母亲给殷雪罗送药的事,又有些后悔为了震慑殷雪罗,对她下了那样的重手。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完全不会武功的女人,他或许不应该用武者的手段来对付她。
留陵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崇锡,看来你的手伤的确痊愈了,赶明儿个本王在醉仙阁设宴,咱们好好喝一杯。”
白崇锡捏了捏毫无痛感的手臂,淡淡的回绝,“没意思,不去。”
留陵王故作生气的质问:“怎么说话呢?有拂月大家作陪,怎么会没意思?兄弟我都只有羡慕的分。”
白崇锡不愿提起这个话题。
当日他被殷雪罗打晕,又当着拂月的面被带回去,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至少短期内,他是不愿去面对拂月异样的眼神了。
“不如去城外跑马?”
留陵王若有所思,看着兴致不高的白崇锡,心中有了猜测,于是带着揶揄之色道:
“哦!我明白了,原来有些人新婚燕尔,被夫人管的死死的,连烟花之地也不敢去了。”
白崇锡立刻抬头,怒道:“小王爷切莫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管的死死的?”
留陵王笑道:“我不过与你说笑罢了。这望陵城谁人不知,殷氏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为了你这个蓝颜祸水不惜背叛好友,还倒打一耙,诬陷你的事呢!
若说你喜欢上拂月大家,我倒还信,倘若你对殷雪罗有意,那岂不是母猪都能——”
“小王爷,晁二公子到了!”白崇锡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嘲笑。
殷雪罗不管怎么说,都已是他的妻子,身为人夫,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他再讨厌殷雪罗,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无须他人置讳,更不愿意旁人在他面前诋毁自己的妻子。
望着留陵王讽刺的表情,阿福一言难尽:‘小王爷,您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我家世子和世子妃好着呐!
万一哪天惹世子不爽,当着您的面秀恩爱,您可真真就是人在家中坐,狗粮天上降,脸被打的啪啪响了。’
留陵王回头,果然见到晁英尘一脸郁郁之色走来,于是立即把白崇锡抛在脑后,迎了上去。
“又是谁惹我们晁二公子不高兴了?莫不是你的世子兄长,又给你下绊子了?”留陵王道。
晁英尘英姿秀逸的容貌,相较白崇锡的俊美更加阴柔三分。
这是一种超越了男女性别的美,也更能激发女性的怜爱与追逐。
留陵王是望陵出了名的颜控,只要长的美,甭管是男是女,他都是好声好气的。
身边这一个赛一个的神颜兄弟,更是体现了他的品味,现在美人不开心了,他自然是有义务哄好的。
晁英尘十分了解这位好兄弟,资深颜狗的臭毛病,但是现下却无心与他打趣,抿着薄唇道:“茶茶去了。”
茶茶是天香楼的红牌之一,去年便被晁英尘赎了身安置在外面,算是待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了。
可是不到一年时间,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呢?
“你不是说她已经怀了身子吗?那孩子呢?”小王爷追问道。
晁英尘眼眶红了,艰难回答:“我赶到的时候,茶茶被府里的嬷嬷灌了药,孩子也早产了,不过七个月大的男孩,大夫说因在母体中受到了冲撞惊吓,所以先天带了疯症,只怕是活不过五岁。”
白崇锡看着满脸萧瑟的好友,忽然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的意气接受拂月。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勋贵,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他固然可以为了一时的欢愉得到美人,但也同样会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垂怜,毁了美人的一生。
在他看来,晁英尘固然是可悲的,但是却不值得同情。
他清楚的了解自己所在的家族,断不能容忍一个青楼女子生下他的庶子,这会使整个晁国公府蒙羞。
但是晁英尘还是默许了茶茶怀上他的孩子,这也是他第一次反抗家族的试探。
然而他失败了,代价却由一个弱女子与刚出生的婴儿来承受。
这个结局,他不信晁英尘没有料到,或许以前他并不在意,但是在看见自己亲生骨肉的那一刻,他一定是悔恨莫及的。
“这个孩子,你怎么打算?”白崇锡淡淡的问。
晁英尘抬头看了他一眼。
忽然想起,他和小王爷曾经玩笑的撮合他和拂月大家。
当时的白崇锡,却态度坚定的拒绝了他们的起哄。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只在乎自己是否活得开心,却从没想过那些身份卑微的女子,今后该何去何从。
莫非白崇锡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惨淡收场?
晁英尘有些羞愧,气息慌乱。
“我……请了最好的嬷嬷,还有望陵最好的儿科圣手照顾他。我对不起茶茶,往后……我定会做个好父亲。”
留陵王却安慰他道:“能得你这句亏欠,想必茶茶美人在天之灵,也再无遗憾了。”
白崇锡对颜狗的话不敢苟同。
最后,为了带晁英尘散心,留陵王便邀了两人一同去郊外跑马。
……
繁春小筑,在度过了十余日养猪般的幸福生活后,殷雪罗也不好意思,再在复诊的大夫面前继续装病了。
这些日子里,白崇锡一次也没有踏足繁春小筑,便连表面的工夫也不愿做了。
而殷雪罗却若无所觉,仍旧我行我素。
每天不是监督端木栖柳,练习自己亲自操刀改版过的《如意心经》,就是窝在房间里修炼,在没有外人打扰的情况下,她简直过得不要太逍遥。
深夜,殷雪罗正在潜心修炼,冲击淬骨境,小鉴忽然提醒她:‘主人!’
‘我感觉到有东西干扰了我的灵识,只能隐约摸到轨迹,无法探知画面。’
‘明白!’
殷雪罗会意,立即找出一身深灰色的武士服换上,长发包在布巾里,袖口裤脚用黑色细绳扎的紧实,密不透风。
这身暗色的小号武士服,还是回门时那次逛街买的,本想以备不时之需,结果这么快就用上了。
殷雪罗熟练的运起浮光掠影步,悄无声息的出了房门,在黑夜中向小鉴灵识标记的地方不断靠近。
运气好的话,或许今日就能抓到,这个在繁春小筑装神弄鬼的人呢!
没过多久,殷雪罗就看到了目标人物:一个带着黑色帷帽,深夜出现在繁春小筑树林,行迹鬼祟的三等婢女。
见她左顾右盼,好像在等什么人,殷雪罗耐心的隐藏在茂密的树枝里,屏息等待。
约莫半刻钟后,一个身法诡异的黑衣蒙面人,忽然现身在婢女面前,低声问道:“东西找到了吗?”
婢女摇摇头,语气低沉又快速道:
“根据我的猜测,东西很可能不在白靖枢手中,这些年来他没有任何异动。不过——我知道了一个消息。”
“说。”
“白靖枢已经投靠了太后,若是日后大梁与南燕交战,他极有可能与我们为敌。”
殷雪罗:‘竟然是西梁的密探!’
其实,殷雪罗之前心里总有个疑惑,且觉得很奇怪。
因为前几次穿越,气运之子基本都出在兵强马壮的西梁国,只有这一次,气运之子是燕国人。
通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相比西梁和北戎,南燕的子民温顺、不好斗,喜欢安逸生活,这导致了南燕士兵的战斗力普遍不强。
同时,自从南燕先皇驾崩,如今在位的皇帝还是个幼童傀儡,把持朝政的庐陵王与不甘示弱的太后,为了争权夺利,内斗却是一刻也未停息。
如此情境下,南燕根本就不可能是另外两国的对手。
怎的气运之子偏偏就生在了南燕?
那么,万一白崇锡的目标是称霸天下,她还要带着一帮小弟去给他练兵打仗不成?
‘其实原本的命运轨道里,南燕亡国后,白崇锡去了西凉,并且帮助西梁太子夺得皇位,灭了北戎,最后西梁一统天下。’
小鉴沉默片刻后回答。
殷雪罗:……
‘那气运之子不应该是西梁太子才对吗?亲,你是语文没学好吗?’
小鉴:‘可是最后,白崇锡他发动宫变称帝了嘛,所以他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
殷雪罗:‘这操作也太骚了吧,用西梁国的兵马称霸天下,然后抢了西梁太子的宝座和女人……’
‘不对,南燕亡国?南燕被谁灭了?’
小鉴:‘被西梁和北戎合力灭了。’
殷雪罗:‘……那是多久以后的事?’
小鉴:‘……五年。’
殷雪罗:‘我明明是西梁的友军,现在穿回西梁还来得及吗?’
小鉴:‘肯定不行,你都嫁入南燕侯府,上了友军的黑名单了。’
殷雪罗:‘我还可以用易容术冒充这密探,再杀人灭口……嘻嘻……’
小鉴:‘可是这样你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殷雪罗:‘……你过来,我们谈谈,我真不打你。’
小鉴:‘555……主人家暴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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