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支出一小块面包, 养一个夏绝对是性价比超级高的买卖。
尽管xanx百般不乐意，索菲亚还是让夏留下了。
索菲亚用毛巾沾着凉水，把夏身上的污泥擦掉。冰凉地毛巾冻得夏抱着自己的胳膊直打哆嗦。
索菲亚一边抱歉，一边把夏擦干净了。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出现了。
她松松垮垮地套着xanx已经不能穿的旧衣服，正使劲揪着腋下的位置皱着鼻子猛嗅。
夏嫌弃地拉下脸“好臭”
“啰嗦”xanx大骂。
“一股狐臭味儿，差点要晕过去了”
“想死吗”xanx磨牙，“你个垃圾根本就没洗过澡吧”
看着xanx和夏吵吵闹闹, 索菲亚笑着拧干了毛巾，抱起水盆朝卫生间走去。当她一只脚迈进卫生间时, 忽然眼前一黑, 晕倒到地上。水盆撞击在地上, 发出咚地一声, 一盆脏水全部洒在索菲亚身上。
萨莫瞳孔一缩，xanx眼前一花她就已经跑到了索菲亚身边。
“喂潘妮你怎么了”她一边焦急地大喊，一边使劲摇晃地上的索菲亚。
索菲亚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 浑身抽搐。
“别理她。”xanx插着兜，慢悠悠地走过来，停在索菲亚头颅前, 睥睨着自己的母亲。
“这个废物毒瘾又犯了而已。”
“毒, 毒瘾”萨莫惊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推了潘妮一把。“真是的不是说了不许碰毒品了吗”
索菲亚挣扎着爬起来, 她根本看不见身边的xanx和夏, 只是疯狂地朝着某个方向爬去。
xanx冷眼着她。
夏着急问他“喂她把东西藏哪了”
xanx的目光飘到夏身上, 一撇嘴, 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
“大概位置总知道吧”
“反正不在我屋里。”
“你屋在哪”
xanx朝索菲亚正趴向的反方向努了努嘴。
夏头疼地看着地上的索菲亚，伸手将人搀扶起来，强硬地拉着她走反方向进了卧室。
索菲亚挣扎着，朝药物所在的方向使劲伸手。但没用，她被夏用蛮力扔进xanx的屋子，夏又用蛮力靠着门，任凭索菲亚用力拍着门，就是没有丝毫动弹。
xanx冷漠地看着夏的努力，讥笑一声“没用的，她是不会感谢你的。”
夏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交叉手臂跟他赌气。
“在你道歉之前我是不会跟你说话的，龙之介”
xanx额角突突地跳，冰凉的表情破碎开来。
“是xanx”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夏，觉得这小鬼讨厌到极致了，他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家伙，简直就是长在他的怒点上。
xanx憋了半天，撂下一句狠话“迟早把你打死”就转身噔噔噔地跑开了。
“早点回来”夏朝他的背影喊，“晚饭吃你最喜欢的咖喱哦”
“听都没听说过”
xanx家里没有正常的时间点，对于他而言，在有东西吃的时候就把东西吃干净，没东西吃的时候饿肚子才是正常的，普通人按照时间表进餐反倒很奇怪。
因此，他费了点功夫，打了几个比他大一点的孩子，问清楚了，所谓晚饭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吃的饭，最后得到了一个从十七点到二十点之间都算是晚饭时间的泛泛结论。
这让他更暴躁了。
三个小时
什么鬼饭能吃三个小时
那他到底要几点回去才合适
不对
他为什么要按照夏那个小疯子说的行动啊
他哪天不是在外面跑到了半夜才翻回去睡觉啊
不过咖喱到底是什么啊
他愤怒地把手上提溜着的人扔在地上，想要照往常那样踢在他身上，然后破口大骂。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夏坐在椅子上，那个让一群成年男人屁滚尿流的“滚”字。
感觉好酷的样子
xanx止住踢到一半的脚，刻意板着脸，朝地上的男孩吐出一个杀气腾腾的“滚”字。
男孩两股战战，飞快地扒着地跑了。
xanx切了一声。
完全没有把人往死里踢来得爽。
这个臭小鬼的方式也和她本人一样讨厌。明明可以永绝后患，偏偏要自甘堕落，假扮荏弱让人欺辱。
在xanx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一种叫弱者，一种叫强者，强者支配弱者，弱者活该被强者压榨。
而夏是一种全新的，他从来没见过的人，一个自愿当弱者被别人欺负的强者。
他不明白，夏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明明很强却还仍人侮辱为什么从来不还手却会替索菲亚教训混混为什么对着他的挑衅却一点都不生气就因为在她脑子里，索菲亚是潘妮，而自己是芥川龙之介吗
这些东西，微妙的情绪，不一样的人格，完全不同的三观，对于年幼的xanx来说太过复杂了，他不去细想自己的心情和纠结的想法。
他只是愤怒，对着自顾自地闯入他的视野，带来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的夏而愤怒。
就像他一贯地，对着所有让他不爽的东西一样，愤怒，变强，然后打败他们，这就够了。
比他弱的弱者，是没必要放在心上的。
但夏很强，强得没有理由，完全打破了xanx以往成年人比小孩强，男人比女人强的观念，他甚至根本想不明白夏凭什么这么强，因此更加地愤怒。
尽管不乐意，告诉自己不许会去，但到了七点，xanx磨磨蹭蹭的身影还是出现在门口。
“咖喱呢”他凶狠地问。
没错，他完全是为了那个叫咖喱的东西来的跟那个小疯子说话时过于自然亲昵的语气没有半点关系
夏靠着xanx房间的门板，微妙地扫了他一眼。
“龙之介你，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咖喱的”
xanx气死了。
“不是你说我喜欢咖喱的吗我不是龙之介”
“嘛嘛”夏无所谓地挥手，“来都来了，就尝尝我的爱心特制咖喱吧”
如果，xanx能看见夏的幻觉的话，他就能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小萝莉正惊恐地捂着脸，声嘶力竭地发出呐喊“不要啊”
但他看不见，所以他心怀着对于新食物的期待，冷着脸坐到了餐桌前。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玩意。
一坨黑色的不明物质。
黏在他家唯二完好的盘子上，像某种生化武器，招摇得朝xanx挥手。
正常情况下，夏做的东西只是难以下咽而已，但现在她脑子不清醒，把醋当成酱油，把盐当成糖这种都算是好的，具体里面放了什么，没放什么，迷迷糊糊的夏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她在自己的意识里，绝对是按照正常的咖喱做法做的，至于现实世界做出来的是什么咳咳，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心意
夏在一旁微笑，含情脉脉地看着xanx，等着他张嘴把特制的爱心生化武器吃下去。
xanx握紧了手中的刀叉，声音低沉，“咖喱”他低着头，阴影挡住了一起表情，让夏无法知晓他到底对自己的咖喱满不满意。
夏歪头，“咖喱”
“是什么鬼啊”xanx愤怒地连桌子都一起掀了。
夏的额头上冒出一个十字，撸起袖子，朝xanx露出一个圣洁的笑容。
“小鬼，妈妈有没有教育过你不要浪费粮食啊”
“浪费粮食的是你吧给我吃这种东西是想死吗”xanx朝夏伸出手，抓着她的头发往地上磕。
夏的脸色扭曲了，也抓着他的脑袋往地上的咖喱上摁。
“给我把咖喱舔干净，然后切腹向咖喱之神织田作谢罪啊，混蛋”
“做出一坨屎的家伙先谢罪吧”
“不许侮辱咖喱”
“是你在侮辱咖喱吧”
要是能认出来今天教训的小鬼到底是谁，夏着实该好好夸夸这个叫xanx的孩子。
他的进步真的很大。
在和夏的对战里，xanx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吸收着夏的经验。早上还只会横冲猛撞，现在就已经能有模有样地和夏过上两招了。
可惜，在夏眼里，对于龙之介而言，现在的xanx还是不够看。
夏狰狞地笑着，把xanx摁在散发着不详的黑色不明物质上，抓起一把就往xanx嘴里塞。
“好好的，把人家的爱心吃下去啊龙之介”
被迫吃了黑暗咖喱的xanx口吐白沫，翻起白眼，青筋炸裂，浑身颤抖，没一会就捂着脖子晕了过去。
“阿拉”夏稀奇地晃着软趴趴没有意识的xanx，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看起来很糟糕的咖喱，冒出了冷汗。
“不会吧不会吧我做的东西是难吃一点，但还没到可以杀人的地步吧”夏头上的汗唰唰往下掉，越想越不想想下去。
草草地把人丢在空床上，收拾好咖喱的尸体，假装岁月静好，无事发生。
半夜，xanx在床上挺尸，夏靠着墙壁睡得昏昏沉沉，索菲亚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望了一下夏睡意昏沉的脸，舒了口气，踮着脚匆匆朝着她放药的地方走去。
她的意识已经涣散，身体破败，浑身颤抖，直冒冷汗，连一只筷子都拿不起来，因此废了老半天的功夫，掏了半天才把那一小包白色的粉状物质拿出来。
将那一小包拿在手里，她才觉得安心，觉得身上的痛苦都已经舒缓了，暴躁的心情平复下来，自己才真正地活着。
下意识地，她朝夏的位置看了一眼。这一眼却差点让她将手里的药吓得扔掉。
她以为已经熟睡的夏正睁着眼睛看着她，抱着腿一言不发，静静地注视着她。
索菲亚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可一张开嘴，又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她合上已经张开的嘴，逃避似地低下头。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夏的声音很轻柔，却还是吓了索菲亚一跳，颤抖着缩起自己的身体，试图把自己变得更小一些。
好一会，她才低哑着嗓音说“我不是潘妮。”
所以，用不着管她。
夏注视着“潘妮”，她有着“潘妮”的头发，“潘妮”的脸，“潘妮”的懦弱和愚蠢，但她并不是潘妮，她只是夏投注“潘妮”幻影的另一个女人。
“我知道。”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潘妮弗莱克已经死了，萨莫弗莱克也已经死了，她已经来到一个新世界，一个没有潘妮，没有龙之介，也没有亚瑟的世界。
收紧双腿，夏将自己抱得更紧一些。
索菲亚感到好奇，向夏提问“潘妮是谁”
“我的母亲。”
索菲亚怜惜地看着夏，她知道夏的母亲打小就抛弃了她，夏是没可能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名字和模样的，她把潘妮当成是夏的幻想，瞬间对夏充满了怜爱。
一个母亲，是无法在感到怜爱的孩子面前吸毒的。
索菲亚握着自己的药，准备回到屋子里，却被夏叫住了。
“你打算在自己孩子的屋子里干这种事吗”她冷冷地问。
索菲亚顿住。
“就在这吧”夏转过头，闭上眼，“反正你也不是潘妮，我不会阻止你的。”
既不能在夏面前也不能回到xanx的屋子里，索菲亚左右为难，最后只能把这一小包药塞了回去，暂时放弃了用药。
她慢吞吞地走回屋子里，路过露给她一个后脑勺的夏时想要和她说句话，道句晚安或是问好，又觉得太过尴尬，在夏身边踌躇了半天才悻悻地回到屋里。
夏在她身后看着“潘妮”躺下，忧愁地叹了口气。
亚瑟伸着腿坐在她身边，穿着一件最常见的夹克，懒洋洋地靠着墙，嘴里叼着一根烟。
“嘴硬。”他斜着眼揶揄着，因为嘴里塞着烟只露出半个咬着牙的笑容。
注视着亚瑟的幻影，夏一点一点地朝亚瑟所在的方向倒下了。
她仿佛没有倒到冰冷的地板上，而是亚瑟温柔的大腿上，两条干瘦的大腿一如以往地硌得她难受。夏闭上眼，嗅着亚瑟身上混杂着肥皂和洗衣粉味的气息，熟悉的让人依恋的味道让她翘起嘴角。
亚瑟的手轻抚过夏的眼睛。
“睡吧”
睡吧萨莫，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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