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科技博物馆离米兰理工不远,是为了纪念达芬奇在科技方面杰出成就, 由16世纪所建的修道院改建而成的博物馆。
达芬奇本人即是科学家又是艺术家, 达芬奇科技博物馆也显出艺术和科技相融合的景象, 出去达芬奇本人的手稿和根据他的手稿做出的模型以外, 还有许多依靠高科技手段复原的画作和其他研究。
xanx当然对达芬奇没兴趣,他为什么会来,纯粹是对昨天夏心不在焉的不满,想来瞧瞧今天她到底要和谁出来干嘛,以至于让她在和自己打架时还记得护着脸。
夏和xanx缀在队伍最后,夏小声地责怪xanx不该来, xanx全当没听见, 大摇大摆地跟在夏旁边。夏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自言自语非常傻气, 也干脆闭嘴。
她闭上嘴, xanx却又说话了。
“你就是为了和这几个家伙出来玩”xanx用一种不能理解的口气问,言语间对夏的同学很是轻视。
“社交活动。”夏小声解释。
“无聊。”
夏也觉得有点无聊, 达芬奇科技博物馆还挺有趣的, 但是和不熟悉的人一起来就没那么有意思了。今天就是以社交为目的来的而已, 这单纯的目的还在xanx出现的一瞬间注定完不成了。于是在心底暗自埋怨起来, 白了他一眼, 不放心地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这都是普通人,可别在这发火。”
xanx哼了一声, “只要那些垃圾有点眼力别来惹我。”
夏头疼起来。
别的人对xanx只是好奇, 瞅他一副脾气不好的样子, 也没靠太近, 只有法比奥对xanx极其不爽,言语上暗中挑衅。一开始只是含沙射影说几句而已,后来见夏没有替xanx说话的打算,就渐渐明显起来。
途径一条昏暗的走廊时,队伍前方的法比奥又哈哈笑着说了些针对xanx的话。
夏暗道不好,一瞧xanx果然面露不悦,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蠢蠢欲动。她连忙拉住xanx的手,压抑住男人掏枪的动作。
xanx一愣,低头瞧夏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女人的手比普通的女人要大一点,手指修长,白嫩柔软又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整齐,食指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两个人的手掌交叠着传递着热度。
修道院的走廊没有灯,窗户开得很高,xanx回头,发现夏正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夏的手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柔软,有一点点湿润,握着他的手很是用力。
同一只手将xanx带回到那个夜晚。
他已经忘了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此刻又想起那天小夏柔软的手。
她那时也是以这副姿态,用同样的姿势拉着他。但她那时握住的是“龙之介”的手,而现在握得是xanx的手吗
那个对夏心怀妄想的男人还在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xanx却完全没听见。他和夏谁也没说话,空气寂静下来,xanx只能听见自己和夏平稳的呼吸和脚步声,在狭长昏暗的走廊里渐渐同步。
或许那天他不应该甩开她的手。他想,这样也许他就能把女孩带回彭格列。
或许那天他应该再一次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他想,这样也许她就能记住了。
愚蠢的念头转瞬即逝。很快xanx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这种脑子里晕乎乎,仿佛被迷惑了一样的感觉
是幻术吗
xanx警惕地看向身后夏的剪影。
他们走出了没光的走廊,在xanx的目光下,夏的身影在越来越清晰,她的脸上既没有红晕也没有羞涩,只有一双眼睛包含着恶狠狠的警告之意。
xanx眯了眯眼,使劲松开夏的手。
夏快步走到xanx身边,做出亲密的姿态,钳住xanx的左手,悄声说“别给我惹麻烦”
xanx目不转睛地盯了她一会,突然问她“想起我的名字了吗”
夏摇头,直接地说“想不起来,我对十五岁之前完全没记忆。”她睨了一眼不高兴的xanx,“你要是这么介意就把名字告诉我,这次我会好好记住的。”
“没门。”xanx拒接,“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想不起来是你的事。”
夏翻了个白眼。
夏心不在焉地博物馆逛着,祈祷这趟糟心的游玩快点结束。大家停留在达芬奇的自行车画稿前,仔细研究达芬奇的自行车和现代的自行车有什么不同。夏没什么兴趣,也挤不进去,四下张望了一眼,发现不远处有一艘达芬奇为解决运河淤塞而设计的疏浚船模型,夏被模型身后的画作吸引了,拽着xanx走到疏浚船模型前,盯着墙壁上蜿蜒的河道。
“这是威尼斯吧”夏一歪头问他。
xanx瞟了两眼,不确定,这样的水路在意大利到处都是。他又想起夏见到波河时也是这副好奇的神情。
“你喜欢水”
“嗯”夏思考了一下,回答,“不算吧,只是在意大利这么久了,都没见过海,多少有点失望。”
xanx瞥了她一眼,忽地拉着她的手腕朝反方向走。
“喂”
xanx抢在她之前开口“隐蔽气息这种事应该做得到吧。”
夏要说的话停在嘴里,她迷茫地被xanx拉着离开了与她同行的同学。没人没发现他俩就这么不见了。
xanx带着夏回到大街上,领她来到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前。黑红相间的摩托上也有两个红色的x标识,把摩托车装饰得又中二又拉风。他扶熟练地跨坐在上面,一歪头,指示夏上车。
夏要先问清楚他要带她去哪。
“海边。”xanx回答。
夏睁大了眼睛,既觉得男人这样太鲁莽,又觉得他这样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作风让她有点羡慕,不由笑了,迈开腿坐在xanx身后。
xanx的摩托很猛,他不在乎什么交通规则,只是一口气踩下油门往前冲。在城里撒欢地跑,擦身而过的路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惊呼起来。xanx听着交响乐一般的人声,看着拖着虚影不断向前的景色,露出一个笑容。风好像也受到xanx的影响,放肆起来。呼啸的风吹拂着夏的身体,大风刮来刮去,红色的摩托像一道闪电,径直往前劈开道路。头发被吹起,夏眯着眼,感受着身旁呼呼作响的狂风。
xanx直直地往西南开,直接无视工作人员的拦截,冲过高速路口,上了a7高速公路,一拧把手,又加了一把劲,飞一样向前冲,绕过一辆又一辆汽车。
他们一路开到nova est的收费出口,xanx操控着摩托车左晃右摆直接碾过工作人员冲出了高速。车身一摆,以一个快要倾倒到地上的角度右转,朝着热那亚的海岸线飚去。
热那亚是个和米兰完全不同的城市,他没有太高的建筑,所有的房屋都带着点破旧的痕迹,路边种着棕榈树,带着一股衰败的气息又没完全死去,像是一个已经退休每天悠闲度日的老人。
xanx和夏行驶在高架桥上,迎面开过来一辆警车,摩托车车身一转,直接从高架桥上跃起。在空中,夏看到环形的旧港在渐渐西沉的夕阳下变成黄澄澄的一片,水汽朦胧模糊了一切边缘,天际厚厚的云层渲染出淡淡的绯红。海面在光下熠熠生辉,跃动着金色的波光,大大小小的船随着海面涌动。
夏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海。
他们只在空中滞留了几个瞬息,但夏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她已经将这一眼瞥到的海景铭记到了脑海里。
摩托跳到地面上。夏回头,高架桥上的警察愤愤地挥手叫着他们。夏扶着xanx的肩头咯咯地笑了起来。
xanx在海岸边停下,他们谁都没下车,靠着摩托车看着太阳一点点都海岸上落下。热那亚羞红了脸,眼前的一切都被拢上一层火焰般玫瑰色的光,而这光渐渐的消逝了,城市的灯光慢一步沿着街道点亮,照亮整个城市。
“这就是意大利的海啊”夏感叹,“真漂亮。”
“西西里的海更好看。”xanx停顿了一下,“你见过。”
夏扭过头看他。
“你一直住在海边。”
“是吗。”夏扭过头,继续看着暗夜里一闪一闪的海面,轻声呢喃,“完全不记得了呢”
虽然夏努力解释过了,但夏有一个社会人的男朋友的事情还是在周围传开了。xanx被他们描述成一个脾气不好但是长得很帅的小混混。虽然大体上对了,但最重要的身份搞错了啊
阿瑞亚她们追问了她好几天,夏说得舌敝唇焦,她们就是不信,夏只能随他们去了。
xanx出现的日期很规律,周六一准会开车来接她,因此同宿舍的人更加坚定了xanx是夏的男朋友。但实际上夏还是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他们也不是去约会的,而是去打架的。
相对于周六的针锋相对,不规律出现在周日的男人就让夏摸不着头脑了。周日的男人也不是来打架的,也不是来交朋友的,似乎就是单纯来打扰夏的生活,顺便过过嘴瘾。
这样就算了,夏懒得去打听男人的事情,万一打探出来什么黑手党秘闻怎么办她只当男人是个亲戚家的超龄儿童,她要尽到做长辈的义务教育大熊孩子。
但渐渐地,周日的男人越来越不对劲。
星空之下,烛光昏暗。夏一边吃着法国料理,一边瞅着桌子对面的恨不得躺下的xanx,越想越奇怪,总觉得这家伙该不会想泡她吧
但男人吃完晚饭又一句话没说地消失了,让夏摸不清男人的套路。
夏对着夜空越想越糊涂,越想越麻烦。
她可不想和黑手党染上什么干系,但要是直接拒绝了,男人那个暴脾气会恼羞成怒吗干脆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这样下了决定,可心里还是烦躁不安。
忽地想起亚历山德罗说的他和彭格列还有几分交情的话,夏调转路线朝回莫里蒂家的方向走去,想问问他的意见。
其实她不用问都知道亚历山德罗会说什么,她只是需要一个人骂她一顿,把她骂醒而已。
但亚历山德罗看见夏时的表情很古怪,气愤里夹杂着一点慌张。
“你怎么回来了,快滚回去。”夏还来得及打个招呼,他就把人往外面推。
“等等”夏扒着门框,“我好心回来一趟,你什么态度”
“快走快走,我不想看见你。”亚历山德罗焦急地催促。
这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从他身后插进来,“哦呀,这就是艾丝黛德吧”
夏一偏头,越过亚历山德罗的肩膀看到走廊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大概五十不到,端着茶壶,亲切地朝夏笑。男人西服下的肌肉结实,仪表堂堂,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一看就是常年在外走动晒出来的,一张坚毅的脸,深邃的酒红色眼睛上有两条浓密的眉毛,下巴上留着一点胡子,头发前后居然分了两个颜色,沿着两只耳朵连成的分界线,前面是银白色,后面是和眼睛一样的酒红色。十分硬派的男人笑起来却很柔和,给他增加了几分柔美阳光的气质。
这个男人
好帅。
夏见过的人里,唯有纪德的脸能与之一拼。
而且,陌生的男人帅得居然还有一点像织田作。
漂亮的酒红色眸子专注地盯着夏,仿佛整个世界他只能看到夏一样,在男人热切的注视下,夏愣了几秒。
这几秒准确得被亚历山德罗捕捉到,恶劣的男人一巴掌糊到夏的脸上,恶声恶气道“少在那犯花痴,离这个衣冠禽兽远一点。”
夏立马清醒过来,心里提高了对男人的警惕花花公子绝对是用他那张好莱坞巨星级别的脸和情意绵绵的眼神骗过不少女人的老手
帅气的男人轻声笑了一声,“大哥,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怎么说艾丝黛德都算是我的侄女吧。”
诶
夏震惊地看看亚历山德罗那条咸鱼,又看看大帅哥,怎么都没法从外貌上找到这俩人是兄弟的证据。
亚历山德罗不耐烦地推开夏晃荡不停的脸,简短地解释一句“不是亲生的。”任凭夏再怎么用眼神提问,他都再也不提了。
大帅哥扭动身体,招呼门口的夏“先进来吧,你不是被彭格列的人缠上了吗我或许有办法。”
亚历山德罗啧了一声,在夏耳边吩咐她别太靠近男人。夏好奇地跟了进去。
大帅哥叫自称叫伽纳彻三世ganacheiii,听起来很像是个假名,因为ganache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手工巧克力制作工艺,在法语里还有傻瓜的意思,但加纳彻说这就是真名。
“祖父非常喜欢吃ganache。”加纳彻这样解释。
喝着茶的亚历山德罗冷哼一声。
加纳彻没有在意,或者说他习惯了,只是朝夏笑着询问缠着她的男人的讯息。夏犹豫地看着加纳彻,怕给他找麻烦。
“诶”夏想先问清楚,“那个,加纳彻先生,您和彭格列是什么关系啊那个人看起来像是高层,会不会给您带来什么麻烦”
加纳彻歪了歪头,笑眯眯地说,“没关系。”
亚历山德罗直接接他老底,“哈你尽管说,这家伙好歹也算是彭格列的三把手。”
加纳彻无奈地摇头,“三把手吗我还以为我是二把手呢。”
“得了吧,yote那个老家伙家伙才是tioteo的左右手。”
“哈哈哈,看来我想做二把手的梦想只有等yote死了。”
“哼,我看tioteo那老头会比你们都走在前面。”
夏觉得自己幻听了。她目瞪口呆地听着两个大人讨论到底谁才是彭格列的二把手,言语间对当今意大利教父十分熟悉。
加纳彻冲着呆滞的夏安抚地笑了笑,亚历山德罗揉了一把夏的头发。
“没出息的样子。”他摁着夏的头,一努嘴,指示她,“快说,是谁胆敢尾随我的养女”
夏尽量清晰地向加纳彻描述了一边男人的特征,加纳彻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了。
“哦呀真想不到。”加纳彻捏着下巴,眼睛里闪出玩味的光。
“艾丝黛德你觉得他怎么样呢”加纳彻询问。
夏握着茶杯,思考了一下,回答“唔怎么说呢,虽然一开始觉得他很可恶,但时间长了觉得他就是被宠坏了而已。”
亚历山德罗立马扯夏的脸,“喂清醒一点,那个混蛋可是个朝你开枪的黑手党哦”
夏拍开亚历山德罗的手,“我知道啦我可没打算和那家伙做朋友。”
“那女朋友呢”加纳彻插进来问,“不考虑一下吗”
亚历山德罗立马站起来,拍着桌子朝加纳彻喊“混蛋你瞎说什么呢”
“开玩笑而已,毕竟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孩子对什么异性有这么大兴趣呢。”
亚历山德罗黑了脸,不想再和加纳彻说下去了,“够了,我找你就是个错误,给我滚出去。”
“诶”加纳彻向亚历山德罗求情,“这么快吗我可是十几年都没回家了,让我多待一会吧,大哥。”
“这不是你的家。”亚历山德罗冷声说,“自打你加入黑手党,我就把你的名字从家谱里划掉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大哥了。”
加纳彻变了脸色,放下茶杯,沉默地和亚历山德罗对视了一会,忽地笑了一下。
“好吧。”加纳彻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夏柔声说,“谢谢你给我一个理由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让我回来一趟,以后有时间来彭格列找我玩。”
夏勉强地礼貌性笑了一下。
加纳彻向亚历山德罗告别,亚历山德罗没理他,加纳彻也不在意。
加纳彻走后,房间里陷入一股死寂的气氛,亚历山德罗坐在沙发上,目光放空,盯着虚空中一点不放,围观了一场上辈人家庭伦理剧的夏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亚历山德罗。
亚历山德罗瞧了夏一眼,忽然伸手向她要烟。
这时候就不适合演绎纯良小白兔了,夏从包里掏出烟盒递给亚历山德罗。亚历山德拉静静吸了一只烟,看着她问“知道为什么我会收养你吗”
夏摇头。
“当时彭格列在招揽你,但你说什么都不答应,还让那群黑手党去死。”亚历山德罗想起当时的场景眯了眯眼,嘴角翘了起来,“当时他们的脸色真是难看极了。”
“所以你就把我从西西里带出来了”
亚历山德罗立马打击她,“怎么可能,我看起来像是会从大街上捡孩子的人吗还是一个不知死活挑衅黑手党的麻烦鬼。”
夏噘起下唇。
亚历山德罗继续说,“收养你是一年后了,有一个我欠了人情的家伙从西西里带出一个孩子想要我照顾,我本来想拒接,但一看是你,就答应了。”
夏好奇地问“谁”
“他不让我说。”
“告诉我嘛,我也想知道是恩人是谁啊。”
“他那种人,做这种事不是为了让别人报恩的。”亚历山德罗闭上眼。
夏闷闷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亚历山德罗瞟了她一眼,问“你打算拿那个跟踪狂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夏叹了口气,“他打不过我,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就这样呗。”
亚历山德罗很铁不成地看了她一眼,弯腰从茶几底下掏出一个盒子,当着夏的面打开了,一把散弹枪出现在夏面前。
“喏,拿着,下次那家伙再出现,你就朝着他的脑袋轰一枪,后面的交给我处理。”
夏惊悚地看着教唆她杀人的亚历山德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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