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闪烁, 霓虹闪耀，梦幻的夜里，蝙蝠车狂奔。流畅的曲线划破夜空, 拖着长长的虚影穿过哥谭的街道。引擎轰鸣，尘土飞扬。
一脚油门, 蝙蝠车撞到某个正在行凶的恶徒后来了个紧急漂移, 猛打方向盘, 蝙蝠车掉过头, 又从恶徒的小腿肚上碾过去。男人捂着小腿在地上打滚哀嚎。蝙蝠车不做停顿, 唰地从众人面前飞走。
车中的两个人大声欢呼起来。
“太爽了”杰森摇下副驾驶的窗户，学着人猿泰山朝外面大叫起来。
萨莫正专注地开着车，没搭话，但咬着下唇高高翘起的嘴角和冒光的眼睛显然是赞同的。
“萨莫小姐, 杰森少爷你们是去夜巡的，不是去飙车的。”阿福在通讯器里无力地阻拦他们。
“我们知道”杰森喊了一声，嗓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一甩手朝窗外三点钟的方向指, “那，红头罩，看到了吗，那有个坏家伙, 撞他”
自打杰森知道了萨莫就是地下拳击场的传奇红头罩就一直坚持这样叫她。哪怕她现在早就不戴什么红色头罩也不打拳击了。
配合罗宾、蝙蝠侠, 让萨莫觉得他们简直能直接组合出道了在漫画里。太中二羞耻了。可现在她正在兴头上, 没有反驳这个称号, 一拉手杆，转动方向盘朝着杰森指出的方向飞了过去。
正义联盟有事，蝙蝠侠被超人一个呼喊叫到太空去。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有诈，像是调虎离山又不能不去，于是哥谭托付给萨莫和杰森。
当然，还有他们垂涎已久的蝙蝠车。
没有什么比开着蝙蝠车在哥谭里飙车更爽的了。
布鲁斯还贴心地给蝙蝠车加了保护装置，在到达一定速度时，任何人靠近蝙蝠车，蝙蝠车会放出电流电晕他。
太贴心了。
不管是对坏人来说，还是对热衷于玩真人侠盗猎车手的萨莫和杰森。
“哇哦”又撞了一群手持枪械的蒙面劫匪，萨莫和杰森欢快地大叫，摇下车窗朝那群人做了个鬼脸，转动方向盘又飞得没影了。
单是撞人，他们玩了一会就开始觉得没意思，很快游戏升级。他们打开天窗，萨莫直接开一个直线，而杰森从天窗里跳出来揍人，揍完跳回车顶，从蝙蝠车钻回去，全程不许落地。
他们玩得越来越嗨，阿福无奈地在通讯器里劝阻他们。
“虽然老爷暂时不在家，但他总会回来的。”
“回来再说”
“那我就说都是萨莫教的。”
“哈小滑头”
他们对视一眼，大笑起来，车速越飙越快。
阿福在蝙蝠洞里叹了口气，不由摇头。这时地图上闪烁起红点，阿福连忙调出那里的监控，脸色严肃起来。
“杰森少爷，萨莫小姐，先停止玩闹吧。”
“怎么了，阿福”
“我发现了奎泽尔小姐的身影。”
快活的气氛在一瞬间终结，蝙蝠车猛地停到大街上，急刹车扬起一片飞尘。
杰森的嘴角都还没完全降下来，他慌忙朝萨莫看去。萨莫脸上的表情已经散去，一张脸没有表情，冷峭地绷紧，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刚才还在跟他玩闹的人。
“阿福，把资料都发给我。”
“马上。”
蝙蝠车的屏幕上跳出一张地图和一个朝东边码头缓慢移动的红点。一段监控视频录下穿着一身黑红相间洛丽塔洋裙的哈莉匆匆前行的背影，她忽然抬起脸，朝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脸上凌乱的妆容。
萨莫骂了一声，踩下油门，朝地图上的红点前行。
“萨莫，你得冷静。”杰森抓着窗户上的把手说，“这是个陷阱。”
“我知道。”萨莫冷声说。
“那你还”
“她是我的养女，我把她带回了家，我让她认识了小丑，现在我得把她带回来。”
杰森张了张嘴，没再说话，沉默地跟着萨莫朝港口前进。
港口停了一艘货船，哈莉急急忙忙的身影上了船。蝙蝠车停到附近，萨莫和杰森下车，潜行到船上。
他们在夹板上发现了哈莉和稻草人。他们正在交谈，带着头套的稻草人看起来十分冷静，倒是哈莉情绪激动，巴拉巴拉地朝稻草人快速地说了一堆。稻草人只点头，摇头，偶然才低声说一句什么。
晃动的海浪声和呼啸的风声掩盖住了哈莉的话，他们只能捕捉到几个词语。
“他们说起你了。”杰森耳语，“你不萨莫过分什么稻草人还认识你”
“是啊，我还差点跟他谈恋爱呢。”萨莫心情复杂。
“哇哦。”杰森干巴巴地感叹一声，“所以只有我没跟反派们有过情感纠葛吗”
“你没跟任何人有过情感纠结，小屁孩。”
“我不小了”杰森低声反对这个称呼。
“只有小孩才会强调自己不小，而且你没反对前半句嘘嘘，乔纳森说话了。”
“他在说什么”
“啧，听不清。”
杰森和萨莫对视一眼。
“我去对付他，看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杰森自告奋勇。
“成，我会看着你的。”
杰森跳了出来，朝着稻草人就是一脚，直接把人踢倒在地。哈莉尖叫起来。
“别乱叫，奎泽尔女士。”杰森踩着稻草人的脑袋，盯着哈莉。
哈莉瞧清楚他是谁，脸色一下就褪去了血色，呢喃“不，不，你不该来萨莫不”
杰森差点没听见哈莉小声的自言自语，皱起眉毛，呵斥“你在说什么，说清楚”
“她在说这个”稻草人突然抓住杰森的脚腕，转动上半身，左手掏出一只枪朝杰森扣动了扳机。
太近了，杰森努力躲避也没完全躲过去，子弹射进了他的大腿，他忍不住嚎叫，身体向前倒去。
这一切都太快，等萨莫反应过来已经全部结束，没功夫在乎什么陷阱了，她立马朝杰森跑过去。
稻草人的动作更快，他利用杰森的体重把自己拉起来，右手括上他的脖子，左手的枪顶住了杰森的太阳穴。
“别乱动，萨莫。”
麻布头套下传出来模模糊糊的声音，那个不详阴暗的声线属于亚瑟。
萨莫被迫停在杰森面前。喉头好像梗着血块，手脚冰凉，她握紧拳头，瞪圆了眼睛。
冷汗沾湿了杰森的全身，他捂着腿上的血洞，眯着眼看向萨莫。
“别，别管我。”
亚瑟的笑声贴着杰森的耳朵响起，骨瘦胸膛的振动传到他的身上。
“真可爱，我都能理解为什么萨莫那么喜欢你了，小罗宾鸟。”
“你”
亚瑟没有心情和杰森聊天，看向呆在一旁的哈莉，吩咐道“哈莉，做你该做的。”
哈莉的脸色更加惨白，双手在胸前交握，哀求“ease，我不想我们不该这样当初你不是这样说的”
“别说傻话了小哈莉，照我说的做。”亚瑟不耐烦地说。
哈莉把求助的眼神放到萨莫身上。萨莫朝她摇头。
“照他说的做吧，我不会怪你的。”
“萨莫”
“做吧，哈莉。”
哈莉垂下头和双头，一步一步地朝亚瑟走去。她走到小丑和杰森身边，伸手拉下亚瑟的头套。
亚瑟的脸终于露了出来。他没化妆，头发也是本来的颜色。可萨莫还是认出了他现在是小丑的状态。他的眼睛，缩成墨色的一个黑点，没有光能照进去，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如同一块墨滴一样没有变化，没有生气。
“祝我生日快乐”
小丑拉开嘴角朝萨莫夸张地大笑。
“你知道的，亚瑟太害羞了，所以只好我来了。”
“你想做什么，亚瑟”
“做个了断，亲爱的。”小丑夸张地拉长了声音，“我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亚瑟可真是个软蛋是吧，萨莫他不够坚定，你或者小丑，这种简单的单选题都看不出来，在两边犹犹豫豫，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哈哈可怜。”
“我在问一遍，别在给我绕圈子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亚瑟”
“我说了，做个了断。”
哈莉从小丑腰上卸下一把枪，递到萨莫的手上，她做完这一切，背过手，乖乖地站在一旁，用脚摩擦着甲板上的灰尘。
哈莉交到她手上的是一把左轮，那把左轮。
“今天这艘船上至少要死一个人。”小丑欢快地大笑，“我，或者这只罗宾鸟，做个选择吧，亲爱的。”
“不”杰森道，他的声音因为失血而衰弱。
“哦或者”小丑像是突然想起来补充规则，“或者旁白那个金发的傻姑娘也行。”
突然被点名的哈莉惊慌地捂着胸口，惶惑地问“rj，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是，我不是，谁知道呢，小哈莉，多点幽默细胞总不是坏事。”
哈莉的眼眶红了，可怜巴巴的目光在小丑和萨莫之间飘荡。
萨莫握着枪的手颤抖，她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地怒火，压抑的声音重复“问我最后最后，问一遍，你到底要做什么，亚瑟”
“我都说了，亚瑟”
“别再假装你不是亚瑟了”萨莫无法忍受地大吼，“别再装了你就是亚瑟，你也是小丑，亚瑟你就是小丑别弄得好像那些罪恶跟你没关系一样小丑的阴暗属于你，你的懦弱和不堪也属于小丑，你们是一体的一个人”
亚瑟的脸色阴沉下去。
萨莫浓郁的绿色眸子直直地盯着他，道“现在，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亚瑟”
“我已经说了，萨莫。”亚瑟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今天是我的，或是说会是我的生日，虽然其实我更希望是你的。这是一道选择题，选择权在你。”
“没错。”萨莫忽地笑了。
她打开枪膛，晃动手腕，子弹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她只留下一颗，猛地把枪膛塞回去，手指推着转动一番，然后抬起枪，抵住自己的下巴。亚瑟的嘴角降下去，木然地看着她。杰森和哈莉目光惊异。杰森突然大力挣扎起来，但小丑不正常的力气死死地括住他，那只胳膊越收越紧，快要把杰森掐断气。
萨莫讥讽地问“如果这艘船上必须死一个，那那个人也可能是我，你就没想过这个可能吗”
“这也是种可能。”亚瑟生硬地说完，扯着自己的嘴角想笑一下，没成功。
“哦，你早料到了”
“你不会这么做的。”
“有一件事情你应该不知道，我的赌运非常非常非常差。”萨莫微笑，“非常差。”
手指微动，萨莫扣动扳机，“啪嗒”一声，所有人的心随着猛烈跳了一下。
空膛。
冷汗顺着四个人的额角流下。
萨莫没有移开枪，手指依旧搭在扳机上。她微微抬起下颚，准备第二次开枪。
“不，别”杰森使劲朝萨莫俯身，低声哀求。
“还有七次。”萨莫数着数，继续扣动扳机。
“啪嗒。”
亚瑟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有瞳孔剧烈晃动，不敢眨眼地盯着左轮的枪膛。
“唔，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还有六次。”
“停下别”哈莉忍受不了地大喊。
“啪嗒。”
“五次。”
“啪嗒”
“四次。”
“啪嗒”
“三”
“别”亚瑟突然大喊，“停手”
萨莫笑了，轻松道“看来下一次我的脑子就会开花了。”
“你不选项里。”亚瑟阴郁地说，“重新选，我、哈莉、罗宾鸟。”
“不。”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那我也得第一个死，亲爱的。”
萨莫绽放了一个笑容，勾住扳机的食指动了起来。
“嘭”
子弹从枪管里飞出，消失在夜空中。
萨莫被亚瑟扑倒在甲板上，握着枪的手腕被他牢牢紧握住，他紧紧地抱着她，双眼紧闭，浑身颤抖。
不止是他，萨莫也颤抖着躺在冰冷的甲板上，直勾勾地望着天上的星星。她的双腿早就发软，根不起来。她松开握着枪的手，左轮掉到地上，发出一声碰撞的脆响。
今晚的星星可真漂亮啊，她不合时宜地想。深蓝色的夜幕像一张上好的天鹅绒布幕，散布着细碎繁密的钻石。又像是一只只探出的眼睛，窥探着人间，星光点点，脸海面上都映衬着这光。
哈莉脱力地坐在潮湿的甲板上，以手覆面不停流泪。
被摔在地上的杰森努力伸手够到那只左轮，扶着甲板的围栏勉强地站起来。
“萨莫”他虚弱地喊了一声。
萨莫一只手自然地轻抚着亚瑟的头顶，转向杰森。
“去叫人来帮忙。”她有气无力地说。
“可”他担忧的视线在亚瑟和哈莉身上转了一圈。
萨莫沉缓摇头，道“没事，他们不会跑了。”
亚瑟贴着萨莫笑了，冷嘲地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那你会吗，亚瑟”
亚瑟没说话，继续闭着眼躺在萨莫身边。
杰森瘸着腿，跑下船。
在杰森走后，亚瑟朝萨莫那边靠了靠。
“你吓死我了。”
“不及你给我的惊吓万分之一，亚瑟。”
“我以为我要再次失去你了。”
“不会，永远不会。”
他们沉默地依偎在一起，像是飘在空中，头顶是明亮的星空，身下也是变幻的星空。这星光好像也映到了他们身上，他们看见互相身上闪着小小的光芒。
亚瑟伸手，抓紧了萨莫的衣袖。
“我以为你会来看我，但你一直没来。”
“你改姓了，我不喜欢。”
“你是萨莫弗莱克，不是萨莫韦恩，也不是艾丝黛德莫里蒂。”
“我不喜欢你的黑发。”
“我一直在试着复活你。”
“我试了那个拉撒路之池可不管用。”
“还有恶魔找过我，我差点被他骗了。”
“你走后好多人想要骗我，都没成功。”
“我没钱付房租，他们要把房子收走，我就把房子炸了。”
“我找到那个凯撒沃尔顿，把他杀了。”
“他居然一直都在夏威夷，还结了婚，有了孩子，是个好爸爸。”
“还有菲什穆尼、法尔科内，有一个算一个，我都把他们干掉了。”
“后来杀人就完全是为了乐趣了，其实也挺没劲的，哥谭只是看着热闹，真正有趣的人根本没几个。”
“也就是蝙蝠侠还算有意思。”
亚瑟喋喋不休地说，萨莫安静地听。渐渐地，亚瑟几乎把自己十三年来的生活都交代了一边，那些血腥、暴虐和罪恶都被他用调皮的话说了出来，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他真的是这样觉得的。
他话说完了，又往萨莫身边挤了挤，与她贴得更紧。星星好奇地瞧着他们，萨莫也瞧着他们，放空思绪，什么都不去想。别想，不要想，她会崩溃的。
但亚瑟问了“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你问住我了。”
亚瑟轻笑，提议 “我们逃吧。”
“逃去哪”
“别的城市，别的国家，别的星球，总会有地的。”
“然后呢你做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只要在你心里一笔勾销就行了。”
萨莫闭了闭眼睛“别开玩笑了，我没资格。”
“那你打算怎么办。”
萨莫看着这不变的夜空，轻声说“我要杀了你。”
“好。”
“不是现在。”
“我等着。”
“不是我亲自动手。”
亚瑟有点不愿意了。
“死刑会通过的，无论花费多少钱财，多少精力，我都会让死刑通过的，所以”萨莫哽咽，“所以你要，你要做第一个死”
她说不下去了，侧过身抓着亚瑟衣襟，沉默地流眼泪。
亚瑟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补充上萨莫没说完的话。
"我会做第一个死刑犯。"
痛苦从她的喉咙逃出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为什么，为什么呀，亚瑟为什么会这样”
亚瑟平静地说下去“我会在骂声和叫好声里走上刑场。”
“不”
“我会在你的注视下死亡。”
“啊啊啊啊啊啊”她的嚎叫像一只负伤的野兽。
“那天会是我们的生日。”
萨莫哭嚎着把亚瑟抱紧。
“别哭，都不好看了。”亚瑟擦掉她的眼泪，眼泪越擦越多，他就执拗地一直擦下去。
他低下头，眼珠上溜，带着点期待地问“你会陪我吗”
萨莫使劲点头。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萨莫。”亚瑟笑着说，“但别来，别真来看我的惨状，我的样子会很丑，我不希望给你留下不好看的印象。也别陪我，上次是你丢下我，这次该我丢下你了。”
萨莫哭着说不出话。
亚瑟抱住她，闭上眼，萨莫渐渐哭累，在亚瑟的怀抱里睡着了。
他们在星星的见证下拥抱，在彼此的怀里入睡像是在无数个夜晚曾做过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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