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纲?你醒了?!”
显然睡得极不安稳的黑发少女在这时被惊醒,看到已恢复清醒、靠坐在床边的自家男友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软软地蹭了蹭,微微哽咽出声,“阿纲,你吓死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浑身是伤的时候,我、我......”
“对不起,铃音酱!让你担心了——”
棕发少年紧紧地回抱住自家女友,语气又着急又愧疚,“真的对不起!”
“铃音酱,你是不是哭了?!别哭,我......”
“我才没哭呢!”
目暮铃音气愤地在少年腰间掐了一把,惹得他轻颤一下之后才稍稍解了气,微微用力发现挣脱不开他的怀抱之后道,“先松手啦!这个病床的呼叫铃坏了,我要先找医生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没事的,铃音酱!”
棕发少年难得任性地不肯松手,撒娇道,“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这个时候——”
“让我好好抱抱你好吗?”
在和六道骸打斗的时候,甚至,在他刚踏进黑曜中学的时候,沢田纲吉就在想,万一他就这样死去——
他就再也不能拥抱铃音酱了。
这种可怕的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就算是为了铃音酱,他也必须凯旋而归!
这股信念一直支撑着他,直到他战斗的最后一刻。
“不好。”
然而此刻的铃音没好气地拒绝了他。
沢田纲吉顿时怔住,“哎?”
紧接着,黑发少女无视了自家男友委屈的眼神,使劲挣脱了他的怀抱,漂亮的绿眸紧紧地盯着他,不让他躲避半分,沉声连问道,“所以,阿纲,你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受的一身伤是怎么回事?又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这些,你想好怎么和我一一交代了吗?”
棕发少年浑身一僵,慌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神微微闪躲,和自家女友对视的眼神光线忽明忽灭起来,“咳这、这个啊——”
“就最近不是有、有个相、相扑比赛吗?”
“我是参加了那个、比赛,所以才、才这样的。可惜的是,比赛最后输了哈哈哈——”
话到最后,阿纲便一边摸着头,一边尬笑起来,背脊、额角渗出的汗渍无不昭示了其紧张和不安的情绪。
“那你是和狱寺同学、山本同学、碧洋琪,还有Reborn他们,一起去参加的比赛吗?”
心底冷了半截的黑发少女听见自己如是问道。
“是啊!山本、狱寺君他们想要一起参、参加,Reborn又、又非得缠着,没办法最后只得带他去了——”
棕发少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心跳因紧张不安又愧疚的情绪而跳得极快,一声又一声,击打在他的胸膛。
铃音闭了闭眼,又轻轻地睁了开来,难受地拧了拧眉,极轻的嗓音却透着沉郁的疲惫,“阿纲,你变了。”
“你以前,从来都不会骗我的。”
“铃音酱?!我、我——”
沢田纲吉一震,下意识地握住黑发少女的手,被皮肤的冰凉一惊,随即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手,不断地摩挲着似要把自己的温度尽数传导过去。
棕发少年紧张又惶恐地急于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语无伦次又磕磕绊绊,导致最后只是把道歉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具体的解释却无半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
目暮铃音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紧握着自己的手都在不住地发抖。少女深呼吸、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使劲地挣脱了开来,“阿纲——”
“我们还是各自先冷静一下吧。”
话毕,黑发少女便站起了身,抬步就要离开病房。
“铃音酱?!等等,不要走——”
阿纲见状,猛地掀开了被子,连鞋子都没穿就冲了过来,一把搂紧铃音的腰肢,及时地制止了少女离开的步伐,嗓音着急又委屈,“铃音酱,不要走——”
“沢田纲吉,你干什么啊?!”
目暮铃音顿时呵斥出声,下意识地牵起自家男友因猛然扯开吊针而微微渗血的右手却是小心翼翼,“还打着吊针呢!”
“你能不那么让人操心吗?!”
“可是铃音酱都不理我了!我哪里还管得上吊针呢?!”棕发少年用没打吊针的左手紧紧地搂住少女的腰肢不放,极其委屈地反驳回去。
目暮铃音眸色一软,低低地叹了口气,妥协道,“我没有要走,只是想去找医生护士帮你检查一下身体而已——”
“你看,现在不找护士都不行了。”
黑发少女稍稍抬起了阿纲的右手,颇为无语地示意道。
无奈地拉着自家男友回床上坐好后,目暮铃音仔细地帮他掖好了被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那你快去快回!”
阿纲这才乖巧下来,点头如捣蒜道。
黑发少女出了病房之后,恰好在走廊碰到了那位她忌惮已久的诡异小婴儿——Reborn,她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就在抬步走向对方、正欲质问一些事情的时候,背后一个熟悉的上扬声线霎时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哈哈哈!阿纲,蓝波大人来看望你啦!不要太感动哦啊——”
正要推门而进的蓝波突然一个踉跄,紧接着“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要、要忍耐——”
摔倒在地的海藻头小婴儿顿时泪眼汪汪起来,紧接着,他从背后取出了一个来由不明的火箭筒,本想站起来的蓝波又一个猝不及防的踉跄,那个巨大的火箭筒便一个失手,往前飞去!
所以,当黑发少女闻声回头的那一刻,也正是她猝不及防被摔出去的十年火箭炮打中之时!
烟雾散去之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黑色长卷发的美丽女人,只是她现在脸色苍白,气色较差,精致的秀眉之间布满了疲惫的神色,白皙无暇的脸蛋儿上被浅浅的泪痕尽数沾湿了。
十年后的目暮铃音?!
可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听闻门外的动静而迅速来到了门口的沢田纲吉瞳孔一缩,身体不受控地陷入了僵硬,血液像凝固了一般冰冷至极。
黑发女人在看到阿纲时也浑身一震,绿眸中泪花闪烁不停,最后还是流了下来,仍残存着泪痕的脸颊又添新痕迹,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紧接着,她一把扑了过去,一把紧紧揪住棕发少年的衣领,压抑着哭腔控诉道,“是你吗?阿纲——”
“呜呜你终于舍得来梦中看我了吗?!不、不,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
“沢田纲吉,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你!我......”
话还没说完,黑发女人两眼一黑,手一松,竟直直地昏迷了过去!
“铃音酱!!!”
意识彻底被剥夺之前,她还能隐隐听到沢田纲吉惊恐又焦急的呼唤声。
只是她还没发现——
这道声线比起和她结婚两年的丈夫,尚要稚嫩许多罢了。
**
目暮铃音先是被一片漆黑笼罩,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来到了一个阴森奇怪的地方,这里到处挂满了白条,氛围阴冷至极,让人不寒而粟。
“有人吗?”
目暮铃音按捺住内心的恐惧,一边观测着周围的情况一边问道。
忽然,她看见眼前有一座暗红色的棺材静静地放在那一端,而棺材上方,有一张巨大的遗像,上面的面容她极为熟悉——
是自己的母亲——
目暮绿。
黑发少女的血液骤然凝固了一般!
“骗、骗人的吧——”
目暮铃音瞳孔猛缩,不可置信地猛摇头,颤声喃喃道,“这、这一定是在做梦!对,一定是——”
“这些都不是真的!”
可是,当少女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然后屏住呼吸,轻轻睁开时,眼前的这副可怕至极的景象依然没有改变分毫。
还是那副暗红色的棺木——
还是那张遗像,那张熟悉的脸庞。
当目暮铃音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却能明显感觉有尖锐的疼痛传导过来的那一刻,她真的几欲疯掉!
身子忍不住剧烈地战栗起来,呼吸似凝固似急促,紊乱不堪,眼眶中的泪水一下子便滑落了下来,夹杂着透彻心扉的凉意,渗入人心。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踱步到了棺木旁边。
当黑发少女看见还没有完全盖上的棺木盖子下,露出的那张她无比熟悉的睡脸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这个梦呜、这个梦为什么还不醒啊!”
黑发少女几近绝望地趴在暗红色棺木的边缘处,无声抽噎着,两只手紧紧地握住妈妈的右手,拼命地把她已然失去温度的手捂热——
但无论她怎么哭喊,躺着的人都再也不会醒来了。
“十代目夫人,请节哀。”
身为彭格列家族配置给首领夫人的贴身保镖之一的琳娜,在送完吊唁的宾客们离开并回来之后,看到这样的目暮铃音不由得叹了口气,一边揽住她的肩欲把她扶起来,一边心疼道,“地上凉,快站起身来——”
“就算不为自己,也要多为腹中的孩子多着想啊!”
少女脸颊上残存着星星点点的泪痕,闻言愣愣地看向了把她扶起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又为自己披了件外套的金发女人,哽咽着呢喃出声,“孩子?!”
“是啊!孕妇的话,要更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行——”
被自家夫人一连串的锥心打击而撼动,精神状况也有些悲痛又恍惚的琳娜没发现对方已经不知不觉掉了包,沉沉地叹了口气,“十代目临走之前就郑重地交代过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您。”
“没想到这会成为最后、唉——”
“临走?”黑发少女呼吸一窒,攥紧了指尖,“十代目是阿纲吧,他去了哪儿——”
此刻还是没能发现对方不妥的琳娜,在望向自家夫人的眼眸中忽然泪花涌动不停,微微哽咽出声,“夫人!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好吗......”
“我问你他去了哪儿!”
情绪瞬间失控的黑发少女直接掐断了她的话。
“夫人!请节哀——”
金发女人不忍地拧了拧眉,考虑到对方的精神状况和身体情况,只好委婉地安抚道,“生活还是要向前看的——”
“各位守护者们,我们Vongola家族的所有同伴,还有您腹中的孩子,大家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呀!”
黑发少女霎时间如坠冰窖!
而琳娜没察觉到不对劲,还在忧心地继续着她那无力的安慰,“夫人,你放心!害死目暮夫人的凶手,我们彭格列决不轻饶,这次可以连新仇旧账和密鲁菲奥雷一起算!”
“我们Vongola家族可是意大利最强大的黑手党,得罪我们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还有,警方已经派出了大量警力去寻找目暮警官了,加上我们Vongola的人手,一定很快就能找到他的踪迹的!您放心哎——”
“夫人你怎么了?!”
剩余的话,惊恐交加的目暮铃音没再听到了,又一阵黑暗袭来、再次睁眼之后,她发现她又回到了原来的病房。
但这次,躺在病床上的人成了自己。
而她的男朋友沢田纲吉,见她醒来立马凑了上来,下意识地伸手欲往少女的额头探去,焦急又担忧地连声发问的声线都有些发颤,“铃音酱!你醒了?!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被黑发少女似是下意识地伸手一挡,棕发少年猛然僵住。
“铃、铃音酱——”
“阿纲,对不起。”
目暮铃音紧紧攥着被角的指尖都在发凉、颤抖,极其惨白的脸颊上布满了斑驳交错的泪痕,唇瓣被咬得泛肿,甚至微微渗血。
“我们,还是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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