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一群人在甬道里拼了命的跑!
裴修远听着泡面到还在后面大喊大叫, 真恼了。这蠢货是怕那东西不知道他们在哪, 还要大声叫喊把它招来, 真是嫌命长。
血腥气越来越近, 每个人都不敢回头,在裴修远的带领下闷着头往前冲。
他们身后,泡面头还在大声呼救。
“救命啊!谁来救救——”
“啊!”
戛然而止。簌簌声也停了下来,血腥味从甬道之中消失, 空气中恢复了之前的腥臭腐朽的味道。
裴修远停下脚步, 其他人有样学样地也不跑了, 一个个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看着地上坐着的人提醒:“不要坐在地上,这泥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所以他都是铺了防水布才坐下。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休息休息的众人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和劳累相比, 还是命更重要一些。
裴修远低头对钟情说:“我去那边看看,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我很快就回来。”
钟情还没说什么,其他人先开腔。
“道长,您就别过去看了,你要是走了,我们这一大群人谁保护啊?”
“有什么好看的啊,那没声音了,人不就是死了吗……”
“肯定还是活着的人重要,别去了。”
……
一群人七嘴八舌,都只有一个目的,劝裴修远不要过去看, 留在这里保护他们。
钟情笑笑:“你去吧,多小心。”
其余人听她这么回答,痛心疾首。死人有什么好看的?现在他们活着,他们最大。但裴修远武力值最高,他们也没法勉强他强行留在这里保护他们,只能眼看着他从包里拿出一柄桃木剑在手中,往刚刚他们来时的路上去。
来时的甬道里空无一人,湿泥上只有被拖拽的痕迹,以及一只叶子耳坠。
裴修远蹲下,捻起一簇泥土,入手滑腻冰冷。是活物。但他心中没有一丝庆幸,反而沉得更狠。
看泥上留下的痕迹,活物的直径大约有一米,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不好判断,可以知道的是它的速度很快。
至于它为什么能突然消失在甬道中……裴修远顺着痕迹看向两边的石壁。他站起身一步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并不是想象中坚硬的,而是松软的。
也就是说它是从墙里钻出来的。
裴修远心中一沉,暗道不好,就听到钟情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他提着剑急匆匆地往回赶,只见人群所在的两边墙壁中,一批批的黑色虫子密密麻麻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所有人聚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四面八方如浪潮般包围他们的虫子。现在他们已经失声,叫都叫不出来,这场面又恐怖又恶心。
虫潮。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破!”
裴修远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三道黄符从人群后飞来,黄符在空中自燃,化成熊熊烈火。火正好连结起来成了一个火圈,把人圈在其中。
虫子们前仆后继地往火圈里冲,刚接触到火就吱吱喳喳地死去。大约过去十分钟,虫子们全都被烧死在火圈外,火才慢慢熄灭。
此时此刻只有圈内是干净的,圈外的虫尸铺了满地,和泥土混在一起,泥土的腥臭和烤虫子的蛋白质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除了钟情和裴修远外,每个人都脸色煞白。有人在恐惧和恶心交织的作用下,再忍不住,哇地一下子吐了出来。
裴修远踩着虫子的尸体沙沙地过来,走到钟情面前,洞内太黑只靠手电看不出她的表情,只从余光里依稀看得出她面色白得过分,一定是被吓得够呛。
钟情很顺水推舟地往裴修远怀里一扑,裴修远习惯了,接住她,安慰地轻轻拍拍她的背。
在上面想抢符纸的中年男人此时此刻小声问了句:“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裴修远这才松开钟情,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其余人,只见他们都像看救世主一样看着他。他觉得肩上的责任很重,说:“按原路回去,先从这里出去。”
西装男冷哼:“刚刚那个大妈就死在路上了,你还让我们原路返回,真是居心不良!再说了这洞几十米深,怎么上去?你就是害死我们吧!”
其余人默默附和着点头,很赞同西装男的说法。只是怕直说了裴修远跟他们翻脸,不保护他们了。
裴修远看都没看他们,牵着钟情,往洞口那边走。
剩下的人互相看看,还是咬咬牙跟上他们。好歹裴修远会道术,跟在他身边会安全些。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觉得是个人都不会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他总不会自己去涉险。
他们二人下洞时的绳子还悬在那里。
众人眼睛一亮,原来不是骗他们的,真有法子出去。他们一拥而上,去争着第一个上绳子,完全把救他们一命的裴修远抛在脑后。
钟情站在裴修远身边,看着为抢第一个上绳子名额大打出手的众人,嘲讽地问:“裴修远救了你们的命,你们就没想过让他先上么?”
裴修远听钟情为他考虑,眼中划过一抹动容。至于让眼前这些惜命的人考虑他,实在是她太天真了。
正在争抢的众人听了钟情的话沉默了一瞬,接着装作没听到般,继续他们刚刚的动作。不时有小声的议论声。
“又不是我们求着他救我们的,他自己愿意救。”
“他本事那么大,能对付那些东西,最后一个上去怎么了?”
“真是的,本事那么大,让让我们怎么了?”
……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攥着绳子往上爬,从下往上看,像是蚂蚁上树。
钟情看着他们绝地求生的模样,眸光微闪。
洞中突然响起“嗬嗬”之声,爬在绳子上的所有人瞬间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一道黑影从山壁中钻出,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黑影约两米长,像飞箭一样绕了绳子一圈,咀嚼声在山洞内响起,谁都没反应过来。
最上方那几个快要爬出洞口的人就这么被吃了。
变故来的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
众人再也不敢往洞外爬,一个个吓得松开手。没爬多高的还好,爬的多一些的没被吃掉,就先摔死了。
裴修远压根不看那东西是什么,拉着钟情掉头往山洞内跑。
那些没爬多高的见状也直接从绳子上跳下来,跟着他们往回跑。黑影把绳子上剩下的人都吃掉后打了个震天响的饱嗝,腐臭之味从它口中冒出。
众人头也不敢回,面不改色地踩着虫尸使劲往甬道深处跑。
吊在队伍最末的几个人转眼间被黑影追上,连求救之声都来不及发出,便死了。
裴修远拉着钟情越跑越觉得这甬道渐窄,转眼间前方有的通道只勉强容人过去。他不假思索,不管里面是什么,拉着钟情钻了进去。
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幸存者见状也要跟着钻进去,然而洞口太过狭窄,两个人并肩无法过去。
到了这节骨眼儿上还要争抢。
挤人的中年男人反而自己脚下打滑摔在地上,手不知道被什么割开了一道又细又长的口子。他摔在地上也没放弃挤人位置,年轻姑娘愣是被他挡在门外,眼看着他爬了进去,自己落入黑影口中。
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好不容易爬进洞中。
黑影追了上来,也要挤进来,可它身体太过庞大,进来了一半,硬生生被卡在那里进退两难。
黑影像是因为被困住而越发暴躁,挣扎地十分厉害,可就是动弹不得,无能狂怒地发出更大的嗬嗬声,像是在恐吓它的猎物。
众人见它真进不来,这才松了口气,累得想瘫在地上,又怕地里再钻出什么东西,只好弯着腰手撑着膝盖喘气。
裴修远打着手电去照黑影,是只蜈蚣。
蜈蚣能大成这样就离谱。
看到蜈蚣的那一刻洞中除钟情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怕不是成精了吧。
它的躯体上一节一节上已经生了血一样的纹路,吃人吃的太多。它头顶上的触角又粗又长,在那里像无头苍蝇一般左右摆动。
最吓人的还是它的眼睛,硕大而猩红。
此时它正转着它的眼睛,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有了智慧一般。只是目光掠过钟情时,它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畏惧,也不敢再发出嗬嗬声,老老实实地卡在那,甚至试图向外逃。
“道长,现在怎么办,出口都被它给堵死了。你……你去把它杀了吧,反正它现在也动不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又是那个中年男人。
来的时候一共二十个,现在到这里带上裴修远和钟情二人,一共只有七个人活着。
钟情嘲讽地看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察觉到钟情的目光,想说反驳的话,可不知为何看到她的脸就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裴修远理也没理他,牵着钟情打着手电朝第二层甬道里探去。
蜈蚣被卡在那里,他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一直跟它共处一室。万一它突然挣出来了,所有人都要给它当口粮。
至于杀那只蜈蚣,裴修远想都没想过。它一看就有百年道行了,皮恐怕比铁还要硬。他只有一把桃木剑,要用木头戳死它么?
他们两个往里走,剩余五人也顾不上刚跑完累得半死,紧跟着他们往里走。
这段路上没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众人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安静的路上,中年男人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口中发出含混不明的声音,这声音压根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走在中年男人前面的年轻男人看了他一眼,吓得立刻往前跑了好几步,要离他远点。
中年男人四肢的关节拧了二百七十度,全身以一种不可能的极其扭曲地姿态站在那里抽搐,整个人卷成了一条麻花。
中年男人身后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完全被吓到,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但还是有一丝惊叫从指缝泄了出去。
中年男人应声回头,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头而不是脖子和头一起转。他的头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人还是站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裴: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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