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钟情现在最不想遇到的生物是什么, 那一定是熊。和豹子、老虎等野兽不同,熊的体重更重, 攻击时的手段也更为狡诈。
山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钟情明白了, 是血腥味儿将之吸引过来的。她看了眼地上只穿着外衫,手中依然死死握着兵器的谢晋安, 将匕首往地上随意一扔, 空着手出去了。
熊对着她咆哮如雷,露出狰狞的口腔内部, 看的钟情怪嫌弃的。
她没多言, 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抽出一条软剑。原来她腰间的并不是腰带,而是一把缠着的软剑。
钟情手腕一抖,剑尖直指熊头。
熊四肢着地,飞速地在地上跑动, 朝着她扑了过去。
钟情迎上, 用薄如蝉翼地剑挡住了它这一扑。她手腕发力一推, 熊仿佛被千斤重的力道推开,在地上滚了一滚。
她欺身而上, 坐在熊背上,双腿拧住熊的身子, 让它动弹不得, 握着剑的右手横在熊的脖子上,另一只左手握住剑尖。
钟情暗咬银牙手上发力,把熊头割了下来。切面非常平整,可见她动作之快, 力气之大。
她翻身从熊身上下来,进山洞将匕首拿出,干脆利落地剥皮切肉处理尸体。一切都处理完毕,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现在钟情不担心有别的动物会来,野生动物的领地意识都特别强,这里恐怕是这只熊的领地。
其它动物不敢来的。
野外居住的安全问题解决后钟情拎着战利品回到山洞。因为没有柴火,她刚刚没办法给谢晋安生火。
谢晋安现在脸色惨白,像覆盖了一层霜雪。
钟情伸手握住他的手,冷得像冰窖里的冰块。她将刚刚收拾好的熊皮盖在他身上,为他号了脉后发现他的情况越来越差,那一点微弱的脉搏断断续续,像豆大的烛火,被风一吹随时可能熄灭。
钟情敛眸,将颜色金黄色泽明亮的熊胆拿出,用匕首削成小块塞入他口中。
谢晋安显然无法自行吞咽,钟情双指在他颌下三分处一点,他虽在昏迷中,喉头涌动。钟情掰开他的嘴一看,果然咽下去了。
偌大的一颗熊胆全被钟情切碎给他一点点喂下,谢晋安吃了熊胆后,或许是她心理作用,总觉得他脸色好看了些。
山洞外风声呼啸,天色渐暗。
钟情将熊头摆在洞口用来威慑其它野兽,自己则提着裙子跑出山洞,寻找柴禾去了。
山崖下多是怪石罗列,草木难寻。钟情向北走了十余里,才看到一大片森林。她不敢深入,一怕迷路,二怕里面有更凶恶的生物。
她袖口、领襟上还留有刚刚熊的血迹,尽管已经干涸,却依旧容易吸引猛兽。
随便在林子外找了些柴禾又采了些草药,钟情便急急忙忙赶了回去。
山洞内的一切陈设都没变过,钟情进去坐下休息了会儿,用火石引燃柴禾,生了堆旺旺的火。
或是因为已经到了深秋时节,又或是因为这里离那汪瀑布汇流的寒潭太近,山洞中一入夜,冷得够呛。
钟情将剩下的那点熊皮挂在洞口,起到了防风防寒的作用。
山洞中的温度渐渐上升,钟情感觉暖和了些后,才有空去打量裹着熊皮躺在那里的谢晋安。
谢晋安头发上还有血,脸上也是血迹斑斑,看不清楚真容。
钟情迟疑了一下,为他伸手把脉,脉象依旧弱得不行,但比起之前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情况,现在倒是连贯了不少。
也就是说,他的命保下来了。
钟情松了口气,解下腰上的软剑,插着块熊肉在火上烤。她重口腹之欲,袖袋中的香辛料比药要多上不少。她左手不停翻转着剑好让熊肉受热均匀,一边抖着手腕洒香辛料,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在给谢晋安撒药。
大功告成。
她三两口将熊肉吃完,拍了拍手,拎着原本系在腰间的水囊,拿起谢晋安血衣般的中衣往寒潭那里去了。
甫一出山洞,钟情被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夜里的断崖下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石头像是鬼影,以千奇百怪的姿势舒展着。
因为谢晋安身体不好,钟情选择溶洞的时候选了个离寒潭很近的,于是她一轻身,须臾间就到了潭边。
她站在潭边的岸上弯腰蹲下,掬起一捧冰冷刺骨的潭水就着手喝了好几口,只觉得甘洌爽口,回味无穷。
她就着潭水把衣角领口袖口的血迹洗干净后,开始清理谢晋安的中衣。
皎皎明月下,钟情身影纤细,宛如潭中仙子,山间精灵。
……
钟情挤着蘸了水的布条,水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谢晋安干涸的唇间缓缓流入他口中。他泛白起皮的嘴唇被这么一润,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
谢晋安身体亏空,急需补身子。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钟情想给他补,没有材料,也没办法。熊肉太补,她也不敢直接喂,怕把他喂出来个好歹。她只能用山间的野菜捣成了糊状,一点点地喂给他。
好在谢晋安的求生欲很强,一开始钟情喂他的时候需要撬着喂。这么喂了两日,可能是形成了条件反射,每次有食物喂进他口中时,他开始能自主吞咽。
钟情对此感到欣慰,为了让他好得更快一些,她在蔬菜糊中慢慢掺了肉沫,喂了一两次见谢晋安接受良好,她才彻底放下心。
只是他这么一直昏睡着并不是个事儿。
将近一周的时间过去,谢晋安脸色肉眼可见的好看起来,身体却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他的手腕现在两根手指就能圈住,形销骨立,像一具骨架。
他被钟情换了衣服,现在只穿着一件干净破损的单薄中衣,身子下面垫着自己的外衫和一半熊皮防寒,身上是另一半熊皮,身边是烧得正旺的火堆,足够暖和。
再不醒过来,谢晋安真要变成一具骷髅了。
钟情也试过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可惜没什么作用,人就是不醒。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原先他微弱的脉搏现在强壮了许多,算是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这一周时间里,钟情算是将崖下的地形摸了七八分清楚。要上去,看样子只能利用轻身术借四周崖缝中横生出的枝桠一点点飞上去。
钟情试过这种方法,飞到三分之二处便力竭,根本不可行,别说再多带一个谢晋安。
看样子就算谢晋安醒了,他们也会被困在崖底。
钟情凉凉地看了一眼双眼紧闭地谢晋安,不气不恼,虽然她是因为他才陷入如此困境的。不过她为他擦干净脸后,实话实说,他的样貌确实很是好看。
他的肤色是一种很健康的颜色,剑眉入鬓,鼻梁挺拔,五官如同被造物主刀削斧凿般刻画而成,轮廓分明。
他的下颌线条流畅紧紧绷着,整个人都写着四个大字“坚毅不屈”。
这样的人,一看就让人觉得他一定很会打仗。
原本他手中紧握的□□早就被钟情拿了出来,确实是样好宝贝,只不过太过沉重,钟情舞了两下后觉得不趁手,便扔到山洞的角落里放着了。
她生性喜静,待人接物十分冷淡,所以这样的生活她也能接受。大不了就这么一直在崖底活着,没人妨碍,说不定这种情况下谢晋安还要更好攻略。
就像地球上只剩下最后两个人,还能怎么办?凑合过呗。
钟情又如往常那样去寒潭取水。她今日是正午前来潭边,崖底难得有日照,金灿灿的阳光掠过清澈的潭水,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凑近了些,只见谭底银光闪闪,仔细一看,竟然是无数条银鱼。
银鱼在激荡的潭水中并不容易被发现,但钟情眼尖,加上太阳光的折射,这才发现了潭中的秘密。
她神色微动,伸手去捞鱼,怎料这鱼滑不可耐,哪怕被她抓入手中,又轻而易举地脱身。
钟情来了兴致,轻盈地站在潭边,身姿缥缈扑朔。几个回合下来,她左右手握着两条触感寒彻骨的银鱼。
她把鱼用剑柄敲死,削掉鳞片后带回洞中,一条烤着自己吃,一条给谢晋安坐鱼汤喝。碗是她在地上随便捡了个能盛东西凹状的石头。
用布穿过石头上的孔,把石头碗掉在吊在火上烤,上面盖了一层干草防止热气流出。钟情坐在那里美滋滋地吃着烤鱼。
银鱼鱼肉鲜嫩爽口,骨刺遇热融化,再适合人吃不过。尤其是如谢晋安那样伤重的病人。
一条烤鱼下肚,钟情很快又发现了这银鱼的不同寻常之处。她吃后只觉身轻如燕,身体中的杂质完全被排出,身体中的每一寸毛孔向外流露出黑色的杂质,像是被重新洗筋伐髓过一般。
钟情微微凝眸,抹了一把脸上的杂质,从山洞中一跃而出,到寒潭中不顾潭水刺冷,洗了个澡。
将身体杂质洗干净后,钟情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冰肌玉骨不外如是,最重要的是她仿佛感受不到自身的重量。
衣服脏了被清洗晾晒后,钟情彻底没衣服可穿。
索性山洞中还有谢晋安的外衫可穿,虽然破的不行,钟情姑且一披也算将就,总比赤身**要好。
于是溶洞中的钟情墨发披散,发梢还滴着水,素净的脸上是高不可攀的冷傲。哪怕她穿着并不合身的黑色外衫,却丝毫不显臃肿。
宽大衣袍下露出的她纤细手腕和精巧锁骨反而更衬托出她的瘦削出尘,高冷淡漠。她将吊着的碗拿了下来,揭开上面的干草,鱼汤的鲜香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安安:你偷穿我衣服!
情情:你命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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