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一下子从座椅上弹起来:“反了天了这是,来人啊,给我把这贱婢女拿下!”
茵茵揪着陈颖婷的头发,又狠狠地给她两耳光:“行啊,您喊,只管喊,喊得所有人都听见了最好,让大家看看清楚,今日咱们陈家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这一说,何氏觑了觑陈劲松的脸色,也不敢真的喊人进来,只上手去抓茵茵:“你松手,松手啊,你把你姐姐弄疼了!”
茵茵冷笑一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陈颖婷,我拿你当姐姐,你拿我当什么了?我既不想争权,也不想夺位,什么劳什子三皇子,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可你呢?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你嫉妒六姐姐,往大了说,若三皇子没看上我,若他恼恨我们陈家出尔反尔,不肯娶六姐姐了,你要怎么办?”
她将陈颖婷往后一推,怒视着何氏,说道:“刚刚不是说我是贱婢女吗?现下怎的又说她是我姐姐?是,我娘出生低微,也没人瞧得上她,但祖父说了,我是陈家女,姓陈家姓,留着爹爹的血,自然也是爹爹血脉。你口口声声这样辱骂我,根本就是看不起爹爹!”
陈劲松心中起伏,是的,何淼淼根本看不起他,说不准,心中还觉得当年做皇妃的,不该是她姐姐,而应该是她。
何氏没想到,一向温软的陈茵茵,竟然也有这样发飙的时刻,当下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指着她“你”了半天,想要说她忤逆不孝,竟然不敬嫡母。
陈媛媛见状,立刻膝行上前,跪在陈劲松面前,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爹爹,今日是茵茵莽撞忤逆不错,但是她也没说错啊,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爹爹,您也知道,茵茵一向单纯没有心机的,她与祁家哥哥早就是情根深种,又怎愿另觅他人?今日且不说茵茵的意愿,就说三殿下,他何尝看不出五姐姐的意图呢?他当时就让女儿回来,指不定是什么意思,这万一是恼了咱们家,可怎么是好呢。”
茵茵略略松了口气,她赌一把也算是赌对了,有陈媛媛帮忙,至少今日的责罚,决计能轻不少,而且陈颖婷一定是要被重罚了。
果不其然,陈劲松冷冷的看着陈颖婷,一步一步走上前,握住她的下巴,怒道:“你是我唯一的嫡女,从来什么都是最好的。陈颖婷,我一向教导你们,家族荣耀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陈颖婷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何氏见他真的生气,哪里还有半分倔强,忙上前说道:“老爷,老爷,婷儿年幼不懂事,她知道错了,老爷……”
陈劲松一把甩开她:“都是你教养的好女儿!从今日起,禁足,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何氏与陈颖婷一声也不敢吭,只看着陈劲松往外走。茵茵则略略有些失望,闹成这样,竟然还只是禁足?
陈劲松走到门口,忽而回头又道:“对了,前次秦家给我透了口风,我觉得倒是可以考虑下……”
陈颖婷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问道:“爹,您说什么?秦家?”
秦家虽然也是四家之一,但因是与惠妃娘娘章家是一路的。陈劲松如今看准了三皇子殿下,又怎会考虑另结他人?若只是为了应付,也压根用不着嫡女,家中适龄的庶女,除了茵茵,还有大房的八妹妹呢。
何氏也不敢多说,只稍稍辩解:“之前老爷您说,秦家与章家是一路的,说是不考虑的呀?而且婷儿可是嫡女啊。”
她见老爷没动,心中没底,平日她叫嚣得厉害,那是因为仗着身后有何家撑腰,又知道陈劲松只那么大点本事。可是今日这事,被陈茵茵与陈媛媛闹起来,等闲是转圜不了。
她慌忙说道:“可是,替王爷皇子选妃的吉日,就要到了,这个时候给婷儿定下,岂不是……”
陈劲松不耐烦的说道:“那又如何?太子已有一正一侧妃,且我们是万万不能沾染太子一党。三皇子瞧中了媛媛,你是打算让婷儿嫁给残暴的四皇子,还是身子不行的五皇子?”
何氏哑口无言,只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陈劲松长吁一口气,眼神微动,到底是松了口:“罢了,名帖早就递上去,这会儿改也来不及。等选妃大典结束,我立刻让秦家过来下聘,没得耽误茵茵的亲事。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到那日,不许让婷儿出来,听见了吗?”
他顿了顿,又想了想说道:“你回头给宏儿好生挑挑,都二十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何家那两个,你想都别想!”
何淼淼一张脸,白得不像话。他说的,是她那两个庶出的侄女,其实对于两个侄女,她当然也不满意,都是庶出,哪里配得上宏儿。可是宏儿房里那个肚子大了,再等等,就藏不住了啊。
茵茵本就发烧,闹腾了这么会,此刻头脑发蒙,站起来踉跄半天才站稳。
陈媛媛也爬起来,讥讽的看了看陈颖婷,又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伸手挽住茵茵:“你怎的了?脸怎的这样红?”
茵茵不想理她,什么劳什子未来的皇后,她虱子多不怕了,只推开她,自己跌跌撞撞往院子走。
陈媛媛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就是那样软弱,明明样样都是拔尖的,偏偏要被陈颖婷那个嫡女压一头。
她有些好奇看着茵茵的背影,前世茵茵在十五岁前夕就死了。只是或许因她的重生,茵茵一直活到现在,有时候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生了她这么个才貌双绝的洛城第一美人,又要在家中隐藏个容貌绝顶的妹妹?
既生瑜何生亮?她深吸一口气,追了上去。
陈颖婷被禁足了,陈媛媛要忙着参加诸位皇子的选妃大典。茵茵倒是轻松了不少,每日忙着学习管家理事,抽空收一收祁晋贤的书信,幻想一下将来平淡如水的日子,再就是忙着写她的新稿。
偶尔,也会想想那夜救她的少桓。
以身相许?她抿唇微笑,少桓天生吸引人,但她不愿冒险,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只愿平安顺遂一生。
七月底,天气已经不那样炎热,陈颖婷也终于被放出来了,因何家老祖宗的寿诞到了。
何家老夫人是陈颖婷的外祖母,陈媛媛与茵茵自也当喊一声外祖母。这样的大寿,她们也不得不随着长辈们一道出门去何家。
马车之中,茵茵抬眼看了看陈媛媛,见她面色沉静,丝毫不见慌张,心下不免好奇。虽说上回陈颖婷害她,但主要的目的,还是在陈媛媛,怎的陈媛媛丝毫不担心?
陈媛媛睁开眼,见到茵茵在打量她,温和一笑:“茵茵,你别担心,今日与我一道,不会有事的。”
茵茵心事被抓包,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她自幼不受重视,好不容易去年得了祖父的喜欢,却数次因病也没来何家。至于见那何家老夫人,还是原主小时候的事情,她是不曾得此机会见过的。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慌,尤其是两年来,只要陈媛媛跟着去了何家,回去必定脸色苍白,连在父亲跟前扮委屈的劲儿都没有,便可知这何家老夫人不是什么善茬了。
从前便罢了,左右她是个胆小懦弱不惹人注目的庶女,可这不久前才与陈颖婷闹腾一场,这回……
这回她原想称病,但何氏似乎早有准备,对陈媛媛与茵茵两个,可谓是关怀备至,大夫随时准备着,连装病的法子也没用。
茵茵敛眉不做声,何家是有所准备,但她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今晨祖父让父亲与嫡母去祖父院里听了一阵训,今日怎么说,看在祖父的面上,不会动她。
何况,细细想来,陈颖婷的对手,从来都是陈媛媛罢了。今日她索性就继续装乖装怂,这里的妇人,都喜欢女孩儿又乖又怂呢。
等进了何府,有嬷嬷早就侯在垂花门边,见了何淼淼就欢喜的迎上来:“姑娘可算是来了,老夫人一早就念叨着,给您和表小姐留了好些东西。”
何氏笑道:“怎好劳动曹妈妈等着?”
曹嬷嬷又说了一串吉祥话,往她身后看了看,见除了陈颖婷与陈媛媛,还有个低眉顺眼的丫头,心里头明白了几分,快步将大家带进了内院。
到了何老夫人面前,众人以此见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因是头一次来何家,何老夫人多问了两句,她也乖巧的答了,收了个成色普通的白玉珏,便无事了。
她微微抬了抬头,只见这何淼淼的母亲,果真长得极像,一看便知年轻时是个美人。若说美人迟暮,也不尽然,她周身凛冽的气质,叫人不容小觑,看着便不好亲近。
许是感受到茵茵的目光,何老夫人抬眼瞥了茵茵一眼。茵茵被她一看,忙做出惊慌失措的模样。
何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不屑的撇撇嘴,又看了看何淼淼,心道就这样一个庶女,婷儿也会被她扇几巴掌?还好意思拿回娘家求助,简直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慢条斯理说道:“你这个女儿,倒是乖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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