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小说:嫡长子 作者:君香
    君香

    蓝钰也不是蠢人, 听了裴昭的话,再结合朝中目前的局势, 最后, 只能露出一抹苦笑来;“看来, 这趟差事,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办啊。”

    裴昭也学着蓝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许只是我想多了而已,陈家和秦家或许只是单纯的联姻而已。”

    蓝钰回望他一眼, 算是收下了这个安慰, 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的很,陈秦两家素来没有交情,又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定下婚事, 若是这里面没问题, 鬼都不信。

    倘若陈士承陈大人能听到两人这番话,定然会大呼冤枉, 他既是一位出色的政客,又是一位精于权术手段老道的谋士, 他当初凭借自己精准的眼光,独到的手段, 以及非凡的勇气才把当初几乎没有优势的五皇子推上皇位,今上是个念旧的人,他凭借当年的从龙之功,位极人臣,盛宠不衰。

    可只有他自己才会明白, 从龙之功,这里面充斥着多少的风险和刀剑,甚至于这些年,他都会常常于梦中惊醒,古往今来,被处死的功臣数不胜数,他并不认为自己就一定是特别的那个,所以这些年,他越发谦逊,平日行事不敢有半分逾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正因如此,他更不愿意掺和到下一代的皇子间的争斗之中,他太明白皇上的性子了,他可以容忍自己身居高位,甚至可以容忍自己结党营私,却绝不会容忍自己插手皇子之间的争斗,陈家的从龙之功,有他一人便足够了,接下来,陈家需要的是蛰伏,是小心的隐藏起来,慢慢发展家族,绝不可再次冒进。

    他把一切都想好了,也费劲心里筹谋良久,才慢慢为家族铺出一条路来,就在他准备从福州抽手时,却猛然间得知,他的长子,这个蠢货,竟然瞒着他偷偷和秦家定下了亲事,并且还同意秦家在福州生意上分上一股。

    当得知这一切的一瞬间,陈士承几乎打死这个不孝子的心都有,于此同时,也不可抑制的生出一种天要亡我之感。

    子不肖父,奈何奈何啊!

    只不过,陈士承之所以是陈士承,就在于他非同凡俗的决断力,秦家背后站的是谁,他心里一清二楚,既然无法主动拒绝,那他就换了另一种方式——他直接断绝了长子的仕途之路。

    陈士承废了长子一条腿!

    这些陈家内部的密辛,蓝钰无从得知,陈家将消息瞒的很紧,再加上一文一武乃是两个不同系统,蓝钰也只是耳闻陈首辅的长子身子不好,很少上朝,只在户部挂一个闲职而已,至于更多的却是不知了。

    如今,这一对难兄难弟,正苦着一张脸,费劲巴拉的清查福州所涉官员呢,两人通过商议之后,达成了一个默契,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尽量争取时间在昌王把手伸进福州之前,把福州案彻底查清,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位皇子在这这件事上发生冲突。

    可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福州走私所牵扯之广,查证之难,远超两人的预想,裴昭很多主要线索都是从花琉璃口中得来的,之后也通过自己的一些办法证实过,但,还是那句话,知道真相是一回事,找到能呈上公堂的证据则是另一回事,福州走私牵扯进如此多的高官要员,若无确凿证据,到时一旦遭到反扑,届时倒霉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就在两人日夜忙碌中,福州城新上任了一位巡路御史,说来这位仁兄不是别人,正是裴昭的老熟人,曾经的准大舅兄陈宗宝。

    于是,两人的查案进程,不得不被迫停一停了。

    裴昭对蓝钰道:“陈宗宝来福州,其目的如何我们尚且不知,另外,陈宗宝娶了秦家女,他此次来福州,是代表陈家还是代表秦家?”

    蓝钰烦躁至极:“这个蠢货!”

    ……

    陈宗宝带着新婚妻子来福州,只是无奈之下的选择,父亲已彻底遭了祖父厌弃,父亲的仕途断绝,二叔三叔却凭借这次机会,向祖父卖了乖讨了好,生在官宦之家的陈宗宝,可能远远比不上其祖的精明善断,但基本的政治素养却不缺,他清楚的意识到,如果继续放任下去,他将来在仕途上得到家族资源倾斜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于是乎,在这种境况下,他倒向昌王一方,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更别说他还娶了秦家女。

    不得不说,拥有首辅嫡孙的名分,和来自秦家的暗中支持,让陈宗宝顺利在福州站稳了脚跟,只是,当他打算再进一步时,却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幸好,因背后有秦元良这只老狐狸指导,陈宗宝虽走的磕磕绊绊,好歹没给撅回来。

    秦元良早就对福州虎视眈眈,可惜之前秦家需要蛰伏起来低调做人,他也没那个力量在福州插上一脚,如今,昌王已经长大,自己妹妹的地位越发稳固,秦元良也终于露出了一直隐藏于面具之下的狰狞面目,福州的蛋糕就这么多,为了从别人的口中把食夺过来,秦元良终于露出了杀招。

    而其中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赵家。

    因为要暂避陈宗宝的锋芒,裴昭和蓝钰只能先停下手头的事,裴昭见他心情实在憋闷,就陪他出海逛了一遭,两人在海上到是玩的痛快了,结果却是错过了裴风递来的消息,等到两人知道陈宗宝要对赵家出手时,已然有些晚了。

    赵家阖族被抄,丁口尽数投入大狱,蓝钰整个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赵家扎根福州多年,又与崔家几次联姻,其关系之密切,远非官场势力可比,而且,赵家能在陈士承的手下一直坚强的存活这么些年,足以看出其不凡之处,赵家一旦覆灭,日后福州就再无能与陈士承抗衡的力量,届时,他们查案的难度将会成倍增加。

    就在众人都在为营救赵家费尽心思时,裴昭却于这近乎无路可走的困境中,创造出了另一种可能,他就像是最优秀的杂技演员一样,在这条摇摆的钢丝上,他总能找到合适的平衡点,一次次的化险为夷。

    是夜,裴昭身着夜行衣,打点好狱卒后,亲自到大牢里走了一趟。

    能在这种地方再次见到裴昭,赵崇明兴奋的如同见到神明一般,连滚带爬的挣扎到裴昭面前,半点风度都无:“李公子,李公子,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说着,从喉咙里溢出一阵阵的嘶哑高亢的笑声来,在这四处漆黑阴森的大狱,叫人背后直冒冷气。

    “赵老爷,我不能在这呆太久,所以我就尽量长话短说,前些日子我和朋友出海去了,错过了岸上递来的消息,等我赶回来时,才发现事情已成定局,实在抱歉,”第一步,先把自己给摘出来,见赵崇明好像着急要说什么,裴昭没有让他开口就接着道:“赵老爷,我其实明白你想说什么,只是,你所求之事,我亦是有心无力,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的确是从京城而来,却并非是什么定远候三公子,我姓裴,单名一个昭字,之前是我骗了你。”

    赵崇明瞪得溜圆,那神情生啃了裴昭的心都有,不过裴昭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就消解了他的怒火。

    裴昭道:“我乃英国公世子,但失手之下杀了秦贵妃的侄子,为避难这才隐姓埋名到福州的。”

    赵崇明刚要张嘴,裴昭截住他的话道:“赵老爷,我并没有救赵家出火海的能力,若我有这份本事,当初也就不必逃出京城来了。”

    赵崇明终于垂下了头,满脸绝望道;“是我强求了,赵家流到这个下场,说到底都是我太贪心之过,只是,李公子阿不裴世子,老夫别无所求,若是可能,希望世子能将阿舍救出来。”

    裴昭摇头道:“赵老爷不要如此悲观,我今日既然进来,就是因为替赵家寻到了一线生机,只是,到底能不能抓住这丝生机,还要看赵老爷如何抉择。”

    赵崇明看向裴昭的目光瞬间锋利起来,和方才那个有些疯癫的老人判若两人。

    裴昭神色未变,仍旧认真道:“赵老爷想听一听吗?”

    赵崇明声音低沉沙哑:“什么条件?”

    “保下赵家的人命,亦不必流放,但需要你交出参与海上走私的人员名单,历年来的走私账簿,尤其是相互勾结后晋贩卖□□武器的账簿。”

    赵崇明凶狠的盯紧裴昭,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裴昭:“当然是能救你命的人。”

    赵崇明哑然,低头思索了大约半刻钟,然后再次抬起头来,这时,他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一变:“既然如此,那裴世子,我也同你谈一笔生意如何?”

    裴昭有些意外,问道:“哦?不知赵老爷想和我谈什么生意?”

    赵崇明紧紧盯着裴昭,口中吐出两个字:“造船!”

    裴昭一怔,然后瞬间打了个机灵,他慢慢走进赵崇明:“赵老爷,你确定?”

    “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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