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等九星气喘吁吁找到海公公, 将事情的经过讲清后,郑重对海公公躬身施礼道:“海公公, 那曹华名为请人实为胁迫, 而且, 更在这个敏感的档口,公公您身负皇命而来,怕就怕曹华所图非浅啊!”
不得不说,裴昭身边跟着的几个人, 性情虽各有不同, 但个顶个都是人精,在这种火烧眉毛的关头,能都找到机会给不轻不重的上眼药, 也足见其本事了。
海公公听完, 那张一贯老好人笑团团的圆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海桂从心底徒然升起一股怒火,他不知曹华到底是何原因, 可他人还在福州,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裴昭就被人请走,这哪里是找裴昭的麻烦,就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海桂不由冷笑,看来,是他太和善了, 以至于是个阿猫阿狗,就都敢骑到他脖子上拉屎来了!
曹华若是知晓海公公内心所想,定要大呼一声冤枉,您老来福州行程瞒的死紧,谁又能想到,此时原本该好好陪在皇上身边的司礼监大太监,这会儿会突然在福州冒头啊,要是早知如此,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触这个眉头啊。
只是,事已至此,再说其他也已没了用处。
海公公老脸一板,神一凛,端的威严气度,九星也是个机灵无比的,见海公公摆出这样一副要找茬的恶霸面孔,立即心领神会,立即自卫队中紧急抽调了二十个顶尖好手,然后,一群人将海公公如众星拱月般拱卫在中间,气势汹汹的朝着巡抚衙门而去。
街上行人纷纷朝两侧涌去,紧接着,平安大街上出现了一处奇景,一辆奢侈华贵的马车在前开路,后面跟着两列彪形壮汉,□□骏马神勇无比,最为奇特的是,这支看似诡异的队伍寂静无比,每个人都在沉默着,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在周身,叫人望之不寒而栗,下意识恨不的远离再远离一些。
然后,就在众人瞩目的视线中,打头这辆无比嚣张的马车,悠悠然停在了巡抚衙门口,马车后面的两队人马,整齐肃穆的从马上跳下,单这一个动作,就已叫人明白,眼前这支队人马,是一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队伍,这样的队伍,叫人钦佩,也叫人……畏惧。
这时,打头的那辆马车上传来动静,车门缓缓打开,最先跳下来一位身材欣长,气度不凡的英俊男子,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就是马车主人时,这位公子却转身,恭敬的从马车下扶下一位满面威仪的老大人,普通百姓不知内情,纷纷猜测这定是哪里来的大官老爷。
海·大官老爷·公公给了九星一个赞许的眼神,九星见状腰板不由更弯了三分,争取把海公公的形象,衬托的越发威武不凡起来,海公公迈着方步走到衙门前,朝着九星微微一抬下巴,九星会意,然后手一挥,身后两队沉默的人马立即上前,守在门口的衙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叫人捂嘴,不过片刻之间,这些人就只能哼哼了,这时,所有好事围观者无不倒抽一口冷气,聪明些的已经看出些许门道来了,乖乖,今天这位,怕是来砸巡抚衙门的场子的!
海公公背着双手,左右看一看,最后不屑的冷哼一声,下巴微抬吩咐道:“敲鼓!”
九星闻言,立即一个健步,抄起登闻鼓的鼓锤,甩开膀子,咚咚咚的敲起来。
九星气力绵长,鼓声一起,就直冲冲往人耳中灌去,曹华才把李裴弄到手里,正盘算着先怎么在这个大财主身上狠狠咬上一口呢,登闻鼓猛的响起,吓的他一个趔趄,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待整理衣襟坐正后,他不禁大怒道:“外边是怎么回事?!”
门外小厮闻言,急晃晃跑进来禀告道:“回大人,登登登、登闻鼓响了!”
曹华心中又是厌恶又是烦躁,他有些气急败坏道:“过来服侍我更衣,我到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竟敢戏耍本大人!”
小厮不敢吭声,赶忙上前服侍,等曹大人换上官服,准备好好惩罚一番这个不长眼的贱民时,又有衙役擦着汗小跑进来道:“大、大人,那些人打进来了!”
“什么?”曹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复问道:“你再说一遍,外面的人怎么了?”
“大人,外面来了一队人马,先是把看门的弟兄捂住嘴揍了一顿,然后又敲起了登闻鼓,这会儿、已已经闯进来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曹华气得双目圆睁,面庞通红,在原地直打转,心头升起一阵邪火,一脚将半跪在地上的衙役踹到在地,怒骂道:“你是死的不成,还不快去滚去召集人手,我到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犊子活腻歪了,敢在太岁爷爷头上动土。”
这时,一道略尖细的声音响起:“曹大人,真是好生大的官威啊!”
初闻之下,曹华只觉这道声音有些熟悉,可此时他早已被愤怒冲昏了理智,顾不得上去想这些,只下意识出口道:“来人,还不快把这群闯入衙门的恶贼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这杀气腾腾的话一出口,整个场面都为之一肃。
海公公此时早已被气得三魂出窍,急怒之下,声音也越大尖细凄厉起来:“光天化日之下就胆敢纵手下行凶,曹华你好大的狗胆!”
曹华听到这话,猛然向来人看去,只见那为首,正立着一位身材圆润,满面怒容,眉毛都要飞起来的老头儿,待他定睛细看时,却不由的倒退几步,脸上表情变幻不停,最后一副露出一种比死了爹还难看的表情来。
眼前之人,曹华到是认得,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应该在大没伺候皇上的司礼监大太监海桂,会出现在福州这个偏僻的鸟不拉屎的地儿!
曹华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喉咙就像被塞住一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把他给噎死,见海公公正怒气冲冲的朝他走来,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曹华面上努力挤出一丝笑:“海、海公公,您怎么、怎么会……”
海桂的视线像毒蛇一样粘腻:“曹大人,方才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不敢、下官不敢,不知公公远来,下官没能扫塔相迎,真是得罪得罪。”曹华给自己擦了一把冷汗,忙答道。
海公公冷哼一声,一甩衣袖,没有理会他,径自向内走去,曹华见状,连忙赶上去。
呆愣的衙役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曹华狠狠瞪了一眼,然后向挥苍蝇一般将之赶走了。
进了室内,曹华见小厮仍是嘴巴大张的一副蠢样,飞起一脚就踹了上去,骂道:“你个没脑子个夯货,没见贵客登门,还不快给海公公上茶!”
小厮被踹的回过了神,赶忙点头哈腰道:“是、是,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说罢,赶紧往回跑。
不一会儿,小厮将茶端上来,曹华亲自恭敬的奉上,小心道:“海公公,不知您老人家大架光临,是有何要事啊?”
海公公闻言淡淡的瞥他一眼:“不敢,我来衙门,是来敲鼓名冤的,曹大人只当我是普通百姓看待就是。”
“是是,海公公您说的是,”曹华又问道:“那不知海公公是为何事敲登闻鼓呢?”
海公公轻笑两声,将茶盏放下,这才道:“我来是想和曹大人要一个人,这个人想必曹大人也认识,此人姓裴名昭,乃是英国公府嫡长,后因功被皇上亲自敕封为海昌伯,只是裴伯爷到底少年心性,因不愿暴露身份,所以平日里都以李裴相称,还小小的冒用了定远侯三公子的身份,”说到这,海公公不禁捂嘴笑道:“你说说,这不是少年心情么,在外冒用他表兄的身份,和他自己的能差多少呢,这不,这下好了,真叫曹大人给误会了,是不是啊曹大人?”
海桂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曹华听完,心里咯噔一声,再回过神时,胸前背后已经彻底被冷汗浸透,浑身上下一片冰凉,他就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这个李裴,竟然会是当年英国公府那位出逃离京的嫡长子,他脑筋飞转,八年前,那个裴昭才多少岁?不到十三岁的年纪就敢到福州这个是非窝里搅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成功了,当初,这个李裴接手赵家的造船厂,之后又大摇大摆的出海时,把他和秦元良都瞒过去了,想到这,曹华猛然间想到,若他没记错的话,这个裴昭当年杀的,正是秦大人的二公子,怕被秦贵妃一系报复,这才出逃的,可是,这才几年时间,他却已经获封海昌伯,海昌,海昌?
曹华似想到什么一般,心中悚然一惊,惊愕的看向海桂,海公公微微一笑:“曹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曹华心思电转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海公公放心,我只是请裴伯爷来做客而已,”说到这,他立即吩咐道:“来人,还不快将裴伯爷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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