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小说:嫡长子 作者:君香
    君香

    秦元良主动进攻, 陈士承在后方支应,两人定计之后, 秦元良就将夫人派进宫去, 提前与妹妹获得联系, 以期相互照应,届时好一举将裴昭与花贵妃彻底钉死!

    秦元良朝堂打滚多年,深谙保密就是保命的道理,为此, 他事事小心, 日夜提防,唯恐走漏了信息,导致最后功亏一篑, 只是, 千防夜防,也没能防住他的好女婿, 陈宗宝这个猪队友,因为太过得意忘形, 一时不慎,叫裴昭提前察觉不对, 裴昭这才能抓准时机,打了一个十分巧妙地时间战。

    秦元良在清晨睁眼的那一刻,全身上下就充斥着一种兴奋感,他由夫人服侍穿衣,用完早膳, 然后怀着诡异的激动坐上轿子。

    裴昭、裴昭,秦元良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十年,足足十年,他无数个日夜难以安眠,忍得心头都滴血的十年,今日,压抑在他心中十年的杀子之仇,总算能有一个了解了,裴昭,你敢杀我爱子,来日,我必定取你项上人头来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秦元良下轿,踱步进入宫门,他脊背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视,只有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火,一步又一步,他脚下的步子坚定又平稳,成功就在彼岸,今日,就是他的复仇之日。

    秦元良大踏步的迈入乾清宫,扑通一声就跪在当场,紧接着便是一通嚎啕大哭,秦贵妃盛宠多年,连带着,周宣帝对秦元良也颇有些情分,再加上这是个聪明人,不但能力强,且事事都能合他的心意,对他,也就比寻常大臣多了那么几分看重。

    周宣帝才下早朝,正打算用膳,听见秦元良来了,想着他昨日便递了折子,正好与他一起用早膳,他也好问一问福州的情况,毕竟,他就是再信任欣赏裴昭,也不可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再者,这二人素有仇怨,从秦元良的口中,他也能听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谁知,还没等周宣帝开口,秦元良就跟死了爹似的一通嚎,着实将他吓了个够呛,他耐着性子问道:“爱卿,有什么话你就说,你这是何意啊?”

    别看秦大人哭得跟死了爹似的,但就这样哭,一点都没耽搁他老人家说话,而且,人家还能做到口齿清晰,逻辑严谨,叫人不服都不行。

    秦大人为‘大计’着想,老脸皮子算是彻底豁出去了,他整个人伏倒地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陛下,老臣不想如此,可亲眼见了陛下后,实在是忍不住,老臣是为陛下委屈,为陛下不值啊……”

    “爱卿,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要如此替朕伤心啊?”周宣帝问道。

    “陛下——”秦元良猛得直起身来,顶着两只烂桃眼睛,义愤填膺道:“老臣要状告海昌伯,新任行人司司正裴昭居心不良,他伙同福州同党,算计陛下,陛下,花娘娘进宫一事,正是裴昭与同党一手造成,此事,老臣皆查有实证,老臣不愿陛下受此小人蒙骗,即便遭陛下厌弃也要将此事揭发出来,陛下,老臣是为陛下哭,为我大周哭啊,老臣实不愿见到陛下被如此算计啊!”说完,又是一顿声振寰宇的嚎啕大哭。

    陈士承几十年的首辅,不是白做的,他对周宣帝的了解,也着实可怕,若非裴昭足够警觉,冒着巨大风险走那一遭,今日之事,其结局也许还真不好说,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也许,裴昭与陈士承这场生死缠斗,陈士承最终还是棋差一招,输在了自己人身上。

    周宣帝身子微微后仰,神情已有些不虞,他淡淡道:“不知爱卿口中证据在哪?呈上来给朕看看。”

    秦元良一心都沉浸在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中,因此,他也并未注意到,周宣帝的神情有种过分的平静,他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奏章,颤抖着递与海桂,海桂头也没抬,恭敬万分的将奏章呈给了周宣帝。

    周宣帝随意的翻开奏章,只是,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难看,最后,他的眉头紧皱,脸色黑的叫人可怕。

    秦元良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周宣帝的神情,周宣帝的脸色越是难看,他的内心便越是激动,仿佛有一股压抑许久的情感就要破土而出,而后冲上天际,爆发出令人夺目的绚烂光彩,他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场景,陛下一怒之下,将奏章摔到地上,而后愤怒的起身,口中念着裴昭的名字,同时眼中迸发出杀机。

    秦元良果真不愧是积年老臣,他准确无比的预见到了周宣帝接下来的反应,只是,与他预想中所不同的是,周宣帝那迸发杀意的眼神,并不看向裴昭的,而是看向他的。

    “好,真是好,真是难为秦爱卿了,为了构陷裴昭,竟如此肯花心思,编织出这样一个精心的谎言和圈套,我想知道的是,秦爱卿做此局时,是不是将朕也考虑进去了?”周宣帝脸色浓的能滴出墨汁,眼中的瞬间凝聚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秦元良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一股摄人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朝他逼压而来,扼住他的喉咙,击溃他的脊梁,他瘫坐在大殿内,只觉冷风透过骨缝灌入身体,浑身上下的关节都被冰封住一样。

    “陛、陛下……”秦元良的声音已经嘶哑的不成声,最后一声陛下,仿佛已用尽他一生的力气。

    ……

    秦元良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出的殿门,又如何出的宫门,他只知道等他走出宫门的一刻,双腿已经瘫软成烂泥,还是等候在此的仆人见状,将他半拖半抱弄上了轿。

    与死神擦肩的那一刻,秦元良此生都无法忘怀。

    周宣帝此人,并不是个弑杀之人,他心中虽然气愤,到也及时抑制住了心中的火气,秦元良是秦贵妃的胞兄,毕竟是自己宠爱多年的女人,而且儿子也长大了,这点脸面,他还是要给留下的。

    只不过,等轰走秦元良后,周宣帝坐在御座上,却是越想越气愤,一个帝王,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欺骗,而秦元良此举,无疑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自觉智商受到侮辱的周宣帝,阴沉着一张脸,踱步到了秦贵妃的漪澜殿,秦贵妃见了,欣喜之情无法抑制,一双秋水美目含着隐隐水光,幽怨又深情的望着他,若是以往的周宣帝,见了这副场景,早就一把抱在怀里喊爱妃了。

    愤怒让周宣帝的理智与智商回归,他只是静静望着秦贵妃,没有做声,秦贵妃毕竟做了多年宠妃,对周宣帝的情绪感知极为敏感,她无辜的看向周宣帝;“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惹您不高兴了?”

    周宣帝没有做声,秦贵妃与哥哥早有约定,见周宣帝如此,她便认为哥哥那边已经成功,于是,她心下高兴的同时,也准备再加上一把火。

    “陛下,我近来耳边也听闻了一些传闻,说花妹妹、花妹妹她……嗨,我知道这些都是那些不安分的宫人私底下瞎传的,陛下不要叫花妹妹往心里去,只是……”秦贵妃一脸为难道。

    “只是什么?”周宣帝神色正常,好像真的对此事好奇一样。

    秦贵妃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只是,有道是空穴来风,花妹妹如今毕竟成了宫妃,身份不同以往了,有些事,也当要小心主意些才是……”

    秦贵妃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发现周宣帝正用一种堪称诡异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陛下……”秦贵妃心中打鼓,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爱妃,”周宣帝伸手将她的一缕发丝抚到耳后,用一种平静至极,又瘆人至极的声音道:“方才秦元良也向我告了一状。”

    “哥哥、哥哥他、他又向陛下告状了吗……”秦贵妃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强自撑着道。

    “我从来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尤其是自作聪明认为能算计到我的。”周宣帝淡淡道。

    “陛下!”秦贵妃立即跪倒在地:“陛下,臣妾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陛下!臣妾,臣妾真的只是想要提醒花妹妹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没有!”

    “爱妃你要记住一点,既然不够聪明,日后就不要再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泰哥儿如今也已经是大人了,看在孩子的面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再计较,只是,今后你也该学安分点了,明白吗?”周宣帝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完后,转身就出了漪澜殿,一直到那抹玄色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都没有再回头。

    秦贵妃呆愣愣的望着那个背影,两行清泪自眼角慢慢滑落,她开始小声的啜泣,最后,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其音之凄凉悲切,以致漪澜殿鸟影绝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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