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单从这件事, 就能看出,陈文定的性格并不适合官场。
顺天府尹主管京城一代赋税治安及各类政务, 甚至还有节制百官的权利, 这样一个人物, 岂是好欺负的,曹平翔当即也上疏,结结实实告了陈文定一状。
而且,曹大人的道行可比陈知县高出几座山, 他直接状告陈文定罪犯欺君, 言他根本就没有抓住什么要犯,这整出戏,全都是陈文定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
曹平翔这道看似诡异的奏疏, 实则彻底将池水搅浑, 此时,早已无人将关注点放在后晋犯人上, 所有的人都在看戏般的观望着这出年度大戏。
陈文定气的跳脚大骂,继续上疏, 竟是直接撸袖子和曹平翔干起仗来。
得亏陈文定有个好岳丈,敦亲王亲自去周宣帝面前为女婿求情, 周宣帝看在叔叔的面上,这才没有追究陈文定的过错,敦亲王对着皇帝侄子再三赔不是,这才将倒霉女婿给拎了回去。
陈文定梗着脖子不认错:“岳父,人犯就在京郊附近丢失的, 他顺天府尹定然脱不了干系!”
敦亲王只觉头疼,心道自己当初怎么眼瞎,竟挑了这么个女婿,可外孙外孙女都已长大成人,再不想要女婿也早晚了,无奈,他只得苦口婆心道:“文定啊,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就别闹了,那曹平翔是什么人,我平日见了都要给三分脸面的,你何苦和他对上呢?”
陈文定气的跳脚;“岳父,我押解犯人进京,处处小心提防,一路上都没出事,偏偏到了京城地界,天子脚下,人就突然不翼而飞了,这怎么能和他曹平翔没有关系!”
“人犯,你押什么人犯啊!你说是曹平翔搞的鬼,那你可抓到他的证据,若你真有证据,你放心,我就是豁出这张老脸去,也为你讨回这口气!”
“我……我没证据。”陈文定丧气道。
只是,陈文定仍是不服气;“可这事除了曹平翔,还能有谁干出这种事?!”
敦亲王给倒霉女婿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指着陈文定道:“行了行了,这话以后你不要再说了,有证据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再敢胡乱诽谤朝廷命官,别说是陛下,老子就先饶不了你!”
敦亲王早年是跟着太、祖四处征战沙场的一员虎将,他一板脸,浑身上下就有一种能让鬼神让步的摄人气势,陈文定一介文官,哪里见过这个,见状,他立即就不敢再说话了。
等打发走了倒霉女婿,敦亲王世子自屏风后走出,望着妹夫离去的背影,语带忧虑道:“爹,妹夫这样不要紧吧?”
“这个王八羔子,净会给老子惹事!”敦亲王没好气的道。
李承俊面上讪讪,毕竟说到底,这事的根儿都是他惹出来的:“爹,都是儿子的错……”
敦亲王长叹一口气,道:“你无非是心疼你妹妹,好让她日子好过些,谁能想到陈文定这王八羔子能遭出这么些事来,哦,对了,你自府上支两万两银票给曹平翔送去,这次还多亏他给帮了这个大忙。”
李承俊点头:“此事,的确麻烦曹大人了,只是……爹,陛下性情多疑,咱们这样瞒着陛下,会不会犯了忌讳?”别看李承俊表面上瞧着是个穷酸书生,可人家正经不傻,该有的警醒与素养还是不缺的。
敦亲王无奈叹了口气:“可是不瞒着,又该怎么去说?说咱们自作主张将后晋的人犯截下了?说咱们这是为了陛下着想?那一国之君的的颜面何存,倒不如像如今这样,事情呢,咱们私下里悄无声息的办了,若真到了紧要时候,大不了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陛下怎么都要给我这个面子。”
李承俊却是为老爹委屈的慌:“妹夫也真是的,你说他知县当的好好的,干嘛去管那蓝钰的闲事,蓝钰那是什么人?陛下的义子,帝王心腹,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他可到好,就这么凭着一腔热血冲上去了,幸亏阿昭给咱们通了消息,否则,到时真惹出大乱子就真糟了。”
敦亲王如今正一脑门子官司,也不想听儿子的抱怨,道:“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经过这一会事儿,我也算是认命了,这文定也就是个当知县的命,若真叫他做到高位,那不是帮他,而是在害他。”
只是……李承俊心头一动,好奇问道;“爹,你说,陛下他将蓝钰留在福州,这小子怎么又跟后晋的人勾结上了?”
敦亲王的脸却是突然沉了下来:“不该你问的事就不要问,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李承俊面上讪然一笑,摸摸鼻子不敢再问。
曹平翔收到银票后,却是心安理得的很,夫人宋氏问他;“你不就上了封自辨的折子吗?敦亲王至于如此感谢你?”
曹平翔笑道:“夫人啊夫人,你有所不知,我直接告了陈文定这一状,直接将这汪水搅浑,这水里的游鱼才好顺利脱身啊,不然,等这陈愣子直接冲到陛下那,到时,真正遭殃的可就是陛下,可就是咱们大周了。”曹平翔心下觉着,自己简直就是那做好事不留名的无名英雄,至于收点钱,他在里面起的作用,可远比这两万两银子值钱,敦亲王和小裴昭就偷着乐去吧,要不是他夫人是宋家人,他可不会去帮这个忙。
宋氏嗔道:“真是的,越发神叨了,也不知再说个什么。”
曹平翔露出一个从容又惬意的笑容,得意道:“你懂什么,妇人,无非是头发长见识短。”
宋氏气的干脆不再理他。
裴昭这次救下的人,说来还是他的老熟人,此人正是秦伯的长子,想当年,他带着几个人偷偷跑到琉球岛上,后来,更是救下秦凉羽,秦伯都是其中的关键人物,而这位秦大公子,他也有过几面之缘,如今再见故人,当真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陈文定抓紧时间赶路,又怕中途出事,这一路上,都是挑着偏僻的小路走,秦大郎吃尽的苦头,裴风当初把人偷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如今人已获救,又修养了几日,整个人才算有了些精神。
见了裴昭,秦大郎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苦笑:“裴公子,多年未见,想不到再见之时,竟然是这般情景。”
裴昭心里其实很好奇,因为秦凉羽的干系,他其实对后晋的政治格局颇为了解,当年,那个让他出面救下秦凉羽的秦伯,实则是秦凉羽一系的二把手,秦凉羽于他有恩,此人也还算有些良心,虽然很想趁机取秦凉羽而代之,但好歹还是愿意在困境时,对秦凉羽搭一把手的。
当年,秦凉羽离开,秦伯就此成为那一系的灵魂人物,重新参与进斗争中,在海上闲来无事时,秦凉羽也曾和他分析过后晋的政局,新王虽由母族扶持而起,可同样他也受到母族的钳制,新王想要保住手中的权利,唯有秦伯才能与后族相抗衡,所以,秦凉羽断定,秦伯一系最终将会成为后晋最大的政治势力。
对于秦大仙儿的政治才能,裴昭还是相当信服的,但,正因如此,秦大郎会成为今日的阶下之囚,他才会如此吃惊。
古往今来的一条铁律,得意之人是最不可能勾结外敌的,对于后晋来说,大周就是一只虎视眈眈的猛虎,秦伯于蓝钰暧昧不清,这里面定然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只是,有很多事,往往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裴昭压下心中疑惑,只是轻声安抚秦大郎,并且保证,等这段风声过去,定会重新将他护送至福州。
因裴昭勉强还算个故人,秦大郎便安心住了下来。
一场滔天大祸就此消弭于无形之中,裴昭总算能松口气抱抱胖儿子了,徐茜华亲眼目睹了裴昭这几日的惊心动魄,对丈夫是既仰慕又心疼,道:“这可真是桩无妄之灾,你原是好心给世子面子,这个陈大人到好,也太不识趣了。”
“陈文定乃状元出身,又有敦亲王这个岳父相帮,二十多年下来,却只是个七品县令,便可见其脾性了,宣师兄与他同科,可如今,一个入阁为相,一个是七品县令。”说到这,裴昭便禁不住唏嘘。
有敦亲王相帮,有顺天府尹曹平翔帮着唱双簧,裴昭原以为此事会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不料,陈文定真不愧是有学历有后台,还没法往上升的天字第一号牛人,其破坏能量之大,真叫人叹为观止。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李璇玑与裴元凯这对夫妻,其实,如今并不能算是和好,裴元凯只是用英国公府的爵位,换来一个与李璇玑求和的机会而已。
放到文里可能不大明显,如果换到现言里,大概就是霸道(老)总裁,许诺,我把全部的家产给孙子,但你要让我继续住在这,这种情况,不要才是傻蛋啊,按李璇玑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会舍得不要。
而在孙子家产到手前,李璇玑就不能跟裴元凯撕破脸,解释一下,不要觉得意难平啊,因为现在一切还都是因为利益。
好了,接着推我的另一篇文文《我和反派老公相依为命那些年》改了一下文名,还是原来那个,已经在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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