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近日, 徐茜华都会来慈宁宫看姐姐,只是今日来的时候, 却见慈宁宫已经坐着一位女眷, 这位夫人衣着朴素, 却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观其面目四十许人的模样,只是,她努力思索半天, 却还是对眼前之人没有任何的印象。
徐太后见妹妹并外甥儿来了, 忙笑着招呼道:“茜茜,快过来。”
说着,一把将团哥儿抱在自己怀里来, 掂了掂小胖子道:“这小子, 最近胖的我都快抱不住了。”
徐茜华坐到徐太后身边,看向这位夫人道:“姐姐, 不知这位……”
徐太后笑道:“你瞧瞧我,光顾着抱团哥儿了, 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说着, 给徐茜华介绍道:“这位,便是长乐长公主。”
徐茜华心中一惊,长乐长公主李平鸾,当年仁孝太子留下的唯一一个女儿,见徐茜华有些吃惊, 李平鸾笑道:“想必这就是茜茜了吧,我常听婶婶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水做的人儿。”
长乐长公主气质平和,十分健谈,虽与徐茜华才第一次见面,可字里行间都透出一股熟稔又不逾越的感觉,让人觉得十分舒服,而且,长乐长公主十分喜爱团哥儿,看得出是真心喜爱,而并非因为估计徐太后。
徐茜华回到家中与丈夫谈起此事,心中十分感慨:“若不是姐姐提醒,我再想不到那竟会是长乐长公主的,我小时候到是听大人们说起过这位公主,可见面却是一次都没有。”
裴昭心道:这不是很正常么,从前大仇人当政,自然是藏着不露面,如今大仇人一死,还不赶紧跟新君母子联络感情呗。
裴昭虽这样腹诽,却不敢说出口,他原也没将长乐长公主的事放在心上,没想到,半月之后的一天,刑部竟然接到了长乐公主的一纸诉状。
长乐长公主将驸马家,给告了。
说来,长乐宫主也是个苦命之人,她虽生在皇家,却并没享受太多皇家公主的尊荣,相反,她被其身份所累,这些年过的一直不太好。
长乐公主原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可惜,当年仁孝太子去世,四王蠢蠢欲动,两个年幼的半大孩子,哪里禁得住这几个如虎似郎一般的叔叔,于是,很快,长乐公主的哥哥和弟弟便因各种‘意外’而夭亡,当时,太祖已经年迈,心爱的长子去世,遭受了巨大打击,仿佛连他的精气神也一并带走了,根本无暇看顾几个年幼的孙子。
长乐公主因为女孩,这才得以在那种震荡的局势中保全性命,痛失两子后,太子妃强打精神,为女儿订下一门婚事后,才含恨而去,在当年那种情况下,京中的高官显贵,几乎都参与进了那场残酷至极的帝位争夺战中,太子妃已失两子,自然不愿女儿再为其所累,他们,便千挑万选为长乐公主订下了冯家,比起卧虎藏龙的京中俊才,冯家可谓再普通不过的人家,冯家的老太爷,在四品知府任上致仕,但老头虽然在官场上没什么大的建树,却有一样很出名,此人不纳妾,冯老太爷与老妻相守了一辈子,生下了三子二女,而且,冯家还有一样规矩,男子无子四十方可纳妾,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太子妃方将爱女下嫁。
开始,这冯大郎开始还算老实,与公主也过了几年相敬如宾的日子,两人还共同孕育了一个儿子,只是,等冯老太爷去世,四王之乱开始,几个皇子彼此间斗的你死我活,再也没人去注意一个已出嫁的公主时,冯大郎便开始不老实了,甚至,两人的儿子也因此而夭折。
之前因是周宣帝党政,长乐长公主便一直隐忍不发,如今新君登基,长乐长公主不想再忍下去了,便将冯家给告了。
至于长乐公主这诉状,裴昭看了之后,显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刑部的其他官员看了也不禁心生戚戚然,心道,长乐长公主这明显要将冯家的脸面彻底扒下来啊。
因为长乐长公主所捅出的,乃是冯大郎父子二人逼奸民女之案,而且,长乐长公主显然是有备而来,虽然此时已时隔两年,但当事人留下的血书,证人证词全都一应俱全,虽然名义上是将案子告到了刑部,可实际上,这是一个根本不用审的案子,因为长乐长公主已经抢了刑部这些郎官们的活。
“这个……”众人心中全都一片复杂,说实话,没有几个人愿意接这种风化案件,否则当初的秦元良妻妾互殴一案,也落不到裴昭的头上去。
可这案子即捅到刑部来了,又不能不审,最后,还是李侍郎道:“既如此,不如问一问太后的意思,听说近来长乐长公主常到慈宁宫看望太后她老人家。”
于是,最后一捶定音,众人决定,还是要看太后她老人家的批示。
而太后的回复则是:用心审,而且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于是,众人这便明白该如何做了,撸起袖子干吧,别说区区一个冯家,十个冯家能抵得过太后一句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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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经常在慈宁宫碰到长乐长公主,一来二去,徐茜华和长乐长公主也逐渐熟识起来,长乐长公主十分喜欢团哥儿,两人也经常一起约着去上香。
徐茜华带着儿子回家后,见母亲正等着她,十分意外,徐夫人见了女儿也是满脸的为难,脸上强扯出一抹笑容道:“茜茜回来了?”
“娘,你这是怎么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徐茜华问道,母女二人感情极好,又彼此了解,一见徐夫人的神情,徐茜华就知道母亲应是碰到为难的事了,因此,这才有此一问。
见女儿问起,徐夫人当即就和闺女诉起了苦水,说起此事来,徐夫人就头疼:“还不是你舅妈!”
徐茜华疑惑道:“舅妈又怎么了?”
徐夫人只的细细和女儿解释,徐舅妈娘家便是姓冯,徐舅妈的冯,与长乐长公主的夫家那个冯家,乃是一支,这不,长乐长公主大发雌威,一怒之下将冯家的老脸皮子彻底给扒下来了,冯驸马一家彻底开始慌了,冯家人想尽办法托人攀关系,于是,这注意便打到了徐舅妈的头上,徐舅妈是个见到钱连亲娘老子都能忘了的主,她也不管这事自己能不能揽得起来,就收了人家一万两银子,而且,这个蠢货,她不但收了人家的银子,还写下了收条。
徐茜华听完也是无语了:“舅妈怎么这样糊涂。”
徐夫人也叹道:“谁说不是呢,这个蠢蛋,这不明摆着将把柄递到了人家手上去了吗,这下可好了,即便是想反悔也不行了。”
“娘,那冯家给舅妈送钱,想必是想托她办事吧,冯家到底想办什么事?”徐茜华文道,一句话便切中了要害。
冯家如此,目的是为了解自身的困局,而并非想要特意算计徐舅妈,只要问清了冯家到底想要什么,这件事的操作空间便大了许多。
徐夫人道:“还能是什么,无非是想求长乐长公主放过冯家一马呗,冯家无非是想着,咱们家和宫里的关系,想要走太后的路子去向长乐长公主施压,可恨你舅妈这个蠢货,怎么这样分不出里外,如今陛下刚刚登基,正是求稳的时候,哪怕是咱们自家人,都不敢随意给宫里添麻烦,她可到好,真不知自己是吃几碗干饭的,一个人不与你舅舅商量就敢做这样的主,这样的蠢货,我看打死她都不冤!”
徐茜华从母亲的话中听出些味道来,她凑近徐夫人问道:“舅舅又打舅妈了?”
“打了,可你说碰到这样一个四六不通的,你就是打死她能有什么用,这事把你舅舅也给气了个够呛,可恨这冯家,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这样算计咱家!”徐夫人说起这,脸上就浮起一股怒火。
徐茜华劝道:“我看冯家这是被逼急了没办法,这才饮鸩止渴,娘你别为这样的人家着急了,等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徐夫人急道:“我实在没了办法,这才想着找你来商量商量,茜茜啊,你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你姐姐啊?”
徐茜华想了想,道:“娘,这件事就先别惊动姐姐了,一旦姐姐牵扯进去,这件事就彻底闹大了,我看,娘你不如回去问问冯家,我可以帮着他们家给长乐长公主递个话,问一问长公主的想法,但也仅此而已,若这样还不行,那就让他们贾放马过来,反正咱家也不怕他就是。”
徐夫人想了想,一拍大腿道:“我看这个办法行,让你舅妈把钱给冯家退回去,若咱们做到这一步他们家还不满意的话,那也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稍晚,昨天颓了,睡的超级晚,脑袋里像是养了一窝蚊子,嗡嗡嗡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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