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徐夫人与女儿商定后, 就急急回娘家与哥哥商议了,最后, 经过一番扯皮加谈判, 冯家同意了这个要求, 徐舅妈将银子退回去,冯家也要将收条退还,徐茜华出面会帮着在长乐长公主面前问一问,但, 也只是问一问。
徐夫人虽仍旧余怒难消, 但想着宫里大女儿正是求稳的时候,便强忍下了这口气,想着来日定会与冯家算算总账。
因为团哥儿的关系, 长乐长公主与徐茜华越发亲近融洽, 于是,找了个合适的机会, 徐茜华便将此事与长乐长公主说了,徐茜华叹道:“冯家如今就像是没头的苍蝇, 到处乱撞,他们想见公主也见不到, 才有了这一番闹腾。”
长乐长公主听后冷笑:“冯家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一点也不例外。”
徐茜华问道:“那公主可想好如何解决?”
长乐长公主语气平静,可出口的话却带着无边冷意:“冯家嚣张了这么多年,我们之间的账也该清算清算了。”
徐茜华多聪明的一个人,只听这话, 就知道这其中定还有隐情,于是,自此之后,她再没在长乐长公主面前主动提起过一句冯家。
事后,徐茜华与裴昭说起此事:“你说,我这件事是不是办错了?”
裴昭安慰她道:“自来,这家务事最难理清,再说,你也并未帮着冯家说话,想必长公主也不会因此怪罪。”
冯家的案情一目了然,并不难审,很快,冯家父子的判令就下来了,冯驸马被夺职,杖一百,徒三年,冯驸马之子,杖一百,徒三年,并赔偿惨死民女之家三万两白银。
其实,严格来说,这判决并不是很重,但此案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却是一下子将冯家彻底打落尘埃。
若事情只到这里,会让人觉得长乐长公主只是为过去的自己出一口气,但,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无不让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以及……惊为天人。
冯家的判决一下,长乐长公主先是迅速与冯驸马和离,而且,以为外交搞的到位,徐太后特赐了一座公主府让和离的长乐长公主居住,再之后,长乐公主的身边便经常出现一位三十岁不到的书生,两人动作亲密一如夫妻,而且从不避讳人前,当然,这还不是更惊人眼球的,更叫人吃惊的还在后面,就在长乐长公主与这位小面首双宿双栖半年后,长乐长公主以四十岁高龄诞下一女。
徐太后特为这孩子赐名宝珠,封郡主衔。
看到此处,京城中人早已是:……
牛人,裴昭都不得不感叹,长乐长公主,真乃牛人中的牛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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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哥儿已满两岁,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在府内乱窜,裴元凯很早之前便开始有意淡出朝堂,因为抽身很早,所以自新君登基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都他的影响微乎其微,如今,他每日干的事就是带孩子,弄的团哥儿这小混蛋,见了祖父远远比见了父亲要亲的多。
见父亲来了,团哥儿迈着小肉腿哒哒跑过来求抱抱,裴昭弯腰将儿子抗在肩上,裴元凯在一旁悠闲的喝茶,对裴昭道:“坐。”
裴昭坐在对面,将儿子搁在腿上,裴元凯看了他一眼,道:“最近不好过吧?”
裴昭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玩儿子,裴元凯也不以为意,道:“你可知道,崔文芳多年以来,为何一直屈居陈士承之下?”
裴昭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十分明显: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当然是因为陈士承当年的从龙之功。
裴元凯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想说什么的,但我要告诉你,不对。”
这下,裴昭是真的诧异了,他道:“怎么会?”
“崔文芳看似老成持重,性情耿介又嫉恶如仇,但实际上,他是个不愿意担责任的胆小之人,在官场之上,谨小慎微乃是常事,可他却太过了,一点身为政客的担当都没有,你当他这次真的是病得起不来床了吗?他只是明白,新君登基,这其中有太多的疑点和不寻常,他不愿意掺和到其中而已。”裴元凯淡淡道。
裴元凯嘲讽一笑:“从前他是次辅时,遇事就逃也便罢了,可如今他是当朝首辅,却仍旧将这个烂摊子扔下不管,须知,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是放下时容易,等想要重新捡起来,便会难上加难了。”
“你是说——”听到这,裴昭也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了,裴元凯方才的话,指的分明是宣正与崔文芳的这场较量。
新君登基之后,在最需要首辅支持的时候,崔文芳逃了,将才登基的小皇帝一个人推到了群臣前面,新君面对群臣,在当他无法支撑时,自然会寻求外援,而新君找的这个外援,便是自己的老娘徐太后,徐太后毕竟是女人,她虽空有身份和地位,却也无法直接与群臣相抗衡,于是母子二人继续寻找外援,这时,宣正站了出来,帮着新君和太后对抗群臣。
如果将权利之争比作一场博弈,那龙椅上的皇帝,与地下的群臣,就分别是不停拔河角力的双方,首辅的作用,上能劝谏帝王,下能压制百官,他就像一个高明的裁判,会不留痕迹的将这场对峙维持在一个平稳的程度上,既不会过分偏向帝王,又不能过分偏向群臣,而且,首辅还有一个作用——背锅侠,皇帝的黑锅由他背,群臣的黑锅也由他背,这才是一个首辅,他所拥有的并不仅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和权力,风光的背后是需要付出的。
而崔文芳,他却恰恰是不想付出的,于是乎,矛盾便由此产生。
对于逃之夭夭的首辅大人,新君与太后自然是百般瞧他不顺眼,既然你不愿意干活,就自然有愿意干活的,这个人自然就是宣正宣大人,崔文芳想要保住自己手中的权利,而宣正却想将他彻底取而代之,于是,新一轮的朝堂政斗就此引发。
裴昭问:“那父亲认为,他们谁会获胜呢?”
“宣正,”裴元凯道:“但宣正资历太差,即便胜,也会是惨胜。”
“而且——”裴元凯的眉眼笼上一层淡淡忧虑:“可这股结党政斗的风气一旦开了头,再想要遏制,便会难上加难了。”
裴昭默然,他明白,裴元凯这是肺腑之言,周宣帝是位精明强干,又十分霸道的君主,俗话说的好,有什么样的老板就会有什么样的员工,那些在先帝朝叱咤风云的人物,哪个不是身经百炼的人中俊杰,面对这样一群虎狼一般的大臣,周宣帝有本事有能耐将之压制,并能如臂驱使,让其为己所用,但新君却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他将为群臣所累。
这时,裴元凯又淡淡提醒了一句:“徐太后并非安分性子,你将来……也要多留点心眼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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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凯不愧是老牌政客出身,将如今的朝中局势看的十分清晰明了,崔文芳在陈士承当政时期便是内阁元老,无论资历还是威望,都不是区区一个宣正可比的,而宣正,拼资历拼声望虽然无法与崔文芳相抗衡,但他却有新君与太后的支持,一时间,二人旗鼓相当,谁都无法彻底压制住谁。
局势一时胶着起来。
裴昭不愿掺和这些破事,他便趁机去了翰林院,相比起乌烟瘴气的朝堂,学术氛围浓厚的翰林院,明显更对他的胃口。
翰林院官职清闲,裴昭闲时养养儿子,发展些闲情副业,小日子到也过的颇为自在。
这日,裴烽突然一脸神秘兮兮的找到府上来,而且,来了之后,既不去昭团哥儿,也不去拜见裴元凯,而是一反常态的凑到他面前,叽叽咕咕个不停,话里话外还总是提起郑淳。
听了一会儿,裴昭不禁疑惑道:“你找郑淳有事?放心,你若有事昭他帮忙不用再来找我,直接去找他就行,不然白得你那一声兄长吗?”
裴烽还是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最后,实在气不过,跺跺脚干脆直接走了,不理他了。
裴昭:“……”
直到晚上,徐茜华才和他道:“你知道今日四弟来找你干吗?”
裴昭摇头:“我让他说他又不说,我哪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徐茜华闻言大笑道:“亏你还是个当哥哥的,四弟这个年纪,还能想些什么事啊?他今年可都17岁了。”
裴昭仍旧不解:“17岁怎么了?”
“当然是该娶妻了!”徐茜华道。
裴昭这才恍然大悟,不禁道:“该娶妻了,那这小子是看上了什么人了?”
“他瞧上谁家的姑娘了?”裴昭这会儿忽然生了八卦之心。
“郑家嫂子的嫡亲妹妹,秦家的二娘,”徐茜华道:“也不知这小子是怎么撞见人家姑娘的,说真的,娘前段时间便在为四弟寻摸一桩合适的婚事,若不是他自己找了来,我都没想到秦家还有一个二姑娘。”
裴昭想了想,却忽然道:“秦大人仅此两女,我之前好像听人说过,秦家的小女儿是要招赘的,烽哥儿可是不能入赘的。”
徐茜华吃惊道:“竟是这样吗?那待我明日问过郑家嫂子再说吧,听说秦大人性情十分耿介,若真是这样,我怕四弟这片痴心怕是白白错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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