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徐茜华与秦氏素来交好, 便将此事私下与秦氏说了,秦氏听后想了想道:“这样吧, 毕竟事关小妹, 我亲自回一趟娘家, 娘娘商量商量再说。”
徐茜华道:“那行,你回去同伯母好生说说,这桩婚事若是真能成了,那真是一桩顶顶好的婚事了。”
秦蕴与夫人情谊甚笃, 秦夫人生秦小妹时伤了身子, 多年未孕,秦蕴只得两女,多年来亦未动过纳妾的念头, 当时, 说出将秦小妹留在家中招赘的话,他是真的这样想的, 如今听大女儿回家说起此事,秦蕴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
英国公府那点事, 虽然没有宣扬的如同承恩公府一样,但一个庶子夭折, 紧接着两个年长已成亲的庶子又被分了出去,妾室又送到了慈恩寺,聪明的人家,也都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对于裴元凯此人, 别看很多人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不敢对承恩公府那样指指点点,但秦蕴还真瞧不上他,秦蕴此人与夫人感情极好,因此,十分瞧不上宠妾灭妻的女人,而且,那个所谓的四公子,不过是个妾室所出的庶子而已,只看那妾室最后的下场,秦蕴便十分瞧不上裴烽,有这个一个生母,谁知道那小崽子人品怎么样?
因着女婿的关系,秦蕴对裴昭感官不错,可裴昭和裴烽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再说,一个国公府的庶子,他还真不怎么瞧不上。
秦夫人对女儿道:“你还不知道你爹那个脾气,最是执拗,”说到这,秦夫人又问道:“那位四公子……?”
秦氏忙道:“四弟自小就与海昌伯要好,反倒与另两位同母哥哥感情一般。”
秦夫人沉吟半晌,别看丈夫听完此事后,一口便回绝了,她却是真的动了心思,女儿家招赘在家,能找到什么好人,虽是这样说,可不到不得已的时候,秦夫人是不想让女儿走招赘这条路的,如今听起女儿说起,她到真是动了打听这位四公子的心思。
男人看问题与女人看问题的角度是不同的,秦蕴瞧不上裴元凯宠妾灭妻,认为他人品低劣,但秦夫人却是对裴烽这小伙子很看好,亲姨娘已经彻底蹦跶不起来了,海昌伯又是个有本事的,若四公子和海昌伯的兄弟关系真这么要好,想必将来有着这位亲哥哥的帮衬,小伙子将来的前程也错不了,而且,英国公本人也是个有本事的,有这样一个哥哥和父亲,在秦夫人看来,裴烽这小伙子实在是一个潜力股。
秦夫人是个利落性子,既然这样想,她便与李璇玑约好时间一起去进香,虽然名义上是去进香,实则就是亲自相看一下裴烽,当然,因着自己老头子的脾气,这件事情秦夫人没有把握之前,还要紧紧的瞒着才行。
裴烽听说此事后,整个人都亢奋起来,早早就起来,将新衣服船上,收拾的体面又鲜亮,然后兴致勃勃的准备去相亲,裴昭恰好休沐,老娘和老婆要去上香,他便也跟着一起去,原本这是一次兴致勃勃的全家出游,却没想到,走到半路,九星一脸惨白的追了上来,道:“伯爷,出事了。”
九星跟在他身边历练多年,城府颇深,这世上,能让他如此失态之事,已经不多了,裴昭的心当即就沉了下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敦亲王的车驾被崔三的嘛惊着了,敦亲王至今昏迷不醒,我来时,刚收到敦亲王世子进宫的的消息。”九星道。
九星口中的崔三,就是崔文芳弟弟最小的儿子,此时,裴昭想到的却是,宣正与崔文芳这场斗争,怕是要结束了,而且以一种有些惨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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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亲王乃□□的亲弟弟,而且是战功赫赫的开国功勋,先别提这位的资历,只拿出辈分来,就能直接吓死你,这样一位皇室老祖宗,新君爷爷辈的长辈,如今竟被一个纨绔小子给撞的昏迷,敦亲王世子怎能罢休!
李承俊别看平时身上也有些书生的呆性,但在关键时候,人家却真正不傻,到了宫里先去见太后,什么也不说,就是一阵嚎啕大哭,徐太后见状,着实被惊的不轻,待将事情的经过问清楚后,她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徐太后有什么法子,到如今也只能尽力安抚,待好不容易将人给安抚住了,她的脸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崔家,崔文芳,实在欺人太甚!
李承俊爱读书,也好结交读书人,因他特有的皇室身份,以及一身独特的性情,在翰林院的一帮子人关系尤其要好,于是,第二天早朝时,在督察院那帮子御史没反应过来之际,到是翰林院的一帮子编书的先愤怒起来,纷纷上书弹劾崔文芳,就此,一场矛头指向首辅崔文芳的战役,以敦亲王的昏迷为开端,从儿彻底打响。
崔文芳如今已有六十余岁,他朝堂打滚三十余年,一身本领早已臻至化境,对此,他的反应亦十分迅速,老头子先是脱帽请罪,待下了早朝之后,这位竟然亲自抓着崔三,一起到了敦亲王府门口跪着,大有一副如果你不原谅,老子就要跪到地老天荒的劲头。
裴昭对此即感叹又无语,他不禁想到那日裴元凯的话,再联想到今日崔文芳的所做所为,崔文芳性情耿介归耿介,可在政治上,却绝对是个脸厚心黑的高手。
不过,虽然崔文芳是个政客老手,只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宣正。
最初,在朝中百官都在疯狂的攻击讨伐崔文芳时,宣正只是远远的观望着,不得不说,见到他是这样态度,崔文芳一颗心瞬间放下了大半,他开始将主要精力都放在对付朝中百官身上。
但,崔文芳却是不知道,此时在乾清宫却发生了一段对话,正是让他松了一口气的老对手,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对他发动了最为致命的一击。
周景帝的御案之上,摆满了弹劾崔文芳的折子,对于此种情况,这位大周的新一任君主,内心其实远远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他是不大喜欢崔文芳,毕竟,没有一个君主会喜欢一个凡事喜欢躲懒的首辅,但,周景帝他同样是一个政客,他深深的明白,此时此刻,崔文芳还不到走的时候,现今,崔文芳虽然讨人嫌了点,和宣正一方也互相对骂的火热,可只要他在一日,朝中的百官就有人压制,就翻不了天,若一旦崔文芳离开,宣正是无法完全代替崔文芳,将群臣压制住的,若到那时,无论是出于打压政敌的目的,还是出于为自己政治利益的考量,宣正都会将那股反对自己的力量消灭。
周景帝心中清楚,一旦发生这样的事,那朝廷就会陷入无休止的政斗之中,朝中风气将彻底变得乌烟瘴气,皇帝需要大臣给自己干活,也不愿看到这些大臣拧成一股绳来对付自己,但同样的,皇帝更不会喜欢看到朝廷陷入无休止的争斗与混乱中。
皇帝需要的是坐稳屁股下的龙椅,是如何抓住自己的权利,如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在政治利益面前,他本人的一切喜好全部都要退让。
这才是周景帝即便心中再讨厌崔文芳,却仍然不愿他离开首辅之位的原因。
只是,虽然他也不愿意崔文芳走,但牢骚该发还是要发的。
周景帝与宣正道:“宣爱卿,朕如今是真的为难,叔祖父虽然已经清醒过来,可他受惊过度,现在人还未能起来床,朕看了是即心疼又气愤,崔三敢撞皇叔,朕定不会轻饶了他!”
“陛下,崔三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即使百死也难恕其罪,只是崔大人……”宣正顿了顿,面带难色道:“按理说崔三做出如此之事,崔大人难辞其咎,可崔三只是崔大人的侄儿,并非亲自,虽说子不教父之过,可说到底与崔大人又有什么干系呢?”
周景帝深感宣大啊人贴心,于是也忍不住感叹道:“是啊,我亦明白崔卿无辜,可是群臣激愤难平,又该如何是好?”
宣正想了想,道:“臣到是有个主意。”
周景帝眼睛立即一亮,道:“爱卿快所,什么主意?”
宣正沉吟片刻道:“如今百官之所以群情激愤,一是由于这次被撞之人乃是敦亲王,别说朝中百官,就连臣,心中亦是气愤难当,敦亲王,那可是当初跟着□□爷的开国功臣,是我大周子民心中,乃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他被撞了,群臣又怎么不激愤呢?再者,这撞人之人,却偏偏与崔大人扯上了关系,崔大人身为首辅,平日日理万机,说到底,这原本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无事时便罢,一旦出事,朝臣心中积攒多日的怨气便也由此而来。”
周景帝听了宣大人的话,不由连连点头,宣正的话,实在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如今,他为难亦在此处啊,对崔文芳,他是处置不是,不处置更不是,这件事,着实难办的紧啊?
于是,周景帝问道:“不知爱卿方才所说的主意,到底是什么呢?”
宣正微微一笑,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从容又自信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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