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

小说:嫡长子 作者:君香
    君香

    慈宁宫。

    左右宫人全部退避, 空旷的宫殿内,只留下这母子二人。

    徐太后身子有些乏了, 她对儿子招招手道:“贞儿, 快坐下, 你到底有什么大事要说,还要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周景帝坐在徐太后对面,面对母亲的询问,他只是扯扯嘴角, 怎么都笑不出来。

    看到这, 徐太后也认真起来,问道;“贞儿,你可别吓娘, 你跟娘说, 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景帝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道:“母后, 父皇……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声脆响,徐太后手中茶盏落地, 杯中的清茶尽数撒到了徐太后的衣裙上,绛紫色的衣裙上,一片深色痕迹,徐太后身子只僵硬了片刻,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从容镇定, 她苦笑一声,对周景帝道:“贞儿,你怎么突然问起你父皇来?可以告诉母后,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周景帝死死的盯着她,眼眶通红,一字一句道:“因为有人告诉我,父皇并非死于腹间之伤,而是死于中毒。”

    闻言,徐太后的脸色有瞬间的不自然,她道:“对啊,若非秦氏与昌王这对母子谋算,你父皇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秦氏给你父皇所进献的美人,同时也哄着你父皇吃些虎狼之药,严格算起来,你父皇也的确是死于中毒。”

    “母后——”周景帝看着她:“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徐太后与儿子对视,她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她问道:“贞儿,你这是在质问母后吗?不知在哪听了一句闲言碎语,你就跑来质问你的母后?”

    周景帝痛苦的闭上双眼,复又睁开,此时,他的眼中恢复了几许清明:“母后,朕并非听信谁的闲言碎语,是海桂的徒弟海三说的,海三说,他拿到了海桂生前写的手书。”

    徐太后看着周景帝,却忽的落下泪来:“贞儿,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你宁肯听信一个奴才的话,都不肯信母后的话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母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就是这样看待母后的?”

    周景帝默然,他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母后,我不想相信海三的话,可你告诉我,父皇他、他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徐太后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贞儿,你可知道,你今日说这话,便是朝着母后的心口插刀子啊,你父皇他宠爱秦氏,才得此算计,他腹间那道伤口,更是秦氏在激愤之下刺伤的,这些你不是不知道,可即便如此,你不知在哪听到一句风言风语,就跑过来质问你的母后,贞儿,我真的太失望了。”

    徐太后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她整个人都仿佛很累,无力的对周景帝挥挥手,讽刺一笑道:“想一想,我这一辈子还真是失败至极,当皇后时,被夫君厌弃不喜,明明是正室,却被个妾室压的翻不了身,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被亲生儿子指着脸来怀疑,贞儿,我不想再解释了,你想怎么认为便怎么认为吧,也许,在你的心中,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你怎么认为的才重要,对不对?”

    周景帝瞬间慌了,他忙解释道:“母后,母后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母后——”

    没等周景帝的话说完,徐太后身边的心腹女官便上前拦住,道:“陛下,这几天太后的身子就一直不舒服,您有什么话,不如明日再说,太医也说了,太后娘娘的病需要静养。”

    周景帝讷讷无言,面对母亲的质问,最终只得无功而返。

    慈宁宫内,方才还伤心欲绝的徐太后,面容冷凝,神态严肃,她手中拿着一串念珠,飞快的拨动着,不一会儿,她吩咐道:“阿庭,你明日召长公主进宫。”

    陈庭想了想,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将宣太太也召进来?”

    徐太后有些烦躁的摇头:“不必,我了解贞儿,他虽是个善良又心软的孩子,却绝不是个蠢的,在这种时候,宣太太再进宫便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闻言,陈庭恭敬告退。

    徐太后揉着额头,心里一阵阵的烦躁,千算万算,却漏掉了海三这条小螃蟹,海桂,这个蠢奴才,真是死了也让人阴魂不散!

    不过,只一个海三,暂且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徐太后不断的安慰自己,她相信,在儿子的心目中,她远远比一个不知所谓的狗奴才的分量重的多,再者说来,害死李承铭的人,严格来说,也根本算不上她,她无非是从旁推了一把而已,即便没有他,李承铭也是活不成的,这样说来,自己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呢。

    徐太后正想着该如何同儿子解释,好彻底消除儿子心中的疑虑,却不成想,第二天,她就收到一个震惊至极的消息。

    ——海三死了。

    徐太后收到这个消息时,她正与长乐长公主商议昨日之事,她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周景帝已然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慈宁宫。

    此刻,周景帝只觉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个人,他就像是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一样,可以任人忽悠摆弄,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是莫大的讽刺。

    “母后,”周景帝双目漆黑幽深,里面仿佛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他看着徐太后,冷冷的道:“这便是母后给朕的答案,对吗?”

    徐太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解释道:“贞儿,你听娘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海三的死,与我无关。”

    周景帝忽然笑了,他的脸色惨白,眼底透着一抹不正常的青黑:“母后,朕还没说什么事,您怎么到是未卜先知了呢?母后竟然知道朕是为了海三之死而来的吗?”

    徐太后深吸一口气,知道情急之下,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在儿子一贯的印象中,都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太后,按理说,像海三死了这样的事情,她是不应该知道的这样快的。

    “贞儿,你不用对母后说这样的诛心之语,你昨日才来问我那样的话,我关注一下海三这个奴才,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知道,他在这个档口死了,一时间,母后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成了嫌疑最大的按个人,”说到这,徐太后苦笑一下,道:“可贞儿,你到之来质问母后之前,有没有去查看一下海三的具体死因呢?还是说,你仅仅是凭借着心中的推断,来反过来质问母后?”

    这时,长乐长公主也开口道:“陛下,您是真的冤枉太后娘娘了,娘娘听说我胎象不稳,方才一直都在交代我保胎的事情,至于那个死的叫什么海三的奴才,是陈庭方才报给娘娘的,方才我也在这,我便可谓娘娘作证,陛下,您是真的愿望太后娘娘了,娘娘是个什么身份,难道她还怕杀一个奴才不成?只是,真就是真,假便是假,若娘娘她真的做了,自然会认,可娘娘明明什么都没做,又为何要认呢?”

    周景帝冷冷的看向长乐长公主,又复看向徐太后:“母后,您最好没有骗我。”

    说完,他便扬长而去。

    周景帝潇洒离开,徐太后却是给气了个好歹,她对长乐长公主道:“阿鸾,你也瞧见了,他这是什么态度!”

    长乐长公主安慰道:“娘娘您不要着急,我想陛下如此,定也是受了小人挑唆,唯今之际,是要尽快查清海三的死因,”说着,她叹气道:“海三死在这个档口,实在是太巧了,您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借海三之死来挑拨您与陛下的母子之情?”

    徐太后闻言心情略微平复,她的眸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若叫本宫查出幕后主使,定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敌的过皇权,周景帝愤怒之下,刑部很快便将海三的真正死因查出。

    海三死于自杀,周景帝不信,责令再查,大理寺给出的结果亦是自杀,可诡异的是,周景帝仍旧不信,还要下令再查。

    事到如今,宣正作为首辅不得不站出来了。

    “陛下,海三只是区区一介内侍,他的死因,何德何能劳动三司协审?况且,刑部与大理寺皆给出结果,海三乃死于自杀,陛下如此,可是在质疑刑部与大理寺的公信力?”

    周景帝冷冷的看向宣正,慢慢的,他扯出一抹冷笑来:“宣爱卿,朕到是很想问一问你,你到底是真的首辅,还是太后的首辅?”

    宣正心中大惊,可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的跪下请罪:“陛下此言,臣惶恐,臣乃我大周的臣子,所效忠之人,自然是陛下,若陛下不信任臣,臣愿脱帽请罪,以证清白。”

    说罢,宣正便对着周景帝深深的叩首。

    周景帝与宣正的这场诡异的对话,正发生在早朝之上,首辅与皇帝之间的矛盾,属于神仙打架,地位微末的小官紧紧缩着脖子,根本不敢出声,至于次辅……,因前番宣正与崔文芳一番神仙斗法,内阁中走的走,退的退,如今只余宣大人一根苗苗,内阁里还没来得及添人呢。

    因着这番前情,便造成了这个略显诡异的场景。

    帝王与首辅对峙,根本没人在一旁劝着,最后,一个跪在地上,要请辞以证清白,另一个则气的拂袖离去,以一种极为尴尬的场景来结尾。

    裴昭没有上朝,不过,这样的大事,不到早晨结束,他便收到了消息,听罢,他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师父说的没错,他也的确该考虑离开京城外放的事情了。

    京城的乱像已起,想要在这逃逃乱流中保全自身,唯有躲开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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