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因落水一事,裴昭最近都在府中修养,李宗羽几日没见到人,这不,就急惶惶找到国公府来了,两人的关系,按礼法来看,裴昭应喊他一声表哥,裴昭的外祖老定远侯此生只得一女,就是裴昭的母亲,英国公夫人李璇玑,如今的定远侯李文虎,乃是老侯爷养子,待把李文虎抚养长大,老侯爷先为他请封世子,后为他聘宋不语的嫡女为妻,多年来,夫妻二人感情极好,育有二子,李宗梁,李宗羽,分别为裴昭的大表哥和二表哥,李宗梁和裴昭年岁差距较大,幼时不爱和小屎娃玩儿,到是李宗羽,和裴昭同龄,两人打小关系就铁,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昭哥儿,我听我娘说你前几天一头扎湖里去了,怎么着,滋味如何啊?快跟我说说!”李宗羽一屁股把裴昭挤走,自己占据最舒服的位置躺下。
裴昭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他手里有人有钱,请来匠人打了把躺椅,待日头不太烈时,往葡萄藤下一躺,吃着冰镇的水果捞,那真叫个舒服啊,李宗羽在家时,处于食物链最底端,无论爹娘还是大哥都能管他,根本不得自由,而他们两人,不但关系贼铁,府邸还离的很近,因此,只要抽空,李宗羽就最爱找他消磨时间。
裴昭没和他一般见识,起身给他让出位置,道:“我只是不小心罢了,到没大碍,你呢?这几天都去哪了?”
李宗羽闻言冲他嘿嘿一笑,小声道:“昭哥儿,我前几天偷听我大哥他们说话,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裴昭问他:“你听到了什么?这么高兴。”
“嘿嘿”李宗羽白玉一般的小脸浮上丝丝红晕,谨慎的看过左右没人后,这才附到他耳边小声道:“大哥背着父亲去逛花楼了,我听得特别清楚,说是个叫牡丹的花娘,说是长的可漂亮了,跟仙女一样,”说道这,李宗羽兴奋的眨眨眼睛道:“昭哥儿,你想不想去看看这个牡丹到底有多好看?怎么样,是兄弟就陪我走一趟!”
李宗羽眼底满是跃跃欲试,裴昭一口气没上来,险被口水呛死,气的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低声叱骂道:“你个没出息的!怎么就不知道学点好,你才多大,就想去逛花楼,让舅舅舅妈知道了,看不打断你的腿!”
李宗羽缩着肩膀,不服气道:“我、我又没想干什么,我就是好奇,这个叫牡丹的花娘是不是真的那么漂亮……”
裴昭知道,十几岁的少年,正是朦胧又好奇的时候,既然有了这个苗头,一昧弹压,到真会叫他生出某种执念来,所谓堵不如疏,裴昭手指敲敲大腿,心思电转间,心中已有了主意,他一把勾住李宗羽的脖子,对他道:“你要真想看那什么牡丹,到也不是不行……可你要真去的话,可千万得把持住,万不能叫那些女人沾了身。”
李宗羽目光有些疑惑,一时间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裴昭拍着他的后背,语重心长的道:“表哥啊,听说这花楼老鸨每年都要从人牙子手里买不少粉头,花大价钱从小培养,所以花楼里年年都有年轻漂亮的姑娘等着客人□□,那些年纪大的花娘,有的攒够资本,摇身一变自己当了老鸨子,也有小部分人运气好,从了良,可你知道,这些花娘大多数是怎么没的吗?”
李宗羽听的愣愣的,闻言摇头:“ 怎么没的?”
裴昭叹了口气,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我听那些民间大夫说,她们啊,大多都是病死的,花柳病,人一旦得了这种病,都是从里面开始烂,最后死时,浑身的皮肉都溃烂不堪,活活疼死。”
李宗羽目光呆滞,嘴巴微张,惊骇的不知作何反应,裴昭一副为他着想的劝道:“表哥啊,你也不想想,花楼里的女人,整日迎来送往,谁知道是被什么男人沾过身,不嫌脏啊?像咱们这种人家,平日里喝水的杯子都要分开放的,竟然跑去花楼,和那么多男人去用一个女人,啧啧,这可真是……”
裴昭大摇其头,一派鄙薄模样,虽没继续说下去,可话中的未尽之意,两人心中却都明白。
最后,裴昭替他总结道:“表哥,你可别觉着好奇就偷偷跑去,我一直觉得,那些跑花楼寻欢作乐的男人都是二傻子,自己出钱又出力,最后却吃了碗馊饭,偏偏还觉得挺美,也不知洋洋得意个什么劲儿,你说,这不是二傻子是什么。”
李宗羽简直惊呆了,恍然间,只觉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原来,竟是这样吗?那些去花楼找女人的都是二傻子,他直觉有些怪怪的,却说不出哪里奇怪,脑子晕晕乎乎就被带过去了。
对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这些话已足够,裴昭见终于把人给忽悠住,不愿他继续在这上面纠缠,于是趁机道:“表哥,你上次不还和我说想骑马么,咱们到庄子上跑马怎么样?晚上就住在那,跑完马再泡温泉,别提多舒服了,踏雪也快生了,你难道就不想看看自己将来的坐骑吗?”
裴昭的舅舅别看有个定远侯的爵位,但却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不靠祖上荫恩,而是凭着科举晋身,在官场杀出一条血路,李公子虽乃侯府公子,马骑的还真不怎么样,可偏偏这货对马球这项运动十分痴迷,不过尴尬就尴尬在,那些年纪大些,玩儿的好的,不爱带他这种菜鸡,让家里奴才陪着,他又不乐意,果然,裴昭这样一说,李宗羽就立即被吸引了过去,满脑子都是踏雪要生小马驹,再没心思想花楼□□那点破事儿。
天气有些闷,两人禀过长辈后,没有做车,直接骑马出城,只不过,李公子骑术不精,暂且需要被护卫带着,两人乘坐一骑。
李宗羽羡慕的看着裴昭,颇是恨恨道:“总有一天,我骑术会超过你!”
裴昭笑道:“表哥,咱们不一样,不能放到一块比,舅舅是个斯文性子,每日早朝都是坐轿子的,我从小却是被风叔他们抱着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当然比你好了,别说是你,就是大表哥他们那群人,有几个能及得上我的骑术?你学的时间短,等日后苦练一番,定然能超过我的!”
李宗羽丧气的垂下肩膀:“昭哥儿,你这张嘴,专会哄人,我就算再怎么苦练,也是比不得你的,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刚才我也就那么一说而已。”
裴昭哈哈大笑:“我最欣赏的,就是表哥你这份实诚劲儿!”
李宗羽生气的朝他大吼道:“裴昭,你得寸进尺是不是,我刚才那叫自谦,只能我自己批评一下知不知道?”
裴昭大笑:“不知道!”而后打马而去,只给身后的人留下一个健硕的马屁股,李宗羽气的哇哇大叫起来:“裴雨叔,快点,咱们追上他,快追啊!”
裴雨扬声一笑,双腿一夹马腹开始加速:“好嘞!”
就这样,一前一后,直跑了一刻钟到达城门才放缓了速度。
李宗羽终于追了上来,正待开口,却见一辆进城的马车上,突然滚出一个浑身五花大绑的清秀少年,车夫反应极快,见人窜了出来,赶忙跳下车,提小鸡似是一把将地上的少年提起,骂骂咧咧的把少年塞进车厢,然后迅速离去。
李宗羽有些迟疑问道:“方才那是秦家的马车吧?”
裴昭看着离去的马车,眼眸微眯点点头:“正是秦家的马车。”
李宗羽闻言,脸上难言嫌恶之色:“这秦家人,真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明目张胆的绑人,也不是是谁,真是可怜。”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他们口中所说的秦家,乃是昌王李泰之母,秦贵妃的娘家,说来这秦家,最初只是个小小商贾之家,当年太/祖起兵时,秦家老太爷眼光十分不俗,迅速抱上了大腿,之后,虽称不上多显贵,但也当了个小官,秦家真正的发家是在大周建国后,秦家这位老太爷不但钻营本事一流,且狗屎运是真的好,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闺女送进了四皇子后院,随着今上登基,秦贵妃得宠,秦家还真就飞黄腾达起来了。
近些年,昌王年纪愈长,秦家渐有烈火烹油之势,秦元良虽靠着妹妹的裙带关系向上爬,但自己本事足够,心机手腕一样不缺,而且是出了名的会做人,京城的权贵之家,也都愿意给他三分面子,只不过,秦家的第三代质量,就十分叫人瞧不上眼了,性子骄狂又目中无人,秦家兄弟好男风,且偏爱良民,去年听说还□□致死了个良民,闹出不小的动静,只不过后来被秦家出面压下去了,而看今天这架势,这秦家兄弟定是又犯老毛病了。
两人到了庄子,先去看望了准妈妈踏雪,又跑了两圈马,狠狠出了身热汗,最后才去泡温泉,李宗羽眯着眼睛,头枕着胳膊舒服了叹了口气,跟裴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他忽然神秘兮兮的朝裴昭挤挤眼,小声道:“昭哥儿,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裴昭端起九星送来的葡萄酒,饮了一口,正回味呢,闻言道:“什么事儿?”
李宗羽挤过来,跟他八卦道:“这是我有次偷听我爹娘的谈话才听到的,好像是和姑姑有关,说是姑姑这么些年深居浅出,都是因为秦家人的缘由,我当时就听了这么一句,再想听就被我娘逮住了,”他用手肘怼怼裴昭:“我娘既然这样说,这其中定然是有缘由的,昭哥儿,你说这秦家也太缺德了吧,姑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地方得罪秦家?还有我爹,等我事后问他时,打死不认,一口咬定是我听错了,哼,听没听错我难道不知道,也不知道这些大人都在想些什么,这秦家不就靠着女人起家的么,有什么可得意的……”
裴昭看他,心道还是太年轻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哼,靠女人起家怎么了,靠女人起家后台才够硬够稳呢。
裴昭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后仰,缓缓吐出一口郁气,李宗羽只听了只言片语,并不知内情,他却是明白前因后果的,想到此,他不禁讽刺的笑笑,针对他母亲之人并非秦家,而是宫里那位多年荣宠不衰的秦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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