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是可以信赖的人,而太宰治是中原中也姑且也算是信赖着的家伙——富冈义勇花了很长时间才理清楚这样的关系。
虽然作为鬼杀队的队士,富冈义勇对“鬼”这个群体带着天生的排斥感,但经历过那一对兄妹的事情之后,他也不由得有些动摇。
——或许鬼当中也有值得相信的存在吧。
带着这样的念头,义勇觉得姑且可以听一下这个名叫“太宰治”的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家伙的话。
“那么就进入正题吧。”太宰治看着富冈义勇,甚至没有考虑过用言语来向这位鬼杀队的成员来证明自己的立场,而是以一种自然而然的语调跟对方说明起了自己的来意。
——就好像这一切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一样。
“我想我可以分享给你们鬼杀队一点相当有趣的事情,比如说——”
“鬼舞辻无惨的所在。”
说话的时候,太宰治轻眯起了眼睛。对于任何由鬼舞辻无惨的血液而变成鬼的人来说,这样的话都是绝对的禁忌,因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无惨的掌控之下,而那个男人可以通过操控血液轻而易举地让任何一个鬼灰飞烟灭。
可即使太宰治说出了这种违背鬼舞辻无惨意志的话,依然没有任何惩戒降落在他的身上。
——看来原本就并不很强的来自血缘的控制,此刻在太宰治身上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
只是无惨显然还并不知道这一点。
太宰治的唇角轻轻向上浮起了一个带着满意的弧度。当然,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同样被他料想到的,还有富冈义勇带着惊愕的神情。
“鬼舞辻……无惨?”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念着这个名字。
“诶。”太宰治点了点头:“你姑且也算是鬼杀队的成员吧,那么原本是人类的我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副模样,你也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那很像是一种无解的病毒,而能散播这种病毒的最大的传染源只可能是……”太宰治向前迈了半步,凑到了富冈义勇的耳边:“那个男人不是吗。”
这样的举动让富冈义勇想要后退,但因为受伤的缘故,只是轻微的动作便牵扯了他的周身一阵抽痛,险些又跌回到地面。
太宰治十分顺手地扶住了富冈义勇的手臂,因为他是鬼的缘故,指尖的温度比寻常人类要低上许多,而这样的冰凉让富冈义勇也似乎清醒了些——
“你有什么目的?”
义勇问道。
太宰治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却并没打算直接与义勇说明自己的意图。
这家伙与中原中也不一样,况且作为“鬼杀队士”的他在那孩子的事情上与他也未必站在同样的立场上。
“就当作我只是想助人为乐吧。”太宰治有些敷衍地搪塞着:“总之我并没不会与鬼杀队为敌,虽然我姑且也算是跟你们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但说到底,我也不是以伤人为生的存在,至少与你们的根本原则是不冲突的。”
富冈义勇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太宰治所表达的意思。
那家伙不外是在说自己与鬼杀队之间并非站在对立的关系上,而这一点,义勇还是相信了的。
“所以你想要得到什么呢?”
有些执着的,义勇又问了一句。
“嘛……”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虽然与义勇的短暂接触让太宰治姑且也明白,这家伙的脑回路素来只有一条直线,但他也没想到富冈义勇能这么读不懂空气——
他分明已经把“无可奉告”委婉地表达出来了啊。
当然,太宰治也知道富冈义勇并非是故意想要跟自己为难,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大概是真的没能读懂太宰治有些绕圈子的话。
而这样的家伙通常会对某些问题执拗到让人头痛,不过也正是因为心思单纯,他总算也不是太难对付的存在——
俗称,好骗。
“嘛——”太宰垂了下眼,轻轻向上扬起了唇角:“我确实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我们也算是合作关系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一时间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比起我的目的,或许你还是先与其他同伴商讨一下该怎么应付那个传说中的‘鬼之始祖’比较好吧。”
面对不想解答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用新的问题捆住对方的思路,毕竟富冈义勇这家伙一看就是单核处理器,完全没办法同时思考两个问题的类型呢……
正如太宰治所料想的一样,听到他提及鬼舞辻无惨的事情,富冈义勇的神情也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他皱着眉,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但又更像是在发呆一样。
好在总算在呆立了半晌之后,富冈义勇终于点了点头,又十分郑重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总之我先去联络其他潜入祭典的人。”
尽管富冈义勇此刻的身体状况着实算不上好,但因为事情实在干系重大,他也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不过不管是中原中也还是太宰治,似乎都没有去帮富冈义勇联络其他人的意思,在富冈义勇的身影彻底融于夜色当中之后,中原中也才十分罕见地用平静而深沉的语气问了身旁的太宰治一句:“你确定要这样做?”
太宰治并没有回过头看中也,站在新月清冷的银辉下,他的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寂寥。
“如果真的跟你说的一样的话,那家伙难道不会——”中也继续说着。
“恨你吗?”
听到这里,太宰治终于是轻轻笑出了声来,可这虽然姑且算得上是笑声,却没来由地让背影里透着的落寞愈发明显了起来。
“那孩子眼下大概是很在乎那个男人的事情吧。”似是叹息般的,太宰治这样说着:“或者说她眼里只有那个男人的事情也不为过。”
“如果不打破那个困囿着她的鸟笼的话,她大概永远也没办法从那种境地脱出吧。”
沉默。
中原中也虽然不太喜欢思考特别复杂的东西,但他也算不上愚笨。他曾亲眼见过那孩子失去记忆的模样,而这种事情连太宰治都觉得束手无策——
那么或许用一些带着破坏性的手段也未尝不可。
他并不排斥这种手段,也不觉得那孩子会真的对太宰治心生怨恨,毕竟那些一起经过的时光也并不是假的,如果可以,他也不介意再温习一下那样的岁月。
“况且——”
中原中也还犹自沉浸在难得温柔的思绪里,太宰治的语气间却没来由地掺上了一点促狭:“总之有你这只蛞蝓在,或许她也不会恨到我头上呢。”
“喂!”中原中也立刻又有些炸:“你这混/蛋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啊!”
“是、秘、密、哦。”太宰治一字一顿地拉长了音调说着。
中原中也“切”地嗤了一声。
“总之这一个晚上大概都不会很平静了吧。”太宰治又是感叹一样地这样说了句。
“如果只是战斗的话——”
“啊啊,希望可以在天亮之前结束战斗呢。”太宰治却完全没管中原中也的反应:“被太阳灼烧成灰烬实在不是个太好的选择。”
“解决完这次的事情之后,你最好赶快以现在的状态赶快去死。反正鬼在死去之后连灰都不会留下,简直太便利了!”
——
在鬼杀队士集结的时候,鬼舞辻无惨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出了那样一个“背叛者”。
这个夜晚委实有些漫长了,在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不管是无惨还是小唯都不由得这样想着。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距离破晓还有相当的时间。
“夜已经很深了。”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进了玄关之后,鬼舞辻无惨便对唯这样说着:“是该休息的时间了。”
小唯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说出口的却也只有一句配合着点头的:“好。”
两个人都没有去提及关于“咒”的事情,也没有去提及关于“鬼”的事情。
像是一种心照不宣,在这段微妙的平静当中,无论是鬼舞辻无惨还是小唯都在试图用几乎已经没有效用的逃避来粉饰太平。
是很拙劣的手法,可两人谁也不愿去戳穿。
当小唯躺在床上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唯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了那是追随着无惨的面貌奇怪的女人鸣女的声音。
——她与无惨一样,也是鬼。
鸣女并不很经常会来这座房子,偶尔来的时候,也多半是听了无惨的差使来陪小唯练琵琶的。
但这一次,她却并不是来找小唯的。
伏在鬼舞辻无惨的面前,鸣女神色郑重地这样说着。
“您所在意的关于河流的守护神的事情,属下也做了些调查,但那条名叫‘若川’的河,似乎从未存在于正式的记录当中。”
“而这世界上似乎也并未有流传过关于‘若川’的传说。”
听到这样的结论,无惨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不过他并没有对这种结果做出什么评判,而鸣女也不会擅自揣测鬼舞辻无惨的心思——她很清楚,那样的事情除了会给自己招徕祸患之外并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另外一件事情呢?”沉默了良久之后,鬼舞辻无惨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了布置。”鸣女低垂着头:“彼岸花异常开放的地点都已经掌握了。”
“而那些地点似乎都在同一个城市周边——”
“横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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