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些心不在焉的?”四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才缓过神儿来。
“没有啊, 许是刚用过膳有些困倦了。”
“那就歇会儿吧,你现在不比从前, 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又爱折腾你。”
“好, 爷可用过膳了?小厨房里还备着些没用过的。”
“爷已经用过了, 还是在年府用的。”
“爷怎么去年家了?”这实在是有些稀罕。
“正好路过就进去看看, 你不是一直挂念着年家二老?他们都好得很,年夫人还托爷带来了腌制的青梅给你。”
“青梅?在哪儿呢?”额娘腌制的青梅她打小就喜欢。
“瞧这你贪嘴的模样, 都给你带来了,等睡醒再吃吧。那东西闻着就酸,现在吃怕你就睡不着了。”
“好, 那就醒来再吃。”可想想那梅子的酸甜,她就忍不住生出许多津液来,真的好怀念那味道。
还有四爷, 他似乎跟年家愈发亲近了,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现象。
一起午歇罢,瞧着四爷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迫不及待的吃起了青梅, 小姑娘闻了闻就皱起了小鼻子。
“额娘, 这个闻起来好酸啊。”
“额娘觉得还好,你要不要试试?”
小姑娘吞咽了下口水, 纠结了一会儿伸出小手道:“要,宁儿要尝尝。”
可真是个勇于实践的孩子,她捻起一个直接送到小姑娘嘴边, 小姑娘犹豫了下张开嘴巴咬了一小口,然后整个小脸就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皱成一团。
小姑娘艰难的吞咽了下去,眼里含着泪道:“额娘,还是你自己吃吧,弟弟也好厉害,居然不怕酸。”
“对啊,弟弟很勇敢吧。”她配合着说道。
小姑娘坚定地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甜点吃了两块眉头才舒展开。
四爷在旁笑看着这母女俩,实在是有意思。当娘的坑闺女,小闺女还是主动送上门的。
“宁儿,昨儿不是说要叫阿玛看看你的字?”她看见是冯永泉回来了,但四爷在这儿他也不便说话。
“是呀,宁儿昨日又练了几张字,阿玛跟宁儿去看吧。”
“好,去看看咱们的字有没有进步?。”
四爷牵着小姑娘去了里屋,冯永泉这才踱步进来。
“主子,您交代的事儿都已经办妥了。”
“那万草堂的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就是风寒一直没好全,吃上几副药就能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记得做的化橘红糖还有些,你去送过去一小罐,还有雪梨,外边买不到这么好的,也给他送过去些。”
冯永泉瞧着主子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心中却有些惊疑不定,他对主子算是撒了谎。
其实那慧嘉法师病的着实有些重,咳的厉害,手上也不知怎的生了冻疮。可慧嘉法师不叫他说出实情,还警告他要多为年主子着想,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按慧嘉法师说的做。主子现在正有着身孕,还是少叫她分心,能稳妥的生下个小阿哥才是最重要的。
可主子和慧嘉法师之间的关系就更叫他疑惑了。这俩人都是为着对方牵肠挂肚,那相互间的关怀也都是真真的,半分不掺假。
按说主子和慧嘉法师见面的机会算不上多,也就在狮子园的时候见的多些,可当时主子爷可是在着呢,也不可能发生什么。
非亲非故的,又相互间牵挂关心,难道是那种感情?那也不能吧!他这脑子在想什么!真是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年主子和主子爷间好得很呢,年主子对着主子爷那也是情真意切。
再说这慧嘉法师是个僧人啊,虽说这僧人淫/乱的事儿也不少见。可年主子哪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或许小满会知道?
小满正收拾着里屋,就听月竹进来说冯永泉找她。刚出了院子就被冯永泉示意着跟他出了院子,这是有什么事儿?还要避着其他人。对上苏公公探究的眼神,她莫名有些心慌,其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啊。
“冯永泉,你有什么事儿啊?我正收拾着里屋呢。”
“哎呀小姑奶奶,你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真被这事儿折腾的快抓耳挠腮了。”
小满被冯永泉这急切的神色搞得莫名其妙,半开玩笑道:“你是猴子投胎转世不成,还抓耳挠腮?”
“哎呦,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还不成!我就想问问你年主子和慧嘉法师是个什么情况?”
小满被问的满头雾水,反问道:“你问主子和慧嘉法师是什么情况?”
“对呀!”
“能是个什么情况?不就是认识呗,咱们院子里每回做法事请的都是慧嘉法师。”
冯永泉是真想打开眼前这姑娘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多少水。
“你不觉着年主子对慧嘉法师太过关心?”
小满思索了下点头道:“是有些,但慧嘉法师本身就是个好人,还帮着救过主子爷。”
“一码归一码,小满姑娘,这慧嘉法师和年主子可有什么渊源?”比如入府前就认识?
“渊源?就是从第一回给四格格做祈福法会才认识的啊。不过主子和慧嘉法师是挺投缘的。”
“你再想想,慧嘉法师和年主子有没有可能早就认识?”
小满摇头道:“这不可能,在年府我就是贴身服侍主子的,主子去哪儿我都会跟着,先前并不认识慧嘉法师。”
“那这就奇怪了。”冯永泉听到这回答更加摸不着头脑。
“要说渊源,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冯永泉急道。
“你不觉着慧嘉法师和主子长的有几分相像吗?这就是缘分啊。”
冯永泉回想了下年主子和慧嘉法师的长相,嘿!还真有几分想象!可年主子和慧嘉法师一般年纪,年主子也生不出慧嘉法师这么大的儿子,那就是年家上一代或者年主子的两位兄长跟慧嘉法师有关系?
“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几分像。你是不是还说过年主子和年府大少爷长的相像?”
“是啊,小姐和大少爷长的是有几分像,二少爷长相更加英武。”
难道这慧嘉法师是年家大少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算是年主子的亲侄儿?年家大少爷的年纪生出个慧嘉法师完全不成问题啊。那亲姑姑关心侄儿也是正常的,他就说年主子和慧嘉法师不可能有什么出格的情愫!
“那就能说的通了!”
“说的通?”小满先是不明白,又突然瞪大眼睛,颤声道:“你的意思是慧嘉法师可能是大少爷的孩子?所以主子才对他这么好。一听说他病了就急得不行。”
冯永泉点了点头,这姑娘也不算笨到家。早就听闻那年家大少爷长相秀俊风流,早年在京城也有不少女人竞相追逐,看来这慧嘉法师就是他早年的风流债啊。
可这偷摸的带回家里养也成啊,怎么就做了和尚?难道是那年大少爷的正妻太可怖?哎,这么想想这慧嘉法师也是有些可怜。年主子对这个侄儿多有怜惜,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二人各自消化着这个猜想回了院子,也顾不上苏公公打量的神色了,这消息实在是太石破天惊了,震的人半天缓不过来。他们只能消化完埋在肚子里,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好看的事儿,难怪年主子不愿意往外说。
“怎么又出神儿了?”
她正想着事,思绪被这一声打断了,原是四爷从书房过来了。
“爷不是在看咱们小格格的字吗?”
“已经看过了,确实是有进步。现在叫她临帖呢,就出来看看你,结果看了你半天,你都没发现爷过来。”
四爷明显是在打趣她,似乎还有些埋怨?
“爷消消气,是我眼拙了还不成?”她是真没觉察出四爷过来了。
“你前日不说要做请人做法会,怎么今儿了还不见动静?”
“原本是要请慧嘉法师过来可听说他病了,来不了了。”
“病了?年轻人身子骨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爷叫苏培盛去请别的僧人来做这法会?”
她却不想请别人来,便道:“等慧嘉法师好些再请吧,这儿一直是他来做,换别人我也不放心。”
“你啊,也是个念旧的。”他原还想请几个高僧过来,也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祈福,可看她的态度,似是不欢迎别的来。
“你要是担心,爷派府医过去给那小和尚瞧瞧?”这小和尚毕竟也救过他。
“好,他孤零零一个人也没亲人照看着,怪可怜的。”要是她能亲眼去瞧瞧就好了。
“爷这么个大活人一直被你无视,也有些可怜呐。”
“爷,你多大了?他才多大呀?怎么跟个小孩子计较上了?”你可是他爹爹呢。
“岚儿,你这口气怎么像是活了几百年一样?”岚儿似乎总把那慧嘉法师当小孩子,似乎她是长辈一样,明明他们二人几乎一般大小,听起来怪怪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万一我真是只妖怪呢,活了很久的那种。”说不定她真是妖怪呢,正常人哪会记得那么多前尘往事?就像眼前的四爷,他就不记得,一丝一毫都不记得。
“好好好,就算你是妖怪那也无妨,这么好看的妖,爷就认下了。”
咦——
男人啊。
她要是真正的妖精就好了,一定要把福慧那小子变小,塞进肚子里。不怕十月怀胎的辛苦,只要能给他个名正言顺的出身,不叫他孤孤单单一个人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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