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

    “哎呦, 这不是七阿哥？”苏培生笑着招呼道。

    “正是小爷！”

    苏培盛强忍着没笑出声, 这小祖宗怎么大晚上的回来了？

    “我阿玛呢？”

    “主子爷正在书房看书呢。”

    “哦。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她身上好臭啊, 小爷我都要打喷嚏了。”说完小家伙还真打了一个, 真是太刺鼻了。

    苏培盛正要接话，就听见一道声音：“叫我看看，这是哪家的小爷？”

    “阿玛, 是你家你的！”

    小家伙欢乐的跑去阿玛身边，抱住靴子不撒手。

    “起来！”

    “嗯，阿玛抱抱！”

    “你都小爷了, 还要人抱？”

    “嗯啊，因为阿玛是大爷, 嘿嘿。”

    四爷忍着笑抱起了小家伙, 福宜这孩子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本事, 总能把人逗乐。

    “阿玛, 晚上你和福宜睡吧？”

    “你都这么大了, 羞不羞？”

    “不羞不羞，福宜在外面是小爷，在家里是阿玛的小孩子。”

    “好。”不然这小家伙回了家怕是会告状, 让岚儿起了误会就不好了。

    见四爷抱了阿哥离开, 门外重新陷入寂静。

    “丹桂姑娘今儿来，可是有什么事？”苏培盛眼中闪着嘲弄问道。

    “奴婢只是挂念主子爷。”福晋一开始待她很好, 可后来不知怎的，四十八年圆明园建成后就把她扔到了这儿。这些年她听过年侧福晋无数次，七阿哥可真得宠啊, 敢那么跟主子爷撒娇卖乖，世子爷小时候都没这样过。

    “丹桂姑娘回去吧，奴才们自会伺候着主子爷。”

    “是。”福晋怕是早知这种情况，才故意鼓动她来这里受辱的吧。

    其实福晋哪里知道？主子爷根本没碰过她，只是偶尔透过她好像在看什么人，她见过年侧福晋后，恍惚觉得自己曾经是有两三分像她，可也只是长得有些许像，气韵她完全比不上。可却不应该，年侧福晋年纪比她要小，主子爷怎么可能透过她在看年侧福晋？还是连年侧福晋也是某个女人的替身？

    “阿玛，我要沐浴！”

    “怪不得爷闻见什么酸臭味，原来是你？”

    “才不是！才不是！福宜才不会酸臭！”其实他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想沐浴，乳母太过分了，到了冬天经常许久不让他沐浴，可能他真的有酸臭味了，只是自己闻不到。

    看着缩在被褥里不肯出来的小家伙，四爷只好道：“阿玛正要去沐浴，你去不去？”

    “去去去！阿玛，我们一起去！”

    小家伙利索的爬出来扑进阿玛怀里，趴在阿玛脖颈间闻了闻，肯定道：“阿玛也臭了！也有酸臭味！”

    “臭小子，爷不跟你计较！”福宜这拉人下水的坏毛病，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父子俩泡了好一会儿，福宜小朋友还指挥小太监把他额娘储存花瓣的匣子拿来，伸进小手狠狠抓了两把洒在浴桶里。

    “阿玛，这下香了吧！”

    “你一个男儿学女人用花瓣沐浴，福宜，难道你是个女孩？”

    小家伙猛地瞪大眼睛，不服气的抓起花瓣洒在阿玛身上。

    “臭阿玛，你和福宜是一样的，都用花瓣沐浴了，那我们都是女孩子了！”

    四周服侍的小太监们低头暗笑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声来。这七阿哥可真是个活宝，也就他敢跟主子爷这般胡闹。

    “还不出来？”

    “阿玛，再玩一会儿！”

    “你明早还得去读书。”

    “师父教的我已经背完了。”小家伙骄傲道，不就是说的大鹅吗？他还会画呢。

    “背来给阿玛听听。”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不错，背的还算熟练。”

    小家伙骄傲脸道：“这个很容易啊，弘昼哥哥和弘历哥哥在背什么喜欢莲花的那个，我也会背一段啦！‘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很多啦。晋……晋陶渊明独爱菊……’是不是这样背？”他背完大鹅无聊的很，就听哥哥们在背什么。

    四爷有些惊讶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以为他还只会玩儿，居然也学了些东西，是个聪明的。不过也是正常，他小时候在功课上算是出色，岚儿也是个聪慧的，还有这小子的两个舅舅，都是才子。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他不聪明都难。

    “你背的是周敦颐的《爱莲说》，学习也要讲究循序渐进，先要打好基础。”

    “嗯，额娘跟福宜说过伤仲永的故事，原来人小时候聪明不一定长大也聪明，也可能变笨蛋呀！所以要一直读书才能保证不变笨蛋。”

    “你额娘说的不错，你要牢记在心。”

    “嗯，阿玛放心吧！福宜会努力哒，以后还要教六十！”他要做最厉害的哥哥，这样六十就会很有面子！

    “你六十弟弟也喜欢玩儿水，冬日里可是容易着凉的。”

    “阿玛不用说了！福宜这就出来，不玩儿了，要给弟弟做榜样！”等天气暖和了，他就带弟弟泡在水里不出来，嘻嘻。

    “好孩子。”

    四爷先跨出浴桶，小家伙趴在浴桶边打量着阿玛。

    阿玛好高呀……

    阿玛的屁屁比他的大……

    还有撒尿的小鸟，阿玛也比他大好多，二十四叔那个笨蛋要和他比，一点都不知羞，他还是个小孩子嘛，等他长大了就会长得和阿玛一样大！

    四爷换好了里衣，小家伙也被小太监抱着出了来，一到床榻上，小家伙就滚进阿玛怀里，仔细打量着阿玛的下巴，还伸手摸了摸。

    “好扎手，阿玛，你的下巴为什么长刺了？”

    “傻儿子，等你长大了也会有胡子。”

    “福宜才不是傻儿子，是男人都要长胡子吗？”

    “是。”

    小家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现在是滑滑的，还是不要长胡子了。

    “喔，是这样啊，可福宜还是现在比较可爱。”

    “快睡吧，明早阿玛送你回去。”

    “嗯，福宜很快就能睡着啦。”

    不多时耳边传来孩子平稳的呼吸声，四爷有些意外，自家这小东西睡的确实快，他倒有些失眠，身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次日一早，外边天还未亮，只是得起身了，还得把这小家伙送回去。

    四爷伸手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福宜毫无反应。玩性上来，四爷又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福宜小朋友再也睡不下了，他快喘不过气了。

    “阿玛坏，福宜很困。”小家伙拖着长音撒娇道。

    “那你继续睡着，阿玛抱你过去再睁眼。”这小东西昨儿回来时就不早了，又闹腾着沐浴、玩儿，精力能好才奇怪。

    “嗯，阿玛最好啦。”

    “臭小子。”一会儿说他好，一会儿说他坏，简直胆大包天。

    福宜小朋友晕乎着被穿上衣裳，好像被包了很多层，出门时也没觉得冷，被阿玛抱着睡也很舒服。

    “福宜，醒醒。”

    “嗯，怎么了阿玛？”小家伙迷迷糊糊问道。

    “快到了。”

    “哦哦，福宜再困一下下。”说罢又把小脑袋埋在阿玛披风里，好暖和。

    四爷无奈的看着怀里小人儿，有些后悔自己让福宜入学过早。也是他当初有些心急，觉得福宜是春棠院长子，得早早立起来，有出息。小二十四也有五岁了，他怀里这个小不点是最小的。

    “在这儿读书累不累？”

    “不累呀，师傅每天……不怎么管福宜，只要能背首诗或句子就可以啦，其实福宜每天都背更多的，满语和汉语福宜都会说很多，蒙语会一点点啦。”听阿玛提到功课，小家伙瞬间打起了精神，他可是被玛法和师傅表扬过的乖宝宝。

    “你有这么聪慧？”他的孩子有多么聪慧他心中自然有数，只是不能叫他太得意忘形。

    “嗯！福宜是最聪明的崽崽，阿玛不信可以考我呀。”

    “等你回家再一起考你，这儿冷小心进凉风。”

    “好，福宜不说话了。”

    到了清溪书屋，四爷先是下了马，又把小家伙抱了下来。

    “阿玛这就要回家了吗？”

    “阿玛先跟你玛法请了安，就回王府去。”

    “嗯，那福宜去读书啦。”

    “去吧。”

    “阿玛？”

    四爷和小家伙一起望去，原来是弘昼。

    “弘昼哥哥好。”福宜乖乖打着招呼。

    “福宜弟弟好。”

    “近来可用功读书了？”

    “嘿嘿，儿子愚笨，刚会背了《爱莲说》，弘历哥哥比我先会背。”

    “你比弘历要小，晚一点也是正常。带你福宜弟弟进去吧。”

    “是，阿玛。”

    福宜主动伸出手给哥哥牵着，他要努力长大，哥哥们和阿玛都比他高好多呀。

    “阿玛再见！福宜和哥哥走啦！”

    “走吧。”

    四爷带一行人去到皇帝寝宫，正好迎面碰上请安完了的弘皙和弘晟，后边跟着的居然是弘历。

    “弘皙见过四叔。”

    “弘历，弘历给阿玛请安。”

    “都免礼，你们师傅已经到了，都快过去吧。”

    “是。”

    几人离开后，苏培盛瞧了眼四爷的脸色，心中有些捉摸不定。

    从皇帝处出来，四爷径直上马，苏培盛有心想提醒四爷还未用早膳，话在嘴里转了两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雍亲王府，春棠院。

    “额娘……娘……”

    熟睡着的女人这才缓缓醒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看眼身边的小娃娃，精神真是好呀。

    “六十怎么了？”

    “娘，六十饿，肚肚饿了。”

    “天才刚亮呢，估计早膳还没送来。”

    “娘～”

    “好了好了，额娘喂你吃。”小娃娃显然是想吃母乳了，一直往她怀里扎，那就再纵容他一阵儿，一岁半之前一定要给他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