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累人易饿, 孤为弟弟们备了些茶点。”
说着太监拎了八个食盒, 一个食盒四盘点心不从样。
“孤不知个人喜好, 就按平时的口味准备。”一副关怀备至的好兄长做派。
众阿哥互递眼色, 太子今日是来示好的？
胤撇嘴,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 也不相信太子会烂好心。
心下再多疑问，众阿哥还得装出感恩戴德, 谢过太子厚爱。
兄友弟恭的戏演完，看着桌上的点心毫无食欲。
吃还是不吃？胤禟以下阿哥瞪着眼皮。
“孤也为月姑娘准备了一份。”重头戏来了。
阿哥们心下微凉, 果然！
太子摆明来者不善，差点被表相欺骗。
月灼华勾唇讽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太子脸皮一阵抽搐, 要不是为了维持应有的威严, 真想一剑斩杀可恶的女人。
“孤从不做受人诟病之事。”太子为除在场诸人疑心，从桌上分给弟弟们的点心盘中随意取了两块，咬下去咽了。
月灼华是谁？成精的老妖怪，太子不入流的手段是自己很久以前玩剩下的。
“我不爱吃甜食。”宫中点心是真甜, 齁死人的那种, 月灼华就不明白, 满族人的舌头难道小时候吃肉吃木了, 还是说对糖分甜的东西无限渴望？
闻着甜腻腻的味道，再精致的点心月灼华不屑一顾。
太子早有准备：“孤准备了咸口的，保证让你满意。”
算计不需要多么出色, 只需达成目的即可。
众阿哥没瞎，看出来太子仍旧针对月氏，这次更是无耻到当着众兄弟的面毒害。
给他们的点心自然不掺东西，月氏面前的八个盘子，四甜四咸的点心中可就未必。
太子居然恶毒到用此拙劣手法，不惜拖众兄弟下水，达到毒杀月氏的目的。
他们若一言不发隔岸观火，便是太子的帮凶，皇阿玛回京兴师问罪，太子有身份护佑，他们几个有什么？都还是光头阿哥。
此一招无不阴毒，以皇阿玛对月氏的看重，人死不能复生，他们这些变向帮凶，每每出现在皇阿玛眼前，无一不在提醒月氏的惨死。
日后注定翻不了身，说不定连晋封的几会都丧失。
一石二鸟连消带打，彻底断送成长起来的兄弟前程，再无人成为太子绊脚石！
真狠！一条毒计残害这么多人！
胤禟一动，身侧的胤伸手死死抓着对方衣袖，递眼神静观其变，迎上五哥投来的视线，两人有默契的达成共识。
“请吧！”太子要亲眼看着月氏吃下去。
月灼华不接，话风一转：“我请众阿哥一同品尝太子殿下这番良苦用心。”
尽是要让众阿哥试毒，好一个同甘共苦！
“你是你的，他们是他们的。”太子每句话皆在标榜身份地位有别他人。
“是吗？”月灼华不为所动，“选择权在诸位阿哥手中。”暗讽太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死到临头还敢挑衅，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众阿哥顷刻间成了太子与月氏双方角逐的牺牲品。
这可与他们所思所想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谁都知道月氏面前的点心藏着猫腻，月氏反其道而行之，偏请众人一同品尝，要死一起死的节奏。
此一招凌厉破局，假如阿哥们站在月氏这一边，吃下含有他物的点心一起暴病。
太子毒杀未成年阿哥的消息传开，不说皇阿哥，第一个饶不了太子的便是太皇太后老祖宗。
整一个全军覆没，谁敢来！
太子虽因月氏出其不意怔愣，容后想通笑意爬上眼角，“未必有人领你这份情。”暗喻众兄弟不会为一个奴才，挺身而出甘冒风险。
胤祥上前一步，他记着月氏的好，袖中攥紧的拳头发痛发胀，太子不该公报私仇强迫就犯。
最先走出去的不是胤祥，重多双视线下胤禛挺身而出，走到桌前拿起一块点心就吃。
动作快到众人反应不及！太子跟着吓了一跳。
“老四，你疯了！”快，快吐出来！太子急得眉头深锁。
“老四，四哥！”众兄弟围上去，怒指太子。
“太子难不成是要趁皇阿玛不在逼死众兄弟！”胤祉看不下去，老四真出了事谁都难逃罪责。
胤禛比所有人都镇定：“一块点心，臣弟想太子不会令弟弟难过。”毒发需要时间，有太医足矣保命。
太子当然不可能让老四去死！最该死的人活着，怎么能甘心。
真不知道月氏给老四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愿意为对方出头。
这个时候传太医不打自招，太子没那么蠢。
“送四阿哥回阿哥所。”递去一眼意义不凡。
月灼华开口：“你确定让我吃？”
简简单单的问话，拉回众人缭乱无措的心弦。
太子想强喂进去，忍着怒意呼吸渐沉，“当然！”损失掉一个兄弟算什么，除掉月氏这个心腹大患才是正理。
“也罢。”月灼华取一块核桃酥吃下去，用茶水送服，“如你所愿。”
“先生！”胤禛惊呼，之前的苦心白费了。
“无妨，希望太子殿下莫要后悔！”一语双关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别样玩味。
太子喜上眉梢哪管其他：“自然。”
月灼华走前看了一眼胤禛、胤祥，以及气愤不以的众人。
“她，她，就这么走了！”以太子的德性不会请太医给月氏医治，更甚至盯着月氏求救。
“先回阿哥所。”人命关天晚不得，胤禛面沉如水，计划总是脱离掌控。
“对，对，对。”老四危险着呢，可不能出事。
一众人回到阿哥所，太子的人已然找来两位太医。
太医一诊之下大惊失色，互相商讨一番，拿出仅余的一瓶药，盯着四阿哥服下。
太医不敢告退，候在侧间等待药效发挥，确定无事后方离。
回复太子时只说，需要将养，别的话只字未提，皇子中毒可大可小，太子过分殷切究其根源直指月氏，太医积年的老人岂会不明。
不让救月氏便不救，太医心下鄙夷太子不配为储君。
门一关，心腹太监站在外头。
“老四，你怎么那么傻，月氏说什么做什么？”明知是毒还吃，胤祉嘴上骂着，心下佩服老四胆气。
“四哥！”胤祥哭丧着脸，认定四哥是替自己受罪，恨自己弱小无能，指甲嵌进掌心感觉不到痛。
“小十三！”大家都看到小十三的动作，说不出的感慨。
“你不行。”胤禛拍了拍小十三手臂，“你还小。”
小十三的额娘仍是庶妃，地位尴尬，也就是上面的哥哥们不计较，本身十三长得讨喜，对比泼猴似的老十四，更愿意照拂小十三。
如果没有胤禛破局，小十三在太子眼里可有可无，不会下定绝心去救治。
小十三在皇阿玛眼里，比不上老十四会来事，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子死了，也仅伤感上一段时日，皇阿玛不缺儿子，江山要比人命更重要。
“那你也不能！”胤禟憋了好久，“太子欺人太甚！”
胤祺：“亏得老十拉你一把，闹开了更难收场。”
胤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
“闹开怕什么，好让全天下人看看太子什么玩意！”胤禟气狠了口不择言，“四哥就不会吃下有毒的点心。”
“错，大错特错。”胤祺看事分明，“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太子要的是月氏的命，不是我们的！”胤禟不愤，“拖众兄弟一同下水，手段恶劣不配为君！”
“老九！”胤祺吼不懂事尽惹事的胤禟，“好好动动脑子，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简单。”
胤祐：“月氏会舆图，会兵法，会的只怕更多，这些都是留住皇阿玛的根本，人死在大家面前，太子的如意算盘达成，日后大家一个个再无翻身之地，老四救的不单单是月氏，而是以后能不能得皇阿玛重用的大家！”
“月氏怎么办？”胤打破僵局。
胤禛：“已让苏培盛去盯着，情况估计不大好。”
胤祉：“你在为月氏试药？”
“我活着，月氏才有救。”胤禛在赌，太子的药非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胤祺恍然大悟：“太子巴不得月氏死，毒杀手段上不得台面，为了做到□□无缝，最佳方法便是让月氏在无知无觉中暴病，摘除一切谋害的可能。”
胤祥一语道出众人忽略的一点：“月氏必死，意味着毒难解，四哥！”
众人回神一个激灵，寒从脚下起面露惊恐！
“太医刚刚说需要休养！”面上看不出端倪，如若真的无药可解，或者及其难治，定会惊慌失措上报给太皇太后。
“老四，感觉如何，有问题就说，拼尽全力救你！”胤祉慌了神，说的是大实话。
胤禟：“我去请老祖宗。”
说着往外走，不巧撞上匆忙赶回来的苏培盛。
“九阿哥恕罪！”苏培盛喘着粗气。
“什么事急慌慌！”胤禟没走成，回到屋里听信。
“太子殿下让人封了冷宫，下令许进不许出，月姑娘回了冷宫。”
苏培盛担心主子，马不停蹄赶回来。
“月氏打算等死？”不会吧！月氏一向跋扈，今儿一反常态闹哪般？
“老九去请老祖宗，老十、老十三去找梁九功，这件事瞒不住，尽快送往皇阿玛手中。”胤祺指派弟弟。
“错的只能是太子，惩处与否是皇阿玛的事，咱们千万不能沾边，月氏的毒听天由命。”胤祉反应过来，轻重缓急不用言多，老四这边还飘着呢，时刻有性命危险。
“月氏的药，想办法送进去。”两头都得兼顾，结局如何看天意。
“尽力了，不枉一份师徒之宜。”胤祺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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