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画着玩的。”胤祉说了句公道话, 任谁看不出太子明里针对月氏。
皇阿玛在时还能压制, 皇阿玛这一走, 太子本性暴露无疑, 月氏少不得有此一遭。
“玩?军事机密能拿出来随意谈论!”太子不依不饶, “走漏了消息, 你等担得起重责?”
“皇阿玛身在战场,万一因此受到波及, 后果你等谁来承担!”
这就有点强词夺理,月氏口中行军图真的是作战舆图?何以见得?
胤禟生气:“一张图而已, 没出过这个门,有谁敢传出去诛其九族!”
屋内屋外奴才跪了一地, 就太子带来的人多,乌洋洋一片。
“胡搅蛮缠!”太子气老九不识时务, 这个时候替月氏说话。
月灼华:“透露, 向谁透露,屋里屋外除开众阿哥身边的哈哈珠子,贴身太监不过十几人,奴才背主当场杖毙了事, 伴读背主叛国诛连九族, 能成为皇子伴读立场、头脑非常人可比。”
“一派胡言, 这只是你个人一面之词。”太子认定了事谁敢阻挠。
月灼华轻笑, 笑声中夹杂着满溢的鄙薄,“你所谓的泄漏,是指同样流着爱新觉罗家族血脉的异母兄弟, 会致康熙,你们的皇阿哥于死地!”
室内瞬间如入冰封,话虽难听意欲非凡,一旦太子认下此事,坚持由月氏顶缸,太子容不得兄弟论及战事的跋扈传开,之前所做的兄友弟恭,转瞬变为一纸空谈。
月灼华再添一把火:“年纪不代表见识,众阿哥早晚会步入朝堂大展拳脚,提前接触一点非常有必要,你若不服大可以传扬出去,就说我盗取舆图,千不该万不该画给众阿哥讨论,更不该对阿哥们为父君担忧而心生怜悯。”
好毒的一张嘴,众阿哥生生领教到月氏‘博学’一面,堵得太子哑口无言计划泡汤。
大好的盘算化为泡影,太子差点气吐血,“好,很好!”绝不会就此做罢,夺了桌上的舆图就要走。
“站住!”一声断喝,吓到了众人。
“放下!”月灼华指着太子手中画作,“我画的东西从未带出过这间屋子,为了确保你的担忧扼杀在萌芽中,重要的东西理应当着众人的面烧毁才是。”
抓着舆图的手紧握成拳,似要将薄纸揉烂不可,太子骑虎难下,若依着性子跨出这个门,一旦外边传出关于舆图的事,必将扣上罪魁祸首的帽子,为了扼杀月氏却拖众兄弟一同下水,朝臣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储君?
一环扣一环,不得不承认毫无破绽,太子没得选,扔下烫手的山芋离开。
“等等!”轻飘飘的一句话,止住太子跨出门的脚步。
众阿哥挑眉,等待后续。
太子咬牙切齿道:“还有何事?”
“你带来的人听了不该听的,看不了该看的,为防消息泄露,剜目、割耳、拔舌。”
每说一个词,不单单是跪在地上的奴才,阿哥们同样抑制不住寒意侵袭。
杀人不过头点地,月氏好歹毒的心肠,令人望尘莫及。
“放肆!”惩治的全是自己的人,太子能乐意才有鬼。
“如果你能保证一句戏言都传不出去,人可以带走。”月灼华戏谑道,“但凡有人敢提一字半句,冲着我也好,阿哥们也罢,太子一个管教不严加身,连身边的奴才都约束不好,储君之位该换人了!”
“找死!”句句戳中太子痛处,维持不住表相。
月灼华不怕死的继续添油加醋:“看看你现在的德性,恼羞成怒,狰狞扭曲丑态百出。”
“贱人!”抄起桌上镇纸砸去。
月灼华轻巧避开:“为君者,喜怒不形于色,火候欠的不是一星半点。”
众阿哥欣赏月氏将太子彻底惹毛之后,安然无余的一幕。
太子自知失态,冷眸扫向跪在地上的奴才,抬脚便离。
人走了,胤多了句嘴:“这下可好,原本以为逃出生天的一群奴才,见到太子丑态后,回去焉有命活。”
确实,以太子历来做事手段,死个把太监宫女常有的事。
“烧了吧。”月灼华起身,“今日课到此为止。”
众阿哥目送月氏离开,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佩服。
“月氏如果身为男儿,立于朝堂之上不输于任何人。”胤祉给出最高评价。
“舌战群儒?”有点小小的期待。
“白担心一场。”胤禟气自己下手太慢,让太子抓了个现形。
“难以善了!”胤祺低叹。
众阿哥心知肚明,早在月氏入宫之初,下马威冲着太子那一刻起,不死不休。
“月氏打心底里瞧不上太子的原因是什么?”胤祐觉得莫名其妙。
这话问的,谁知道?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
“这画?”胤祥不忍心烧掉。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胤亲手点燃了火。
胤祉、胤祺摇头,哪有新的,今此一事足够记住教训。
“下次问问月氏会不会兵法。”胤祥惦记着老十四,禁足期间多无聊,找点新鲜事打发时间。
“想法虽好,结局未必。”不认为月氏会兵法,对方要是全知全能,真正男儿该有多汗颜。
“问吧,少不了一块肉。”胤祉打算深挖下去,看看月氏藏了多少能耐。
太子回到毓庆宫,发了好大一通火,跟着去的奴才躲不开被迁怒的命运。
恰逢太子妃前来禀明后院李氏有喜,撞到太子发火的枪口上,为了免受波及顺着毛摸。
“您是一国太子,皇位的继承人,月氏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玩意。”太子妃替太子分忧解难。
“杀人还不好办。”太子妃向太子献计,“太子爷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保证能成。”
太子仔细琢磨,确实行之有效,脸上立刻由阴转睛,揽住太子妃赞道:“真是孤的贤内助。”
在太子看不到的地方,太子妃微垂的眼帘内透着嘲讽。
她要是成不了太子口中的贤内助,皇上眼里的好儿媳,后院那些狐狸精早踩着自己的尸骸上位。
原以为嫁入皇家,成为无人可及的太子妃,日子会比手帕交过得更舒心。
谁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太子远没有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却要求自己必须知书达理。
太子妃现如今心如死灰,女孩家的悸动早已被现实磨灭,她只想要一个嫡子,坐稳太子妃的位置,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甚至是太后。
太子心绪平复,问及太子妃来意,方知李氏有孕大喜过望。
“太子爷合该给皇阿玛去信。”以往都是如此,今次却遭太子反对。
“皇阿玛身在战场不宜打搅,李氏已非头胎,等大军凯旋再添一分喜意。”
太子妃不过随口一说,怎么做是太子的事。
今夜本该太子留宿,因李氏有孕,太子去了那边,独留下太子妃一人空守。
屋里添几个炭炉,都暖不热冰冷的寒意。
太子妃无端羡慕起月氏,那才是活得最恣意的一位!
翌日课上,胤祥果真大胆问及兵法,言明是给老十四。
“兵法啊!”月灼华记不清多久没用了。
等待的时间有点久,久到胤祥已露失望之色。
“孙子兵法难道不够精深,里面不乏可取之处。”观其貌不似故意为难,月灼华切换话题。
“翰林院学士并不负责讲解,有些内容读不懂极深奥。”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学识够了,年岁增长眼界开阔,即可明。”月灼华道,“为时尚早。”
“你该不会不懂装懂吧?”胤采取激将手法。
月灼华失笑,张口便道:“孙子曰: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
这是?众阿哥翻找所学比对,找出原文。
“孙子说:凡军队行军作战和观察判断敌情……”
胤禛急道:“孙子兵法·行军篇!”
“笔,笔呢!”开口念了两句原文,后面全是白话译文,有没有用记下在说。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但是,月氏语速从未停顿,不为全然教导,只为标榜她会!
手停不下来,却赶不上说话的速度,气得胤禟摔了笔,不甘心的再度捡起来,听到几句便记几句。
译文不长,平白直述一听便懂,到最后奋笔疾书的阿哥们搁笔,仔细回想每一段,梳理出前后重新铺纸记录,留下了几处遗漏空白待补。
拼拼凑凑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合在一处写成,通读一遍无遗漏,喜上眉梢。
“先生,说说《始计篇》?”胤死皮赖脸粘上。
月灼华:“贪多嚼不烂。”
“太子驾到!”
“赶紧,收起来。”胤禟又慌慌张张,被胤祺拉住。
“慢慢来,越慌越容易出错。”胤祺用其他废弃的画稿遮盖。
胤禟改不了毛躁的性子,不愿让太子看到这些,对月氏非常不利。
其他阿哥从容的整理字迹,太子一进门并未过多投以关注。
月灼华一个眼神扫过,似在说,你怎么又来?
太子张口便道:“孤是太子,想去哪就去哪。”话落,接触到众兄弟异样的神色,方知此地无银三百两。
身为太子压根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是半个君,众兄弟见了自己也得下跪行礼。
自从遇上月氏全都乱了套,太子忍着怒火受了众兄弟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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