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驾到!”殿外一行人止步。
苏麻喇姑扶着太皇太后进殿。
“太医人呢?”太皇太后忧心孙子病情, 进门连个太医的影子都看不到, 顿时怒火高涨。
“祖母不该来。”康熙有气无力道, “朕打发太医试药去了。”
太皇太后终于看到杵在一旁的月氏, “若有法子必将重赏。”
月灼华无视之, 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眼, 配与自己搭话。
“月氏,太皇太后问你话, 因何不答?”苏麻喇姑替主子责问。
康熙闭了闭眼睛,什么话也没说, 假借祖母之手问清契机。
“月氏!”太皇太后威严依旧。
月灼华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放肆!”太皇太后勃然大怒, “皇上若有个三长两短为你是问!”
“啧,真会甩锅。”月灼华看不起孝庄, “这样便可一网打尽, 再不用见我这个为祸宫中,迷惑康熙的妖女,同样扶持一位你看得上,听话顺眼的曾孙辈为帝, 重演康熙曾经继位之时。”
“大胆!”太皇太后断喝, “一派胡言, 你即不救何必来此?”
龙榻上本不悦月灼华信口雌黄的康熙, 却从太皇太后话语中听出一丝心虚,浑身颓然一冷。
“哦,是吗?”谁让自己不痛快, 月灼华当然要百倍还之。
“爱新觉罗福临最爱的女人董鄂妃怎么死的,幼子四阿哥为何早殇?”
一句句一字字,刺中太皇太后尘封已久的梦魇,脸色瞬间难看之极。
康熙心神大恸,难道这一切出自太皇太后之手?结合当时前情,不是没有可能。
月灼华仍旧不急不余揭人伤疤:“福临不听话,一力为董鄂妃母子谋划,毁了太多人的利益,为了大清,为了母族博尔济吉特强大,看看给儿子、孙子选的皇后、嫔妃,哪一个来历不显。”
“胡言乱语,来人,将月氏拖出去!”太皇太后血淋淋的伤疤被人揭破,再维持不住昔日尊容。
月灼华不依不饶,先撩者贱:“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后,年仅二十三岁病亡,不得顺治喜欢,与人为善,儿子当上皇帝,却在第二年因病撒手人寰。”
轰隆隆,轰隆
天空蓦然间阴云笼罩。
康熙睁眼看去,雷声轰鸣,再不愿相信,雷声已证月灼华所言非虚。
“你,你,大逆不道!”太皇太后浑身颤抖,福临的死是她心头隐痛,当时的情况,她不想的!一切脱离了掌控!
梁九功突然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太皇太后息怒,月姑娘只是……”只是什么说不出口。
“太子移了性情,接下来看中谁接替皇位?”问得相当直接,如万剑穿心般血淋淋,痛得人呼吸一滞。
“哀家从未考虑过。”太皇太后向龙塌上看去,不期然与皇上视线相撞,心神一颤。
“月姑娘!”求别再说了,梁九功肝颤,殿内殿外怕是因此死一片!
“康熙患的是治不好的疟疾,半截黄土埋身的你,为何赶在这个当口前来?”居心何在!
一句话彻底点燃□□桶,康熙心中疑虑渐增,以往不曾细想,或是不愿深究的记忆纷至沓来。
“太皇太后!”苏麻喇姑险险将人扶住,招呼殿外宫人搭把手。
“朕有疾,送太皇太后回宫。”再说下去他怕忍不住火气杀人。
“皇上,祖母抚育你长大亲政,切莫听信妖言!”
“朕累了。”康熙连敷衍都做不到。
太皇太后气得不轻,再呆下去裂痕会更大,步履蹒跚离开,对上月氏戏谑的眼神,眼底透着杀意。
“说下去!”康熙忍痛听真相。
梁九功担心不已:“皇上,太皇太后怕是……”
月灼华却道:“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太皇太后病危,康熙昼夜不离左右,亲奉汤药,并亲自率领王公大臣步行到天坛,祷告上苍请求折损自己寿命,增延祖母寿数。”
殿外雷鸣阵阵愈演愈烈,闪电划破天空驱不走心底阴霾。
梁九功骇然色变,现今康熙三十五年。
月灼华在告诉康熙,历史变了,该死的人还活着,太皇太后回去后会不会因急怒攻心而亡,说不准,时也命也。
康熙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梁九功知道的内幕不少,膝行于月姑娘面前恳求:“即有变化,契机焉能等到,请月姑娘告知,再拖不得。”
无论太皇太后是否有另立之心,今日殿内听得惊闻者再无活路,能求的只有皇上开恩。
殿内殿外跪了一地,皇上在,他们有可能留条小命,皇上若崩,他们必死无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是贱命一条,同样想苟活于世。
殿外一行人匆忙赶来,“这是?”
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都在,梁九功惊讶。
胤禛不放心,又遇天空乌云密布,实在等不下去,其他弟弟也一样,所幸抗旨前来。
“三哥出宫筛查名医。”胤禛解释胤祉未来的因由。
胤禟急问:“皇阿玛如何?”
“先生也在。”胤祥一早便留意殿内唯一站着的人。
胤禛一看殿内殿外这副光景,还有什么不明白。
“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胤禛兄弟几个跪下一同恳求。
梁九功心急火燎:“月姑娘,时机未必准确。”阿哥们在此,若有万一真真要老命!
“先生!”虽不知时机为何,阿哥们决不允许皇阿玛有事。
“容若呢?”月灼华一开口,问怔众人。
胤禛一个眼神,身边跟着的苏培盛立刻去找。
梁九功艰涩回道:“纳兰侍卫身感不适。”极有可能染病。
“在宫中?”
“在,在的。”有病之人梁九功没胆挪出宫外,万一传染了旁人,一下子控制不住疫情,京城危矣。
月灼华终于松口:“去找两名洋和尚,传教士白晋,张诚,有一种药名金鸡纳。”
“我去!”胤禟、胤自告奋勇,生怕别人抢了先,站起来就跑。
梁九功不知说什么好,还是纳兰侍卫好用。
其他皇子不傻,从先生言谈举止中,不难发现对纳兰容若厚爱,其中影射出更多令人难以想象的异常。
康熙哭笑不得,自己尽比不上容若一根头发丝。
“金鸡纳有用?”胤禛不确定,太详实了,太过轻易,心生怀疑。
康熙:“比你之能几成?”
“相较于金鸡纳的后遗症,我用药,你会在痛苦中煎熬生不如死。”大实话没水分。
“后遗症?”听上去实在可怕,令人心忧。
“是药三分毒,西药见效快,中药固本培元。”月灼华戳穿康熙犹豫不觉,“你没得选,信命或任命。”
康熙自知身体轻重,绝对坚持不到以毒攻毒之效,月灼华没理由害他,听其口吻金鸡纳见效快。
关于后遗症,只要不是痴傻,解除一身病痛,不再迟疑。
康熙突然有了心情,犹记着太子前后变化:“让太子来侍疾!”
众阿哥替太子默默的掬一把鳄鱼泪。
“命太医制些防蚊虫的药。”没什么事,月灼华直接走人。
“月灼华去看容若了?”康熙问。
“月姑娘到御花园祸害锦鲤去了。”梁九功一直派人留意动向。
“呵!”搞不懂,月灼华是真关心容若,还是像养小猫小狗一样,闲来无事逗一逗。
“去将折子搬来。”康熙扫了一眼儿子们。
梁九功劝:“还是等服了药再操劳不迟。”
康熙:“朕不缺儿子,去取。”
梁九功会意,这是想让阿哥们提前接触,是好事,相较于太子可不见得。
太子乍闻皇阿玛让自己去侍疾,心跳到嗓子眼,一脸难以置信。
“皇阿玛病好了?”太子探口风,没有这么快才对。
“已经派人去寻。”太监只能透露这么多。
皇阿玛突然做出此举,不会是秋后算账!
太子心虚:“其他阿哥都在干什么?”要死大家一起死。
太监回话:“阿哥们此时已在乾清宫。”
嚯!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太子怒急:“好啊,又坑孤!”
一个两个见不得他好,敢到皇阿玛面前上眼药,衬得自己这个太子一无事处。
郁气深种出了东宫,走到半路收敛起全部外露情绪,眼神凌厉的睨了传旨的太监一眼,似在警告。
太监低垂着头,躬着腰领路。
进入殿中,行礼的行礼,问安的问安,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大哥怎么没来?”太子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胤禔。
“老大去军中帮着理事。”康熙招手,“过来。”
太子迟疑一瞬,走过去跪在塌前。
康熙伸手摸了下太子脑门。
太子当下头皮发麻,差点起身错开,心脏狂跳,还好抑制住不当之举。
“皇上,奏折在此。”梁九功身后跟着两名太监,抬着桌子进殿。
“太子教众兄弟。”康熙放过吓坏了的人,没说让太子教哪些。
太子硬着头皮应下,坐过去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阅,递给最近的老四。
轻声细语讲起折子如何挑重点,如何书写等一些琐碎。
康熙开口打断:“犒赏三军各自拟个章程出来,互相挑挑错漏,拿给朕看。”
梁九功又为阿哥们备好笔墨纸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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