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收到加急传信, 展开阅览, 气得砸了一屋子东西。
弟弟们摆明了和自己对着干, 信中怕是添油加醋写了不少诋毁自己的话。
太子提笔思量, 想要解释诉说自己的苦衷, 兄弟几个完完全全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越过他打小报告。
一腔怒火尽数宣泄在信上,冷静下来后惊觉, 从头读到尾,删删减减尤不满意, 怎样才能即诉苦又上眼药,挽回皇阿玛对自己的看法?
康熙收到太子迟来的慰问, 心如止水大致翻阅。
通篇在讲朝堂上发生的事,只在最后两页着墨, 以玩笑的口吻打趣弟弟们学坏了, 联手坑了太子,话意暗指是由着奴才教坏的。
又言及太子正在为康熙的病心焦不已,下令张榜招贤,向民间征求良方。
“孝心可嘉!”康熙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纳兰性德低眉顺眼, 全作听而不闻。
太子什么心思, 字里行间透露分明, 康熙八岁继位, 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
太子一番含沙射影,孝心是假刺探虚实是真。
奴才能教坏阿哥?笑话!
胆肥的奴才早就刷下去, 派到阿哥身边的近侍、宫女经过内务府层层筛选,不开眼的早死了。
太子用奴才类比的不是近侍、宫女,而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康熙越琢磨越心凉,好好的太子一手教导出来的继承人,却因兄弟的长成,学识远见不俗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容若,明珠对揆叙的要求是不是比你多?”
纳兰性德微怔,回道:“阿玛对长子管教甚严。”
“揆叙对你和揆方如何?”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康熙想从他人家庭关系中,寻找抚平伤痕的良药。
“大哥很忙。”纳兰性德接触不多,小时候再亲密,长大之后有了私心都会变。
康熙听出容若未说实话,一碗水端平的家庭少之又少,身为次子的容若,论才能本领比之嫡长子更优秀,要不是年纪差了些,明珠有可能越长立次。
家族繁盛不在于立嫡立长,更看重德才兼备有容乃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康熙乏了,主要是心累,太子不省心,擦屁股的总是他这个皇阿玛。
终于抵达京城,太子闻讯率众臣、兄弟前来迎驾。
康熙连面都没露直接入宫,太医等在乾清宫外。
太子脸色谈不上好更谈不上坏,毕竟皇阿玛得的是疟疾,传染性极强,真要直面生病的人,心里总也不踏实。
朝臣同太子的想法如出一辙,都不愿意好端端的染病,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疟疾,万一连累自身传给家里人,后果不堪设想。
朝臣挺佩服明珠心宽,居然将最得意的次子送到皇上身边,也不怕眨眼间病死!
众阿哥即担忧又忐忑,冷宫那位一直在睡,皇阿玛回京,万一太医院全是酒囊饭袋,到哪去寻求治疗之法?
乾清宫内,康熙第一时间问及:“月灼华呢?”
梁九功回:“月姑娘至今未醒。”
“传太医。”康熙脸子拉得老长,病容中带出薄怒。
太医院全部太医进殿,一个个诊过脉,眉头深锁一脸不容乐观。
“安排好大军,彻查宫中有无染病之人,减少额外的走动。”不能将疫情扩散出去。
“嗻。”梁九功已经在做防御措施。
“太子在殿外候着。”梁九功禀明。
“不见,朕身体违和,以免过去病气,所有阿哥呆在阿哥所。”一方面的确出于保护,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见到太子。
“月姑娘由侍卫照顾,人若醒来便会带来。”时间不等人,梁九功只能委屈月姑娘。
康熙:“太医毫无把握,召集民间医者的事你亲自盯着。”不放心太子。
太医们讨论来讨论去,结合随军两名太医用过之法,挑拣出几个药方。
“这些不可,大毒之物,剂量无法控制,一个弄不好……”风险太大的方子随军太医都没敢用。
“带回来的病人现今状态?”总得有人试药。
“还剩下十七人,其他人死在半路上,就地焚烧掩埋。”防御常识太医不缺。
另一名取药的太医进入偏殿:“全京城戒严,组织民间医馆排查百姓可有染病。”风声鹤鸣!
“月氏!”太医刚提开头,就被同僚喷了一脸。
“提她干嘛,反到显得诸位无能。”
“以毒攻毒,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承受不了。”
“那也比咱们在这儿绞尽脑汁强!”是要命还是守着名上断头台,心里没点逼数!
“没醒,也不知道会不会醒。”太医对月氏又气又恨,抢饭碗不说太打击人。
“民间大夫有法子能成,尚且可保一命,反之,准备后事吧。”最后一句指向太医院众人。
“皇上用了大量金疮药压制,病情可能有变,更难论断。”诊脉时就已发现,奈何吃都吃了,吐也吐不出来。
太子未能见到皇阿玛,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回到东宫搞起防御,借调太医上上下下过一遍,确保无余才安心。
月灼华当晚醒来,睁开眼睛就见暗卫放大的脸。
“月姑娘,皇上请您去一趟。”人醒的正是时候。
月灼华下塌:“时机未到。”
暗卫心焦:“皇上得了疟疾,太医束手无策,古方用过了无济于事。”
月灼华还是那句:“时机未到,让他等着,一时半会死不了人!”
暗卫犹豫,是强绑了去,还是先去禀告?
念及自己不是月姑娘的对手,暗卫快步离开。
“小六,准备饭食。”
小六每晚都睡不踏实,月姑娘交给侍卫不放心,躲在屋里偷瞄,一旦有异冲出去护主。
快要熬不住时,月姑娘醒了,小六喜笑颜开,跑到院子里打千,“嗻。”
一溜烟跑去御膳房,这个点有值夜的宫人。
一见小六神采飞扬,膳房总管打趣:“月姑娘醒了?”
“醒了,传膳。”小六之前救主有功,身份地位已然不同,宫中人对其格外客气。
“稍等片刻。”灶上一整日都热着吃食以备不时之需,总管亲自上手炒了两道硬菜,装盒拎出去。
“你小子福气在后头。”脸上虽然笑成弥勒佛,打心底里不愉,怎么就没死成,偏偏活了下来,眼看即将高升,前尘恩怨令总管心弦紧绷。
小六拎着食盒飞快的跑回去,月姑娘在一日自己的日子便好过,瞧瞧那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巴结都来不及。
暗卫见到梁九功,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梁九功眼皮一抽:“明早,无论如何将人请来。”放在皇上面前,心也能安稳些不是?
暗卫离开,梁九功进殿禀明皇上。
“时机未到?”康熙念叨着这一句,品出其中意味。
“明早。”康熙仍放心不下。
“奴才已吩咐侍卫,明日务必将月姑娘请来。”
“朕乏了。”却死活睡不着,干熬了一夜。
月灼华用过膳,剩下的赏小六、暗卫,回屋睡去。
清晨,宫中皆知月氏醒了,众阿哥跳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一半。
早膳用罢,暗卫一脸便秘的杵在月灼华眼前,不用猜便知其意。
月灼华烦透了,起身离开冷宫。
来到乾清宫,太医一大早就在忙。
梁九功到殿外张望,生怕月姑娘犯拧不来,暗卫一个人对付不了。
人到了,松了一口气,请入殿内。
月灼华见到憔悴以及的康熙,无良的笑出声:“看到你现在这样,说不出的身心舒畅。”
殿内殿外,太监宫女、太医具是一惊,垂首装透明人。
知道一见面准没好话,做过心里准备的康熙仍旧气得瞪眼。
月灼华未先救人,而是兴师问罪。
“你那太子,用毒之高望尘莫及,也不知道哪淘来的药,比之宫中秘药不相上下,想必你已经深有体会。”奚落康熙养出来的好儿子。
逆子!康熙火气上窜,眼底隐约划过一抹厉色。
“月姑娘,皇上病了有一段时日。”救人要紧,梁九功比谁都急。
月灼华:“时机未到,一个月都能挺过来,不差这一时半刻。”
“要等到何时!”问题就怕皇上等不起,梁九功焦头烂额。
“皇上不急太监急。”瞧瞧典型。
梁九功尴尬一瞬,“月姑娘人命关天,皇上服用了大量金疮药,万一时机变了!”
月灼华听出言外之意:“求我出手,不如等待契机降临,要知道以毒攻毒未必比等待更保险。”
“皇上!”真正做主的非梁九功。
康熙实在是等得不耐烦,身体垮了救回来大不如前,等待并不一定出现奇迹。
“几日?”
“你的好儿子不是张贴皇榜寻民间高手,快了。”
一听这话,康熙顿悟,能救自己的人在民间,太医院诸人没用了。
一个眼神,梁九功会意,打发太医回去继续研究办法,透出可到民间取取经。
太医们巴不得撒腿就跑,听太多秘辛死得越快。
“准话?”康熙坚持索要确切答案,时间太久怕是等不起。
“快则三五日,慢则十天半个月。”具体日期月灼华忘了,康熙的疟疾本不该在战后得,时间线错开了,事件却仍然发生了,只能说该出现的还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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