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康熙低语:“月灼华有大才, 可惜为将者不需要太多。”
梁九功低着头, 当听声筒。
儿子个个成器, 康熙即开心又烦恼, 他不能像明朝朱元璋, 将儿子都分封出去领兵,造成拥兵自重推翻政权的前车之鉴。
他在时尚且能够压制领兵的儿子, 倘若太子继位,都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朱棣。
太子再不好, 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储君,康熙一时生不出废立之心。
康熙后悔让月灼华教导其他阿哥, 太子有治国手段远远不够,远见至关重要, 由其在用兵点将一事上, 边关摩擦由来已久,不能全靠怀柔下嫁公主笼络,野心勃勃的噶尔丹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些远嫁蒙古部族的王女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康熙心里最清楚, 可他有什么办法, 人力有限, 国库空虚, 都打下来不现实,天高皇帝远,人心不足蛇吞象。
“月灼华所讲内容, 抄一份送到东宫。”康熙思量一番,“胤禔那里也送一份。”
“嗻。”梁九功忽然记起一事,禀道,“月姑娘怕是不乐意。”
何止是月姑娘不悦,其他费了一番苦心才达成所愿的阿哥们,怕也不乐意与之分享。
“悄悄送去,别声张。”悟出多少看个人能力,康熙不可能再把老大、太子塞进尚书房。
梁九功想说等价交换,话到嘴边咽了回去,眼见为实多说无意。
太子拿到写有兵法谋略的白话文稿,嗤之以鼻的翻了翻,打算丢到一边落灰。
越看越是心惊,翻到一开始仔细阅读,叫来詹事府两位詹事。
陈廷敬,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充经筳讲官,孙郭岱同属内阁学士,入东宫。
“看看,言之有物还是无的放矢?”太子丢给两人,内心惊涛骇浪。
两人看后面色凝重:“奴才虽不通兵法,从上所述或可一战。”
“奴才斗胆一问,内容由何人编写?”通俗易懂言简意赅,能人也!
“皇阿玛给的。”太子神色莫名。
“皇上对太子权权爱护之心。”适时的迎奉。
太子:“大哥若学成,是何水平?”
两人眼神一凛:“学成要看实、操,否则仅是空谈。”
评价如此之高,意料之中,太子最不愿看到胤禔越过自己。
翌日,尚书房再见太子,众阿哥心神微漾。
“太子殿下安。”行礼问候,脸色极不好看。
又一人进门,“太子也在,稀客。”说话的正是大阿哥胤禔。
“他俩怎么来了?”很不对劲,胤祯小心堤防。
胤:“谁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谁讲的兵法?”胤禔问,视线从一众弟弟脸上掠过。
众阿哥如遭雷劈,怪道来得突然,原来根子在此?
“谁说的?”胤祯薄怒,一个个兄弟瞪过去,试图抓到泄密者。
“不是我。”胤禟先表态。
“不是我。”胤想都没想过。
胤禩低声道:“皇阿玛。”太过凑巧,不难猜到。
“怎么可以这样!”凭什么添两个蹭课的!胤祯不服气!
胤禔目睹弟弟们眉眼官司,大感惊奇:“有什么不好说的?”嘀嘀咕咕,没将他这个长兄放在眼里。
“太子有詹事府,何苦来此跟弟弟们争!”胤祯气急败坏,话带讽刺。
“尚书房不是你一个人的!”太子恼怒,连最小的老十四都敢对自己不敬。
“什么时候也让兄弟们去太子的詹事府听听课。”多吃多占吃相太难看,是可忍孰不可忍!
胤禔看明白了:“不就是个懂兵法的学士,用得着护食似的。”
“有本事大可另请高明。”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不怕风太大闪了舌头,胤禟看不惯。
“放肆,有你这么说话的!”胤禔厉声喝斥。
“今儿,我还就不走了,一定要见见兵法教习!”胤禔拉了张椅子,大马金刀坐在门口。
胤祺去拉冲动的老九,摇头示意别再弄巧成拙。
胤祉:“皇阿玛做主。”意思是弟弟们再不乐意,没辙。
“明明是……”太可气了,胤祯感到被欺骗。
月灼华走进气氛异常的室内,三足鼎立之势呈现眼前。
“月氏!”反应最大的无疑是太子。
胤禔收起脸上的高傲,从椅子上站起身。
胤褆拿出兵法问:“这些是你教的?”
月灼华扫了一眼,没等开口。
“不是我们说出去的,是皇阿玛。”卖老子毫无压力,胤祯害怕先生生气,撇除兄弟们身上的嫌疑。
“看不出来。”胤禔震惊于月氏的才能,怪道能让皇阿玛放在心尖,除却美貌还有才干。
“月氏!”太子梗出肺火,谁不好,偏偏是死对头,这叫他如何礼贤下士招揽!
“滚出去!”月灼华不收插班生。
胤祯乐了:“太子、大哥,请吧!”主动送客。
“哼!”留下来只会自取其辱,太子吃够了败仗,自不会傻到家。
月灼华睨了一眼胤禔,意思非常明确。
胤禔脸上的笑容刹那龟裂,“你让我走,凭什么?”
“去问康熙!”谁整的事谁收拾残局,月灼华懒得过问。
太子对上月灼华都吃瘪,胤禔没信心挑战高难度,甩袖子气哼哼走人。
胤祯:“先生威武。”总算把两个讨厌鬼打发走。
胤:“可惜只是一时。”大实话听在众人耳中颇不是滋味。
胤祥:“皇阿玛要是让大哥、太子一起上课,白忙一场。”
“先生!”胤求救似的望向最有发言权的人。
月灼华:“等价交换。”
众阿哥了悟,吃下一颗定心丸,坐回位置上听课。
太子不服气被撵出来,要不是月氏太凶残,准叫人拿下。
老十四以及众兄弟的表现,太子可以确信,月氏就是兵法讲师,如此大才杀了是有点可惜。
但是,自己与月氏之间不共戴天,结下死仇解不开,留着人又不能为自己所用,如同鸡肋一样,留之无用弃之可惜。
太子不禁庆幸,月氏只会兵法,兄弟们再有才手中无兵,一样是银样蜡枪头。
老大则不同,皇阿玛有意培养对方掌兵,做自己日后的左右手。
遗憾的是,老大野心昭彰,仗着长子的身份处处下绊子。
皇阿玛只作不见,搞得太子焦躁不已,迫切欲将老大嚣张气焰压下去。
老大身后站着老狐狸明珠,时常化险为夷,太子恨得生撕了对方。
索额图总是劝自己忍耐,忍到何时是个头?
“太子还没走?”胤禔远远就见太子一行人,避肯定避不过去,同走一条路,躲太子的事传出去,又是一桩说不清的官司,干脆快走几步上前。
说曹操曹操就到,太子收敛神色,假义寒暄:“大哥对兵法漠不关心?”瞎讽对方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去找皇阿玛,不去尚书房,该有的东西不可缺。”胤禔心里瞧不上月氏,东西还得要。
“正如孤意,一起?”太子假客气。
胤禔皮笑肉不笑:“太子先请。”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南书房外求见。
这个时辰?康熙一个恍神,心道坏了!
再一听太子、老大言谈间的语意,康熙瞬间恼火,面上却不显。
“多看多问,长长见识。”康熙没有许诺,月灼华非一般人可控,得徐徐图之。
皇阿玛犹豫了!两人不同程度认为,皇阿玛对擅自前往尚书房一事不悦,造成此后无法同月氏开口。
太子现如今最低要求,老大不能学,自己学不学无所谓,其他兄弟还小,相对而言威胁不大。
两人走后,康熙坐不住了,摆驾尚书房。
制止通传,康熙就站在门外听,不一会入了迷。
月灼华走出来,见到康熙像个木桩似的杵在门外,即不惊讶也不好奇。
康熙斟酌道:“一只羊是赶,一群羊是放。”
月灼华断然拒绝:“免谈!”
室内阿哥聚到门边,心忽上忽下跳动,唯恐多两座大山不自在。
康熙拿圣人言堵月灼华:“圣人一视同仁,笃近而举远。”
“我是个死人,非圣人,讲究先来后到公平交易。”月灼华诘问,“若你能一碗水端平,许他们□□所学,进入詹事府议政,我便勉为其难。”
怎么可能!太子只有一个,全部培养起来,不得争破了头!
康熙自诩没亏待太子以外的儿子,要说一碗水端平也不差,月灼华的要求过于强人所难。
“人心本就是偏的,你即厚此薄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月灼华堵得康熙无言以对。
其他阿哥暗赞先生霸气,就先生能同皇阿玛较劲。
月灼华好意提醒:“等价交换,白捡便宜从未有过。”
康熙心脏骤缩,担心太子出事,抬脚便离。
“先生。”胤祯感激的话到嘴边,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月灼华:“安心读书。”
“是。”胤祯比得到心爱之物更高兴。
康熙来到东宫,太子正在发脾气。
皇阿玛与月氏的对话,不消片刻传到太子耳中,本就窝火再添一把火,砰的一下炸裂。
康熙一进门,入眼的是满地狼藉,焦急之色瞬间变为不愉。
“皇阿玛!”太子又惊又怒,惊得自然是,皇阿玛此来做何?怒的是,屋外的狗奴才不通报一声,让自己好生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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