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四十。
傅离骚处理完昨天因为某个人和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耽误的工作,将饭盒里的东坡肉和米饭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
瞬间,带着淡淡酒香味儿的浓郁肉香和饭香就飘了出来。
只见饭盒中的白米饭粒粒晶莹剔透,肥瘦相间、色泽红亮的东坡肉颤巍巍铺在上面,浓稠的汤汁淋在其中一半米粒上,将米粒均匀包裹在里面,让人看着就情不自禁食指大动。
傅离骚夹了一块东坡肉,放入嘴里。
肉方早就炖到酥烂,但因为有绳子绑着,还是完整的一块,轻轻一咬,香糯浓醇的肉香味儿就弥漫到整个口腔,但却一点儿都不腻,酒香和肉香完美地混溶一体,鲜香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傅离骚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品味。
是了,就是这个味道。
他自小父母双亡。父亲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母亲日日思念父亲,伤心成疾,没过两年也跟着走了。哥哥傅经史大他两岁,之前曾经和他絮叨过许多母亲的往事,他那时候却还小,要不是看到照片,几乎连母亲的脸也记不清。
但他却神奇地记得这个味道。
他两岁那年的春节,母亲从病床上爬起来,亲自下厨给他们哥俩和爷爷煮了一锅东坡肉,小火慢炖。外面响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他和哥哥一人搬了一个小马扎,蹲在厨房门口,吸溜着口水,眼巴巴地等了一下午。
那是他记忆中少有的温馨幸福的时光。
所以昨晚在程恣睢家,闻到熟悉的味道的时候,不自觉就失了神,做了一些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比如自曝内裤尺码。
比如……没逼出真相,就轻轻松松答应解冻了他的银行卡,就为了这一锅东坡肉。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东坡肉?
就算程恣睢是一个古人,古代的名菜也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是东坡肉?
傅离骚盯着碗里的肉沉思了片刻,拿过旁边的手机,点开微博热搜,想看一下昨天事件的后续发酵,结果入目就是五个大字——#程恣睢跳楼#。
热搜第一。
词条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爆】字。
傅离骚:!!!
他感觉自己沉寂许久的心脏猛地惊跳了一记,点进去,最热的一条微博,是一个娱乐营销号发的直播。
傅离骚来不及看直播,一目十行,扫了下底下的评论。
评论几乎两极分化。
一部分冷嘲热讽。
-程恣睢跳楼?他终于要自杀了吗?
-祸害遗千年……地球毁灭他都不可能自杀好吗?
-程作精又在作戏了!
……
一部分惊讶赞叹。
-我看错了吗?程恣睢竟然会为了温安然做到这个地步?
-妈呀!我怎么看出了隐隐约约的CP感……Help me!救我!
-程疯子突然好A啊!
……
傅离骚:???
但总算稍稍放心。
人没死就行。
他点开直播:“……”
……
像嘉创娱乐这种三流的娱乐公司和温安然这种十八线的小艺人,又没什么惊天大料,侯宇根本请不到什么大的娱乐网站和报刊记者,但八卦小记者却来了不少,撞见程作精跳楼这种劲爆大料,哪有不爆的道理?
现场就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开始直播。
但很快就有工作人员通知了保安过来,开始试图驱赶记者,强行关闭办公室的门。
程恣睢啧了一声,心想这多没意思。
半途而废可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
程恣睢问:“小温,你想解约吗?”
温安然被他的一通骚操作搞懵了,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编贝似的小牙齿咬着下唇,缓缓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不想解约,是因为他这些年拿到的酬劳,全部用在支付母亲的高额医药费上了,眼下根本拿不出这么多违约金。
他想解约,是因为他对这个公司彻底失望了。
小孩儿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程恣睢伸手揉揉他深栗色的头发。
温安然小可爱长得这么好看,不愁没有公司签。
而且按照主线剧情的发展方向,温安然迟早是傅氏旗下风骚传媒的签约艺人,后来还成了风骚传媒的一哥。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签风骚传媒,怎么方便和傅离骚谈恋爱呢?
所以还是趁早解约得好。
更何况嘉创娱乐后来被灰蓝集团并购之后,还……这小破娱乐公司,确实也没什么呆的必要了。
但就算要解约,也不能白白地被公司欺负了去。
程恣睢身手敏捷地从窗台上跳下来,一手牵着温安然,一手扯着侯宇领口,对他阴森森地笑了一下:“二十七楼还是太低了,万一摔不死……那热闹就不好看了。你说是吧?”
他邪笑着拽了侯宇的领带就走,侯宇挣扎了两下,竟然没挣脱,反倒被他拽得一个踉跄。
温安然担心地看着他:“哥,你别……”
“放心,”他微微低头,在温安然耳边轻声道,“我就是吓吓他。你乖乖的,在这儿等我……嗯?”
程恣睢和温安然咬完耳朵,松开他的手,对记者们嫣然一笑:“咱们换个地儿继续,如何?”
记者们让开一条道,程恣睢拽着侯宇进了电梯,带着一众记者,浩浩荡荡上了顶楼天台,然后松开侯宇的领带,还特别温柔地替他整理了下领口,笑眯眯道:“手机借我用一下。”
侯宇没说话,左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程恣睢从他的肢体语言,判断出他手机放在哪里,伸手从他左边的衣袋里摸出手机,将微信里面所有的消息记录,连同联系人一并一键清空。
“呀!手滑了,”他特别夸张地惊叹了一声,笑着说,“真不好意思,你的证据没了呢。”
昨天刷微博刚学的词汇,今天就用上了呢。
优秀!
“没关系,反正还能……叫什么来着?恢复数据?”程恣睢举着他的手机,倒退两步,退到楼边,运内力震碎了手机内部,然后五指一张,手机就从五十二层顶楼掉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砸在楼下花坛上,四分五裂。
“呀,又手滑了!”程恣睢遗憾地往下看了一眼,笑微微道,“真不好意思,连恢复的可能性也没了呢。”
侯宇嘴角抽了抽:“…………”
疯子!
“做人还是要善良一些,我这个人就特别善良,我也不强人所难了,解约,可以,只要侯兄和你们公司的……崔总?肯公开向温安然鞠躬道歉,并停止追讨违约金,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否则……”程恣睢往后退了两步,堪堪停在边缘,露出一个有些癫狂的微笑。
“别、别……一切好商量!”侯宇心胆俱裂,假如程恣睢今天真的从这儿跳下去了,傅家那位心狠手辣的二少爷,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他呢!
不少记者也担心起来,纷纷跟着劝起来。
这时,一个声音冷笑了一声:“你跳啊!你有胆子就跳啊!”
程恣睢循声望去。
原来是耿嘉年。
他差点儿忘了,耿嘉年和温安然是同公司、不同经纪人手底下的艺人。
“昨天的爸爸你还没叫呢,乖儿子,你打算何时改口啊?”程恣睢退后了小半步,半只脚悬空在边缘上,对他嫣然一笑,“我若敢跳下去,你替爸爸守孝三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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