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恣睢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算是适应良好的了。
虽然闹了两回无伤大雅的小笑话,但却迅速地学会了这个世界的说话方式,学会了阿拉伯数字,学会了用手机打电话、玩微信、刷微博、网购,学会了使用空调、微波炉、烤箱等家用电器,学会了打车、坐电梯,学会了刷卡和扫二维码支付……不想却在一条小阴沟里翻了船。
没想到带把剑上飞机,都能被逮去警局喝茶。
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到警局,程恣睢简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笑盈盈和薛警官叙了个旧,自觉地拿了纸笔,一边听批评教育,被强行科普了《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一边“写检查”。
顺便等“傅充电宝”来接他。
经过这些日子,程恣睢算是摸索出来了,靠剧情触发的任务,给的内力值又少,触发几率还低,只有傅离骚这个感情线上的关键人物,简直像是一个天然的“防低血薄爆率高”的“大BOSS”,触发几率又高,给的内力值一次比一次慷慨。
傅离骚对他来讲,就好像是一个活的人形充电宝,有他充电就能走,没他就宕机。
在练好易筋洗髓经,或者给小说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局之前,他大概是离不了傅离骚的。
既然离不了,那么和傅离骚搞好关系,维持住表面上的“塑料基友情”,就很有必要了。
更何况,他也还有“谜题”,想从傅离骚那儿得到答案。
所以薛警官“一回生二回熟”地第二次联系傅离骚来警局签字领人的时候,程恣睢也就没拦着。
这次,程恣睢在纸上描画了一把惟妙惟肖的宝剑,又换了红油笔,在旁边画了一株开花的红梅。
他一边画,一边听警局的年轻人们谈论“暗夜红莲侠”。
“哎,自从那个‘红莲侠’出现之后,咱们接到的报案都少了好多,不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听犯罪嫌疑人描述,应该是有功夫的,而且功夫还不错,难道是少林或者武当传人?”
程恣睢头也没抬,心道:非也!
“不知道,”另外一个年轻警察说,“人是好人,不过总觉得这个人不很正常——你说他想做好事不留名吧,偏偏随身携带超大瓦数的莲花灯,你说他想留名吧,又偏偏要蒙面。总觉得他有哗众取宠之嫌,听说他都有粉丝站了!叫什么……红莲公子?”
一个女警察哼了一声:“是,你低调,你正常,你不哗众取宠,那从今天起,咱们夜巡也别轮班了,都交给你怎么样?”
刚才说话的警察不吭声了。
程恣睢倒真有些惊讶了:“……粉丝站?”
“是啊。”女警察最近对程恣睢改观了不少,隐隐有转粉的趋势,前几天还把程恣睢交给薛警官的“检查”要走了,这会儿听到他问,很热情地拿手机搜到站子,拿给他看。
那是一个叫做@暗夜红莲公子Lotus的粉丝站,竟然已经有了三万多的粉丝。
微博里将他这段时间上过新闻所有好事都按照时间顺序整理了一遍,还配了一些图片,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监控里截图出来的,全都是模糊不清的一团“背影”。
此外,还有画手画了同人古风图,画里的人身着黑色广袖长衣,黑巾蒙面,足底踏着盛开的粉色莲花,周身环绕着金光,身高足有九头身,脸色白惨惨的,完全不像真人。
程恣睢简直不知道该做出个什么表情,只能淡淡评价:“……画得不错。”
他画完红梅,又龙飞凤舞地在旁边写了两行狂草——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时,他听到背后的门被推开,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傅离骚的。
脚步声停在他身后。
程恣睢头也没抬,唇角微微一勾:“好看吗?”
傅离骚没说话。
程恣睢笑盈盈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遍:“好看吗?”
傅离骚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苍白了一些,唇色也很淡,镜片后宛如冰晶琉璃的淡色双眸微微眯起,不答反问:“为什么突然穿成这样?”
对面的男人身着大红的广袖长衣,影楼风,可穿在他身上却一点儿都不显得突兀,半长的头发随意地束了一下,猩红发带垂落在脸颊边,眼角被笑容勾勒出撩人的弧度,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的妖娆,宛如古画里钻出来的妖魅。
美得惊心动魄。
连傅离骚也禁不住在一瞬间失了神。
程恣睢没想到傅离骚会突然和他讨论穿着,总不能说他之前一时犯晕,以为“舞林大会”是“武林大会”吧?
他眨眨眼睛:“因为好看?”
傅离骚:“……”
他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深不见底:“为了好看,就随身携带利器?你不知道机场要过安检?”
程恣睢心中一跳。
他在傅离骚面前露过不止一次马脚了,在别人眼里,他穿古装、随身携带宝剑,这种行为充其量和“蒙面灯塔”一样,纯属“哗众取宠”,但傅离骚……肯定是确定了什么,这是在诈他呢。
“我知道啊!”程恣睢一脸坦然地眨眨眼睛,对傅离骚嫣然一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是不这么做,我怎么上热搜?你知道的,我唱跳演戏都不行,再不搞点儿事情博出位、上热搜,还怎么赚钱?傅总刚签了我五年,虽然傅总家财巨万,可能不在乎这点儿钱,但我总不能让傅总赔钱啊,你说是不是?”
傅离骚:“……”
程恣睢一边信口开河,一边随手签了个名,将他的“画作”折成长方形,塞进傅离骚左胸前的口袋里,笑盈盈道:“我这幅画,虽然是随手涂鸦,但用的是国画中工笔白描的笔法,送你啦……傅总喜欢工笔还是写意?”
傅离骚:“我不懂国画。”
程恣睢微微眯了眯眼:“哦?”
傅离骚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去签字交了罚款,打电话让黄微微订了最近一班去S市的机票。
程恣睢瞥见他的手机,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傅总,你也用这款手机?”
他当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选屏大的,其实处理器根本不行,打个王者都掉帧卡顿。
傅总身家万亿,竟然会用两千块的手机?
傅离骚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说:“嗯,(你买的)手机很好用。”
“走吧,”他将手机收进贴身的衣袋,“我送你去机场。”
程恣睢也没拒绝,笑着点点头:“好,那就麻烦傅总了。蒋菲菲!”
蒋菲菲没尽到提醒的责任,自觉犯了大错,从到了警局就缩在墙角,像一只蔫耷耷的蘑菇,一直到看到傅离骚和程恣睢的相处模式,内心的野兽才忍不住奔腾咆哮起来——
傅总竟然亲自来警局接程哥了!
两人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程哥还把什么东西放进傅总胸前的口袋里了!
他俩用得还是同款手机!
……
妈呀!她一直以为网上传言都是假的呢,原来是!真!的!
程恣睢提高声音:“蒋菲菲!走啊!”
蒋菲菲猛地回过神来,拎着小行李箱,轻手轻脚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上连大气都没喘,宛如透明人。
下车之前,傅离骚看了她一眼:“好好‘照顾’程恣睢。”
他的意思是让蒋菲菲及时汇报,看着他,别惹事,但蒋菲菲却会错了意,看都没敢看傅离骚,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是,一定!傅总放心!”
傅离骚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目送程恣睢进了机场,直接电联公关部,让他们把程恣睢今天的事好好炒一炒。
能炒多热炒多热!
程恣睢自己说是为了博出位“故意搞的事情”,他要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多没诚意啊?
于是,路人们之前拍的程恣睢机场照和短视频,分分钟就被很多大V营销号转发,炒上了热门,引发了大规模关注和讨论。
-在机场遇到一个古装小哥哥,没忍住拍了好几张,你们品品,这颜、这笑容……简直是妖孽本妖了!啊啊啊!
-这笑容也太撩了吧!
-妈呀!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我太可了!
……
-这不是前些天跳楼上热搜的那个程作精吗?又在炒作了?
-我刚才就在B市机场,给大家科普一下,这位程姓小鲜肉穿着影楼风古装,携带古剑出现在机场,大概是为了吸引一波关注度,没想到装逼翻车,被警察带走了[允悲]
-被警察带走了?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程恣睢这半月好像一直上热搜?他为了红可真够拼的,我都快被他的“真诚”打动了[doge]不过话说回来,程恣睢的颜还真能打……这是素颜吧,素颜竟然也这么可!
-以前也看过他演的网剧男配,没画烟熏妆,也没这么好看啊[疑惑]
-气质吧……我感觉他和以前气质不一样了。
-气质+1
……
-哎,你们看那个《娱乐快报》了没,说这位程姓小鲜肉出现在机场,是为了赶S市的一个通告,一个选秀的网综,叫……舞林大会?
-我也看到了!我刚去搜了一下,发现程恣睢竟然是《舞林大会》的导师。之前《舞林大会》官宣没有他啊!
-是飞行导师!见过飞行嘉宾,这还是第一次见飞行导师[笑哭]
-这网综究竟有多烂,竟然请程恣睢做导师!
-说得我突然好奇,好想看啊!
-哈哈哈这么巧,我也是!
……
很快,#程恣睢机场古装红衣秀#、#程恣睢因违规携带龙泉宝剑被警察带走#、#程恣睢舞林大会#、#程恣睢飞行导师#和之前已经掉热度掉得差不多的#程恣睢二进宫#一起冲上了热搜前排,一时间几乎在热搜上刷了屏,比跳楼那天还壮观。
一时之间,相关讨论贴横扫八组兔区,绝美图片短视频攻占抖音快手,不但承包了吃瓜群众一天的笑料,还为程恣睢吸了一波莫名其妙的颜粉。
……
下午六点,《舞林大会》录制开始前一小时。
现场导演张章忙了一下午,一一确认了录制现场情况和练习生们的出场顺序,想和导师们最后对一下流程,他问旁边的工作人员:“导师们都到了么?”
“都到了,”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除了飞行导师程恣睢。”
张章本来就对程恣睢这种作精花瓶没什么好感,闻言皱了皱眉:“他怎么还没到?”
“在机场出事了。”
工作人员点开一个视频,递给张导演。
张章接过手机。
视频里,程恣睢一身大红的广袖长衣,眉目如画,行动间火红衣袂翻飞,宛如降落尘世的妖魅。
他笑盈盈和路人一一打招呼……然后上了警车。
画外音:“今日中午十二时许,当红小鲜肉程恣睢身着大红古装现身机场,因违规携带管制刀具龙泉宝剑,而被警方暂时拘留,据了解,这是他参与录制的新综艺《舞林大会》要使用的装备。”
张章:“…………”
天地良心,这个锅他们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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