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他把东西和求欢药一并存在匣子里, 置于书房暗柜,常念轻易是找不到的。
其实常念也只这么一说,毕竟在她眼中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玩意, 江恕平日早出晚归,公务繁忙, 晚膳都是抽出功夫陪她的, 哪会有闲心摆弄那个
虽心底作此想法,常念却是负手身后,有模有样地在书房转悠一圈,东瞧瞧西看看, 颇有些大将军视察军营的威严, 最后回到江恕身边时, 轻咳两声, 肃色道“既如此,便不打扰夫君公务了。”
“等等。”江恕忽然开口。
常念步子一顿, 困惑地转头看向他“怎么啦”
江恕笑了笑,伸出手“过来。”
“哦。”常念踱着步子走过去,被男人的大掌揽住腰肢跌坐在大腿上, 眨眼间,又被提着胳肢窝换了个方向,变成面对着江恕。
他们的身子贴得太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及那灼热带着侵略意味的气息。
可书房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沉静文雅。放置兵书的博古架好似长有眼睛, 会盯着他们看。
常念莫名红了小脸,小心挪动两下, 垂着眼睛“夫君”
江恕没有说话, 只俯身下来, 低头靠近,噙住她半开半阖的樱唇。
辗转厮磨,气息交融,温柔的触碰中掺着几分霸道的掌控欲。
常念受不住地软了身子,愣愣的忘了推开他,脑袋发懵,甚至会下意识回应,舌尖起舞,婉转缠绵。
周遭是那样的安宁,书卷被风吹着翻页,只断断续续的细碎呜咽声彰显着不平静。
直到窗外一抹晃眼的日光照进来。
常念的身子瑟缩一下,忽的躲开了去。
江恕粗重的气息有些不稳,手掌抚着她后颈那细腻的肤,声音低哑“阿念”
常念小脸通红,两手攥成拳头抵在他结实的胸膛前,细声微颤“还有几天,小日子就到了,此前我还想去骑马”
“嗯。”江恕握着她后颈又靠近了些,常念急忙去推,声音有些急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江恕倒是顿了一下,沉声问她“骑马,与这事,有冲突么”
“有”常念的声音更小了,“你每每都要这样那样,还要变着法弄,我就会不舒服,身子没有力气,就骑不了马。”
江恕笑了声,说的还挺有道理。
可,抚在后颈的宽掌覆到常念白皙的脸颊上,他含住她酡红的耳垂,轻轻咬了咬。
白玉耳坠染了温度,顷刻间,致命的战栗直抵心尖
常念心跳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来了,尚有一丝理智,还试图挣扎一下“不然过几天吧等我学了骑马,小日子也过了,就,就都由你”
江恕的声音自耳畔含糊传来“保证两不误,成不”
常念“”
这个色欲昏心禽兽尽胡说八道哄她这哪能两不误
殊不知,箭在弦上,是收不回去的。
自她进了书房,提到那东西,江恕平静的思绪就起了波澜,慢慢的,愈演愈烈。
顾着她心心念念要骑马,江恕抱她回了厢房,也不“变着法”了,只规规矩矩的。
绕是如此,才将开始,常念就吧嗒掉眼泪嚷嚷着不行了。
江恕一阵头皮发麻,极度的克制下,手背青筋突突直跳。
就这娇气包,光是他都受不住,能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随后,床帐轻晃起来,常念的嘤嘤哭泣又变了个调子。
水房的仆妇们望着天上高高悬挂的骄阳,简直不敢相信
原本只是隔三差五的,夜里闹腾些,偶尔辰时,现在竟是大中午的也他们侯爷莫不是从京城回来就换了魂不成
公主殿下那么娇弱,可怎么受得住
绣娘送来骑装,是翌日下午。
一套白色骑装,用以银线,领口镶嵌珍珠,袖口收紧处则饰以捻入金线的黑边点缀,腰间玄黑软绸束起,整体干净利落,处处雅奢却不张扬。
常念穿上身,挺直腰板行走几步,原本纤弱单薄的身形瞬间多了几分干练英姿,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细腰,虽包裹在严实的衣裳之下,未露半点旖旎,却透出几分引人深入的蛊惑。
江恕从西北大营回来,远远的还在门口便瞧见这抹动人春色,脚步倏的顿下。
跟随身后的十骞不明所以“侯爷,可是还有什么差错”
江恕语气淡淡地吩咐“荆禹演武场,即刻清场,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
十骞一愣,忙应“是,属下这就去”
江恕这才阔步进了庭院。
常念见着他,下意识要提起裙摆小跑过去,两手提了个空,这才发觉骑装利落干脆,没有裙摆了,不过这不妨碍她眉飞色舞地跑过来,在江恕跟前转了个圈圈“怎么样怎么样我穿上好不好看”
江恕依言,认真打量一眼“好看,很衬你。”
常念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拉着他的大手,边往外走边道“那咱们现在就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穿着这身漂亮衣裳去骑漂亮的小马驹了
江恕唇角勾出一抹无奈的笑,像是看小孩一般,由着她心意去,只是不放心地问了句“身子可有不适”
忽然听这话,常念不禁懵了一下。
她这些日子没有生病喝药了啊。
哦,她反应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他是问那事。
昨日,她只哭得凶罢了。
其实他的动作那样轻柔,又克制着只要了一回,她受得住的,加之夜里抹了药膏,今儿个起来,倒也与平常无异,至于那一点点不舒服,可以忽略不计
常念老实摇摇头,声音很小“没有不适。”
于是江恕带她上了马车,小马驹已经由十骞牵去演武场了。
荆禹演武场原是大军演习练武所用,场地十分宽敞辽阔,平常空置着,由时越安排,操练镇守安城的几万将士,或是驯马。
常念来到这里时,场地已然清空了,诺大的马场一眼望不到边,她的小马驹在山岚边上缓步转悠,见着主人,扬起了前蹄。
常念欢欢快快地跑进去摸了摸小马驹,江恕跟在她身后半步。常念看到马场上还有一匹黑色的高大骏马,便回身道“还没有给它起名字呢,不知夫君的马叫什么名”
江恕道“同风。”
“同风。”常念跟着低声念了一遍,“千里同风1,意寓天下太平,是好名字。”
她夫君有定国之大志,也用十余年守护西北安定,保大晋江山繁荣昌盛,实乃名副其实的做到了“千里同风”,可她的马叫什么呢
常念想了一下,才道“阿念生来便受皇恩庇佑,单薄之身,不敢夸下海口,作不切实际之妄想,唯愿夫君平安,至亲平安,我的马,便叫平安好了。”
江恕自是依她。眼下日头西沉,晚风习习,正适宜上马,他询问“如此,可以开始了吧”
“嗯”常念信心满满,主动拿过马鞭,另一手又去握缰绳,然后眨着大眼睛看向江恕。
江恕默了默,先拿走她攥在手里马鞭,“先习上马,待你能坐稳,才需马鞭。”
“哦哦好。”常念十分乖巧地点头。
江恕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变成斜侧身对着平安,他在她身后“抬左脚踩马蹬,脚尖用力跃上,而后垮上马背,我牵着马,你先按我所说,上马试试。”
“左脚踩马蹬”常念默念着,抬左脚去够,哪知才踩上去,正欲用力跃上,脚心踩着马蹬一个晃荡,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望外仰翻倒去。
“啊”
惊叫声划破长天,那一瞬,常念惊恐睁大的眼底倒映着头顶蓝天白云,只一个念头小命果真要交代在西北苦寒之地
眨眼功夫,她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江恕就站在她身后,怎能叫她摔下来
平安倒是被那一声惊喊吓得不轻。
常念何尝不是惊魂未定,拍着心口,长舒一口气。
“可伤着哪了”江恕蹙眉问。
常念缓了缓,才活动了虚软的四肢,摇头“没伤着,可,那个马蹬它会自己动”
江恕沉默一瞬,“前脚踩上去,不要用脚心,怪我事先没说清。”
常念又是摇摇头“不怪不怪。”
然江恕神色严肃,俨然是将她当成了军营里的小兵操练,只不过这个小兵,让他有些为难,不知怎么教,他放常念到一旁草地坐下,才道“我示范两遍,你且先看着。”
常念应好。
随后江恕翻身上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眨眼就过,偏偏那马蹬长在他脚上似的,根本不像她先前上马那般,左右晃动。
常念表情有些呆滞“夫君,能不能慢一点”
于是江恕下马,再放慢动作,给她示范一遍,怕她看不到,又换着角度,接连上了三四回马。
常念总算看清了,又将那动作默念好几遍,她撑着草地站起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放心这回我指定能行”
江恕深深皱眉,可不敢有半分松懈。
常念说罢,便试着左脚再踩上马蹬,前脚用力,用力跃右腿跨越马背坐上,好,她成功坐上去了
可还没坐直身子,平安忽然小幅度地走动两下,常念顿时吓得死死搂住马脖子,一叠声地喊“夫君夫君救救我”
江恕扶着她后背,极力叫她放松下来“别怕,不会摔下来。你慢慢松手。”
“呜呜不行我害怕你快牵住平安,能不能叫它别动。”
马是活物,背上有人,怎能保持一动不动。
江恕耐着性子,抽手摸了摸平安的头,欲安抚它,可常念背后没有那只大掌扶着了,心惊胆战,手心都在冒冷汗。
“你别松手,你别走我会掉下去”
“别怕,不会掉,我牵着马,你慢慢放松,试着坐直身子。”
常念哪里敢松手这身子根本不听她使唤好不好
她伏在马背上,又惊又怕,僵持好半响。
幸而平安温顺,被人这般紧紧扼住脖子,还只是动了动前蹄。
最后没法子了,江恕拍拍她后背,“先松手,我抱你下来。”
常念这才敢松开汗湿的小手,由江恕抱下来,她瘫在草地上,脸色有些苍白,不禁发起怔
事先想好的驰骋草原英姿飒爽呢
她竟连马都上不去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江恕在一旁,脸庞冷硬,薄唇轻启,正要说什么,却听常念恨恨道“不成今日这马我常念即便是死也必须学会不可”
她撑着站起来,白着小脸看向江恕“夫君,你定要接住我”
江恕看着她灿若星辰的双眼,那里柔弱与坚毅并存,他神情微怔,最后还是收回那句“学不会就别勉强”道“好。”
常念深吸一口气,再重新开始,有前面两回经验,马倒是能上去了,只是坐直身子身后那双宽厚温暖的大掌一直在,格外叫人安心。
她一鼓作气,挺直腰板
视野瞬间开阔起来,而平安只缓缓走动着,出乎意料的平稳。
常念先是僵了一瞬,随后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子,仍是稳,那时候,她心底紧绷的点才终于放松下来,忍不住对天呐喊一声“父皇母妃,哥哥嫂嫂,阿念也会骑马了”
江恕不禁失笑。
这才是上马罢了,与骑马,是两个概念。
他难得没有耿直戳破姑娘家那点小骄傲,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柔和,道“我牵马,先带你走两圈。”
“嗯嗯”
平安走动起来了,起先常念还有些怕,可稍微适应一下,发现马背上一起一伏的颠簸当真不会摔下来,便是另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了。
与此同时,京城永乐宫。
虞贵妃收到西北快马送来的信件,看到闺女说会骑马了,一时又惊又疑,许久不敢置信“阿念这孩子竟会骑马了莫不是哄本宫开心的吧”
老皇帝坐在棋盘前,闻声抬了眼“贤婿是武将之佼佼者,才能卓越,哪能操练不好阿念莫说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
虞贵妃不乐意地觑他一眼,继续看信。
江恕深谙循序渐进之理,当日带常念在马场转了几圈,直到夜幕了才打道回府。
常念鲜少在外折腾这些耗体力的活儿,当夜身子已是疲乏至极,阖眼前还不忘拽着他的手说“夫君,今儿你功不可没,要什么奖赏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必定满足你。”
江恕思忖半响,再应声时,常念已经枕着他胳膊睡着了。
然,该怎么委婉告诉她,于骑马一事上,她只算勉强入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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