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 星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大伯”
楼撼星的大伯楼华清紧张不已。
他知道侄子状态很不对,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楼撼星白底黑缘的道袍多处损毁, 渗出零星的鲜血,他紧紧咬着唇, 想着绯红撂下的狠话,四肢百骸都发着颤。
她、她简直比合欢宗的妖女还歹毒
楼华清见他身体颤抖,心疼到无以复加, 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握住楼撼星的肩头, 心有余悸地说, “幸好太上长老及时赶到,否则你的后果不堪设想星儿,你就听大伯的话, 不要再跟着你们的师兄们掺和了现在楼家虽是万里锦绣,其实只有你与我撑着你若是去了, 你让大伯怎么见你九泉之下的父母”
而楼撼星被一个字眼刺激到了。
师兄。
对还有四师兄
他猛地跳了起来,在楼华清的愕然目光下, 踉踉跄跄跌下撼星楼。
“蓝绯红你站住”
太上长老们松了一口气。
好在保住了楼家这一个。
昆仑五子背后站着十洲世家, 玄洲徐家,元洲郑家,流洲应家,炎洲楼家,还有凤麟瑞家, 他们的少主拜入太上墟,就等于结了一份香火渊源, 双方都在。而现在他们花了一辈子心血培养的未来家主, 一个个都死了在太上墟, 这让他们交代
太上长老面对绯红这个天才弟子惹出来的烂摊子,简直能头疼个一千年。
又生气又无奈又心疼又头疼。
而执法堂的容霓长老则是冷哼一声,“蓝绯红,且不说你利用渎仙令弑杀昆仑五子之事,你煽动昆仑仙鹤,蒙骗我等耳目,该当何罪”
她怒而清喝,“把那胖头跟它的同伙带上来”
很快,一群丹顶白羽的仙鹤被弟子们赶猪似地赶了出来。瑞炉怂得一批,又爱面子,埋在一头仙鹤的屁股后头,试图躲开当众处刑的尴尬。而容霓长老火眼金睛,一把就揪出来罪魁祸首,冲着绯红冷笑道,“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胖头,我有没有冤枉你们”
绯红挑了下眉,俯腰去认。
胖得这么别致,也算是昆仑山的独一份风景了。
这种指认现场让瑞炉觉得丢脸死了,双翅扬了起来,努力遮住它胖成球的大脑袋。
你看不见我胖头呸,是瑞炉瑞炉不是胖头
偏偏女人还笑,“你是胖头吗是的就汪一声。”
瑞炉“”
她比它主人还过分
它是仙鹤,传说中的昆仑仙鹤,怎么能学狗叫呢亏它还讲义气,冒着被做成烧鹤的风险,怂恿了一群仙鹤兄弟,嘴里衔咬一块敛山玉,把太上长老们的洞府都给屏蔽了,这才让那些长老弟子们没能在第一时间通风报信
不然你能这么顺利吗
瑞炉都为你掏心掏肺了,你还让瑞炉学狗叫
瑞炉很委屈。
它喵。
就是不学狗叫,瑞炉气死你
女人笑得更加猖狂,“没错了,这就是我家胖头,它就是个能把狗叫学成猫叫的笨仙鹤”
瑞炉很不服气,它哪里笨了,它真笨还能跟她里应外合吗主人都说它那什么大智若鱼它肯定比鱼啊狗啊都聪明瑞炉正委屈着呢,女人就揉了一把它的胖头,“在外边逛累了吧回去给你做十盘泼春虾,可好”
瑞炉“”
震惊胖头一万年
被她养了八十年,她竟然不抠门了
昆仑仙鹤最爱的就是蓬莱特产泼春虾,此虾皮透肉鲜,生吃也很有一番风味。原本昆仑仙鹤是三餐供应的,后来有一位仙君带着仙鹤去蓬莱赴宴,一不小心喝醉了,放跑了他的仙鹤,导致蓬莱泼春虾被它吃得险些绝种。
自此以后,蓬莱就对昆仑限量特供泼春虾了。
不是每一头仙鹤都能吃到泼春虾的
瑞炉这么一想,气儿顺得不得了,它扭扭捏捏钻进绯红的腋下,表示自己原谅她了。然而容霓长老可不打算纵容这群为非作歹的胖仙鹤,万一其他弟子有样学样,日后宗门内出事了怎么办
“容霓长老不必如此动怒,胖头是受我支使,待宗门大比后,我自会领罚。”
绯红表现得很坦然,在人家的地盘上,没有遵守人家的规则,挨罚是应当。
另一名太上长老方苍明连忙说,“理应如此就罚你去白驹崖反省三年,写一万卷悔过经”
方苍明代表着另一方阵营的想法。
既然昆仑五子被杀了三个,怎么挽救也挽救不了损失,那当然是要保全剩下的天才蓝绯红他们已经考量很久了,不然也不会同意让她当太上墟的道墟行走,她是太上墟目前最拿得出手的年轻魁首,未来在争夺各洲资源上将会发挥重要优势,方苍明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
“什么就这么点惩罚”
蓝真真却是不干了,她指着绯红的手都在颤抖,“方长老,你眼瞎了吗,是她,是她杀了我的师兄啊二师兄,三师兄,六师兄,一个个的,都是她杀的啊”
凭什么师兄们尸骨未冷,而杀人凶手只被罚了一个面壁三年
太轻了
人命太重,而悔过太轻
绯红望着她,嗤笑一声。
到这个地步,还看不清形势呢。
容霓长老则是偏向昆仑五子派的,她的想法跟蓝真真一样,也觉得这处罚轻飘飘的,根本就没有震慑的力度,她蓝绯红还当太上墟是她的庭院呢,想如何摆置全凭她的心意她严厉开口,“蓝绯红,你为了一己之私,挪用渎仙令,私自对同门下手,这些你可认”
却不料那年轻行走直勾勾盯着她,眼珠漆黑如深潭。
“一己之私这么说来,容霓长老应该是清楚我为什么而报复的了怎么,你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被宗门的天之骄子诓骗,取了一滴心头血还不够,还要取你的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第五滴,第六滴,第七滴,第八滴”
绯红不厌其烦地念出次数。
而弟子们觉得心头发寒,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虽说他们修炼有道,比普通人更能承受疼痛,可是心头血是一个修士最精纯的精血,哪怕是被取了一次也是要命的
绯红掷地有声。
“您还要我恭恭敬敬献出第九滴吗”
嘈杂的声音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什么心头血这是怎么回事”方苍明有些不解,这不是宗门大比吗他以为是绯红挑战对手,杀得上头了,没控制住分寸。他自己的性格比较温吞,不爱杀戮,但也知道,任何天才都是从腥风血雨中成长出来的。
之前他就觉得太上墟过于追求道家的无为之道了,整个门派懒懒散散的,弟子们让来让去,欠缺锐气,能出现蓝绯红这种杀伐果决的弟子,其实是让他们找到一种新的探索之道。
但方苍明没有料到,事情远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容霓长老,您是知情人,您不给方长老说道说道”
容霓长老脸色铁青,她低斥了一句。
“你说这些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哈哈哈”
绯红恣意大笑,“丢人啊,原来容霓长老也觉得丢人啊,可是”
绯红转向一张粉脸煞白的蓝真真。
“你们的蓝姑姑可不觉得丢人。”
她的声音清晰,传到了每一处角落,“我,蓝绯红,与蓝真真同出一源,我十五岁,家族要选人去陪伴蓝真真,我被选上了,全家人都为我而高兴,他们都觉得,我这一去,就是瑶台宫阙,得道成仙,扬名十洲三岛”
“可事实是怎么样的骗局一场天大的骗局”
一道符纸悄无声息贴了上来。
是改言符
撕啦
绯红当着蓝真真的面,把改言符撕成了一缕一缕的,都说金丹之下皆蝼蚁,蓝真真还以为她是那个可以被她师兄符箓掩嘴的家伙
后者脸色骤然惨白。
“想必诸位在八十年前,也知道你们蓝姑姑有一段时间身体抱恙不见外客吧你们姑姑呀,生性活泼,还爱贪玩儿,自己掉进血潭里,又没那个抵御的本事,被吸成了一具骷髅,这可怎么办呢”
她抚着自己的胸脯,笑意吟吟。
“没事,不是还有阴阳化生经吗”
“没事,不是还有一群为蓝真真肝脑涂地愿意当恶人的师兄吗”
“没事,不是还有我的心头血吗”
弟子为之哗然。
形形色色的异样眼光落在了蓝真真的身上,她曾经可是他们最喜欢的天真无邪小姑姑
蓝真真开始并不觉得如何,她也是被师兄们蒙在鼓里的,更不是自愿要害她的,单凭这两点,她就认为她也是一个受害者。但是在蓝绯红的口中,她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丑角,她气得大叫,“不是那样的你血口喷人”
“不是那样的”
绯红偏头。
“楼撼星,你来,你跟你的小师妹说,她喝的是谁的心头血又是怎么得来的”
楼撼星难以启齿。
这是蓝真真第一次尝到孤立无援的滋味,而往日护着她的师兄们,不是被蓝绯红斩成了笛下亡魂,就是像个呆头鹅一样,一句话也不会说她不愿意再待在这个窒息的地方,恼羞地推开人,“走开啊”
太上长老们神情各异,其中以容霓长老最为难堪。
而那小辈竟然一点儿也不给她面子,说,“容霓长老,小心了,包庇罪犯也是一项不小的罪名呢。”
容霓长老的美眸射出寒光。
“咳”
方苍明中止战火,“蓝小友,门派大比还在进行,你且去擂台观战、参赛,做你应当做的事情,至于处罚,我会同掌门以及长老们商议好再另行通知。”
容霓长老被绯红三番四次的挑衅弄出了火气,“方长老,你这也太偏袒小辈了”
绯红笑眯眯地说,“容长老,火可别撒得太满,我敬您一尺,不求您还我一丈,但也别兜头一巴掌呀”
“我知道,您六千岁好不容易突破合道,刚成为太上长老,入住执法堂,想摆点威风,理解而且急需拉拢各方,坐稳阵脚,这我也懂可您若想拿我祭天,还想带头破坏渎仙生死令的规矩,就不担心我有朝一日”
她吐露声息,轻缓撩人,“把您从这太上长老的位置拉下来,让你一无所有吗”
“我二十九结金丹,元婴劫也近在眼前,要追上您,并非难事呀。”
系统宿主,一般说出这种话的都是反派。而且很快就会被主角团啪啪打脸教做人。
后面一句系统没敢说。
绯红他们自己定的规矩,又自己打破,人家生气气,还不准人家叭叭两句吗讨厌
系统呕。
绯红冷酷今晚你侍寝,还得绑在床头。
系统
我去你怎么老惦记老子呢它干这一行,就没听说过哪个宿主成天都要日系统的
系统立马把呕字删了回去,严肃地说,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反派自我修养。
随着绯红出口的那一句话,众人死寂般沉默着。
太上墟共有十二位太上长老,每五百年都会进行排名,昆山玉君稳坐榜首,而位于第十一名、第十二名的太上长老,经常被新人替换,容霓就是现在的第十二位太上长老。
“我相信除了个别偏心的,太上长老们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的。”
绯红持笛行礼,明明周身染血,杀性滔天,却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小徒告退。”
就、就这样结束了
内外门的弟子还有些恍惚。
往日昆仑五子,是多么尊崇的存在,他们挤破了脑袋都想拜他们为师,而现在呢,他们被一个尚未拜师的外门弟子给越阶杀了,还是金丹杀元婴
他们小声议论。
“蓝蓝师姐是金丹无敌了吧”
“早些年就是金丹无敌了之前长洲的元婴三公子不也一样败了还哭着喊着要给咱师姐做侍君呢”
“他们想得美我们都还没做呢”
“嗯嗯”
“真没想到,这么强的蓝师姐,竟然会被挖心头血”
“嘘你不要命了敢说这个蓝姑姑,可是这个”同伴含糊做了手势,那可是昆山玉君最受宠的小徒弟,逆鳞般的存在,蓝师姐再妖孽,太上长老们再护着,恐怕也要挨上一回重罚了
同伴刚说完,就见自家兄弟兴冲冲往另一头跑了。
“哎,你往哪里走擂台不在那边”
兄弟摆摆手,“我知道,我是要向长老们申请去白驹崖当洒扫弟子说不定就遇上了蓝师姐,还能雪中送炭一回呢”他满怀憧憬,“若是再有运道一点,能跟蓝师姐结为道侣,那我程某就死而无憾了”
“呸你倒是会想蓝师姐才看不上你这种白切鸡,最多做个小妾”
“做小妾怎么了你五大三粗,连炉鼎都做不着”
“嘿你想打架是吧”
在他们口中,炉鼎只是一个挪揄,而落在楼撼星的耳中,那无疑是惊雷般的巨响。
他一个激灵,被震醒了,连忙追着绯红过去。
“蓝绯红”
绯红落在了一处层云叠翠的海上山里,“何事”
太上墟是昆仑山的天上仙宫,三千仙山星罗棋布,很多是一些无主洞府,而绯红脚下这一座就叫做丹唇山,它望之色泽瑰丽,白昼与黑夜都是一副模样,丝雨之下,红雾流动。楼撼星闯入了这一片惊心动魄的美景里,双眸染鸽血,竟也被衬得像个刚出嫁的新娘。
“你去哪里”
楼撼星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仓惶不已,“你是不是要去找四师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我怕答应你甚么了”
少年仙君羞于启齿。
她却忽然说,“你还是散着头发好看。”
“什、什么”
她勾下那一节玉笋般的脖子,肆意夺取他舌下津液。
楼撼星后知后觉他被人亵弄了,他的嘴唇、齿粒、舌根,都被那该死的陌生的兵器凌迟着
“呜呜呜”
楼撼星拼命挣脱她,如同一尾脱水的鱼,声音都是碎的,颤的,“你干什么”
“你追上我,不是要给你师兄求情吗”她反而诧异,“我还以为你是抱着做炉鼎的觉悟同我说话的想来不是”
绯红真诚地说,“那对不起,是我错意了,我不该强吻你。”
她彬彬有礼道歉。
楼撼星还未来得及松一口,又听见她说,“既然不做我的人,那你师兄还是要杀的。”
“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含笑望着他,就像望着一头自投罗网的猎物,“你是用什么身份来阻止我呢伙同你师兄来挖我心头血的仇人”
楼撼星被她逼得无路可退,手指尖在掌心掐出红痕。
他闭起了眼,喉咙沙哑。
“我做放过师兄他们。”
他不能再让师兄成为她的手下亡魂了
然而楼撼星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人架起来,抬到冷硬的穹石上,双腿还要羞耻盘着女子的腰。由女修主导的情爱是这样的吗楼撼星不清楚,他只是偶然看见过男修们把女修们抱在怀里亲吻,或者把手伸进裙摆。
往往这个时候,师兄们就很默契把他拖走了。
混乱、无助、慌张、害怕,又夹着浓烈的仇恨,楼撼星嘴唇被咬得出血。
而这血腥味仿佛时刻提醒着他,他正在跟师兄们的仇人亲密接触。
“别紧张。”她的笑声透着一点气音,“我的排名擂台赛是在后日,我们还有两日时辰,慢慢来。”
两、两日时辰
楼撼星被她吓得肩膀一耸,她正好吻上了他胸前的一粒红痣,一股麻意直冲天灵盖,让他的意识轰的一声,炸成粉碎。他被她困在身前,四肢只能攀附着她,不管他怎么躲,她身上的气息无孔不入。
他心悸得近乎腿软。
她问了一句,“你这芙蓉小红痣,让你的小师妹看过了”
“啊”他茫然得还没回神。
她却冷下脸来,“无趣还是把你师兄早日料理的好”
“别走”
很快楼撼星发现他这一句就是废话,他的手脚都搭在人家身上呢,她根本就走不脱,除非她抱着他一块儿走楼撼星又羞又气,又不得不说出更让他倍感羞耻的话,“没没有,小师妹没看过,其他女人也没看过我不习惯服侍,是,是自己沐浴的。”
她看向他的眼神愈发混沌邪恶了。
他手指把袍角捏得变了形。
她覆了上来,楼撼星有那么一瞬间的疯狂念头,要扼住她的喉咙,为师兄报仇。他抿着被咬破的嘴唇,慢慢抬起手臂,他离仇人的脖子越来越近
楼撼星看见了远处的一道身影。
他立在红雾当中,冷漠又厌恶注视他们。
“四师兄”
楼撼星脱口而出。
“恶心。”四师兄应不识握紧腰间的缚花雨,“老五不,楼撼星,你太恶心了。二师兄,三师兄,六师弟,他们尸骨未寒,你就这样不知廉耻,脱光跟他们的仇人搞上了,你就不怕他们死不瞑目吗”
不不是的
楼撼星眼睛涌起热雾。
他颤抖拢着衣襟,指尖被衣带勒得发红。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相比之下,绯红的衣冠整齐,连发带都没有乱上一根,她抽出了笛子,“看来你很想念师兄师弟,我送你一程”
楼撼星悚然一惊。
连他们修为最高深的三师兄郑风生都惨死在蓝绯红的手下,四师兄能抵挡的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哪怕应不识疯狂燃烧自己的心头血,依然没能挽回颓势。
绯红的天淡寒玉笛卷住了四师兄的武器缚花雨,猛地一扯,应不识被踉跄带到她面前,两人的鼻尖近乎抵上,淅淅沥沥的细雨落在发梢,沾湿睫毛。
应不识有一丝的恍惚。
绯红冲他一笑。
“嘭”
他被生生砸穿了丹唇山的地层,撞落到了下一座山峰。
“师兄”
楼撼星目眦尽裂,也扑了过去。
少年仙君呼吸急促,他十指流血,疯狂挖着碎石,搬走压在师兄身上的重物。他挖出了一具血淋淋的,他的师兄被砸得血肉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人形。而楼撼星往里面一探,神情顿时凝固。
灵府坍塌,根骨碎裂。
四师兄成了一个废人
而绯红走近师兄弟,啧了一声,“你师兄也是狠,竟然想要与我同归于尽,没曾想,他反噬自己啦,真是好玩。”
“啪”
她抓住一截瘦硬手骨,迎上他猩红疯狂的眼睛,轻蔑道,“你师兄们都是我手下败将,就凭你也想杀我怎么,你是嫌我留手不成也好,既然他废了,想必活着也痛苦,我就做个善良的人,送他送到西”
楼撼星流出斑斑血泪,几乎是从碎裂的嗓子眼挤出一行字。
“别别杀师兄,求你。”
绯红眼波流转,“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楼小仙君。”
他麻木地扯了下唇,“可以去别的地方吗我不喜欢这里。”
他更厌恶,被她当着师兄的面欺辱。
他已经万劫不复了,不想再让师兄看见他这副曲意逢迎的丑陋样子。
“可以。”
绯红把人带回了洞府。
楼撼星僵硬地拆下袖中剑。
暗雨乍起,珠翻玉碎,而楼外的红菡萏被雨水冲得左摇右摆,脊背都伏进了水池里,露出微红的根脚。楼撼星反复地溺水窒息,爱欲与仇恨滋养着他眼角的嫣红。
他睁着血丝遍布的眼睛,整整过了两日。
他的痛恨、崩溃、绝望一点儿也影响到身边的女人,她叫来侍女,换上一身万叠云山的道袍,耳边系上一对荔枝绿上月,清艳得不可方物。
绯红拢了拢袖口,走了过来,替他把被子拉到脖子。
楼小仙君第一次解了发,铺得满床都是,漆的发,雪的肤,红的痕,对比鲜明。
绯红低头吻了吻他。
“你表现得很好,放心,你师兄那边,我不会去找他们麻烦的。我做道墟行走时,结交了不少医家朋友,我让他们过来瞧一瞧你的四师兄。好了,你笑一笑罢你都两日未笑了,传出去,倒是显得我多不疼你似的。”
楼撼星的眼泪早就干涸了,此时又淌出一抹晶莹。
但他仍是恨的。
他喉咙含着血沫,一字一顿地说,“蓝绯红,若有一日,我能胜过你”
“定将我扒皮抽骨,祭你师兄在天之灵”她咬着他噌的一下就红了的耳根,温柔吐息,“有骨气,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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