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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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处都是人。

    或者说纠缠的人才对。

    迷幻的红色调灯光, 吵闹的音乐，下流的气味，古怪的气氛, 阴影里举止亲密的人形, 哪怕叶槭流从没经历过，也不难判断出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虽然不知道奥格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他显然不是来加入其他人的。奥格冷静地坐在大厅角落的沙发里, 审视着眼前的景象。从他的的视角, 只能看见被光线映成淡红色的人体, 因为激烈的晃动，细节很难分辨清楚。

    他连校内那些派对都没想过要去。叶槭流突然很想伸手捂脸。

    这根本不是邪神代打服务的业务范畴了吧邪神不代干这个啊

    比起他的不淡定, 奥格反倒是表现得很成熟, 他无视了大厅里群魔乱舞的景象, 目光在忘我的人们身上一个个扫过，似乎在有目的地寻找某个人。

    而在意识里, 叶槭流也听到了奥格和以往一样虔诚的祈祷。

    “先生，由于那个委托提到了有人失踪，我想或许有可能和你想要知晓的那件事有所联系，所以我想要将我接下来的调查过程呈现给你。”

    听完奥格的祈祷，叶槭流总算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他记得之前在杯教的委托任务里看到过这个任务，委托人表示某个和他有些关系的人失踪了好几天，警方似乎没有调查出什么成果, 所以他也没有把全部希望都放在警方身上，而是提出了委托, 希望能够找到那个人或者那个人的尸体。

    光看任务描述, 和神秘世界应该关系不大, 但是没有特殊能力也很难解决, 因此报酬给得很是丰厚，只是找人就给出了1万美元。

    那就是五百份简单的讨论报告想到这个数字的一瞬间，叶槭流下意识进行了换算。

    这类任务也很适合奥格，他的能力能够追踪血肉的痕迹，就算痕迹被清理过，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而正常来说，“身躯化为赤红”是第三等阶的杯才能拥有的特性，要不是奥格是献祭了器官开启的道路，加上现在还处在力量暴走阶段，也不可能拥有这种能力。

    真正的第三等阶强者看不上这种任务，普通的教徒又没有能力来完成，就导致这完全是个给奥格送钱的委托。

    杯教内部的任务大多是这种语焉不详的委托，接委托的人大多也不关心要找的人和委托人是什么关系，不过虽然任务说得含糊，但想也知道，要找的人大概是委托人的情人或者别的。

    而奥格一直没忘记过叶槭流要他找过纽约杀人魔，因此看到有人失踪，他的雷达瞬间发动，毫不犹豫地把这个任务接了下来，并且当场汇报叶槭流，约等于行动之前先给叶槭流打开直播。

    考虑到奥格并不知道他的主其实是随叫随到的也不能说他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谁知他追查目标的过程中，发现目标是在离开某个派对之后失踪的，接着追查到派对发起人又组织了一场新的派对，于是不假思索地来了派对地点也就是这里。

    问题在于，这位失踪者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而是一位退休不久的官员，他在任期间，也经常出现在新闻报道里，穿着西装的模样也算得上威严得体

    得知了一切的缘由，叶槭流只能对于失踪者的行程深表佩服。

    算了来都来了，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干脆看看奥格是怎么行动的，不过自己这次还是别出声了，就算自己只是个虚假的邪神，出现在这种地方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再说这里应该都是普通人，就算有人想留下奥格，他也能随时离开。叶槭流看看眼前的景象，无奈地想。

    有了这个念头，叶槭流也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奥格身上，打开墨绿桌面，摆好姿势，准备等会打牌。

    就在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带着一名侍者向着奥格走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艾尔利克先生。”中年男士亲切地对着奥格眨了眨眼，“看到你又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让人怀念的老时光。不得不说，享受当下是年轻人的权力，很高兴我们的派对又有了一个新朋友。”

    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奥格的注意力瞬间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詹姆斯米勒，这场派对的发起人。”

    奥格的念头在意识里荡开的同时，叶槭流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他抬头打量米勒。对方黑发棕眼，眼下和嘴侧已经有了皱纹，但依旧非常有魅力，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让人下意识感到亲切。

    相比之下，奥格的态度就显得格外冷淡。

    在叶槭流的教导下，奥格成长得很快。识字没有那么快，精神障碍当然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消失，但奥格先一步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把蠢蠢欲动的恶意和狂气隐藏起来，用傲慢和冷淡来伪装自己，努力扮演一个正常人，不让疯狂从皮囊里喷涌出来。

    在这方面，奥格的外表也是个加分项，在外人看来，他更像是故作傲慢的青少年，无法让人感觉到威胁。

    这次奥格是用自己的身份来参加派对的，但由于老艾尔利克是被闯入大厦的恐怖分子杀死的，并且目前还没有抓到凶手，纽约警方并没有披露这起案件的细节，相应的，知道奥格继承了艾尔利克集团的人也不多。

    能够一口叫出奥格的名字，很显然，米勒先生也是个拥有丰富情报的人。

    侍者放下托盘，将茶杯放到奥格面前，端起茶壶，为茶杯注入红茶。米勒在奥格对面坐下，没有碰面前的红茶，带着笑容问“既然你还坐在这里，我冒昧猜测，恐怕我们的年轻人对这里不算满意”

    他压低了声音，适当地透露出一点熟稔和暧昧“但不要失望，再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绝对能够配得上你的体验，相信我，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刺激。”

    原来是这样，特别的客人还会开特殊场这也合理，以失踪者的身份，就算参加这种群x派对也不可能在进门就开始打滚叶槭流微微点头，感觉自己又增长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见识。

    奥格仰头打量微笑的米勒，微微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说“那就试试看来震撼我吧。”

    米勒保持着微笑“我总是能听到这样的要求，而每次，我的朋友们都能够得到满足。”

    他站起身“跟我来吧。”

    等等，奥格，你为什么这么熟练，这是杯的天赋吗怎么在奇怪的地方你总是进步得异常快叶槭流险些开始抽动嘴角。

    奥格还不知道在这方面他的经验已经迅速超越了他的主，他没喝红茶，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身，侍者无声无息地收走了茶杯和茶壶，带领着奥格和米勒向着大厅深处走去。

    穿过大厅的小门，是一条铺着织金地毯的深红色走廊，走廊两侧墙壁上悬挂着油画，油画之间的立柱上摆放着灿金的花瓶，深红的甬道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门扉。

    侍者在最前面打开了门，轻柔而暧昧的吟哦从门缝飘了出来，若有若无地勾引着来客。

    “欢迎来到子宫。”米勒压低了嗓音。

    比起外面的大厅，这里的人少了许多，但能看得出，在这扇门外，他们都拥有着不凡的身份，只是在这里，一切外在的身份都可以被剥离，只余下赤、裸而又急切的渴求。

    奥格环顾四周，叶槭流能感觉到他现在依旧一点别的都没想，满脑子都是失踪者的样子，简直称得上是钢铁意志。

    “那么我也不打扰年轻人的快乐了，需要的话，可以让侍者为你指路。”米勒说。

    等米勒离开，奥格也没有了顾忌，走向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转动脑袋，左右观察。

    难道你是觉得失踪的那位官员这么多天都在派对上寻欢作乐吗不过奥格一直不太擅长逻辑思考，真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叶槭流觉得这个猜测一点也不靠谱，再看看米勒穿过了人群，很快消失在了重叠的名称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里，顿时觉得他的去向很是可疑。

    但奥格似乎没注意到这点，他快步走到了大厅角落，抬起头，开始观察天花板。

    下一刻，叶槭流听到了奥格略显紧张的祈祷声。

    “先生，请原谅我提出无礼的请求，我祈求你赐予我你无所不知的视野，让我得以窥见世界的真实，从而更好地完成这项任务，找出一切的答案。”

    尽管过去了那么久，奥格仍然记得第一次获得那样的视野时的深深震撼。

    他并不认识那些文字，也无法理解他看到了什么。但他轻易离开了困住他无数次的走廊，他知道了所有被隐藏的秘密，他看到了子弹沿着线条构建的轨迹前进，分毫不差地洞穿皮肤和血肉，在他眼中，一切难题都不复存在。

    就仿佛他窥见了世界表皮之下的真实，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是他眼中的一场游戏。

    如果全知不是属于神灵的权能，那还有什么更接近

    共享视野不错，这样就不用自己出面了，奥格应该可以自己探索。叶槭流微微点头，继续假装自己不在，将视野共享给了奥格，自然又是听了好一阵的感谢。

    像这样的地方自然是不能有监控的，否则派对也不可能组织这么多次，但这也仅限于会发生点什么的地方，别的地方该有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借助叶槭流的视野，奥格很快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融化成流动的血液，融入了深红色的地毯，通过着地毯迅速向着四周扩散，扩大自己的搜索范围。

    咦，这样效率还挺高的啊，不错不错。叶槭流很快理解了奥格的思路。

    他看了几分钟，估摸着还需要挺长时间，想着反正不急，于是先下线回去喝水了。

    奥格并不知道他的主已经离开了，仍然在一寸寸搜索。

    没有，没有，没有一间间房间被奥格一一查过，全部都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密室，没有发现监牢，也没有发现尸体，看上去这里就是一处正常的派对现场。

    消失的时间越久越有可能被发现不对劲，因此探查一圈后，奥格又回到了之前的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飘忽不定。

    不，怎么可以没有发现他这次还祈求先生注视他的行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奥格开始无意识地磨牙。

    因为久久没有发现，他的情绪又变得不稳定起来，磨牙的频率越来越快，在焦虑和愧疚的压迫下，精神状态也越发接近危险的边缘，手指几乎维持不住正常的形态，指尖更是渐渐融化成了血液。

    一名侍者端着托盘走上来，托盘上放着一只带把手的茶杯，微红的透明液体在茶杯里荡漾。

    “先生，这是一点小小的助兴节目。”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希望这能让你的体验更加完美。”

    奥格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他身上，喃喃道“我饿了。”

    侍者显然没有正确理解他的话，听他这么说很快想歪了“我明白了，请问您需要男人，女人，还是全部”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只充满疯狂的冰蓝眼眸。

    叶槭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回到桌前坐下，打开桌面，打算继续去看奥格的现场直播。

    差不多也该搜完了吧叶槭流正想把奥格的卡牌拖进空槽，找了一圈，却没找到奥格的卡牌。

    他往桌面上一扫，目光顿时凝固在了一点，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奥格的卡牌不知何时飞进了显示是“探索”的方块按钮里，一起飞进去的还有一张感官欢宴，红色背景的卡面就是眼前迷乱的派对现场。

    在他进来之前，探索就已经开始，在“探索”旁边，放着三四张没翻开的新卡牌，很明显是探索过程中的收获。

    叶槭流颤抖着翻开卡牌一看，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双方的肢体如蛇一般交缠，一方趴伏在下，另一方在他身后跪伏下来，双手撑在地上。

    “欲望”，是“欲望”。

    这几张卡牌，全部都是“欲望”。

    形势严峻，容不得叶槭流再犹豫了，他打开献祭窗口，把欲望拖进交易卡槽，等第一张卡牌化为灰烬，一刻不停地把剩下几张也拖了进去。

    他只是走了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叶槭流一边献祭，一边痛苦地想。

    把这些多余的欲望全部献祭完，叶槭流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状况了，抓紧时间再度连接上了奥格，一睁眼，看到了熟悉的大厅。

    然而就在这短短片刻，眼前的景象和刚才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