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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的凉风在伦敦的街道间穿行, 霓虹灯光宛如散落在夜幕下的珠宝,男男女女行走在橱窗投落的光之间,光影在他们的脸上变幻莫测, 没有人知道, 在这座城市之下,还存在着另一座迷雾之都。
如果是跌入下伦敦之前, 丹尼尔也不会相信, 在这个世界的表皮下还隐藏着他无法想象的色彩。
但他看到了这些,看到了凡人无法理解的力量与奥秘。
最开始他会前往下伦敦,是为了弟弟寻找龙, 可现在,他情不自禁地被他所目睹的一切攫走了注意力, 如同被火焰吸引的飞蛾, 甘愿让他的身躯在火焰中焚毁。
胸腔里像是有一团火花在跳动,丹尼尔忍不住按住胸口,想要平复过于激烈的心跳。
最近几天, 他总能感觉到心脏传来隐约的刺痛,仿佛火焰在灼烧他的心脏, 只是这种感觉总是稍纵即逝,而他没有那个能力去看医生,所以丹尼尔只是按捺下了这点担忧。
再说, 人的心脏里怎么可能有火焰呢
按照和商队的约定, 他们只需要把丹尼尔带到上伦敦就行, 因此抵达目的地后, 西温便转过身, 对着丹尼尔歪头一笑。
“那么我们就此分开吧。”她可爱地对丹尼尔挥了挥手。
丹尼尔回过神, 看向慷慨相助的西温, 嘴唇动了动,脸上微微一红,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道谢
“谢谢你们,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
他的感谢只说到一半,剩下的话消弭在了骤然变化的气氛中。
他面前的女孩表情忽然变了。
甜美的笑容像是褪色一样从她脸上消失,璀璨的银色十字在她的瞳孔里绽放,让她的身上多出了一种非人的冰冷和嗜血感,无法形容的可怖压力扑面而来,仿佛阴影中闪烁的锋利节肢,光是被这道目光盯着,都会让人毛骨悚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一瞬间,丹尼尔忘记了该怎么呼吸,他的身体背叛了他的意志,在强大的压迫感和力量面前,他的意识似乎都变得空白了起来,当他回过神时,发现他已经瘫软在地,浑身衣服被冷汗浸透。
她身后那些裹着斗篷的人也有了变化,褪去了沉默寡言的伪装,他们的气质变得锋利而危险,让人有种如果触碰他们,手掌就会被利刃割伤的错觉。
“滴答。”
鲜血沿着手指滴落,落入血泊之中。
不知何时,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浅浅的血,他们的鞋底踩在血水里,发出黏连沉闷的声响,西温低头看去,血泊表面倒影着她骤缩的银色瞳孔。
“退开”西温尖叫。
阴影尖刺骤然射出,瞬间突破了音速,空气中拉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气流撕碎了西温的披风,碎片纷飞,如同斑驳的飞蛾,翅影在视野中掠过。
一根根苍白的棘刺完全打开,阴影与荆棘互相缠绕,支撑起畸形怪异的结构,仿佛荆棘怪物破茧而出,成千上万根节肢尽数舒展开,立于血水之中。
棘刺展开的瞬间,血红的狂潮骤然掀起巨浪
血海咆哮着扑向荆棘怪物,然而西温反应足够快,所有人全部被阴影尖刺攫住,丢向半空中,远离了血色的惊涛骇浪。
还在半空中,刺客们就纷纷稳住身形,准确地落在棘刺上,其中一个刺客捞起瘫软的丹尼尔,在剩余刺客的掩护下,踩着一根刺入远处楼体的棘刺狂奔,想要将丹尼尔带走。
西温的身影已经被血海淹没,隐约能听到潮水中传出金属碰撞的铮然声响,然而就算有她在断后,血海却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潮水一波接一波拍落,所有海浪都被约束在了一小片范围内,只看见浪头越来越高,呼吸间变成了接天的巨浪。
“抢高”西温抢了个空隙,尖声喊出了命令。
她话音落下,更多的棘刺扎进了墙体,玻璃碎片迸溅,像是飞蛾闪耀的鳞翅,阴影如同丝带般交错,形成了成千上百条细细的路,刺客们敏捷地沿着阴影和肋骨攀登,在坠落的银光中爬上了摩天楼楼顶。
这一幕显然不是袭击者愿意看到的,血海不住翻涌,一根根血丝如同箭矢般飞出,然而缠绕在棘刺上的阴影忽然破碎成了点点灰尘,漫天黑灰凝聚成了模糊的形体,铺天盖地的飞蛾从灰烬中飞出,和血丝相撞。
血液瞬间被斑驳的飞蛾吸收,一瞬间所有血丝全部破碎消失,飞蛾身体上则浮现出了血色的花纹,诡异之中染上了一丝狰狞的色彩。
阴影尖刺将西温送上了荆棘怪物的高点,她没有多作停留,脊椎骨束腰收回了几根肋骨,重新刺入混凝土楼体,带着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上攀升。
无数碎石从楼体上簌簌剥落,在砸落到西温之前就阴影击碎,剩余的碎石则大块大块坠向地面,映入毫无防备的路人眼中。
战斗爆发得太快,无论是怒银之刃还是伦敦居民都猝不及防,虽然血海被限制在了一小块范围内,但周边的商业街仍然被卷入了战场范围之中。
阴影尖刺刺出的音爆声震碎了橱窗玻璃,银光闪烁的碎片如雨般飞溅,路人们发出恐惧的尖叫,向着远离战场的方向逃跑。
血浪卷走了砸落的碎石,沿着建筑物向上涌去,然而相比起棘刺,赤潮并不适合纵向上的移动,一时间速度落了下来。
赤潮并没有停止涨落,仍然一波波扑向眼前的高楼,浪花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高,最终掀起了穹形的浪花。
蓦然之间,一股猛烈的寒意在血海之中爆发,零下百度的极寒,仿佛往赤潮中丢入了一枚炸弹,寒气席卷了赤潮,空气被冻结,血浪被冻结,一瞬间狂怒的赤潮从动态归于静态,时间仿佛暂停在了这一刻。
楼顶上,西温回头望去,看到滔天的狂狼在刹那间凝结,像是刚才的狂暴都只是一场错觉。
不对,不对。
在这个念头成型的刹那,刺眼的刀光从眼前倾泻而来,流动炫丽光泽的长刀刺穿了血雨和阴影,向着她和她身后的刺客挥斩而下
冻结的血浪忽然重新融化成赤红,血花如同簌簌飞散的红枫,掠过所有人的眼前,破碎的红枫残影之中,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逆旋而出,两把赤红色的长刀同时挥出,一时间天台上的所有人都避无可避。
银发银眼的男人从赤潮中踏出,风衣的燕尾下摆在血雨中翻飞,仿佛赤红的焰尾,渡鸦形的礼帽下,面具覆盖了他的上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
血水落在他的脸上和身上,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了淡淡的血痕,衬衣也被血彻底染红,细细的血流沿着他的手背蜿蜒而下。
明明他的笑容挑不出任何瑕疵,反带给人强烈的不安定感和疯狂感,仿佛那具衣冠楚楚的皮囊下蛰伏着狂兽,反差感巨大得令人忍不住畏惧。
西温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怀特克朗,但之前的那一次,他完全没有带给她这种危险感。
上一次见面,他一样给西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事后回想起来,她并不觉得怀特克朗是传言中献祭了数百人的狂信徒,反而觉得他一点也不真实。
他身上有种虚浮的、不真实的气质,像是一张演员的假面,一身挂在衣架上的戏服,一个在舞台上忘我的演员。
西温熟悉表演,熟悉如何成为另一个截然相反的人,熟悉如何快速构建一个人的形象,怀特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角色,哪怕他们面对面厮杀过,她依旧不觉得对方是真的。
但这一刻,那种虚浮的不真实感荡然无存,西温看着眼前的男人,甚至有种恍惚的错觉,像是舞台上的角色窃取了人的身体,试图将狂妄和傲慢隐藏在面具之下,扮演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癫狂的国王戴着白王冠,从舞台上走了下来,成为了怀特克朗。
血色刀光撕裂了夜幕,一只只阴影飞蛾忽然破碎,彻底化为漆黑的灰烬,飘落在天台上,铺了厚厚一层,虚幻的景象也随之消失,天台上不见了刺客们的身影。
怀特微笑着抬起头,望向仿佛悬浮在夜空中的众人。
“你好,又一次见面了。”他用友善的口吻说。
伦敦的天空中存在看不见的阶梯,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些道路都存在于哪里,但显然西温很了解这些道路的位置。
西温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怀特,仿佛想要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些什么。
然而在场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怀特开口时,身后的物体悄然浮起,碎石和金属在赤金色的光芒迅速熔化,一根根锋利如牙的尖锥成型。
火光中,尖锥开始高速旋转,一滴滴明亮的液滴在离心力的作用下抛飞出去,仿佛赤金色的蜂群,无声地蛰伏在男人的身后。
一枚枚细小的晶体在空中凝结成型,晶体之间仿佛牵出了看不见的弦,由于这些细弦的折射,空气看起来也有了些许扭曲。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谈谈,”怀特似乎对身后的一切一无所觉,语气略带惋惜地说,“我想我们应该没有敌对的理由,不是吗”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尖锥纷纷调整了方向,对准了他的身体,骤然之间,携带着炽热的流火激射而出
晶体之间的细弦开始共振,无形的波动从弦上扩散出去,肉眼无法看出共振的效果,然而怀特的身体忽然定格在了原地,似乎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与此同时,早有准备的刺客们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枪,对准怀特,齐齐扣动了扳机。
一枚枚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子弹飞来,封锁了所有角度,然而一道道虚幻重叠的光门突然间浮现,大小不一,完全覆盖住了怀特的身体表面。
子弹、尖锥和火蜂全部钻进了光门之中,下一刻,所有攻击全部出现在了刺客们四周,只是这次被封锁的人变成了他们。
西温收回视线,恼火地一蹙眉,阴影尖刺再度腾空而起,刺客们的反应也很迅速,或者化解了攻击,或者及时闪避,尽数解决了来自他们自己的攻击,随即将视线重新转向怀特的方向。
大大小小的光门消失在空气中,然而光门之间的人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间,淡紫色的刀光在空中闪灭,划出半径数十米的圆弧。
血花沿着圆弧的轨迹泼洒,刺客们身上被切出染着淡紫色的伤口,鲜血和内脏从开启的门中流出,仿佛鲜血淋漓的暴雨。
怀特的身影在光门之间不断跳转,出现在刺客的身后。他似乎不知道那些看不见的阶梯在哪里,偶尔也会踏空,也没有学习过刀术,挥刀的姿势并不标准,但这不妨碍他随意挥刀,在刺客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刺客们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但当他们想要闪避或者攻击时,不知何处而来的寒意都会钻入他们的四肢百骸,让他们的身体骤然陷入僵直之中,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逼近。
不断有刺客在空中倒下,怀特行走在天空之中,信手砍下一个接一个刺客的脑袋,轻松得像是割草,西温带来的刺客尽数在他的刀锋下像是野草一样匍匐。
看着手下一个个失去呼吸,西温暗暗咬紧了牙关,怒火在她的眼睛里熊熊燃烧。但她的愤怒并不是针对怀特杀死了她的手下,她的手下们都应该有为将军献身的觉悟,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仁慈,为了战争获胜,所有士兵的牺牲是必要的。
她可以冷血地消耗士兵来达成战术目的,彻底利用他们的价值,但这一切必须是有回报的。
现在她并没有看到回报,她没有在怀特身上看到破绽。
他可能的确不擅长武器,但他的攻击之中没有任何浪费,每一次挥刀都准确得像是经过精密仪器测量,无论是抽身的时机还是攻击的角度,都美得无可挑剔,让西温找不到任何可乘之机。
刺客们仍然在极力反抗,怀特随手砍翻一个通过改变折射隐藏自己,接近到他身后意图暗杀的刺客,看到刺客手指上戴着的戒指遗物时停了一下,摘下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他没有再分给他们半个眼神,而是转过头,视线准确无误地锁定了被一个刺客拎在手中的丹尼尔。
他眼中浮现出轻松的笑意,刀锋随意一挥,拉开了一道新的光门。
看到怀特的眼神,西温眼中的恼怒之意瞬间褪去,也意识到了怀特真正的目标。
他怎么会知道在震惊之中,西温忽然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寒意。
在伦敦大火前,苍白之火在进行一项研究,最终的成果就是人体遗物炸弹,但因为当时研究才刚刚开始,最终成功跨越时间留到现在的也只有这一个,怀特怎么可能知道从第五重历史遗留至今的炸弹的存在
这个问题眼下得不到解答,西温也没有时间多想,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怀特拿到那件遗物。
棘刺上的肋骨再度变长,三根尖刺深深扎在天台之上,固定住了她的身体,剩余的阴影尖刺在夜空中爆发,象征着死亡的阴影之花再度盛放。
密集的尖刺同时袭向银发银眼的男人,天空中一时间看不到其他颜色。
丹尼尔的身影被掩藏在了阴影之后,只用了一瞬间,西温就逼近了丹尼尔,趁着怀特持刀格挡棘刺的机会,将丹尼尔抓在了手中,迅速带离了原来的位置。
血色浪花在阴影尖刺上拍碎,破碎的血花如雨而下,怀特失去了通过光门跳转的时机,视线从丹尼尔身上转开,似笑非笑地瞥了西温一眼。
西温被他的眼神看得顿时警觉起来,她不打算再停留,抓着丹尼尔,向着远方退去。
她后退的同时,怀特手中狭长的刀锋融化成血,线条流畅的长弓在他手中成型,手上的戒指光华流转,一道透明的弦系在了长弓两稍。
他搭起一根血色的箭矢,尾羽卡在弓弦之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弓弦一直拉到脸侧,瞄准了拎着丹尼尔的西温。
在血雨的掩盖下,纤细的血丝染红了棘刺,沿着森森白骨攀援而上,仿佛植物的根系深入土壤,在棘刺上侵蚀出了细细的裂纹。
裂纹越来越大,仿佛闪电一般在棘刺上蔓延,终于达到了极限,伴随着“喀嚓”一声,苍白的肋骨骤然断裂,遍布天空的阴影尖刺也失去了平衡。
西温没有猜到会发生这种变故,一瞬间没能控制住身形,从空中摔了下去。
就在这时,怀特松开了手指,看不见的弓弦嗡嗡振响,血色箭矢挟着猛烈之势离弦而去
振动的弓弦了加速度,箭矢带着尖啸声,刺破了落满阴影的夜色,仿佛燃烧的火炬,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阴影尖刺试图阻拦,然而箭矢准确地从阴影的缝隙之间穿过,在夜色之中,直指西温的胸口。
哪怕失去平衡,西温的反应也还在,她猛地伸手,抓住了飞驰的箭矢,同时身体顺着箭矢的方向向一侧旋转,绕到了箭矢的侧面。
灿烂的火星从她的掌心溅射出来,金属的光芒不断闪烁,遗物带来的共振和刃的力量相互碰撞,箭头在空气中划出淡紫色的轨迹,箭矢在西温的掌心擦出了焦痕,却也被她牵离了目标,没有命中她的心脏。
这一刹那的交锋,棘刺重新扎进了楼体,西温也恢复了平衡,看上去怀特的攻击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
谁知这时,她手中忽地一空。
原本被提在手上的丹尼尔从西温手中坠落,突兀,毫无征兆,西温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他的衣领,可无论是棘刺还是她的手,分明在她眼中,她已经抓到了丹尼尔的衣领,她手中却没有任何抓住东西的实感,就像是他们身处不同的空间。
短暂的错愕之后,丹尼尔擦着西温的手摔了下去,摔进了一道早已打开、等候在下方的光门里。
西温猛地抬起头,看见怀特身边打开了一道虚幻神秘的光门,丹尼尔的身影光门中跌出,摔在了怀特的手中。
她浑身颤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暴怒的尖叫
“怀特克朗”
失手的暴怒和计划失败的恐惧撕碎了西温的镇定,她无法想象她会失败,她一直是将军麾下最受信赖的士官,她的履历中从没有败绩,将军战无不胜,她也必须战无不胜,如果她不能,她还剩下什么
腰后的脊椎骨束腰忽然收回了肋骨,一根根骨刺从脊椎上翻出,猛地刺入了西温的身体,银色的骨刺贪婪地吸食着她的鲜血,鲜红的液体在骨刺中流动。
西温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鼻腔里满是血腥,脑袋里像是被重锤了一下,眩晕感袭击了她的意识,她的视野中开始出现模糊斑驳的虚影,虚影不断晃动,像是飞蛾扑扇的翅膀,嗡鸣声回荡在她的颅内,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她的状态越来越差,气息却在变强,在短暂的时间内,就重新攀升到了恐怖的高度。
依靠棘刺的力量,她暂时欺骗了规则,让她重新拥有了半神应有的实力。
怀特并没有注意到西温的状态,他一手接住丹尼尔,嘴角笑容越来越大。
在丹尼尔惊恐的眼神中,怀特伸手按在他的胸口,一道伤口在丹尼尔胸前打开,耀眼至极的光芒从伤口之中泄漏出来,仿佛一颗微型太阳,照亮了伦敦阴霾的天空。
光芒穿透了遥远的距离,这一刻,半个伦敦的人都能够看见夜空中明亮的光。
叶槭流伸出手,握住这件光芒炽烈的遗物,将它从丹尼尔的身体里取出,接着关上了他的伤口,随手开门将他送到了天台上。
掌心传来强烈的烧灼般的刺痛,这件遗物并不稳定,狂暴的力量被约束在尸骸之内,然而这份约束已经被破坏,叶槭流握着这件遗物,甚至有种它随时会爆发的预感。
数据视野里呈现出了它的信息。
旧日火种3级铸遗物
描述我看到火光照亮地平线,和群星闪烁的天空,我的内心在火焰中熊熊燃烧,或许我会毁灭,或许我将重塑。
特性旧日火种将会烧毁你,将烧毁的部分转化成力量,烧毁得越多,改变越剧烈,你获得的力量也会越强。
看到视野中的信息,叶槭流的手指微微一顿。
在他的预想中,丹尼尔体内的应该是一件2级铸遗物,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那场爆炸的威力。
但铸之封印的开启会将遗物锤炼进自身,如果晋升使用是3级铸遗物,锤炼所带来的痛苦恐怕也会超乎想象。
不过话说回来,旧日火种会烧毁我,可我的身体不可破坏,那么它会将什么作为燃料叶槭流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
他噙着微笑,将旧日火种送入了口中。
汹涌的火焰蓦地在他的身体内爆发,剧烈的痛苦也一并迸发,仿佛全身的骨骼和血肉都在火中融化,仿佛在铁砧上锤炼熔化至金红的铁水,仿佛熔岩在血管中缓慢流淌。
每一分一秒,痛苦都比上一秒更加猛烈,熔化,熔解,熔铸,他的一切都像是投入铸炉的材料,在无法解脱的剧痛之中熔化成另一种材质。
叶槭流忍不住张开嘴,澎湃如同海潮的火焰从他体内喷涌出来,火海在天空中熊熊燃烧,彻底吞没了他的惨叫,没人能看到他在火海中佝偻蜷缩,带着浑身的火焰翻滚,疼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骨骼粉碎,血液干涸,内脏焦化成碳,身体毁灭的过程无比清晰。整个过程似乎也在感知中拉长了,叶槭流无法分辨时间的流逝,似乎过去了漫长的时间,又似乎只是一瞬间,永恒的只有他还在被熔铸的事实,而永恒的尽头仿佛死亡一般遥远。
他其实可以停止,改变已经足够剧烈,他已经为力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这样下去,别说晋升,他甚至可能会真的毁灭。
毁灭,还是重塑
胸腔里不断吸入灼热的空气,叶槭流捂住嘴咳嗽了两声,知道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足够了不,他愿意失去更多,无论是情绪还是记忆,如果他的身体是燃料,如果这些不够燃烧
他还有他的意识。
热浪和火光冲天而起,火海倏地变得更加猛烈,燃烧的烈火冲上天空,将伦敦的夜空染成了火焰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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