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夺爱

    这话说得谢菱心里有些发酸。

    苏杳镜是出车祸才来的穿书世界, 穿越后,她最希望的就是父母、弟弟、朋友们,能统统忘记她。

    不要看到她因为车祸损伤的身体, 不要为了她流泪, 不要时不时想起她而感到痛苦。

    身为一个分明知道自己要离开的人, 苏杳镜最无法面对的就是这种场面。

    樊肆弯着腰,趴倒在谢菱手背上,像是终于卸下了承受不住的重压,在沙漠中的绿洲上获得了短暂的休憩。

    谢菱让他趴了一会儿,深吸口气,轻轻拱了拱手背,樊肆便会意地抬起头, 直起身子。

    他嘴角弯了弯, 浅浅勾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里, 多少还是搀着苦涩。

    樊肆对着谢菱打量了许久,嗓音微哑,玩笑道“你现在这样还真是有些难以适应。想必,你当时也花了很久才适应。”

    谢菱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说话。

    天真的少年啊,她还有另外四个马甲呢,没啥不好适应的。

    “不过,这样也很好。”樊肆又急急地补充。

    他总是这样, 因为习惯性毒舌, 对外人他不在乎, 但是对亲近的人, 偶尔他自己又会在话说出口之后觉得后悔, 纠结是不是说重了,又往回找补。

    “我是说,你现在的这个模样,也很好看。”樊肆面颊有些微红。

    谢菱笑了“我觉得,你说得对。”

    樊肆笑出了声。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樊肆的情绪才慢慢平稳下来。

    他想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垂着的双眼嫌弃地撇着,似乎不得不提到类似于狗屎之类的东西。

    “晋珐你见过他了。”

    樊肆想到那天花舞节,晋珐是负责的官员,谢菱是神女,两人肯定早就见过了。

    谢菱淡淡说“见过又如何,别说我现在是谢菱,即便是当初,我跟晋珐也早已没有了关系。”

    樊肆紧紧盯着谢菱的神色,似乎想从其中确认什么。

    直到他确实在谢菱脸上找不到一点犹豫,才松了口气。

    “他也重生了。应当,与我前后相隔的时间不久。当时,我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立刻就去了京城楼家找你,但楼叔不认得我,他也不记得你。”

    “但楼叔前世帮过我许多,这份恩情不会随着我重生而消失。后来我又回到京城楼家,楼叔才跟我说,在我来过不久后,晋珐也来找过你。”

    樊肆紧紧皱眉,恨不得捏着鼻子说完这句话。

    谢菱看他那样,觉得好笑,在第四世时,樊肆也不见得有这么讨厌晋珐,只是不大愿意提起晋家而已。

    看来他重生后的这几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这两人简直变成了死对头。

    “没事了,他做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他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对他而言,只是谢家三姑娘而已。”谢菱充满自信地说。

    樊肆眼睛一亮。

    “他不知道”

    谢菱点点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认真道“樊肆,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我既然告诉了你,自然是很清楚你不会随意乱说出去。”

    樊肆抿了抿唇,似是忍不住,要扬起一个笑容,却又立刻被他自己遏制住。

    樊肆摸着唇角,将笑弧压下来,下垂的狗狗眼耷拉着,对谢菱问道“既然你相信我,为何不主动与我相认。”

    谢菱苦笑“这种奇闻怪谈,说出去别人只会觉得我疯了。而且,我不知道你还记得我。我认为,楼云屏已经去世了,她不在任何人心里存在,那就是最好的。”

    樊肆神情有一丝痛楚,像是突然被蜂针刺了下心口,咬了咬牙说“怎么可能会好”

    谢菱看着他,眼神有些悲伤。

    她自己确实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因此才能懂得这种痛苦。

    “那你告诉我,在这个世界里,你看着别人都过得平静快乐,只有你记得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楼云屏时,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根本不存在的人带来的悲伤,为什么要承受呢。”

    樊肆嗓音里含了些伤心的锐利“我只觉得庆幸庆幸我还记得你,否则我想象不到,如果从未认识你,我的日子会如何。”

    谢菱忽而觉得有些怪异。

    不知道是不是樊肆今天突然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有些太过冲击了,他的情绪波动有些大,都不太像平时的他了。

    这让谢菱有些无所适从。

    她确实把樊肆当做极好的朋友,长久陪伴下两人几乎成了亲人,但一直以来,两个人的性格是有些相似的,尤其在感情方面,都是默契的淡淡的,这还是第一次樊肆在她面前如此外露。

    而且,以樊肆极少说软话的性格而言,他今日几次说出这样情深义重的话,也叫谢菱觉得很不适应。

    莫名的,谢菱想到烟烟对她说的。樊肆即便是在这一世,也依旧称呼楼云屏为亡妻。

    她讪讪笑了下,小声说“你的日子,当然会过得很好的。”

    这是她的真心话,在谢菱看来,樊肆性格从容,随遇而安,像一粒随风的种子,无论在哪里落下,都能驻扎出茁壮的茎干。

    而且,他当然要过得很好才行,这是楼云屏给他的祝愿。

    樊肆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跟她争辩。

    他开口似是想说什么,目光落在谢菱的面容上,又顿住。

    谢菱不愧是与他有多年默契,思绪一转,便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主动地随意开口道“你就叫我谢姑娘吧。”

    樊肆眼神有些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

    “谢姑娘。”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谢菱,但此刻,这声称呼里似乎含了其它的意义。

    谢菱对他那柔柔的目光有些招架不住,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再留在这儿,烟烟都该睡醒了。”

    樊肆眨了下眼,送她回了谢府。

    在谢府门外不远处,樊肆的马车久久停留,不肯离去。

    谢菱劝他走。

    “你就当我是谢姑娘,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她说完,就看见樊肆脸上微微的笑意顿住了,变得有些沉重。

    她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没办法,这就是真相的代价。

    同樊肆告别,谢菱回到了府中,她泡了个热水澡,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不知道,在晋府,却有人的心绪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

    晋珐前思后想,心中那个荒谬的猜测始终还是在鼓噪。

    谢菱没有承认,他当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谢菱一定就跟云屏有关,但是这个念头一旦诞生了,就仿佛生了根一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直到深更半夜,晋珐才终于凝了凝眼神,拿定了主意。

    他叫来管家,吩咐他,按照三书六礼的程序,去做准备。

    管家有些惊讶“是替表少爷准备的”

    晋珐摇了摇头,微微上扬的眼尾轻眯“是我。”

    他已经决定了,要向谢菱下聘。

    原本,他这辈子已经做足了打算,能过多久就过多久,从未想过娶妻之类的事。

    但是现在他的计划中发生了意外。

    他确实还没有办法证明谢菱一定拥有云屏的记忆 ,但是他等不起了。

    晋珐再也不愿因为自己的犹豫而错失机会。

    他本身就是一个失败的人,上辈子他已经错失了最重要的宝藏,这辈子,他不愿再瞻前顾后。

    他不是一个富翁,在他的人生里,生来就没有聚宝盆,哪有那么多选择、考虑、后退的机会。

    他就应该把自己当成一个乞丐。

    除了一腔孤勇,他什么都没有。

    原本,他也只打算孑然过一生,现在,唯独在谢菱身上出现了他追寻已久的光点,不管那光点是真正的火烛,还是一闪而过的幻影,他都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

    第二天天一亮,晋府便忙忙碌碌,下人们捧着东西到处穿梭。

    已经解了禁足的晋玉祁看到这般场景,颇为好奇。

    捉住一个过路的小婢女问“这是在忙什么”

    说完,他眼尖地发现,小婢女捧着的托盘上是京城中所有有名的绸缎坊名单,便抢过来看。

    “嗬,好大的手笔。”晋玉祁啧啧感叹,“府中要办什么喜事”

    小婢女吓得颈后汗毛倒竖,颤颤道,“是,是二爷要对谢府三姑娘定媒下聘。”

    晋玉祁顿住,眼睛一亮,不敢置信地喜道“舅父动作这样快前几天才去谢家替我说和,这就直接开始着手下聘了”

    晋玉祁哈哈两声,喜滋滋道“舅父对我真好。”

    小婢女奇怪地看他一眼,又害怕,不敢隐瞒,只好继续说“不,不是表少爷的婚事。是二爷自个儿要向谢姑娘下聘。”

    晋玉祁像是被雷狠狠劈中,整个人成了一块焦木。

    好半晌,他才颤巍巍地出声“你这个婢子,疯了不成舅父怎么、怎么可能”

    说到这儿,晋玉祁已经是牙关发颤,惊怒不已。

    他想起来,晋珐从谢府回来之后,就十分奇怪,对他问了不少与谢花菱有关的问题,对谢花菱简直是异常地关注。

    前后想想,仿佛,这极其说不通的事情,也能说通了。

    晋玉祁胸中一阵割裂似的痛,就在这时,晋珐带着随从,从旁边的小径穿过。

    晋玉祁快要爆炸的脑袋里根本来不及思考,直冲过去拦住晋珐的脚步,低吼着问“舅父,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真要从外甥手里夺爱”

    晋珐比他个子高挑不少,冷冷地低眸看他。

    晋玉祁第一次看清楚了,原来舅父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满是冷然的不屑。

    晋珐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或者说,晋珐要对谢菱下聘的这件事,前前后后偶读考虑过了,唯独没有考虑,也懒得考虑的,就是晋玉祁的反应。

    晋玉祁不过是依附着晋家的一个公子哥,是他挑中的把戏,用晋玉祁愚蠢的人生供他取乐。

    他支付的报酬就是晋玉祁如今享受着的锦衣玉食、高贵地位,他若是想要收回,随时都可以收回。

    晋珐睥睨着晋玉祁,说“夺爱谢三姑娘何时与你有过婚约。有些宝物,你想要拥有,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说完,晋珐再也没看他一眼,擦身经过。

    对于晋玉祁在身后震怒、仇恨的眼神,晋珐看都懒得看一眼。

    谢府。

    谢菱白日无事,和布丁追逐玩闹,打发时间。

    她不擅跑动,只一会儿便累了。布丁看起来浑身毛茸茸的,却很有精神,见谢菱不动了,叼住她随身戴着的香囊,蹦蹦跳跳地钻进草丛里。

    “哎。”谢菱没喊住,只好跟着跑出去。

    经过院子门前角落时,有阵阵压抑哭声传来。

    谢菱逮住布丁,把它从草丛里抱起,疑惑地凝神听了一会儿。

    哭声是从隔壁院子里传来的,也就是谢华珏的院子。

    这压抑的、不愿被人发现的泣声,一开始,谢菱下意识地以为,是谢华珏又罚了哪个小丫头,让对方委屈地躲在无人角落低泣。

    但听了一会儿,谢菱发觉这声音很耳熟。

    应当,就是谢华珏的声音。

    骄纵跋扈的谢华珏,这是怎么了

    谢菱有些意外。

    她与谢华珏从来不对付,谢华珏那人像是永远不会认错一般,在姐妹面前永远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

    谢菱以前为了配合小可怜人设,偶尔还会和谢华珏争争抢抢,但其实,根本也没把谢华珏那些小手段放在心上。

    后来谢菱又是被皇后传召,又是被选中当神女,这些事是谢华珏想都没想过的。

    大约谢华珏自己也觉得在谢菱面前再摆谱也是自讨没趣,便渐渐地很少再来针对谢菱。

    说起来,谢菱也有许久没和谢华珏“交流”过了。

    谢华珏现在居然躲在这儿悄悄哭泣,谢菱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谢华珏会是为了什么。

    不过,谢菱只疑惑了一会儿,便提步离开。

    总归,她们也不是什么亲密的姐妹,还轮不到谢菱去探听谢华珏的心事。

    布丁被谢菱抱在胸前,好动地在她身上嗅嗅咬咬。

    谢菱把自己垂下的发丝从布丁嘴里抢出来,余光瞥见窗台上,落着一只粉纸鹤。

    又有些日子不见了。

    谢菱走过去,将纸鹤藏进手里,进屋拆开。

    纸鹤中写道你喜欢永昌伯

    谢菱吓了一跳。

    她把纸条翻来覆去地看,再没有其它字迹,也没有添加任何说明,就是在明明白白地问她这个问题。

    永昌伯,如今是指晋珐吧。

    这人究竟是什么神通,怎么会把她和晋珐联系到一起

    而且,竟然问她这种问题。

    她喜不喜欢永昌伯,或者说她喜欢什么人,关他什么事

    他是什么人这也是他能过问的吗。

    这个给她送信的神秘人,可以存在,但是,他自己必须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要懂得守住自己的距离。

    她有兴致时,也乐意享受这种驯兽的乐趣,但前提是,他得听话。

    谢菱提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去。

    前不久,谢菱才刚觉得自己能够掌控这个不知名的神秘人,现在又被他这一记直球打得有点头晕。

    到底还是野性难驯。

    她抿了抿唇,没有回信,打开窗坐在窗口,冷着脸将那张纸一点点地撕碎。

    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躲在某处,偷偷看她在窗子里的动作,自顾自地撕完之后,谢菱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窗。

    她用行动回答了,她不喜欢,也很讨厌被问这样的问题。

    至于他看不看得到这样的回复,或者说看不看得懂,谢菱都懒得考虑。

    晋珐处理完公务,抽空去置办了东西。

    礼单上的东西不能疏忽,晋珐不肯全部交给管家去办,而是亲自做了。

    再加上他心里颇有些着急,想要尽快完成,几乎是见缝插针,马不停蹄。

    好在晋珐有过经验,曾经这些物品也是他亲手置办的,挑选起来并不费事,很容易就上了手。

    很快,各种各样的礼品,满满当当地装了一马车。

    晋珐都没地方坐了,不得不另外找了一匹马,骑马回府。

    在闹市之中,晋珐的马走得很慢。

    眼看着天色渐晚,晋珐忍不住频频催促。

    忽然街边不知从何处蹿来了几个乞丐,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脏得根本看不清五官,他们举着一根光秃秃的竹竿,在地上敲着,嘴里发出野猴似的罗罗声,朝着晋珐直奔而来。

    晋珐出门办事,力图轻简,并没有带过多随从,现在身边除了小厮,就只有珍宝阁负责押送货物的小二。

    看着那脏兮兮围拢来的一群人,晋珐本能地皱了眉。

    “这是些什么人快赶走。”

    街边的其余民众,一听见这罗罗声,都忙不迭地钻进屋里躲了起来,像是看到蝗虫一般,个个蹙着眉头,避之不及。

    显然,是以前就被这群乞丐祸害得不轻。

    马车前的小二额前也渗出冷汗,连忙拿起斧子站到马车前,作势恐吓道“喂你们这群野猴子,脏不拉几的,滚远些这是官爷大人的座驾,若是蹭脏了,把你们都抓起来砍头”

    晋珐紧紧蹙着眉,勒紧缰绳,神情很是不悦。

    小二抹了抹额上的汗,抽空朝他解释道“大人,您不知道,这群乞丐在这一带流窜了好久了。每回都是成群地出现,又脏又臭,碰见路上谁倒霉,就要去抢他的东西,许多人都被吓得不轻。”

    “报官也报了无数回了,可这些乞丐抢的东西都不特别值钱,无非几个包子,烧饼,虽说是吓到了人,可也没伤着谁,乞丐向来是没人管的,这官府也不好拿人。”

    “不过,这群野猴子胆小得很,只要吓吓他们,想必不会哎你们做什么”

    话音未落,那群乞丐就一窝蜂地涌了上来,那小二和晋珐随身带着的小厮虽然身强力壮,要打起架来不在话下,但终究挡不住他们人多。

    趁着马车旁边的守卫对付着涌上来的乞丐,就有别的乞丐从后面溜过来,去马车里掏东西。

    晋珐抽出马背上带着的防身剑,用剑鞘在那乞丐手背上重重敲了一下,呵斥道“别碰”

    这里面全都是他准备好的东西,三书六礼的环节,一步也不能少,不能被这群乞丐给糟蹋了。

    那乞丐像是智力不高,被打了,缩回手,痛得又恨又怕地看了晋珐一眼,竟然直接朝晋珐冲过来,发狂地对着晋珐拳打脚踢。

    其余的护卫全都在忙着抵挡那些乞丐,竟然没有人照管晋珐这边,晋珐坐在马上,不好躲闪。

    他的涵养又不至于让他用脚去踢这乞丐,也无法驱马去踩踏他,只好狼狈躲着。

    晋珐坐得高,那乞丐的拳脚并没有全部招呼到晋珐身上,而是在马脖子上锤了不少下。

    那马大约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疯子,步伐凌乱地躲了几下,叫晋珐好一阵摇晃,最后还是被捶打得受不了了,不再受晋珐的控制,直接朝人群外冲去。

    晋珐立刻脱出马镫,从马背上跳下来,颇有些狼狈地摔倒在地。

    乞丐越来越多,一拥而上,晋珐袍子也被踩脏了,身上还被揍了十数下。

    他听见身后马车摇摇晃晃,里面的东西被人翻动着碰撞的声音,以手撑地想要站起,却又立刻被不知道是谁的又脏又臭的拳头在面门上撞了几下。

    这场闹剧,直到巡街的官兵匆匆赶来才结束。

    乞丐们“罗罗”叫着拼命逃走,举着旗子的官兵追着他们跑进了大街小巷。

    领人赶来的小头擦着汗,陪着笑脸不敢看永昌伯,两股颤颤。

    在他的地盘上,永昌伯发生这种事,搞不好,他小命都要没。

    晋珐脸色黑沉得能滴水,被小厮扶起来,第一时间去看车厢里的东西。

    那里面不少贵重器物,金银的盒子被翻开,随意地扔在一旁,原本璀璨夺目的首饰,被丢得稀乱。

    精美布帛脏兮兮地踩上了不少脚印,也是如同破布一般,被扔在地上。

    还有各种玉石,打开盒子一看,大多数都撞得碎成了几段,惨不忍睹。

    那些乞丐什么都没带走,可是什么都毁了。

    这里面不少好东西都是独一份的,哪怕现在去店里重新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补齐。

    晋珐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沉沉看着眼前这狼藉的一幕,荒诞之外,有股难以抑制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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