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味道不是自己熟悉的, 也不是动物的腥燥味,这些狼崽子们都被打理得干干净净。
也许是香波的味道,还有属于狼群的味道, 萦绕在鼻尖其实蛮有安全感。
夜晚的病院有点冷, 但费姝睡着的软垫身边横七竖八,窝着几匹体温极高的狼崽子,几乎围成一个圆把费姝包围在里面。
在黑暗中, 狭仄的空间不会让费姝恐慌,反而给他带来一种说不清的安心。
就算怪物真的追过来了也不怕。
费姝一直绷紧的四肢稍微舒展了些,有一点闲心思去注意其它的东西, 软垫还是有点硬, 硌在细嫩的皮肤上存在感很明显。
但还有一床薄被,总比躺在冰冷的地上好。
费姝换了一个让自己更舒服些的姿势,摆动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灰狼。
灰狼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在黑夜里抖了抖, 乖乖躺着, 没有动作。
可能是困意逐渐浓重, 费姝意识模糊起来胆子也跟着见长, 手一直放在柔软的毛毛上没有放下来。
费姝本来以为自己会很难睡着。
还试探着小声向1938申请过, 如果到最后期限他还没有睡着, 能不能直接帮他睡着物理上。
结果最后并没有用到1938。
角落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等到连游走的病人们都回病房休息的时刻,同一间房中的另外一人动了。
以往晚上恭敬围在自己不远处的狼群, 现在都跑去费姝身边, 看见他过来一改安静休憩的态度, 警惕地支起了耳朵, 微微立起身子。
显然在短短一天之内就有了二心。
那人没跟这些白眼狼计较, 静静蹲坐在已经陷入熟睡的费姝身边。
这些狼群也不会真的对他进行攻击, 伏在地上抬着眼睛时不时看一眼, 确认两人没有起矛盾。
只有领头的灰狼龇了龇牙,因为费姝的手还放在它身上,所以不敢动。
黑夜中,虽然来人视力极好,也只能模糊看见灰狼的表情。
奇异的是,就算灰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也像是明白了灰狼的意思一般,答应了一声。
费姝睡得脸蛋热乎乎的,瓷白的脸上一层粉意,像是混着粉色的白色底棉花糖。睫毛卷翘乖巧,像是栖息休息的蝴蝶。
身子也软绵绵的,睡姿很乖巧,把自己蜷成一小团裹在被子里,几乎不怎么翻身。
房间中的另一人低头,像是被诱惑了,微微张口,咬在熟睡人的脸上。
好像的确是甜的。
费姝是被分系统1938的闹钟功能给叫醒的。
因为没有回寝室,他必须早点起床去查探情况,免得被发现昨天夜游,也许还会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
醒来的第一件事,费姝就是确认自己的个人任务。
然后非常满意地看见睡眠的个人任务已经完成了一次。
也就是说明天晚上再好好睡一觉,个人任务就能完成了。
在第一个个人任务是简简单单吃午饭时,费姝就有了会迎来第二个个人任务的预感。他现在已经不对自己的运气抱有什么希望了,只想着最好不要再出现第三个个人任务。
注意力从这上面转移,费姝就发现了周边的不对劲。
他昨天明明是躺在软垫上面的,是略硬的触感。
但是现在,身下的触感很柔软,这是一张质量上乘,非常舒适的床。
费姝躺在上面,微微陷进去一些。
而且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微微起伏的胸脯前面,好像有点奇怪的感觉。
费姝早上刚刚起来,这个时间对他来说还是个很早的时间,身体各方面的机能和脑袋都还没有彻底清醒。
他迷蒙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张床上除了他,好像还有别人。
胸前的被子突出,人的脑袋埋在他胸前,鼓鼓囊囊地被棉被盖着。
保险起见,费姝睡觉没有脱衣服,甚至连斗篷都还穿着。
但现在黑色的恶魔斗篷已经不翼而飞了,里面穿着的病号服顶上两颗扣子也被歪七八扭地解开了,露出一小片白皙好看的锁骨和尖尖。
现在粉粉的地方已经被嘬得破皮了,费姝意识清醒一点后只觉得从没有人碰过的那里热乎乎的,又有点凉凉的,呼吸之间扯到的感觉很难言。
另外一边还被病号服好生生地保护着,但不知名的变态隔着衣服。
那块布料都打湿了些。
偶尔用锐利的犬齿碰一碰,像只尝试吃奶又不得章法的小狼崽。
都立起来了
黑色的脑袋还埋在那里
费姝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刚睡醒脸还是热的,眼尾浮着红,很容易眼眶也跟着红了。
他连洗澡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过分地对待那里
嘶,一大早就给我看这么刺激的吗
我营养还跟得上擦鼻血
这个色差对比好涩
怎么还有小狼狗的,昨天大家不都是猜什么成熟驯兽师吗
费姝反应过来,立刻抱着人的脑袋往外面推。
但腰还被没安全感地抱着,这个姿势不好用力,只能把人推得抬起头来,费姝顺势看清了这张脸。
跟他所有的想象都不一样,这是一张带着些野性的脸,眼睛很亮,像狼一样微微上挑,眉毛很黑,皮肤是健康的色泽。
还是个少年。
明明做着奇怪的事情,脸也长得攻击性十足,但这个少年偏偏眼神很干净,就像是涉世未深的狼崽一样。
费姝莫名把这种气质跟狼群们联系起来。
被费姝用了浑身力气推开,狼少年表情还有些委屈,但看出费姝的抗拒,还是卸了力道,不想惹费姝再生气。
狼少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留下气味标记的地方。
费姝都快被他气笑了,这个人做坏事,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弄得像不让他嘬,还是费姝太残忍一样。
费姝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发现裤子也已经不太牢固地挂着,又把裤子给弄好。
然后盘着腿坐在床上,瞪着一脸迷茫的狼少年。
狼少年一直静静地看着费姝做这些动作,看到因为裤子不够长,盘腿时费姝纤细的脚踝,甚至一截匀称的小腿都露在外面,盯着看了两眼。
像看见肉骨头的小狗勾。
昨天通宵了,看这狗东西到处闻我们老婆
脚踝没印记,应该是还没弄到这里
我有个朋友,癌症晚期,说想看看昨晚的录屏
然后他扯着被子,把费姝露出来的肤肉都给盖住了。
又学着费姝的样子,盘腿坐在床上。
露出来的脚踝其实是有点凉凉的,但是费姝是要兴师问罪,也不好再主动用人家的被子。
刚刚冒起来的火又被浇灭了一点,更何况费姝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脾气的人。
好像人还蛮好的吗
费姝打量着狼少年,觉得这个看着颇具野性还很凶的家伙,头脑好像不大聪明。
不是骂人那种,就是真的有点不太正常。
费姝试探“昨天是你把我抱过来的吗”
狼少年点头。
“我叫费姝,你叫什么名字”
狼少年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好像不太理解名字这个概念。
费姝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看来这个少年跟其它的高危病人不一样,他的确很特殊“就是别人怎么叫你的。”
这个问题狼少年回答得很快“怪物,或者狼崽子。”他似乎很少说话,声音很沙哑,口音也有些奇怪,口齿不清。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说话很难听,回答完就不再开口了。
费姝这下真的发不出火了,叹了声气,红润的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果然能关在这下面的,都不会有什么正常经历。
狼少年一直盯着费姝的脸色,他虽然不喜欢社会,也厌恶有人接近他,但对费姝的情绪变化却很敏感。
好像在因为他的名字不开心。
狼少年想了想“小灰。”
费姝微怔“你想让我叫你小灰吗”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之前费姝已经好几次用这个名字称呼深灰色的领头狼了,总感觉不太好。
但狼少年,现在是小灰了,坚持这样,费姝只好顺着他。
费姝板着一张昳丽的脸,还是决定要教育一下他“你怎么可以咬我。”
小灰歪了歪头,好像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费姝决定让他换位思考“如果我咬你,你会不会觉得疼。”
小灰略浅的眼睛盯着小漂亮看了一会儿,摇头“可是你咬我,我没有奶。”
费姝表情空空的,脑袋也空了,他消化了一会儿狼少年这句话,脸胀得通红,这时候也不想关爱“缺陷”少年了,举着枕头无语又气愤地砸了一下他
“你没有,我就有吗”
小灰被砸得很委屈,但乖乖地坐在原地被砸,没有反抗。
费姝的话他听在耳朵里,但是他心中还是坚信自己那一套。
虽然刚刚没有嘬出来,之后一定会有的。
费姝浑身的细胞都在表达着羞愤,但是他也知道,这个不谙世事的狼少年可能有什么特殊情况,已经跟社会隔离很久,甚至情况更糟糕,也就不去跟他计较了。
因为很生气,费姝独自一个人霸占了小灰洗漱的地方,但余光一直注意着狼少年。
根本没有生气的模样。
小灰真的是那种看一眼就能联想到孤傲锐利的狼的外形,虽然年龄还不算特别成熟,但气质已成雏形。
现在却像条粘人的宠物犬,费姝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就差摇尾巴了。
特别乖。
费姝现在想起自己之前那些担心和害怕,都觉得又羞耻又丢人。
费姝起初有点不自在,后来都有点麻了。
他伸手摸摸灰狼,今天早上醒来,好像它就特别兴奋,一直贴着费姝大腿转,搞得费姝走路都怕踩到它。
小灰声音哑哑的,很难得才说一句话“它早上有点兴奋,你别摸它了。”
费姝走路,贴着衣服的那个地方磨着还不舒服,他体质本来就敏感,走两步就要停下来缓一缓。
费姝难受着,就是想杠一下嘴巴好像比他还笨的罪魁祸首“你又不是它,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灰狼已经不太掩饰自己甩得飞起的尾巴了。
狼少年垂着头没回复。
费姝撸毛茸茸的手在纵容下逐渐摸到灰狼柔软的肚腹,整个人都快扑进蓬松的毛里去了。
小灰表情冷硬,耳廓莫名红起来“我知道”
费姝不敢在这里耽搁太久,还好出去的时候一切顺利,费姝恰巧遇到了前往食堂用餐的大部队,就装作先一步出来,在这里巧遇的模样,不着痕迹地混进去了。
好像没有人怀疑。
费姝微微松了一口气。
最后面护工僵硬呆直的目光在费姝身上放了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将发现夜游晚归的另一个死刑犯nc拖走了。
费姝坐在食堂后,明显发现比较起昨天,现在室内的死刑犯少了不少。
不仅是玩家们需要收集高危病人们的资料保命,死刑犯中的nc同样需要资料。
按照nc们设定好的一般常识,自然也会选择晚上出去。
有的nc回来了,有的没有。
在吃饭前,脸色青白的男管理站在前面,仿佛看着一群尸体一般,扫视了一圈食堂“昨天违规的人都已经处理,希望其他人引以为戒。”
“处理”这个字眼让在场的死刑犯们都心头一寒。
在这里他们就像货物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触碰到禁忌就会像垃圾一样被拉出去处理然后掩埋。
如果是第一天,一定会有桀骜不驯的人站出来呛声,但昨天多少见识过这所病院的诡异之处,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男管理满意地看着下面鸦雀无声的罪犯们,提前公布了今天早上的安排。
同样是实验新设备。
上次囚犯们的确没有出现什么死伤,就算在里面受伤,出来后都奇异地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甚至比起第一次让他们跟那些变态们面对面的伤亡率都要小。
有的死刑犯甚至松了一口气。
但警惕些的还绷着弦,病院真的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吗
男管理离开,打一棒子又给个甜枣,让死刑犯们抓紧时间吃饭,可以获得一些放风的时间。
死刑犯们吃完饭匆匆离开活动去了。
费姝想了想,还是选择试探着询问之前的护工先生。
因为听口气,这位护工好像跟地下底层的德鲁斯很熟悉,如果时常出入的话,也许也会碰见狼群,或者知晓些关于狼少年的事。
费姝打算把狼少年作为自己收集的高危病人之一。
护工听见费姝的描述,丝毫没有怀疑的模样,反而很担心费姝“那些狼一般情况下不会攻击人,但生人靠近它们或者那个房间就会被攻击,请注意安全。”
费姝实在是不会撒谎,也很不好意思面对护工的好意,只能含混过去“只是恰巧碰见。”
护工点头,挑着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据说那个异类从小就跟着狼群长大,直到前年才被人发现,然后院长把他带回了病院。”
“最开始他野性难驯,伤了我们不少人,一直到今年才好一些,院长也为他安排了课程,但他似乎并没有想学习和与人沟通的意思。”
“至于那些狼群,是今天年初突然找过来的。我们都很奇怪,隔着这么远,这些狼群怎么可能还能找过来,但事实就是如此。”
“最后托科院长做主,观察后将它们留在了病院中,不过从不会让普通病人与它们碰面。”
费姝抿了抿嘴唇“那把他关在下面,也是为了治疗吗”
护工只是警告“他和他的狼群都是异类,轻易不要靠近。”
异类
费姝看着还没有动静的任务面板,心里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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