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姝从精神世界回来时, 胸口还有点喘不过来气的压抑。
身上仿佛还被柔韧的丝线束缚着,诺曼的手慢慢向下,在尴尬羞耻的地方痴迷地摩挲着。
明明是发生在精神世界中的事情, 但这具身体仿佛也被如此恶劣又情色地对待过一般,费姝眼神有些迷离,脸颊浮着薄薄的红, 单薄病号服下的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
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难受。
因为身体原因,费姝一直是个欲望浅薄的人,不会怎么触碰自己。
已经太过激了。
费姝红着眼睛在心里小声地骂罪魁祸首。
在与地面焊接固定的铁椅上坐了一会儿,费姝终于缓过来。
这次同样是紧急退出,但造成现场混乱的并不是狼群。
为了预防类似上次的事情发生,狼群已经提前被封锁在外面。
但关卡能挡住狼群,没办法挡住同为人类,智慧远胜于他们的德鲁斯。
不知道为什么, 之前一直安分配合他们测试的德鲁斯,不知是找到了什么办法提前退出设备, 亦或是压根没有进入精神世界, 在测试时闹出了动静。
事情不大不小,但只是微微的恐吓,对这些高危病人的畏惧已经深入心底的工作人员们便拉响了警报。
设备测试再次被强制中断。
恼羞成怒的病院管理层象征性地惩罚了德鲁斯, 但仍然忌惮,甚至不敢有过分的言语和动作。
德鲁斯主动领了“电击治疗”, 并且表示愿意承诺之后不会再干扰病院的测试,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德鲁斯要与费姝会面。
费姝知道这个消息时很懵, 因为不知道德鲁斯找他的原因。
而且作为费姝第一个接触、并且几次被他言语戏弄的高危病人, 小漂亮心理阴影很大, 并不想跟他接触。
但一个,他作为被关押在这里的死刑犯,并没有资格拒绝,还有就是,管理们的请求太诚恳,而且给出的条件也很丰厚。
费姝决定去试试。
大不了就是再被骂几句,只要费姝不听不信,德鲁斯说什么都没有办法伤害他。
站在德鲁斯所在的房间门口,费姝心里是这么想的,就是细长的手有点抖,脸也皱着。
1938看不下去了院方不会放任玩家和一位特级高危病人无隔离接触。至少也会隔着玻璃墙。
费姝其实也知道,不然他肯定就不会答应了。
这次会面的房间不是德鲁斯在地下底层的房间。
这个房间同样被特种玻璃墙分隔成两部分,布置比德鲁斯之前的房间还要简洁,几乎只有日常生活用品,连书也没有了。
没有任何娱乐。
此时德鲁斯甚至还被固定在椅子上,修长的手被束缚带绑在扶手上。
这里的灯还是由外界控制,可以随时让德鲁斯处于完全的黑暗封闭中。
无尽的黑暗和安静会消磨人的意志,然后驯服人类,使其变得麻木听话。
但显然这招对德鲁斯这种人来说完全没用。
德鲁斯蓝色的眼珠一动不动,扭头将视线一路定在费姝身上,直到他坐在特种玻璃墙的另一端。
费姝有点局促,在看清德鲁斯此时的模样时很惊讶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斯文优雅,此时德鲁斯的模样称得上是狼狈。
褐色的头发微微凌乱,额前的发微微打湿,白人的皮肤,但也明显看得出是不正常的苍白。
费姝想起来时所听到的,却被他以为是笑话的消息德鲁斯接受了“电击治疗”。
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有人敢强制带着德鲁斯去接受这样的治疗,不怕在午夜的安睡变成永眠,再也看不到第二天吗
事实也的确如此,动手的员工手都在打颤,表情绝望而惊恐,跟镇定的“被治疗者”比起来才更像被电击的那一个。
“很荣幸,又见面了。”德鲁斯微微沙哑的声音,依然缓慢优雅的语音语调。
但跟第一次的游刃有余到底不一样。
费姝抿唇,看着德鲁斯有失风度的模样,对德鲁斯的警惕和恶感稍微降低了些。
大概是种看着英雄末路的唏嘘。
虽然德鲁斯这个恶劣的家伙肯定也称不上什么英雄。
之前趾高气昂的人以这种模样见到他,心里应该也是难受的。
费姝不去看德鲁斯落魄的窘态,避免心中生出落井下石的罪恶感,礼貌地回应“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涉世未深的幼兽单纯又心软,表露出同预料中如出一辙的表情和态度。
德鲁斯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如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捕捉着费姝每一个细小的表情“我想你已经知道了那些设备的作用,很遗憾,没能与你完成更深层次的接触。”
明明只是精神链接,在德鲁斯露骨又暧昧的陈述下,像是另一种形式的做爱。
“如果幸运与你相遇,我想无须你的回答我就能得到上次问题的答案。”
费姝先是一怔,上次德鲁斯问了什么
德鲁斯似乎并没有要费姝自行想起来的意思,也许只是想再说一遍观察小漂亮可爱的反应“你会是什么颜色,进去的时候会不会哭,第几次会体力不支。”
明明此时被固定在铁椅上无法移动,但这种弱势丝毫没有削减德鲁斯浑身上下的攻击性,他打量着对面的人,露出一个让费姝下意识拉响警报的危险笑容
“是粉的吗干净得连耻毛也看不见。”
明明是疑问句式,却笃定得像是已经用各种下流又贪婪的方式确认过。
一定是变态吧。
这家伙真的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了。
费姝气得耳朵都红了,也是羞耻和慌张得。
觉得这道玻璃墙与其说是用来保护他的,还不如说是用来保护德鲁斯。
看老婆的表情,这是说中了。
rrrrrr
费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硬些“如果你只是想讨论这种东西,那么这场谈话就结束在这里吧。”
为了表达自己的态度,还站了起来。
费姝自以为自己是很帅的,但他自以为自己是一个无情的剑客,在手段成熟的危险病人眼中却像个拿着仙女魔杖保护自己的小可怜。
差等生连魔咒都记不住,退后逃跑时绊倒自己也许还会摔红白嫩的膝盖,被抓住后被欺负得没用地掉眼泪。
德鲁斯眼中划过痴迷,说话间露出猩红的舌,像是刚刚沾染过血迹一般邪异。
他递出那颗引诱亚当和夏娃的禁忌之果“暴风骤雨十分迅捷,但只能短暂拥有不是吗我们已经接近正题了。”
“让我们来谈谈你遇见了谁,是阿伯特吗”
阿伯特是德鲁斯曾经提过,费姝之前在夜晚恰好遇见的食人魔。
但费姝在精神世界中遇见的当然不是阿伯特。
原来德鲁斯也是会出错的嘛。
费姝其实有点小小的窃喜和幸灾乐祸,他想知道德鲁斯知道真相后是什么表情,纠结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深知宿主再次被套路的1938。
费姝演技一如既往地做作,不善长撒谎,湿漉漉的眼睛眼神躲闪“你怎么知道我遇见的是阿伯特”
德鲁斯突兀地低声笑了下,没有回答费姝的问题,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个人“药剂师安东莫尔顿昨天测验后死了。”
费姝很莫名其妙,有点跟不上德鲁斯突然转移的话题,但他知道安东莫尔顿这个人,他们曾经在第一天的精神世界里见过,安东作为人偶导师诺曼的学生出现,还差点让费姝喝下的奇怪的东西。
最后还是诺曼打断了他。
离开的时候,诺曼和安东好像发生了什么矛盾,然后被称为药剂师的安东扬言跟诺曼分道扬镳了。
等测验结束时,就传出了安东死亡的消息。
难道跟安东产生了矛盾的诺曼在精神世界中杀死了他,然后导致安东在现实中脑死亡
但诺曼一直跟他在一起啊。
费姝脑子晕乎乎的,没有过多纠结,直面了自己不太聪明的现实,选择了笨一点的方法直接问“对于他的死,你有怀疑对象吗”
但德鲁斯又向费姝抛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知道有一个盗贼觊觎你的宝物,他技艺高超防不胜防,你会采取什么措施保护最珍爱的宝物”
费姝木木的,下意识回答了他的问题“大概会请很好的安保,然后把宝物藏在他找不到的地方,或者”
“我会找到他,然后杀了他。”冷酷的语气。
听到德鲁斯的话语,费姝的身体陡然僵住,还没说完的答案哽在喉咙口。
单薄的背脊悄无声息地紧绷。
房间内森冷白炽灯的光线打在德鲁斯的脸上,他深邃的五官看起来很冷,表情却依旧很镇定,像是自己说了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语
“我会让盗贼再也没有盗窃的机会,并且打碎他的膝盖,让他深深为亵渎我所有物的罪行忏悔。”
不过比起他,那个家伙更有无谓的轻蔑,他不会亲自动手,但也仅此而已了。
药剂师的打算罪无可恕。
费姝从来没那么深刻地意识到,德鲁斯就是一个变态,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或是怜悯。
他的思维是费姝无法预料的,诡谲而暗黑。
“你喜欢诺曼那些角色扮演的游戏吗,嗯他的那些丝线和服装。”
“让我猜猜他为你准备了什么样的衣服,会是裙子吗,理由是很方便。”
其实不难猜,如果有机会德鲁斯也会为他的小病人套上裙子,随时随地都能贪婪地让费姝表露自己想要的反应和表情。
费姝面色很白,唯有圆润小巧的唇珠依然透着殷红。
也许德鲁斯从一开始就知道费姝遇到的不是什么食人魔,而是人偶师诺曼。
又被骗了。
费姝想起自己刚刚有些得意的表情,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去把脸给捂住。
羞耻得眼睛都蒙上一层水光。
“诺曼是否有用他肮脏的东西触碰你,你的脸、嘴唇、甚至下体”德鲁斯的语气很冷,却又在看见费姝的表情时变得柔和了些。
“o,”并不怎么震惊的感叹词后是肆无忌惮的嘲笑,“果然是个胆小鬼。”
德鲁斯仍然被束缚在铁椅上,蓝色的眼珠微动,视线如有实质。
费姝穿着衣服,站在德鲁斯面前却像是赤衤果一般,随着他缓慢移动的视线,仿佛真的被触碰一般,白皙的肤肉微颤,敏感地泛起一层粉。
如果是蓝眼睛的高危病人链接了费姝,在进入副本的第一天,伪善的医生就会把羸弱天真的病人按在暗红的实木桌上,从后,慢慢欣赏小漂亮眼尾的晕红和崩溃羞耻的风光。
也许在这之前还会借着扮演职业的便利做点什么。
德鲁斯蓝色眼瞳的边缘泛起一些红色,因为用力,绑得非常紧实的束缚带在他的手腕上留下红色的勒痕,但这种疼痛此时反而给德鲁斯带来了更多的兴奋和愉悦“如果是我,你现在肯定无法用你那纤细的腿好好站在这里。”
理论上来说,如果在精神世界刺激太大,老婆又很敏感的话,是会同步的咳咳
在吗,别光说,做给我看
德鲁斯看起来是那种老婆怎么喊怎么哭都只会更兴奋玩得更开的类型
就这提裤子
费姝已经后悔很多次留在这里了。
耳廓已经红透了,费姝皮肤本来就薄,不止是耳廓,连带着修长好看的脖颈也红了一片。
下垂无辜的眼睛瞪人也丝毫没有战斗力。
费姝起身要走,这次真的已经决定,不管德鲁斯再说什么,再用什么奇怪的话题挽留他,费姝都不会再停下了。
但费姝的手已经接触到门把手时,德鲁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抱歉。”
费姝不敢置信地回头,睁圆了好看的眼睛。
他听见德鲁斯在向他道歉
费姝觉得自己是不了解德鲁斯的,但也能明白,这种毫无同理心也丝毫无法与别人共情的精神病态者,怎么可能会道歉
就算是挽留的手段,也未免太让人惊讶了。
德鲁斯并不在意尊严和脸面这种东西,只是在费姝面前。
一切东西,包括电击、束缚、落魄和道歉,都可以成为恶犬博取主人注意力的道具。
看着德鲁斯斯文优雅的脸,费姝抿着嘴唇,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但德鲁斯继续道“如果我的所作所为让你觉得难受,我向你表达歉意,但是请不要现在离开。”
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德鲁斯又重复了一次“抱歉。”
费姝很不自在“你已经说过了。”
德鲁斯“这次是为我之前的谎言。”并不意外,“你应该还没有看过病院给你的那张评估表。”
费姝愣了下,也不意外德鲁斯知道有评估表这件事。
因为之前怕看见零蛋打击自己的积极性,费姝上次上交了关于德鲁斯的问卷、拿到评估表之后一直没看。
工作人员都已经说过了,德鲁斯的调查问卷做过无数次,他总有办法用各种文字游戏和语言陷阱来愚弄和嘲笑去调查的人员。
信息看似有一定可信度,但其实全是假的。
各国语言的谐音连起来也许还在毒辣地嘲讽工作人员的智商。
费姝很怕自己打开评估表在骂他笨,干脆就不看了。
现在德鲁斯主动提起,费姝压抑不住那种好奇,还是暗搓搓地让1938帮他把那张折得皱巴巴的表给拿了出来。
看到纸上文字的瞬间,德鲁斯的收集进度条几乎涨满。
德鲁斯“卡尔德鲁斯,你可以称呼我卡尔。你很可爱。”
就算很笨也很喜欢。
他已经足够聪明,两人可以是一对互补登对的夫妻。
就像德鲁斯第一天所说的那样,臣服于费姝,绕在他的脚边,献上一切东西为了让他多看一眼。
恶犬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德鲁斯的话说完后,系统清脆的提示声响起更正了唯一一个错漏的信息点“德鲁斯不喜欢愚蠢的费姝”,费姝第二个高危病人的信息收集完成了。
也就是说,第一天的见面谈话,德鲁斯当时给他的个人信息都是真的,而刚才的话也是真实的。
费姝只剩下一个高危病人的信息需要收集,依照狼少年对他的态度,费姝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就能完成这个支线任务,然后免除死刑。
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暴风雨,但等来的是温暖和煦的风,费姝反而手足无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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