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乔山郡的橡胶加工厂已建设完毕,不日便可开启橡胶提取工作。”
朝堂大殿之中,张子房头戴进贤冠,身着绛纱袍,手执笏板,从容禀奏“然野外橡胶数量有限,将来恐难以满足工业发展日渐增大的需求,臣恳请陛下批准,于交州、黄州、沧州等地,择气候适宜处开辟橡胶种植园。”
关于橡胶种植之事,姜舒早有计划,闻言便直接批准了奏本,与众臣商谈此事。
待确定了成立橡胶种植园的所需钱款与相关负责人,张子房如完成任务般,面色轻松地退回原位。
紧随其后,将作大匠刘淳出列道“启禀陛下,图书馆钟楼已于昨日落成,太卜局筮定吉时吉日,腊月初一正式鸣钟开放。”
姜舒眉毛微扬,这倒是件好事。
刘淳口中的图书馆并非密阳图书馆,而是巽阳新建的钟楼图书馆。
自开国以来,科举之制一直是朝廷推行的新政重点,为促进都城的文学风气,姜舒觉得巽阳需要一座面向百姓开放的知识库,便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起初他只想建一座图书馆,后来在将作寺上交的设计方案中看到了钟楼的设计,姜舒顿感醍醐灌顶。
目前钟表的造价还很高昂,平民百姓倾尽家财也未必能买得起一台座钟,而若能将计时功能融入大型建筑,凡经过图书馆便可知晓准确时间,这对于那些买不起钟表的人而言着实方便不少。
于是,他果断通过了钟楼图书馆的设计方案。
“关于钟楼鸣钟报时之事,是间隔半时辰一敲钟,还是每日午正敲钟,微臣不敢擅自决断,还请陛下定夺。”
姜舒听了无言,心忖这是哪个小傻瓜想出的提议,每隔一个小时敲一次钟,家住附近的居民该有多烦啊,晚上睡梦里都是“铛铛”的钟声。
“午正鸣钟即可。”他给出决定道。
将作寺事了,紧接着又是太常寺。
“启禀陛下,关于国营医院一事,臣有以下规划”
姜舒坐于高殿之上,有条不紊地解决着臣子们传递的问题。
国土虽大,但在天天开会的情况下,也没有那么多的重要政事需要处理,故每日早朝,商议讨论通常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
不过今日倒全非小事。
因有卧龙阁这一机构存在,姜舒对大臣所奏之事基本谙熟于心,待公立医院的事情商讨完毕,他就望向了谢愔的方向。
对方仿佛能感知到他的视线,顺势出列道“启禀陛下,留沟郡偷换粮种一事已有结果。”
此言一出,殿中倏然变得寂静万分,只听尚书令清雅如泉水流淌的嗓音缓缓陈述其果。
“飞鹰卫于王弘别庄私库搜出稻种千石,其治下诸县令、丞等,家宅、田庄均藏有大量稻种,数目与朝廷派往留沟郡的粮种吻合。”
“这么说,留沟郡的上层官员们,是无人无辜了”姜舒冷笑一声,视线转向了廷尉王誉。
留沟郡太守王弘出自定山王氏,廷尉王誉亦是定山王氏出身。
姜舒很难不怀疑,正因主管诏狱的廷尉是本家人,王弘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将朝廷分配的杂交稻种偷换为陈年谷种发给百姓。
不得不说,从卧龙阁得知此消息时,姜舒着实好一阵气闷。
魏国开国不过一年,国家才刚安稳,民众缺粮的问题才刚得以缓解,留沟郡那群官员便干出了这等贪婪之事,将国家分配给老百姓的高产粮种收进腰包,换成烂谷子陈种发放民间,要不是卧龙阁发现及时,非但留沟郡今年的粮食收成被耽搁,民心也将大大动摇。
其实其他地方多少也有些类似的情况,姜舒心中气愤,但他也知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要那些官员能及时收手,他可以佯装不知,但留沟郡的情况实在过分,必须拉出来杀鸡儆猴。
“王弘心术不端、贪得无厌,身为一郡之长,非但不爱护治下,反而带领僚属吞没百姓之粮,着实令朕失望。”姜舒就这么直直地注视王誉道,“此案,王卿你可审得清楚”
王誉自听到“王弘”二字,脸上便笼罩起一层苍白不安之色,片刻之间,已将这个蠢亲戚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若说刚上任时,他还抱有一丝兴盛家族的念头,在朝中任职一年过后,他早已看清,如今的朝廷绝非过去那个被门阀统治着的旧朝,它是被皇权牢牢掌控的朝廷,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上面那位的眼皮底下
似是生怕被拖累,他连忙出列跪地道“臣定秉公审理。”
“那朕就等着你的交代了。”
王誉额头冒汗,神情决然地再次领命。
留沟郡的事处理完毕,姜舒心觉今日的朝会也该结束了。
“众卿,谁还有事要奏”
话落,殿中一片冷寂,仿佛仍沉浸于方才的严肃氛围中。
姜舒正想说“无事退朝”,这时一声沙哑的“陛下”打断了他的话语。
瞧见大宗正柳寿那颤抖的白须,姜舒顿感不妙,果不其然,接着就听老者口吻垦挚地禀奏“陛下曾言,国之初定,日有万机,无暇顾及后宫,而今天下安稳,政清人和,陛下也该考虑立后纳妃之事,向民间博选良家女子,以充后宫。”
姜舒“”早知他要说这事,自己方才就该直接退朝。
他瞄了眼面无表情的谢愔,又看向步惊云和张子房。
这二人平时装得一副体贴上司的样子,此时却无一人出来帮他缓解尴尬,姜舒很是怀疑他们在看自己的热闹。
若是其他人提起立后之事,姜舒估计就用前朝外戚之祸强硬回绝了,偏偏这大宗正柳寿是襄郡柳氏人,还是他的亲戚长辈。
其为柳氏父亲的堂弟,算起来,姜舒还得叫他一声叔外祖。
因存有这层关系,老者屡次三番的催婚,姜舒也不能斥责什么。
他心中无奈,正欲拿国土还未全部收复,无心娶妻的借口再拖延一阵,这时,秦商又开口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姜舒猜到了他肯定要跟着劝他纳妃,但还是不得不让他说下去。
“秦爱卿有何见解”
“陛下,大宗正所言,微臣深以为然,”秦商走到殿中跪奏,“自陛下登基,后宫诸事一直为内侍所理,然后宫可以无主,大统不可无人继承,望陛下详加考虑。”
先前被催婚,姜舒要么找借口搪塞,要么就是用一些废话文学拖延时间,鉴于他是一国之君,他不肯娶妻,也没人管得了他。
然而即便是国主,也不可任性妄为,臣子拿江山社稷说事,他想搪塞也搪塞不过去。
看着殿中所跪二人,姜舒头疼地蹙起眉头。
秦商也是知晓他与谢愔之间的关系的,所以他没有提纳妃之事,只是诚恳地劝谏他要为国考虑,留下后嗣继承大统,就差对他直言和大臣谈恋爱没关系,不册封皇后也没关系,但为了社稷安稳,你总得有个继承人吧
姜舒心中叹气,道“继承人,会有的。”
此言状似给了答案,却又不是十分肯定,但好歹这次姜殊没有敷衍逃避,既然说了会有继承人,柳寿便权当他答应了纳妃之事,没有再多劝。
见其二人回位,姜舒又看了眼谢愔,对方依旧低垂着眼睫,眉宇如往常平展,神情泰然,仿佛什么都未放在心上。
但姜舒知晓,谢愔此刻已经很不高兴了。
挺好,这柳寿和秦商害得他又得哄美人了
姜舒苦中作乐地想,幸好明日休沐,不用上朝。
退朝后,众臣心思各异地走出大殿。
有人思索着公务,有人浅谈着八卦,有人盘算着陛下好不容易在选妃之事上松了口,届时若有机会,定要将家族中的适龄女子送进宫中。
还有少许官员,因留沟郡守被查审一事心怀不安。
殿中监常春此刻便有些惴惴然。
他有一叔父正好在留沟郡某县任县丞之职,虽说他们彼此之间无什么往来,但这偷换粮种之事毕竟事关重大,查清之后,圣上定然不会轻饶,也不知他叔父的罪过会否祸及到他。
尽管心中焦虑,常春却也不敢将这烦恼告知他人,只是对同为殿中监的兰蛇感慨道“陛下此次竟出动了飞鹰卫调查留沟郡粮种之事,看来是动了大怒啊。”
“你也别把飞鹰卫看得太神秘了,他们不过是一支听命办事的护卫队而已。”
身为卧龙阁一员,兰蛇不愿听他夸奖自己的竞争部门,说道“我听说,粮种那事,最初是卧龙阁发现上报陛下的,若没有卧龙阁的精准情报,任凭飞鹰卫武力再高、执行力再强又有什么用”
常春果然被他扭转了思路“曾听闻卧龙阁暗探遍布国土,天下机密无不通晓,我原不太相信,如今看来,还真是人外有人。”
兰蛇笑眯眯道“正是,飞鹰卧龙,同样是仅效忠于陛下的部门,卧龙阁可比飞鹰卫神秘得多了。
“他们隐匿在茫茫人海之中,无人知晓他们真正的身份,朝中大臣、路边乞丐,男女老少,谁都有可能是卧龙密探,说不定,我们身边便藏着卧龙阁的探子”
常春闻言,不由得心中一紧,暗忖幸好他未将自己叔父之事说出去,否则叫陛下知晓,定然会影响他的前程。
随即,他忽然疑神疑鬼地转头“兰兄,你该不会是位卧龙吧”
“诶,我怎会是”兰蛇面色坦然道,“我若是卧龙,同你聊这些,岂非有暴露的危险”
“这倒也是。”常春吐出口气,神情松懈下来。
兰蛇敞开了笑容,心想,他这也不算骗人,只要常春不犯事,他是不是皇帝的密探和对方又有什么关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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