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 她在心里就会了解作者在设定女主的时候,为什么会把女主设定成强无敌的角色,因为只要女主强, 就可以暴打真人。
就不会一味依赖男主角。
读者们都喜欢厉害的女主,而不是没有战力的普通人。
很不巧,千森就是普通人。
如果在同人文里,她就是那种最没用,会让读者糟心, 骂着废物,一点都不爽的女主角。
嗯, 如果是我的话, 我也愿意让女主强无敌, 上打五条悟, 下能揍真人, 不让女主受一点委屈,读者看得爽, 我写的也爽。因为任谁看见女主被几次三番的陷入危险, 都会受不了觉得烦吧。
我也是。
成海千森从心里生出一股无用的绝望。
第三次了。
已经第三次了
这么没用的女主,你在同人圈你能找着几个。
她这么没用,真对不起。
飞扬的腐木屑散开, 成海千森听见高大的咒灵爆出的尖叫。
低智咒灵无法分辨,她是不是两面宿傩,但她身上有气味,真人擒住了她,无疑会让这些咒灵激发出澎湃的战意。
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偶尔会有一两声“杀了她”传进耳朵里。
它们因为真人的命令, 和无法抵挡的兴奋, 自相残杀。
血雨噼里啪啦地落下,咒灵残肢在阴暗的下水道里扭曲,稍微开了智的会自动愈合,更多低级的就直接被杀死了。
成海千森麻木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算见过两面宿傩开领域屠杀咒灵,她也有点遭不住现在这个。
除了血,就是断肢,还有接连起伏不停的尖叫,惨叫。
对于一个人类而言,这一切已经超出日常范围。
热血番杀个天昏地暗很常见,血见多了,隔着一个屏幕没有什么。当这一切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尤其还不是正派杀反派这种热血剧情,是反派乱杀,杀的血雨乱下,断肢一地,惨叫连连,下水道里的脏水都在空气里飞。
她无法形容这种味道,刺激性强的血腥和腥臭腐坏味,加上一些难以描述的油腻味,一股脑的往鼻子和喉咙里钻,贴着气管黏到肺部,更甚是直接窜上了大脑,她整个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想吐都吐不出来。
她闭上眼睛。
真人兴奋地浑身发抖,他紧紧搂住少女,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扭曲而炽热的光。
“你不看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他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去掰她的眼睛,成海千森挣扎起来,她的眼睛还能闭起,低头躲避他的动作。
真人禁锢住她,用那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咙。
他失去耐心,嗓音宛若撒娇,尾音带着勾人的轻笑,“啊,真是够了,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
“无为转变又不能对你用,我总不能杀了你吧,真是的。”
“都说了不会伤害你的。”
随着这声话落,她听见咒灵发出的悲鸣,嘶吼着好像能够穿透她的耳膜。
成海千森眉头皱起,温热粘稠的东西浇到她身上,她呼吸一窒,几乎惊恐着睁开眼睛,呼吸急促。
落在真人眼睛中的少女,半张脸都浇上了温热的血。
真人再度兴奋,痴迷的看着她。
“啊啊你果然很美丽。”他用着溅满血液的脸颊亲昵的蹭着她,赞扬道“这样的灵魂,我真想亲手扭曲了你。”
成海千森维持的平静就在崩塌的边缘。
惊恐淹没了她。
真人松开她,她踉跄几步,被断肢绊到,正面对上真人吐出改造人的一幕。
这一幕给她造成了巨大心理阴影。
他杀人了。
他杀了三次元的人。
改造人欢快着成长起来,加入了混乱的咒灵大军,有一只小孩样子的咒灵跑到她面前。
他眼里蓄满眼泪,维持住的身体不堪重负着倒在她面前,发出一连串的“疼疼疼疼”,然后对着她又笑又哭。
他说“大姐姐,带我玩。”
不清不楚的含糊声音,这一瞬间,成海千森tsd涌了上来。
真人在她面前,一脚踩死了他。
他笑得眼角都是泪水,摸着脑袋蹲下来,长发柔顺,擦着眼睛笑道“都这样了,你还能不哭,真是了不起。”
成海千森胸口起伏,对比起哭泣,她首先涌现的是愤怒,然后是无法招架的,翻涌的呕吐感。她看向真人的眼神,恶狠狠的想要杀了他,这无疑又会让他兴奋,明明是个人类,不是吗。
如果她是咒术师,他一定会和她打的酣畅淋漓。
真人想,他确实找到她被两面宿傩青睐的理由了。
坚定的品性,不畏惧的精神。
别说人类了,就算是咒术师也不见得有。
即使在这般境地下,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坐在潮湿的地面,垂下眼睫,思索对策。
血水浇了她半身,少女一面纯洁美如圣女,一面血色淋淋如嗜血鬼女,血珠从她垂下的眼睫滴落,像是清晨的露珠滑下荷叶,落在莲花粉白的花瓣上,连池子的小鱼都不忍惊扰美景。
很奇怪的,真人不觉得她狼狈,反倒觉得她干净。
她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冷漠。
真人托着脸看她,相较于之前他的兴奋,这时候反倒平静下来,只是一双蓝色的眼睛里,仍然盛着无法浇灭的痴迷与扭曲。
成海千森和他对视。
捆在身后的手,摸到了一枚尖锐的玻璃片,为了不让真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她用眼睛和他对话,俗称挤眉弄眼。
真人翘起嘴角,扯开一个天真的笑,“想叫我松绑吗,想要说话,不行不行,我已经吃过教训了。”
真人给自己捏的女体堪称绝色,单看着这样一个美女,你是怎样也不会把美女和真人联系在一起,他大抵是弄清这是个怎样的世界,才会把自己捏成女体。
他叹了口气,声音轻轻的,眼里凝着无奈的笑。
“你还真是难搞。”他站起来,苦恼地抱怨道“嗯,我还是比较喜欢顺平那孩子。”
玻璃碎片划开胶带,她低垂的眼眸一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如试试这个。”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的喜悦。
“成、成海”
高桥凉惊恐地盯着她。
成海千森同样惊悸的盯着他。
她无法形象这一刻的心情,杂七杂八万千思绪在一刻涌上心头,占据她心间的全是无法言说的愤怒和恐惧。
“哦呀,害怕了。”
真人笑出声,好奇地盯着她发抖的身体。
捏在手心的玻璃碎片扎到手心,她感觉不到任何痛疼。
真人歪头,揽着高桥凉肩膀,亲昵地靠近他。
“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这个“你”,指的是千森。
高桥凉那里见过这场面,此时此刻早就吓傻了,真人放开他,他吓坏了,哭得眼泪鼻涕一把,迈开抖得不停的脚,要去拉千森,嘴里喊着让成海千森快跑。
当真人扯住高桥凉一条胳膊时,成海千森撕开封嘴的胶带,清晰听到了万千咒灵齐声嘶鸣的声音。
她看到真人张了嘴。
她拉住了高桥凉的手,借力朝真人跑过去,她并不清楚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大抵是那一瞬间愤怒占据了思绪,促使了她不计后果的动作。
成海千森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让高桥凉死。说她傻,说她热血上头都好,但她姑且将其称为一种,不自量力的反抗。
手里的玻璃碎片掷了出去。
真人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
她说“你的目标不是我吗,真人。”
夺目的光芒铺天盖地般遮挡住视野,它们像是一道道锋利的丝线,在黑暗中伴着火焰交织成网。成海千森听到真人嬉笑着吐出那几个字,她呼吸一窒,试图从其手中夺走高桥凉,视线里火光一片,高桥凉凄厉的惨叫声炸在耳边。
她的心往下一沉。
咒灵恐惧的叫声不绝于耳,强大的压迫感令它们清醒,又令它们惧怕。这些咒灵就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被真人抓住的女孩,不是诅咒之王。
真人往后退开,顶着头顶上漫天尖锐的杀意和压迫,了无生趣地“切”了一声。
真是没意思。
强大的气流卷着焮天铄地的火,唯独绕过浑身血的成海千森,她兀自站在火光中,黑发飞扬,照亮她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
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她,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安心感浇灌了她干涸的心脏。
“又是你。”
两面宿傩伸手把千森圈进怀里,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脸按进自己胸膛。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不远处的真人,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嘲讽。
真人耸了耸肩,“好可怕,又见面了,宿傩。”他笑着,“你说过,再无下次,这可不是虎杖悠仁那小子。”
察觉出少女身体在瑟瑟发抖,两面宿傩轻抚着她后背凌乱的长发,轻拍她的背,减弱着她的颤栗。
真人的表情活像见了鬼。
虽然两面宿傩依旧面无表情,一副高高在上,如看蝼蚁的样子。
男人扯开嘴角,肆意的压迫感愈加猛烈,猩红的眼睛流泻出尖锐杀意。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残酷冷意,对他不屑一顾。
“你不也挺清楚的吗,她不是那小鬼。”
强烈的震慑力将他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突如其来的磅礴咒力袭来,视野里一片血红,他来不及眨眼,就在红色的视线里看到了黑色的鞋尖。
哦,原来是他的头掉了。
成海千森战栗,呆滞着靠在两面宿傩怀里,她的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又被很多信息填满,太多的刺激,激的她头疼。
她对能给自己带来安心的人有本能的依赖,她靠在他怀里,清晰感觉到男人坚实的胸膛传来的热度,她觉得安心、熟悉,于是伸手环住了他。
少女拥抱鬼神,安心而贪恋。
真人捡起脑袋,又一次震惊了。
两面宿傩没给他继续震惊的机会。
如果他还有机会活着,一定会把现在的事情讲给漏壶他们听,夏油就算了,那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家。
把他分离出来的本体曾有一次触碰两面宿傩灵魂的机会,对方视他为蝼蚁,是脑袋不清醒,骄傲自大的蠢货。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居高临下的男人仅仅是随意坐在骸骨上,就足以震慑他。
“胆子真大啊。”两面宿傩漫不经心抬起眼皮,露出个可怕的表情,“我是不是该奖励你一下。”
真人捧着脑袋,睁大了眼睛。
原来是他的所有物被碰了,所以才会如此生气吗。
两面宿傩双手交叠,猩红色的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火。
“领域展开”
“伏魔御厨子。”
她没听见任何声音,在两面宿傩构建的方寸宁静中,她紧紧搂住两面宿傩,后背挺直,高度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短暂喘息的机会,总算是稍微缓回来一点。
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彻底杀死真人,至少他肯开领域,真人必死无疑。
两面宿傩捧起她的脸,指腹擦过她微红的眼尾。
少女身体摇摇欲坠,脚下发软,两面宿傩单手搂住她,让她只能依靠在他怀里。
鲜红的血溅了她半身,在短时间内没有完全干涸,依旧湿润着从她发上滴落。
她低着眼睛,嘴唇颤抖,“他死了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两面宿傩语气低沉,“是个分、身。”
她没再询问本体在哪里,只是说“下次杀了他,好吗。”
两面宿傩没有理睬她,或许又在为“命令”感到不爽,但从男人的动作里倒也没感觉到这种气息。
周围安静下来。
剧烈的疼痛从掌心蔓延,她颤抖着想要背过去手,却被两面宿傩牢牢握住。
他有一只手染上了血。
“现在知道疼了。”两面宿傩毫不留情嘲笑了她。
她的眼角溢出了泪花,却不是因为疼痛。
高桥凉死了。
她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无暇关心在反转术式下治疗好的手掌,她哽咽着,“都是我要不然他也不会死。”
清醒的一瞬间,滔天的愧疚和自责简直要把她淹没。
两面宿傩无所谓地瞥了一眼,“哦,你说他。”而后,捏着她的下巴,看向一个方向。
高桥凉断掉一条手臂,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
成海千森呼吸一窒,眼泪就要落下来。
“蠢货,哭什么。”
两面宿傩嘲讽一句,没什么表情地把她抱了起来。
高桥凉还活着,就是断了一条手臂,在真人无为转变发动前,两面宿傩爽快地斩断了高桥凉手臂,他无法治疗灵魂,但断一条手臂,是救得回来的。
成海千森软趴趴的坐在地上,心里面最大的一块石头放下,她感激地看向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厌弃地移开视线,“这是给你的奖励。”
成海千森;“”
“你表现的不错。”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真当我是什么好人。”
你当然不是好人,但和真人比起来,已经非常阳间了。至少这一回,你还会救人,这难道不阳间吗别管你是出于一时兴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你还是把高桥凉救下来了。
单这一点,她就可以抵消两面宿傩之前对她做的阴间事了。
她趴在地上看到了完好如初,呼吸平稳的高桥凉,心下松口气,紧接着身体又不可抑止地东倒西歪,她摸了一把脸,本意想擦泪,没想到摸到一脸血。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掉的回忆又涌了上来,一瞬间精神恍惚。
明明连晚饭都没有吃。
成海千森却怎么都吐不完,她扶着下水道潮湿的地面,对着流淌的污水吐了个昏天黑地。
胃里没有东西,吐得不是酸水,就是只会干呕。
指尖湿润的触感让她分不清是血还是眼泪,水汽氤氲的蓝眸透着未消散的惊惧和恍惚。
两面宿傩抹去高桥凉记忆,把人丢到了街上。
回来后,抱肩在一边冷眼看着。
她捂住嘴,也止不住胃里的翻涌。
只要一闭上眼,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她的脑袋里就会自动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清晰的在眼前回放。
她吐到浑身脱力,哭到视线模糊。
看向两面宿傩的眼神里空的没有焦距。
两面宿傩扶住她倒下的身体,手指缠绕起她落下的一缕黑发,毫无怜惜之意的把少女抱起。
他懒洋洋地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少女双目紧闭的脸上,鲜血淋漓,像是地狱修罗。
“人类还真是脆弱。”
两面宿傩轻嗤出声。
成海千森是从噩梦中惊醒的,透着水雾的湛蓝眼睛在睁开之际凝聚着无法消散的恐惧,她的后背被冷汗浸湿,后颈汗津津的沾湿头发。
剧烈跳动的心脏无法平复,她的脑袋里一遍遍只能回想着那些令她惊惧的噩梦。
或许现在才是噩梦,她还没能醒过来
只要一闭上眼,就是真人,就是死去的改造人,就是擦不完的血,就是浑身被血淋透的她。
划过脸颊的凉意让她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水,指尖濡湿一片,成海千森睡意全无。
她尝试闭上眼睛,却怎样也挥不去那时的记忆。
成海千森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她喘着气,为了压抑住源源不断的恐惧,把被子扯过头顶。
“你睡觉这样不安稳吗。”
两面宿傩毫不意外被她吵醒,尚处于困倦中的诅咒之王并不是什么好脾气,赤红的眼睛里写满了被吵醒的不悦。
他看到了躲进被子里的少女。
两面宿傩烦躁地“啧”了一声,掀开他被扯掉的被子,伸手把少女强硬地抱进怀里。
她在发抖,在恐慌,在努力抑制噩梦重现,对于身后贴上来的男人,竟然没感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或许在这种情况下,她唯一关注的只有何时才会摆脱噩梦。
两面宿傩身上很热,比她一身冷汗,瑟瑟发抖着要暖和的多。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裹挟而来的是不可阻挡的热意和安心,这些令她熟悉的气息,让少女久违地感到一股难以招架的安定,于是她转过身,朝他靠过去,尽可能地缩近两个人的距离。
如果是做梦,她宁可做这种梦。
两面宿傩的手搭在她腰上,感觉到少女呼吸逐渐均匀平稳。
他们靠的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两面宿傩闻到少女身上青涩甘甜的香味,如雨后春露,在深夜里尤其明显。
她脑子不清醒。
这是两面宿傩首先想到的想法,和他抱在一起,居然能安稳的睡下去。
两面宿傩在黑暗中无声地扯开一个笑。
真是有趣,今天的事情到底把人吓成什么样子。
“可别让我小瞧了你呀,千森。”
他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啧笑,一时间充满不曾有过的期待。
成海千森窝在两面宿傩怀里,难得没有再做噩梦,她梦到了春日花开,鸟雀鸣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海平面升起。
然而梦里的美好只限于一时。
第二天的成海千森,吃不进任何东西,哪怕是沙耶尽心准备的早餐,她只是吃了一口,就会吐到腰都直不起来。
少女狼狈的坐在缘廊边,她穿着一身米色浴衣,黑发披散凌乱,娇美的脸孔失去血色,颜色憔悴,看着就像一朵要败落的花儿。
沙耶看着少女空洞无神的湛蓝眼睛,看不见什么情绪。
成海千森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我能学点什么东西吗。”
沙耶摇头,如实回答,“你并不是我们世界的人,即便是学会这个世界的东西,也无法对付咒灵。”
这就是事实。
成海千森笑着又开始吐。
“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沙耶轻轻揽过她的肩。
她摇头,“别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吃不下。”
她没告诉沙耶,单是看见盘子里的东西,就好像能看见一个又一个改造人的脑袋。
“宿傩大人。”
沙耶松开少女,跪坐着行礼。
两面宿傩居高临下凝视她,目光阴沉,他并没有等她恢复神智的耐心。
“抬起头来。”
黑发的少女堪堪坐着,晨风吹拂起她的秀发,她看向两面宿傩的眼睛里空洞无神,找不到焦距,也没有任何情绪。
她在看两面宿傩,又没有看两面宿傩,昔日少女璀璨的湛蓝星空失去了颜色。
两面宿傩看了一眼屋里动了一筷子的早饭。
烦躁和不悦油然而生。
“不吃的话就等着饿死。”
两面宿傩收回在她身上的视线,转身离去。
她有努力去遗忘那些事情。
也有努力去吃东西。
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胃里没东西,吐起来更难受。
她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怪她,能救回来高桥凉,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她也没说怨什么,不怪两面宿傩来的晚,也没怨自己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出声喊大爷,她只是更加讨厌真人,以及无法消抹昨日的经历。
她越是清醒,就越是难受。
昏昏沉沉着挨到晚上,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梦里面全是擦不完的血,和真人扭曲的笑脸。
明明很困,却根本睡不着,只能一次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不知道被第几次吵醒后,两面宿傩失去了耐心。
他皱着眉捞起她的腰身,成海千森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浸过,她身体无力,一旦脱离支撑,整个人就呈现一股摇摇欲坠的易碎感。
两面宿傩毫无怜惜地把她从被窝扯了出来,他眼神冷得像冰,拉扯着她的左腕。
左腕一阵疼痛,是被两面宿傩紧紧攥住。他的力道明明不大,却在明确向她传递着某种愤怒。
黑暗中,窗户被肆虐的寒风吹开,他站在微弱的月光下,高大的身形遮蔽了朦胧清凌的银色光辉,居高临下,赤红的眼瞳冷得异常明亮。
少女穿着单薄的浴衣,黑发在肆虐的风中凌乱,汗湿的身体被风吹得生冷,她却和没有感觉一样,只垂头坐着,雾蒙蒙的瞳仁里堆满了还没有醒过来的噩梦。
他不悦地放开手,任由她的身体东倒西歪。
“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两面宿傩盯了她片刻,直到少女身体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着又要倒下。
他的声音里消减了些烦躁,目光阴沉地审视着她。
她扬起脸,努力平复的眼瞳里仍然残留着无法消抹的惊惧,窗外映着明亮的雪色,莹白的月亮洒下清辉,寒风卷起少女漆黑的长发,她逆光坐在浅薄的月色中,望向两面宿傩的湛蓝眼眸中夹杂着惊惧和恍惚,但却看不见任何焦距。
更多的躁意升腾而起,但他并没有就此发作。
外面簌簌落下雪来,寒风折断枝头雪白的花朵,飘飘然飞进屋内。
两面宿傩伸手接住。
他不懂人类,人类在他眼里,犹如蝼蚁,不值一提。
他打心底里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在此之前,小姐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在努力了。”
沙耶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回想起来。
从诞生到如今,他见识了太多对他而已毫无意义,惹他发笑的羁绊和经历,他们无一例外的没有打动他分毫。
两面宿傩盘腿坐下。
他垂着眼皮,压抑着心间躁意,尖锐的指尖触及少女生冷的肌肤,白皙的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住她的手腕,粗糙的指腹滑过雪一般的肌肤,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少女纤细冰冷的手腕上。
成海千森精神恍惚的看着,直到她的手腕上被印上了一个黑色咒纹。
咒纹的形状是那朵她叫不上名字的花朵的形状。
“你如果想一直这样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
两面宿傩声音低沉,尾音带着丝丝哑意。
“但如此,你没有了任何存活的意义。”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粗糙的指腹慢悠悠划过少女眉骨和眼眶,最后威胁似的在她耳后停下,手掌托着她的脸。
“我可以赏给你没有痛苦的死法。”
“我不想死。”
成海千森鸦羽般的眼睫轻垂,半晌,阖动着干涸的唇瓣,嗓音沙哑。
她抬起手,冰冷的掌心覆到两面宿傩温热的手背上,葱白的指尖覆盖着圆润小巧的指甲,映在月色下的手背冰冷着透着一股透明感。
她主动把脸颊蹭进他的掌心,像在寻求依赖一般,安静又脆弱。
少女纤细的手指几乎是无意识的挤进两面宿傩指间,她的手很小很冰,和两面宿傩的交缠在一起,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是祈求是不够的。”
两面宿傩笑着,嘴角扯开一个肆意而狂妄的笑。
“你首先要清醒过来。”
他的视线扫过少女黯淡的蓝眸,白皙的脸颊,在月光下失去血色的唇瓣。有风雪卷进,落在她漆黑的发上,在冰冷的颈脖化成水珠,点缀在线条优美的锁骨,最后落入衣襟的深处。
他抬起的眼睛里噙满恶劣和戏谑的笑意。
令世间为之恐惧的灾祸扣住她的手腕,俯身将她按下,温热的吐息落在冰冷白皙的侧颈,暗哑的嗓音里藏着遮挡不住的念想,如同蛊惑,让她沉溺在深不见底的深渊。
“然后付出代价。”
一直闭起的侧眼悄然睁开,猩红着充满玩味的戏谑。
肌肤相触的地方被热意覆满,滚烫着涌入冰冷的骨血,蔓延到四肢百骸。
两面宿傩以绝对主导的地位拥有着她。
侧颈冰冷的肌肤被咬破,覆上的热意带着不允许反抗的强硬,他既不温柔,也不过于凶狠。
甘甜在舌尖绽开,清冷的青涩诱人深入,他扣紧她的手腕。
成海千森吃疼,雾蒙蒙的眼瞳迷茫着眨了又眨,随之在紊乱的呼吸中绽开一声呻文明吟。
“现在,醒过来没有 。”
两面宿傩嘴角血痕流淌,扯出一个恶劣的笑。
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随心所欲,这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缓解,不是必须的。
成海千森脸颊漫红,湛蓝的眼里有了光,掺杂着愤然和羞赧。
她这才像大梦初醒一样。
一脸惊慌失措的盯着压在身上的两面宿傩。
卧槽吸血到底是个什么醒脾,架院晓上身吗
对方一脸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恶劣表情。
成海千森被噩梦纠缠不休的大脑终于进入了其他剧情,她红着脸推他起来,因为过于慌张不知道骂了他什么,两面宿傩笑意不减,根本不见生气,反而愉快的扣紧她的手腕,禁锢住她的动作,将她牢牢压制在身下。
因为挣动,导致侧颈被咬的伤口在拉扯中一阵生疼。
她疼得皱眉,累的一动不动,泪眼婆娑移开视线。
两面宿傩笑出声,“怎么不继续了。”
她气得懒得理会,躺着当一条死鱼。
两面宿傩抹去唇角血迹,大发慈悲治好她颈脖的咬痕,点点樱红点缀在白皙的肌肤上,衬得少女愈发甜美可人。
他也没在乎她失礼的态度,笑着扣紧她的手腕,两面宿傩舔了舔嘴角,戏谑着笑了一声。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握紧她的手,懒洋洋地翻过身,将她圈进了怀里。
强烈的违和感漫上心头,心脏仿佛就在耳边跳动,成海千森身体无力,在他怀里微微发抖。
两面宿傩身上穿了件薄薄的浴衣,她的后背贴在他身前,可以清晰感受到温热的热意,和线条流畅,结实紧实的肌肉。
“你为什么在我这里。”
两面宿傩闭着眼,圈在她腰上的手臂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战栗,于是不免笑意扩大,玩味加深。
“我说过了吧,你是我的东西。”
她刚要反驳,两面宿傩紧接着继续说到“梦见什么了。”
察觉到她打了个寒颤,两面宿傩又把她往怀里抱了抱,释放咒力关上寒风倒灌的窗户。
“真人。”
她抓住两面宿傩的手臂,抿了抿唇。
深吸口气。
“梦见他杀了好多人,梦见我身上有擦不完的血,梦见好多改造人围着我,还梦见真人在我面前一直笑。”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就这。”
成海千森沉默片刻,“嗯”了一声,“可是我忘不掉。”
她在他怀里转了个方向。
“你能杀掉真人吗。”
两面宿傩睁开了眼睛,黑暗中,和她对视的一双赤瞳阴郁的格外清晰。
他并没有回答他她的问题,而是冷着声音低声说到“别太得寸进尺了,小鬼。”
成海千森打心眼里希望真人死,被脑花吸收还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真人死了最好。她没有退怯,她想了一下,试探性把手主动搭在他的腰上,湛蓝色的眼眸里盛着薄薄水雾,但却把坚定和可怜拿捏的恰到好处。
“宿傩,这是我的请求,只是请求而已,求求你啦。”
连尾音勾人的撒娇都恰到好处,仿佛已经预习了上千遍。
两面宿傩扬眉看她,从喉间发出一声嗤笑。
他的眼底沾染了戏谑和恶劣的笑意。
毫无疑问,他被取悦到了。
他的视线垂目和她对视,顺着少女明亮的眼睛,下滑到线条优美的下颌,然后落入锁骨中间敞开的衣领。
“真敢说啊。”两面宿傩说,声音里带着意义不明的笑声。
成海千森脑子里有丰富的带颜色的小本子姿势,这代表她非常懂两面宿傩这股危险的气息代表什么,强烈到浓郁的侵略气息裹挟着冷香,熏得她吞咽一口口水,心脏跳动再度加快,眼睛依然明亮水润着注视着他。
其实,和两面宿傩doi,一点都不亏。
毕竟,她确实馋他身子。
而且,他开口就是诹少声音。可以代餐葬仪屋,迹部景吾,神宫寺莲
我可以收获n重奏的快乐。
“说说看,你准备付出什么。”他懒懒一笑,按着她的背又一次靠近,落在耳边的声音低沉而蛊惑,温热的吐息扫在少女绯红的脸颊。
“什么都可以。”
她低下眼睛,下定决心,徐徐出声。
两面宿傩低笑出声,脸上玩味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人类于他而言都无所谓。
千森之意义,和伏黑惠对比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他感兴趣于伏黑惠更深的潜力发掘,想看他最后能做到什么程度,姑且称得上一句期待。而千森带来的,是另外一种的欲\望,他乐于观察她的行为和表情,期待着少女每走一次做出的反应。
毋庸置疑,毫无咒力和体术的少女是再普通不过的存在,甚至于非常“麻烦”。
而这样的“麻烦”,有她一个就了。
这一夜无事发生。
成海千森抱着两面宿傩睡了一个还算安稳的觉。
第二天起来,她对这里是两面宿傩寝殿的事情也没有太在意。
沙耶端上来的早餐,她还是一口没吃。
总归是清醒一点,千森就想赶紧出去生得领域。
她感觉不到饿,也没在意府邸里一夜下满白雪。
沙耶给她递上赶紧的手巾擦嘴。
成海千森胃里翻腾,在寒冷的空气里冷的脸色发白。
一脸生无可恋。
“如果是这个的话,小姐不必担心。”
可能是她最近太惨,沙耶对她的态度都亲切恭敬的不得了。
“宿傩大人安排好了,在此期间,小姐可以安心待在领域里。”
她喘了口气,依在缘廊的木柱处,盛着薄雾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白雪压枝头的一株小树。
“他能有什么安排。”
他能有什么好心。
“是真的。”沙耶递了一杯开胃的花茶过来,“您的那部手机,宿傩大人编辑了短信发到你的学校,为小姐请了一段时间病假。为了应对前来看望的人,宿傩大人还用咒力捏了一个和您一样的人偶,现在那个人偶,就在小姐的公寓里。”
成海千森迷惑了。
这一段话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于是就说“那我也得回去,我还要上学呢,马上要考试了。”
沙耶笑意淡了淡,“您不做噩梦了吗,可以吃下东西了吗,您这种状态出去,才是最能让其他人担心的状态吧。”
成海千森“”
可恶,居然被说服了。
她又尝试去吃早饭,那些个改造人的脑袋在盘子里蹦蹦哒哒,她忍着反胃咬了一口包子,结果又吐了个昏天黑地。
两天没吃东西,千森也没感觉饿,吐到胃里空空,还想继续吐。
她把嘴捂住,再也不看早饭一眼。
过了不知道多久,两面宿傩端着一碗粥停在她面前。
她面无表情的抬起脸,对上他垂下的目光。
里面包含着威胁和对她的蔑视。
两面宿傩在她面前盘腿坐下,把熬得醇香雪白的米粥放在她身前,面无表情地命令。
“吃掉。”
成海千森裹了裹身上的小被子,目光放向远方,“吃不下。”
两面宿傩声音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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