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桃冲过去开门。
原因无它。
虽然叫门的是陈大牛, 但白桃桃隔着一道门也能感觉到门外有一团浓郁的灵气
肯定是宋秩到了
结果门一打开,她就看到外头站着十来个汉子,有老有少, 为首的一个是膘肥圆膀皮肤黝黑的壮汉,下巴处还生着一丛乱蓬蓬的胡子
这人正是陈兰芬的大哥陈大牛。
见到白净娇弱、美丽天真的白桃桃,陈大牛愣住,眼睛瞪得溜圆。
他早知道白家有个傻子小美人,据说因为身体孱弱, 白正乾两口子把她护得很紧。太热闹的地方、人多的地方都不让她去,怕她被吓着以至于陈大牛只远远的见过她几次。
此番近距离得见, 陈大牛被惊艳了。
白桃桃皱眉看着陈大牛, 虽然隔着至少三米远, 可还是被他身上的汗馊味儿给薰得不行。然后看到了站在人群后头的宋秩她露出灿若春花的笑容, 喊了一声“宋秩哥哥”, 就贴着墙根往旁边走了几步、远远避开陈大牛,飞快地朝着宋秩跑了过去。
少女甜润娇媚的嗓音让陈大牛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 心里泛起不该有的心思, 又觉得瘙痒得很,视线紧紧追随着少女纤瘦婀娜的背影,身子酥了半边。
这时红豆黄豆也紧跟着白桃桃身后, 朝着宋秩飞奔了过去。
“大哥哥大哥哥”
“大哥哥来啦”
宋秩受宠若惊。
无论是与生父相处、还是在养父母家,他从来也没经历过这样热情的迎接,一时间站在原地,都不会动了。
白桃桃一把抱住宋秩的胳膊,忘情的深呼吸
还是仙帝哦不, 还是宋秩身上香, 从如意村来到县城, 得倒好多趟车,可他身上就是清清爽爽的,白衬衣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汗味儿,倒是透出一丝洗衣皂的清新香气。
以及,被浓郁馨香的灵气笼罩着,可实在是太舒服啦
桃桃脸上的幸福感遮都遮不住
宋秩
他的存在,对桃桃来说这么重要
就,挺感动的。
他的心,悄然被不莫名的情愫给挤得满满的、又暖暖的。
这时白南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陈大牛这才回过头,他生了一副铜铃牛眼,看着白南生,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笑得见牙不见眼,“南生啊,听说兰芬已经生了哈哈哈哈这可是大喜事啊哈哈哈”
明明是恭喜,可语气里却增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讽与得意
白南生被那刺耳的笑声激怒,二话不说就一拳头打了过去
陈大牛又肥又壮,白南生又高又瘦,看起来两个白南生才能抵陈大牛一个。但白南生从小开始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儿,一路打架打到大,最近几个月又一直在部队训练,实战经验极丰富,出手又快又狠,一拳直接击中陈大牛的下巴
陈大牛面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散,就两眼一翻白,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他那肥壮的躯体与水泥地面相撞,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惊心动魄。
众人惊呆了。
宋秩也被吓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把抱着他胳膊的白桃桃给扒拉到他身后,然后把红豆黄豆也护到了他的身后,警惕地盯着陈家人和白南生。
这时,陈家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又惊又怒,纷纷叫骂着冲了上来
“白南生你发什么神经”
“你是疯狗吗话也不说一句就打人”
“以牙还牙哎哟”
“白南生你是不是在找死”
“你干嘛打人”
还没等他们骂完,就无一例外的全被白南生给放倒了
从院子里抢出来的白家众人们看了这场面,无不目瞪口呆。
陈菊香更是腿一软,差点儿摔地上了
她本来还指望着娘家的男丁多,不怕和大房一家对峙,结果十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居然不敌白南生一个
陈菊香为了宽慰自己,恨恨地盯着南生,嘴里喃喃说道“你、你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以后你回了部队,你这一屋老小怎么办哼,我们大牛二牛三牛打不过你,难道还打不过你家老头子吗”
白南生转过头,看了陈菊香一眼,双眸赤红。
他狰狞一笑,走到已经晕倒在地上的陈大牛面前,弯腰,两手抓起陈大牛的一只脚,往反方向一扭伴之而来的,是“咯嚓”的一声闷响
陈大牛的左脚脚踝以下,明显呈变形状。
与此同时,已经晕死过去的陈大牛被生生疼醒,瞪圆了双眼“啊”的惨叫一声,又活生生痛晕了过去。
众人失声惊呼
白南生杀红了眼,转头问躺在一旁的陈二牛,“陈兰芬肚里的崽儿,是你的吗”
被打趴在地上的陈二牛懵了,“啊”
白南生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抓住陈二牛的脚,如法炮制的一扭
“啊啊啊啊”
陈二牛惨叫一声,也痛得背过气去。
白南生的目光转移到另一人身上,再问“陈兰芬肚里的崽儿,是你的吗”
“不是不是”那人是陈氏宗族里的一个男子,被吓得拼命往一旁爬,“我没有我不可能和她有啥关系,又不关我的事大牛二牛三牛天天把她锁屋里,我都没见过她几次”
白南生见此人眼生,便放过了他,转眼看到了已经爬起身想要逃跑的陈三牛
他冲上前去,一脚踹向陈三牛的屁股。
陈三牛跌了个狗吃屎,放声大喊,“救命救命啊”
白南生直接一脚踩上了陈三牛的脚踝,厉声问道“陈兰芬肚里的崽儿,是你的吗”
陈三牛慌忙否认,“不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白南生便重重一踩
骨头粉碎的声音响起,且白南生的脚踩在陈三牛的脚上,深深地踩出了凹型
陈三牛凄厉的惨叫起来,“不要啊啊啊啊啊啊跟我无关,我可没跟兰芬睡过觉没有啊啊啊啊救命”
白家众人都惊呆了。
这惨烈的场面,让一众乡亲们胆裂心惊
谈凤蕙脸色惨白,抚着心口摇摇欲坠,白冬生连忙把妻子扶进院子。唐丽人也赶紧招呼着女儿们把一众老人给扶回院子里去无人理会陈菊香,陈菊香被吓得一颗心儿怦怦狂跳,最后捂着心口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唐丽人也扶着白正乾回了院子。
白正乾被气得不轻,激动地说道“为了磨他的性子,老子都把他送进部队里去了,你说他这性子怎么还是这么冲动他真是,不把老子气死他不罢休是吧”
唐丽人也被气得不轻,但想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家里已经有人失去理智了,其他人就得冷静冷静再冷静,只得按压住满腹怒火,温言劝道“陈家那几个也是蛮子,由着老二以暴制暴,说不定比我们讲大道理还有用些”
只可惜她之前策划的那些计划了。
这时,院子外头被打趴在地上的陈父终于回过神来,朝着白南生大喊,“南生南生住手啊”
白南生已经失去理智。
他狞笑着走到陈父跟前,蹲下,一字一句地问道“陈兰芬肚里的崽儿,是你的吗”
陈父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把兰芬当成亲闺女看的”
“是么那她肚里的崽,到底是谁的种”白南生一字一句地问道。
陈父满面难堪。
白南生,“陈菊香说,是陈大牛的”
全场震惊,一片哗然
陈父臊得满面通红,“我、我我跟他们讲了,说这样是不对的,可他们也不听哪”
白南生冷冷地说道“不要跟我打马虎眼陈兰芬肚里的崽儿,到底是谁的种要是不说,今天你们姓陈的全都给我断条腿”
陈父哆嗦了一下,看了看趴满了一地的伤兵败将,心一横,说道“是大牛的种”
“啥几把玩意儿是陈大牛的种”白南生痞里痞气地问道。
陈三牛还在凄厉得喊痛
陈父急得不行,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按兰芬怀孕的时间来推算,她肚里的孩子是、是大牛的种”
在场所有的白陈两家人全都惊呆了。
尽管大伙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此刻听到陈父明明白白地说真相,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虽说陈兰芬是陈家的养女,可她打小儿起被他们养大,跟亲生的有啥区别怎么就而且听起来,这陈家父子似乎都有染指天哪,简直就是一窝畜牲
还有
白南生又问,“那是谁出的主意,让已经怀了孕的陈兰芬去勾引我的”
陈父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是、是兰芬她、她喜欢你”
白南生冷笑,站起身走到陈大牛身边,又回头看了陈父一眼。
“不要”
陈父惨叫一声。
晚了,白南生毫不犹豫地抓过陈大牛的另外一只脚,直接“咔嚓”一声拧断了。
这次陈大牛只是抽搐了一下,醒都没醒。
倒在一旁的陈三牛被吓得抖糠似的,哭道“爸二姑奶陈菊香出了这么个屎计来害我们,要我们招惹上这么个无法无天的阎王,你还护着她干什么”
陈父哆哆嗦嗦地说道“南生,兰芬怀孕以后,本来我们是想给兰芬和大牛办喜事的,是你奶说,不如让你娶兰芬,你家和气,个个都勤快,嫁进你家的话以后日子好过又说你找媳妇儿难,你妈为了让你娶上媳妇儿,倾家荡产都愿意”
“你奶还和我们商量,让兰芬勾引你,然后把她肚里的崽儿算在你头上,到时候再找你妈要一千块钱的彩礼。一千块钱,足够大牛二牛三牛每人花二百块钱各娶一房媳妇,还能余四百块钱下来还能让你给大牛养儿子,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么”
“所以我们就,就打了兰芬一顿,逼着她勾着你去了玉米地后来事成了,你妈拿了一千块钱的彩礼出来,你奶分走了二百块钱”
陈父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
围观的众人简直无语了。
白南生怒极反笑,又问,“那现在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医院那边也已经查出来,陈兰芬肚里的崽儿跟我没有关系,叔,你说咋办呢”
陈父一听,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嗯”
白南生见陈父不说话,抓起陈大牛的一只手,“咔嚓”一声,干脆利落的扭断了。
陈父
“我、我们把兰芬领回家去”陈父心惊胆颤地说道,“当、当然不能让你、让你来养我们陈家的孩子”
“就这”白南生不满意,抓过陈大牛的另外一只手
陈父惨叫,“手下留情”
晚了,白南生已经把陈大牛最后一只完好的手给扭断了。
然后他走到了昏厥过去的陈二牛的身边。
这一回陈父再不犹豫,哭着说道“我们把八百块彩礼还给你”
白南生像掰萝卜似的,直接扭断了陈二牛的一只手。
“一千块”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起来。
接踵而来的,是已经昏过去、又被痛得清醒过来的陈二牛,响彻天地的惨叫声,“啊啊啊啊啊救命啊爸”
“一千五”陈父哭着大声喊道,“我给你一千五不要再杀我的儿子了”
白南生朝着陈父痞里痞气一笑,也不说话,直接“咔嚓”一声,又扭断了陈二牛的一只手。
“三千块我赔给你三千块”陈父浑身哆嗦了起来。
白南生一笑,“好,那就三千块梨子梨子拿了纸笔过来,给陈叔写欠条哩”
白梨梨木着脸,同手同脚地走过去,瑟瑟发抖地将红豆黄豆写作业的本子和笔递给二哥;又同手同脚地走到墙根儿下,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墙上,这才没被吓得滑倒在地。
白南生,“陈叔你先写因为欠我的钱,所以把房子抵给我了,然后再写十张一百块钱一张的欠条,十张五十块钱的欠条,和五十张二十块钱的欠条你那房子那么破,我给你连房子带地基的折算成五百块钱,够意思吧”
说到后来,白南生显得特别和蔼客气。
陈父
就,挺害怕的。
还有些不甘。
凭啥连房子带地皮的也给他啊
白南生见他犹豫,也不说话,就转头看向陈三牛。
陈三牛被吓得失禁,大喊,“爸你答应他答应他”
陈父伤心了,呜呜地哭,涕泪齐下,“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然后拿着纸笔开始写
这时陈菊香被李翠儿狠狠地掐了一把人中,终于悠悠醒转。
“妈,您藏在抽屉里的那五百块钱,其中二百块钱是分的南生的彩礼钱么”李翠儿好奇地问道,“不能吧您这么厉害,把大嫂压得死死的一辈子就只攒了三百块钱”
陈菊香的眉毛狠狠地抖了抖,哑着嗓子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然而内心却很狐疑李翠儿是怎么猜出,她那五百块钱里的二百块,是分的南生的彩礼钱
再抬眼一看
陈家人仍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陈菊香火了,站起来就指着白南生骂道“白南生你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王八蛋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啊你真当老娘是个死人啊我告诉你连你爹妈都不敢这样跟我讲话,你”
陈父贼眉鼠眼地看到陈菊香出来搅局,写欠条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白南生就闲闲地看着陈菊香,“你说什么啊”
然后一把抓住陈二牛唯一幸存的一只脚,“咔嚓”一声扭断
可怜陈二牛只抽搐了几下,压根儿没清醒。
陈菊香万分震惊。
白南生又慢悠悠地走到一边哭、一边蹬着条断腿拼了命也想爬走的陈三牛身边,一屁股坐在陈三牛的腰上,转头问陈菊香,“你刚说啥啊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陈三牛放声大哭,“陈菊香你个该死的老货要不是你出这个鬼主题,让这阎王戴绿帽、骗他的钱还让他给我们陈家养儿子我们至于那么惨嘛你个老虔婆你怎么不去死”
陈菊香听了这话,更是震惊所以,刚才她晕倒的时候,陈家人已经一五一十地全都说给白南生听了
陈菊香满面惨白。
白南生对陈父说道“快写啊我还有事儿要处理呢”
陈父被吓了一跳,低下头继续写欠条。
陈菊香转头问李翠儿,“刚才他们说了啥”
“那可不全都说了”李翠儿兴灾乐祸地看着陈菊香,“比如说,陈兰芬的十斤胖儿子是陈大牛的种比如说,是你出主意,让诓大嫂一千块钱的彩礼钱,是你逼着兰芬去勾引南生,给南生带绿帽儿”
“妈,还有啥是你干了人家没说的啊”李翠儿贱兮兮地问道。
陈菊香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李翠儿一愣,捂着脸大哭,“你打我干啥这些话又不是我说的”
陈菊香回过神来,怒视着侄儿陈父,心想当初有好处、有钱分的时候,这几个就笑脸相对,“姑婆”喊得不知有多亲热。现在东窗事发了,就骂她是老虔婆,还骂她怎么不去死
却见陈父已经写完了欠条,恭恭敬敬地双手呈给白南生。
白南生接过来,一张一张的仔细翻看,又一张一张地细数,确实包括了房屋转让书,以及十张一百块、十张五十块和五十张二十块钱的欠条,这才满意了。
他站起身,对陈父说道“好了,现在你再写一张我和陈兰芬解除婚姻关系的说明书嗯,,写好拿来给我签字,再送到医院去让陈兰芬签字,正好你们村村长和支书也在,把这事儿办好了你们才准回去”
陈三牛哭道“南生,先送我们上医院啊”
陈父也哀求道“是啊南生,你和兰芬的婚姻解除材料我马上写,但是救人重要啊”
白南生眉毛一挑,“你说什么”
陈父一呆。
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我、我马上写这就写”然后拿着纸笔唰唰唰写好了,又恭恭敬敬地递给白南生,“南生你看看”
白南生看了看,拿过笔,在材料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喊,“梨子过来”
白梨梨哆哆嗦嗦地过来了。
南生把签了字的离婚材料交给梨梨,“你现在就送到医院,让陈兰芬签字去你跟她说,她不签也可以,那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儿子的亲爹是怎么死的吧”
白梨梨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把眼泪,拿着纸笔跑了。
“妈”白南生又扬声高喊。
没一会儿,唐丽人就阴沉着脸,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到这时,白南生已经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冲动,再一次打乱了母亲的全盘计划。就朝着母亲嘿嘿嘿的笑,讨好的说道“妈,我和陈兰芬离婚的事儿,我办妥了,你看分家的事儿,是不是现在办”
李翠儿一眼,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分这个家呀必须分”李翠儿大声嚷嚷道,“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不管怎么分家,那都是当兄长的孝敬赡养老的”
陈菊香怒道“你放屁”
然后霸蛮的一扬巴掌
李翠儿又结结实实地生捱了一记耳光。她嘤嘤地哭了,跑去找她男人白四叔,“你看你妈这暴脾气要是真分了家我可不跟她一块儿住你要是敢收留她啊咱俩就离婚”
陈菊香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但这会儿不是跟李翠儿计较的时候。
她转过头,用比毒蛇还阴冷毒辣的眼神,看了看白南生,又看了看唐丽人,扬着下巴说道“别放你娘的屁了老娘绝不同意分家”
“天大地大,孝道最大”陈菊香凛然说道,“就算我是后娘又怎样就算我和你们的死鬼老子是半路夫妻又怎样我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撇下我不管”
她不敢和白南生硬拗,就冲着唐丽人桀桀怪笑,“你恨我又怎样我就是要你侍候我我要你供我吃香的喝辣的,你赚到的钱全部都归我,以后我还要你跪着求我不光是你,你和你的子孙,永远都在跪在我面前哈哈哈哈”
说完这些,陈菊香才终于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并且一想到以后可以把唐丽人往死里折磨,她就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
陈菊香很清楚,“父母在、不分家”是约定俗成的农村传统。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步。
再说了,白家四房人里,二房窝囊、干啥啥不行;三房没有男丁,打猎种田指望不上;四房有她的三个金孙,却架不住老四个是妻管严、李翠儿又是个吃里扒外的贱货。
陈菊香不能不替自己的三个金孙着想。
这些年下来,她那三个金孙好像被她给惯坏了最大的富贵都已经十六了,肥壮得像头猪却天天躺在床上,不肯去上工,还成天嚷着要吃酒吃肉,还吼她,要她赶紧给他娶个媳妇儿虽然福贵和贵财还小,但也要考虑到以后他们娶媳妇儿得花钱啊
这些,要靠老四和李翠儿
根本靠不住
可陈菊香也没钱,这些年明里暗里的贴补四房,她的积蓄根本所剩无几。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大房这边搞钱。
要不然,以后她的三个金孙可怎么办
现在大房居然想要分家
呸,除非她死了。
白南生见陈菊香这么嚣张,不耐烦了,“妈”
“你给我闭嘴”唐丽人骂他。
白南生只好乖乖闭嘴。
唐丽人盯着陈菊香,皱起了眉头。
大房所有的人都气得不行
族里的长辈七太婆也怒喝道“陈氏,你懂不懂什么叫孝顺是,晚辈是应该敬重你,但你也必须慈爱你不慈、她怎么孝这可是我们白家老祖宗传下来的美德”
陈菊香直接打断七太婆的话,“我教训儿媳妇关你屁事啊你谁啊你管那么多有这闲心管东管西的,不如早点儿下去阴曹地府,去帮阎王爷管一管生死簿”
七太婆被气得猛烈地咳起嗽来。
白南生压不住火,大声说道“妈,你还跟这种丧尽天良的老杂碎讲什么道理啊要我说呢,就不要分家我把这老家伙的手脚折断,再把她往地窖一关,天她就死了”
陈菊香愣住。
“你、你这逆子你敢”陈菊香又惊又惧。
白南生又露出痞痞的笑容,“你猜我敢不敢只要我没有对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哪怕你告到公安局去,这也是家庭纠纷,公安最多劝几句但是老太婆啊,你猜我听不听劝”
陈菊香傻傻地张大了嘴。
“以后这分家的事啊,谁提我跟谁急”白南生盯着陈菊香,笑了笑,又转头对他妈唐丽人说,“妈你放心,我回部队以前,肯定会把这个老太婆解决掉的”
这时,李翠儿捂着火辣辣的面颊,吼白四叔,“呐,你听到了哈要是白南生把你妈的手脚给折了,还给关进地窖里了,你可不能管你要是敢管,我就和你离婚”
白四叔沉默不语。
陈菊香忍不住看了白南生一眼,莫名遍体生寒。
再看看躺满了一地的陈家人
陈菊香打了个哆嗦,越想越不对劲。
确实大房一家子和善,只出了白南生这么一个异类。白南生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他一去部队,她和陈家人是肯定要找大房算账的
所以
陈菊香心乱如麻。
是,如今她已经拿捏不住大房了,但至少二房、三房和四房,她还是可以拿捏得住的。尤其是二房,老二和老大是一母同胞,老大又一向友爱兄弟。只要她拿捏住二房,也就间接等于拿捏住大房了。
再说了,老大现在是村支书,肯定做不到事事和她撕破了脸
倒不如现在答应他们分家,先搞到一笔钱再说。不然,陈家被白南生搞得那么惨,说不定会找她麻烦,这时候要是手头有钱,至少可以暂时安抚住陈家。
打定了主意,陈菊香深呼吸,指着唐丽人说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谈分家的事儿,可你看到我年纪大了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一分钱不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坏头,族里人也不答应的”
七太婆冷笑,“刚才还说关我屁事呢,现在又要宗族给你做主了”
陈菊香假装没听见,“你给我三千块钱,那就分家”
三千块钱
趴在地上的陈父与陈三牛一听,眼里顿时精光四射
唐丽人笑了,吩咐道“杏子,去找你大嫂要钥匙,开了箱子把咱家的家产全都拿出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
陈家人与陈菊香、李翠儿则十分惊喜。
白杏杏脆生生地应了一声,进院子去找谈凤蕙,没一会儿就抱着个小匣子出来,将之递给了母亲。
这小匣子不大,唐丽人将之打开,里头放着厚厚一迭有些泛黄的纸张,看起来颇有些年代感。
唐丽人又吩咐女儿“去搬几张椅子出来,让老人家坐下,我和你的婶子们也好把这些陈年旧账全都理一理。对了,你嫂子要是身子还好,让她也来让把算盘也带过来。”
白杏杏招呼了几位族里的兄弟姐妹,大伙儿搬了条凳出来,于是白家长辈们全都坐下,白冬生也一手扶着谈凤蕙,一手拿着算盘过来了。
唐丽人拿起小匣子里的那些纸张,拿过最底下的一张,看了看,说道“这个啊,是当初爹续娶陈氏的时候欠下的债,彩礼是五百斤大米,十匹布,一百斤棉花和一头猪这些都是借的,一直到爹去世都没还清,是我和正乾一块儿还的。喏,在这欠条上头,债主还摁了手印,说欠款已收回,因为二十年才还清,所以他收了我们两成的利息”
全场静默。
陈菊香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唐丽人吩咐谈凤蕙,“蕙儿,你把账记着啊”
谈凤蕙点头,先在纸上记账,然后又拨弄了一下算盘。
唐丽人就把这张条子传给了四叔公,四叔公戴着老花镜看过,又递给七太婆,然后是白二婶,白三婶和李翠儿、以及族里的几个老人家全都看了一遍,最后纸条回到了白冬生手里,白冬生拿给陈菊香看了一眼,又收好了。
唐丽人又从那迭泛黄的纸条里,拿起了最下面的一张,先是喃喃念了一遍纸上的内容,然后开始了解释
总之,这一叠厚厚的纸条,全是白家这几十年来的债务。
所有的借条、欠条全是唐丽人经手的,她都会在欠条上写明借钱的原因。当唐丽人还钱给对方的时候,她会让债主写明已收到欠款并让对方摁红手印
一切债务都清清楚楚,有因有果。
在这些欠条、借条中,最多的就是陈菊香的娘家来借钱、或以各种各样的节日给陈家送礼送钱什么的
金额比较大宗的,就是老二、老三和老四娶媳妇儿,生孩子,以及每年给陈菊香做生日的开销。
众人都挺震惊的,一是没想到唐丽人的心思这么缜密,二是没想到他家这些年来的开销居然那么大
一个多小时过去,谈凤蕙把总账算清楚了。
“按着咱们现在的物价来算,阿奶嫁进白家四十年,花在她和陈家的钱,就有四万六千多,再加上几位叔结婚生子、看病吃药什么的开销一共十一万多。”谈凤蕙说道。
唐丽人微笑,“这些钱,全是我和正乾两个人还的。”
李翠儿不服气,“这是公中的账说得好像我们没啥贡献似的”
然后又白了陈菊香一眼,小小声逼逼赖赖,“死老太婆还有脸成天骂我贴补娘家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嫁过来四十年,一共贴补陈家四万多块,摊下来就是一年一千多块呀我们正朗一个月出三十天的工,一个月折算下来也才六十块钱左右她倒好,一年贴补两个壮劳力给娘家,呸”
陈菊香臊红了脸。
陈家人也觉得老大没有意思的。
唐丽人,“老四家的,我倒要问一问你,你到底贡献过啥”
李翠儿一滞,想了想,好像也对哦自她嫁进白家以来,老四挣的钱全在她手里,她确实没有给过唐丽人和白正乾一分一毫倒是每年年节下的,伸手找老大两口子要东西要得理直气壮。
“那、那那咱爹没死的时候,总有家产剩下吧那会儿我们老四还小,还不都是你们拿了”李翠儿强辞夺理。
七太婆面色一沉,“你们爹死的时候,连娶继室时欠下的债都没还,哪儿来的什么家产”
李翠儿
她知道坏了,连忙问道“那大嫂,你搬出这些陈年旧账来,是几个意思难道说,你不准备分钱给我们了”
唐丽人打量了李翠儿一番,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在想屁吃呢”
李翠儿生气了,梗着脖子大吼,“那我们不分家”
白正乾缓缓地开了口,“老二、老三、老四,这些年,我待你们不薄吧”
白二叔说“大哥,我不中用得很,可能挣不了那么多钱还你。要不我也写几张欠条给你我还不完就让拥军和爱民还,拥军和爱民要是还不完,还有小石头哪”
白三叔和白四叔对视了一眼。
李翠儿冲着白四叔低吼,“你要是提分家咱就离婚”
白正乾笑了笑,“以前哪我总想着,大家是一家人不要计较太多所以我这一房人哪,除了桃桃和红豆黄豆,无论男女都要去上工挣工分回来的,谁过不下去了,总有我补贴着。诶,再困难也绝不能让你们饿着孩子,对吧”
“但是四弟妹说得对啊,最近呢我伤了腰,南生参军了,蕙儿怀孕了还因为我受了伤,你大嫂也必须留在家里服侍我,一下子就少了四五个劳动力啊,那当然是没办法再上工,供你们吃喝了”
李翠儿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悻悻说道“我不就说了那么一嘴,至于这么记仇嘛,还是这家里的老大呢,这么小气巴拉的”
白正乾,“所以就分家吧这些债呢,其实我和你们嫂子也已经还完了当然了,要是还有谁叽叽歪歪的对这不满意、对那不满意,甚至还想分钱的,那我们就把债务也来分一分喽”
陈菊香急了,“不给钱,还想分家你们做梦”
白南生的声音比她还暴躁,“爸,妈咱不分家这死老太婆残废了以后也不能是咱一家管她嫁进咱家的时候,您和二叔都已经下地种田了,她没照顾过您和二叔,现在她还想享您和二叔的福”
说着,白南生冲着陈菊香爆喝一声,“你咋还不死”
陈菊香被他骂得浑身一激灵,忘了自己想说啥了。
白四叔问道“大哥,分家的话,确实别的财产也没啥好分的,就是房子”
李翠儿急死了,“白正朗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提分家你再提我就跟你离婚”
“那就离”白四叔吼道。
李翠儿陡然瞪大眼睛,“你”
白正乾没理会李翠儿,答道“房子,我和你大嫂已经商量过,祖屋留给你们,我们搬出去重新起屋。祖屋本来就不大,还挤着我们四房人,早就已经住不下了。我那有三间房,又加盖了两间,你们仨分吧。”
白二叔说道“要分家的话,我们也搬出来,另外再起屋吧,祖屋就留给老三和老四。”
李翠儿一听,转怒为喜,“那敢情好,我们富贵儿、福贵儿和贵财终于可以一人一间屋子了三嫂生不出儿子,哎,以后那幢祖屋就是我们的了”
白三叔脸色铁青。
白四叔狠狠地瞪了李翠儿一眼,也没理她,倒是对兄长们说道“还有一个,就是老娘的赡养问题我知道再不能委屈大哥二哥了,确实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大哥替我们撑着一片天,所以老娘的赡养就交给我和三哥”
说着,白四叔又对白三叔说道“三哥,平时老娘多偏着我,你也从来不说什么,这些我都知道。所以以后啊,每个月老娘跟着我吃二十天,跟着你吃十天,就是她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我出三分之二,你出三分之一,你看怎么样”
白三叔冷冷地说道“一人一半儿。”
白四叔叹气,坚持道“我三分之二,你三分之一。”
“那随便你了。”白三叔不再坚持。
陈菊香急了,“老四你是不是有病啊怎么能便宜了老大”
白南生,“我就说不要分家不要分家就算要分家,陈氏也必须要跟着我们大房”说着,他还朝着陈菊香笑了笑,双手互捏,指骨关节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陈菊香
她算是明白了,只要她一开口说话,这小子就来堵她的嘴是吧
但就是,还是挺害怕的。
白四叔深呼吸,对四叔公和七太婆说道“四叔公、七太婆,那我们就分家吧”
李翠儿尖叫,“白正朗你胆儿肥了”
白四叔大怒,站起身,一脚朝她踹了过去
李翠儿坐的是没有靠背的条凳,也万万没有想一向老实巴交的丈夫会突然当众动粗,就被踹得直挺挺往后栽倒,半天都缓不过气儿来。
四叔公和七太婆歪着脑袋去看倒在地上的李翠儿。
白四叔问道“这分家要立文书吗”
两位老人回过神来,一人说道“文书还是要立的。不过我眼睛看不清、手又抖,喊冬生来写,我来念。”
另一人说道“八月十五开宗祠的时候要去跟祖宗说一声”
至此,不管某些人是否愿意,白家四房当家人已经一致同意分家了。
白桃桃躲在宋秩身后,将这出闹剧看了个完完整整。
与此同时,她还汲取了好多好多从宋秩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再加上以后都不必看到讨厌的陈菊香和李翠儿了,她心情大好,面上的笑容也愈发明媚起来。
突然,身后有人用极不确定的疑惑语气轻喊了一声,“桃桃”
白桃桃一怔。
这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好陌生以及,她可是个乡下女孩儿,又是第一次进城,为什么城里会有人认识她
她牵住宋秩的手,回头一看,果然有个英俊青年站在她身后,还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白桃桃下意识喃喃地喊了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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