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睡梦

小说:绝命法医 作者:清韵小尸
    沈君辞仍在睡梦之中。

    男人冷静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十分严肃地一点一点分析案情,布置任务。

    酒精的作用让他觉得现在的这个梦格外的真实。

    熟悉的声音,似乎带着他穿越时空, 回到了过去。

    那好像是梦, 又好像是记忆的碎片, 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病房是条件最好的单间,有些空旷。

    拉开窗帘时, 太阳的光会照射进来, 隔着眼皮,也会觉出来光亮, 让他可以区分开白天与黑夜。

    有人在帮他按摩手指, 一个声音在耳边传来“林落你能听到吗医生说,要经常和你说话, 你才能够醒过来。如果能听到的话,你可以动动手指告诉我。”

    随后他的手被人托在手掌上,动作轻柔,那手心温热,床边的人似乎期盼着他给予回应。

    他躺在床上, 没有任何的反应,不要说动手指了, 连眼睛都没法眨动。

    “你的手指真长。”男人似乎并不期盼着他的回答,只是在和他聊天。

    过了一会, 男人又问“你的伤口还疼吗医生说,你正在慢慢好起来。现在,看起来情况还不错。”

    好起来

    他能够听到旁边滴滴的仪器的声音, 可以感觉到脸上带了面罩, 他无法进食, 胸口插了胃管,这样怎么也没法说还不错。

    看来有病的不光是他,顾言琛也变得不太正常。

    他记得看到过书上说,植物人是感受不到外界环境的,可是他眼下的这种情况却很难解释。

    偶尔意识是清晰的,他努力想要醒来,可是他的意志像是完全无法操控他的身体。

    到最后他放弃了挣扎。

    在林向岚死后,他时常觉得自己的身边有一张网,密不透风,让他喘不过气来。

    当他陷入昏迷状态,一切情况就改变了。

    他的意识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窄小的盒子里,时间仿佛被拉长。

    他忽然有了大量的时间,可以回溯过去的细节。

    顾言琛的声音还在继续“等你好起来,我会带你去院子里看看阳光,树,鸟。还有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海边旅游景点想看电影,还是想吃好吃的”

    “你说我做的炒饭好吃,那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还有我给你买了新的耳机,等你好起来就带给你。”

    顾言琛顿了一下说,“最近快到七月半,我去给你爸的墓前烧了纸,还放了两束花,有一束是帮你送过去的,我挑的是白色的康乃馨。”

    提起来父亲,他的心里一酸,终于有一点湿润的眼泪从眼角弥漫而出。

    坐在病床边的顾言琛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伸出手擦去那一点点眼泪“你果然是能听到的。”

    是能听到的,他还可以感受这个世界。

    亲戚,朋友,以前林向岚的同事和下属

    他知道有很多人曾经来看望过他,但是大部分只是陪他待上一小会,还有的根本就是来看看他死了没有,还对他们有没有威胁。

    逐渐的,来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他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只有顾言琛,一直坚持下来。

    逐渐的他越来越期盼他的到来。

    顾言琛陪着他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在说自己的经历,家庭,工作,生活,看过的电影,甚至还会把ad拿到他的病房里。

    对着空气说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以为顾言琛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放弃时。

    顾言琛又找到了新的事情,他说“我看了你的空间,找到了一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

    随后他把那句话念了出来“平凡的人必须听话,没有犯法的权利,因为,您要知道,他们是平凡的人。不平凡的人却有权犯各式各样的罪,有权任意违法,为非作歹,而这只是因为,他们是不平凡的人。”*

    “这句话是罪与罚里的,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一本,这本书很厚,可能我会读上很久。”

    耳边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

    如果那时候他能动,一定会起身阻止顾言琛,捂上自己的耳朵,说一句“师父别念了。”

    那不过是中二时期拷贝下来的名人名言。

    他根本不关心,也不想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还说过些什么。

    他还想告诉他,如果读得费劲,请给他下本电子,或者是去网站上找个主播读的,会声情并茂,省事很多。

    那本罪与罚他了解过大概讲述了什么。这样的书对于他这样的年纪太过沉重了,一听起来就像是催眠曲,想要睡觉。

    他寄希望于对方不要如此执拗。

    可是顾言琛却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和执着。

    除了特别忙的时候,他基本上是雷打不动,每天都来病房看他,然后开始开始兢兢业业地念书。

    就连病房的小护士就对他的毅力表示了惊讶。

    顾言琛说“这不算什么,我过去是练狙击的,可以几个小时不动。每天过来念段书,算是休息了。”

    渐渐地,他开始习惯他的声音。

    他有时候会听上一会,故事真的很不错,并不是那么的枯燥乏味,甚至有的地方会让人有所顿悟,有所共鸣。

    再后来,书换了一本又一本,他已经习惯了伴着他的声音入眠。

    读书这件事,像是成为了他和人世之间仅剩的一点联系。

    他最喜欢的还是那本小王子,百听不厌,里面的很多段落他都可以背下来。

    比如那一段他最喜欢的驯养论。

    “狐狸说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个小男骇,就像其他千万个小男孩一样。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样用不着我。对你来说。我也只不过是只狐狸,就跟其他千万只狐狸一样。然而,如果你驯养我。我们将会彼此需要,对我而言,你将是宇宙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在病床上,他感觉自己似乎也和顾言琛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关系,命运是奇妙的,他们在成千上万的人海之中相遇,他对于他而言,是世界上的唯一。

    到后来他以沈君辞的身份醒来,听不到那些读书声时,他经常会失眠。

    还好,他终于又遇到了顾言琛,于是就机智地把他的声音录了下来。那些声音经过剪辑,循环播放,催眠极其好用。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偶尔声音会忽然高了一些,把他从睡梦之中吵醒。

    就像是此时,他迷迷糊糊地说“小声一点。”

    “什么小声一点”顾言琛声音在他耳边问。

    “刚才声音还没这么大”沈君辞喃喃说。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沈法医,醒一醒。”

    沈君辞和他商量,终于说出了想说已久的话“这故事太闷了,能不能换一个”

    话说到这里,他猛然醒了,这不是在医院时,手机里的录音也不会和他对话。

    他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喝醉了,吐得毫无形象,最后还睡在顾言琛家。

    然后他意识到,刚刚是顾言琛在和他说话。

    沈君辞刷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墙上的表,时间是早上六点不到。

    宿醉让他还有点头疼,沈君辞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装作无事发生,声音冷清地问“顾队,有案子吗”

    顾言琛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床尾望着他“所以你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是么”

    沈君辞那时候和他搭话,他还以为是在听他讲案情。

    沈君辞扶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感受着社死。

    沉默了三秒以后,顾言琛决定放过他“你身体还行吗如果还不舒服,我就叫别的法医。”

    沈君辞起身道“已经没事了,完成工作没问题,还是我去吧。”

    顾言琛道“那你先洗漱,吃点早点吧,回头车上说。”

    沈君辞问“需不需要先去市局取工具”

    顾言琛道“戚一安已经去市局取勘查箱了,我们现在直接去现场。”

    槟城的最近雨多,一天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掉下一些雨来。

    今晨凌晨开始,一直在下着小雨。

    这时候雨还没停,就是转小了一些,那雨沙沙地响着,给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处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雾。

    在车上,顾言琛简单和沈君辞又讲述了一遍案情,今晨在一栋房子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位身死的男人。

    女房东报警,分局的警员赶来,男人被打得很惨,整个尸体血肉模糊。

    市局接到反馈以后,丁局就指派给了特刑科处理。

    沈君辞仔细听了,看着车窗上滑落的雨滴,没怎么说话。

    犯罪现场位于槟城的城西。

    早上六点多,在天色发亮之时,最早到达的警方已经封锁了院落,拉起了封锁线。

    这是一处农家的旧宅。

    这院子独门独户,主人平时不住在这里,只在里面堆满了杂物。

    报警的是女主人傅萌,今年38岁。

    她说她的这处房子空了很久了,昨晚下晚班的邻居看着她这处房子的大门开着,灯好像开了,就给她说了一声。

    她听了以后觉得有点蹊跷,怕遭了贼,又怕是自己忘记关门关灯,一晚上没睡好。

    早上五点多,她就匆匆赶过来,结果发现在地下室里,有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男人,急忙报警。

    陆英在那里问着傅萌“你认识这个死去的男人吗”

    傅萌说“我不认识他。”

    陆英又问“你认为会是什么人作案”

    傅萌面露难色“劫匪或者是什么人可能见我不常住在这里,就当做了空门。”

    她说到这里又低头强调,“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她只是一个人到中年的农村妇女,看起来一无所知。似乎是觉得咬死了这一点,案件就不会波及到她的身上。

    白梦刚才一直在一旁站着,听了几句。

    等陆英问完,白梦转头小声对陆英道“这报警的女房东好像有点问题。”

    陆英“自信点,你把好像去掉。”

    顾言琛没接他们的话,撩开了警戒线,走进犯罪现场去。

    一进门顾言琛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小小的房间里,歪七扭八地挂了几张旧床单,地上也铺了塑料布,上面有不少的血迹。

    男人躺在地面上,已经死去多时,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已经形成了尸僵。

    单凭双眼观察,也可以知道男人死得非常惨,他的眼睛青肿,鼻梁断裂,鼻血顺着下巴流下来,弄得一片狼藉。

    戚一安也赶到了,拎着东西走到地下室随后开始测量,拍照,画基准线。

    沈君辞接过来手套鞋套和口罩,带上以后查看尸体。

    拍完照后,他小心剪下了男人手脚上的绳结,这也是重要的证物。

    除去绳索后,由于尸僵,尸体的形态有点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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