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长皇子前脚说了时清的婚事由他主持, 后脚就让李伯带人来协助李氏。

    李伯是宫里出来的人,可以说长皇子的婚事就是他看着操办的,对这些事情格外了解。

    虽说寻常人家的婚宴比不得皇家的规模跟流程, 但差别也不大。

    无外乎是从皇家的庄重端着, 变得更随性活泼。

    正因为有他帮忙,李氏才能抽出时间去接自己的父亲。

    知道时清成亲, 李家早早就将给孙女准备的新婚贺礼送来了。

    整整六辆马车, 在成亲的前三天送进府里。

    人不比货物运输快, 李父一行人坐马车晚两天,但好在赶在时清成亲的前一天来到京城。

    临近傍晚时分,李氏连同时鞠时清站在挂着喜事红灯笼的府邸门口等着迎接李父。

    “爹爹见到清儿定要认不出, ”李氏笑着跟母女两人说, “上次咱们回去的时候, 清儿你才五岁, 小小的一个特别怕生, 现在一转眼都要娶夫成家了。”

    时清是没见过李氏的家人, 关于老李家的介绍在书中好像就寥寥几笔。

    主要是叙述李家对李氏的疼爱,具体都通过送往京城的马车体现出来。

    别的, 好像没了。

    对于书中女主来说,她们就是无关紧要可以随时牺牲的炮灰路人甲,但是对于李氏来说, 这都是他经历过的鲜活生活,其中重量并非纸上轻描淡写的那几行。

    虽然没见过爷爷奶奶, 但时清翻了翻原主的记忆,感觉老李家的人好像都格外好相处, 没一个嫌弃她小时候木讷愚钝的。

    尤其是奶奶, 刚见面就摸着她的小脑袋说, “咱们清儿只是开窍比别的孩子晚,将来肯定能成器,不急不急。”

    爷爷更是将金项圈往她脖子上套,“乖宝,会叫爷爷怎么能是笨孩子呢。来来来,爷爷给你找人打了件小东西。”

    那是李氏成亲后少有的几次回去探亲,还是因为时家老宅一位辈分声望都高的老者去世,不回不行。

    时鞠握住李氏的手,她久居京城没办法陪李氏回去,倒是委屈他了。将来若是有机会告老还乡,时鞠想带着李氏回青山县度过余生。

    李氏笑笑,头顺势靠在她肩膀上。时鞠说的向来不多,但李氏心里其实都懂。

    “来了来了。”蜜合欢快的喊,手指着前方,“我看见马车了。”

    大概有辆车,缓慢驶来。

    这次李家过来的人是李父加上李家长姐李婳,以及她夫郎申氏跟两人的小女儿。至于李母跟李婳的大女儿就留下看家。

    车还没停下来,李氏就牵着时鞠迎上去。

    车帘掀开,李婳那个五岁的女儿探头脆声朝李氏喊,“舅舅”

    李婳今年都快四十了,大女儿已经成亲,这次没过来也是因为夫郎有身孕快要临盆,实在不方便坐马车。

    至于李老爷子也已经六十,满头银白头发,但腰背挺拔,看起来精神奕奕,跟时家老爷子比,身形也微胖些。

    见到他,时清算是明白家里这好看的基因究竟是遗传谁了。

    遗传她爷爷,李氏的父亲李父。

    哪怕这个年龄了,依旧能从脸上依稀看出年轻时的绝色。

    像今天这种一家子迎亲戚的场面,时清还是头回经历,主要就是跟在后面喊人。

    李父见到时清可开心了,跟小时候一样掏出东西就往她怀里塞,“爷爷的乖宝长大了呦,快拿着快拿着,爷爷给的见面礼。”

    小时候给的是项圈,这次给的是只成人巴掌大的玉貔貅。

    和田红玉,整块雕刻,毫无杂质,红的漂亮

    时清推脱说,“哎呀,爷爷别这样别这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拿呢。”

    其实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

    李父笑着伸手点时清额头,“跟爷爷还瞎客气这种东西要是喜欢,以后爷爷还给你送,咱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银子花。”

    爷爷你要这么说,我可就真不见外了。

    “谢谢爷爷”时清喊的格外真诚,把貔貅双手合十捂在掌心里。

    李父虽是多年未见李氏,但一直有书信往来,彼此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知道,也就没出现那种父子抱头痛哭的伤感场景。

    一家子高高兴兴的,直到马车里又钻出来一个人。

    “时姐姐,阿钰哥。”对方看起来年近三十,容貌跟李氏有三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带着轻浮,人也显得病气。

    他抬手抵唇轻咳一声,视线主要落在时鞠身上,“好久未见。”

    时鞠面无表情,半点眼神都没给他,只是做出请的姿势,示意李父跟李婳等人进院说话。

    时鞠这么不给脸,场上竟没一个觉得她不守礼的。

    李婳伸手搭在时鞠肩上,“走,好不容易见到,晚上必须喝两盅。”

    时鞠含笑摇头,“你知道我酒量一般。”

    “那就更得喝了,不然明晚清儿大婚,谁替她应酬”李婳跟时鞠从小就认识,关系一直很好,不然也不可能让她拐走自家弟弟。

    两人走在前头,李氏搀扶着李父、申氏抱着孩子并肩走在后面几步。

    时清又比他们落后一点。

    李父拍着李氏的手说,“也不是想带他过来,只是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说是顺势跟我们来京城调养身体寻找名医。”

    两人说的是刚才最后下车的男子,现在缀在最后。

    李父也是为难,“我们不答应他就要死要活,随时一副活不过明天的模样。你放心,他这两年看着已经收敛许多,极少提及要嫁给鞠儿做小的事情了。”

    时清正好听个正着,摸貔貅的手一抖,差点把貔貅摔在地上。

    听李父说,这男子叫李书音,名字很好听就是人不怎么样。

    这个李书音是李母妹妹的儿子,跟李氏差不多大,就因为年纪相仿,所以李氏有的他都眼馋。

    从小时候的衣服,到长大的妻主。

    自从知道李氏嫁给时鞠,尤其是时鞠官居三品常住京城后,他就执意要嫁给时鞠做小。

    上次回去探亲,他更是当众说要跟哥哥共侍一妻,相互扶持。

    李书音从小身体不好,大夫说最多活过四十岁,又因为他那性子,至今没嫁人。平时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家里人也不敢刺激他,全当他放屁。

    别人越容忍,他就越闹腾。

    奈何时家老爷子死活不同意。家里已经娶了个没文化上不得台面的,怎么可能再娶李书音

    也是因为李书音提起做小的事情,回京后老爷子差点真给时鞠物色起侧室。

    李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彻底跟李书音交恶。

    其实单看李书音的长相,文文弱弱的,真想不出他是这种人。

    然而私底下他却是觉得自己天生弱势,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该他拥有。

    若是没有的抢不过来的,就加入进去一同分享。

    比如外人眼里的好女人时鞠。

    官居三品、常住京城、后院干净、体贴夫郎、从不乱搞,多肥的一个肉包子。

    要是自己嫁过去,定能比李氏还讨她欢心,过的有滋有味。

    李父都这么说了,李氏也不好因为这个跟父亲生气,只能尽量忽略李书音。

    大人们去说话聊天,时清不掺和,她把自己的貔貅擦了又擦,回去特意在自己书房的多宝格上给它找了个好位置摆放。

    时清抱怀欣赏,“也就我能配上这种好玉。”

    难得看见这么精致好看的玉,就是死了也得装进棺材里带走。

    旁边蜜合也跟着看,时清看的是玉,她看的是貔貅。

    蜜合迟疑的说,“小主子,老爷子送您貔貅,莫不是您抠门的名声已经从京城传到青山县了”

    “”

    时清斜她一眼,“会说话吗,我那能叫抠门”

    “那叫”蜜合疑惑。

    “叫勤俭。”时清把貔貅拿下来又摸了两把,“再说我抠门又怎么了,关他人屁事。”

    说她闲话的都是些吃饱了撑的,闲得蛋疼。

    时清在自己院子里,等到晚上天色擦黑下人来喊才过去。

    平时她都是自己生小灶,偶尔陪李氏吃饭,今天是李父过来,一家子团聚。

    时清到的时候,李父拍着身边的空椅子,“来跟爷爷坐。”

    今天一大家子,也不分男女桌。

    老爷子主位,左边是李氏,右边是时清。

    时清跟时鞠并肩,而李婳又挨着时鞠,方便两人喝酒。李氏那边是申氏,而李书音呢,坐在申氏旁边,另一边坐着五岁能自己吃饭的小李歆,她跟她母亲一起把李书音和时鞠隔开。

    吃饭用的圆桌,这么一坐,时清正好跟李书音面对面。

    本来以为隔开了他能消停一点,万万没想到刚开始吃饭,他就语出惊人。

    “阿钰哥,我敬你一杯。”李书音说话声音跟他文弱的外表不相符合,有种捏着嗓子硬凹出来的嗲气,像是故作年轻。

    李氏不情不愿的跟着站起来,以茶代酒双手举起杯子。

    杯盏刚抵在嘴边扬起,就听李书音接着说,“算是我敬的过门茶了。”

    李氏呛咳着又吐回去。

    他坐下,示意下人换了杯子过来。

    李父脸色难看,“书音,坐下。一家人吃饭呢,你又想做什么”

    “自然是给时姐姐做小了,”李书音眉眼轻浮,“我如今已经来了京城,断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以后就住在时府看病,我听说时老爷子搬出去住了,不如我就住在他院子里。”

    好家伙,藏了一路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什么来京城看病,他就是对时鞠贼心不死。

    李书音看向时鞠,“我也不要什么明媒正娶,咱们就着时清的喜事一块进门。”

    “阿钰哥你放心,我这个年纪了又是这个身体,定然不会生个孩子跟时清争,你我也是知根知底,共同服侍一个妻主有何不可”

    “我也不是来祸害你们的,家里都说时姐姐人好疼你,我想她对我定然也不会差,更不会嫌弃我身子弱,左右不过十年的事情,你就当成全我了吧。”

    时清没忍住,一口茶水喷出来。

    小别致,想的还挺东西

    她见过知三当三的,但没见过这么上赶着不要脸的

    李氏气的脸通红,又说不出脏话,“你做梦”

    “你就让我留下吧,我能帮你照顾时姐姐,”李书音捂着胸口,“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你连这点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吗”

    “要是不满足你,你现在就去死吗”时清把茶盏放下站起来,“那你去吧。”

    “还把你留下留你干嘛,就你这两斤肉,过年能片一盘子菜吗”

    “人家觉得我娘好你就想嫁进来,那苍蝇还觉得屎香呢,你怎么不上去舔一口你也知道脏,你心思比那还脏。”

    放桌上所有人筷子都放下来,但没一个开口拦着时清。

    李书音单手捂着胸口,指责时清,“你怎么能对我一个长辈这么说话”

    “长辈你也配做长辈,你要是不姓李,我都以为哪家青楼门没关好,让你跑出来了。”

    时清嗤笑,“你捂胸口对我没用,谁人不知我院子里摆着口棺材呢,你这边死我那边埋,就着我的婚事咱们丧事喜办”

    “你不是想留在京城留在时府吗,到时候棺一盖土一埋,连青山县都不回,也算全了你留在京城的心愿。”

    “我叫你一声叔叔你真自己不当外人了,你说你寿命只有十年我还说我只能活这两天呢,我想看你表演个铁锅炖自己,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这个当侄女的心愿”

    李书音仗着身体不好,在家里哪怕别人不赞同他的做法,也不敢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他还是头回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不如只鸭子的。

    李书音捂着胸口大口喘息,脸色瞬间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他这招也就对李家人有用,想着他没几年好活,能忍就忍了,全当他说的都是屁话,听完就算。

    时清字典里还真就没有“忍”字,“别人让着你,你真就光明正大不要脸了,当着我爹的面要给我娘做小,就是青楼里的鸭他也不敢这么说。”

    “你是脸皮比他厚,道德比他薄,心还比他脏”

    李书音跌坐在凳子上,有种只出气不进气的感觉。

    李父面露担忧,正想说算了吧,就看时清手指着地

    “你晕,你大胆的往地上晕,这边我府里的大夫说抢救不过来,那边我就把你就地掩埋。”

    看李书音那个样子,就知道不是想晕倒,就是装给别人看,然后等着对方妥协。

    “你也说了你左右不过这十年,横竖得入土,就你这样的,晚走不如早走。”

    “这辈子感化猪都感化不了你,你还是下辈子重新做人吧。”

    小样,小刀喇屁股,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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