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李书音单手捂胸口, 另只手捻着巾帕擦眼角,“我来京城探亲治病,你们就任由一个晚辈这么羞辱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不就是想给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找个依靠罢了。”

    “瞧你说的, 我们是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喝”李父脸色沉下来,场上的申氏李婳时鞠都不好开口,只能他来说。

    “你从小到大的折腾,家里为你花了多少银钱, 你就这还想着破坏钰儿的婚姻, 我觉得清儿说的对,你就是心眼脏, 脏到了骨子里,我李家拿钱真是白养了你。”

    李书音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父, 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原来你们竟是这般嫌弃我”李书音一副摇摇欲坠的小白花神色, 站起来要去撞门框,“那我不活了,免得碍你们的眼。”

    他又来了,每次想跟他说点什么, 他总是这副样子。家里又不能真逼死他, 最后一切事情只能不了了之,还得哄着他供着他。

    现在他以治病为由来了京城, 轻易不好把他劝回去, 留下来只能恶心李氏跟一家人。

    李父也不是那种恶脾气, 顿时梗的胸口疼。

    眼见着李书音要撞门框, 李父虽满脸嫌弃厌烦, 就这还是不得不示意下人把他拦下来。

    李书音要是真在京城出了点事情, 传出去对时家不好, 回到青山县他那爹也得去李母那里闹。

    都是一家人,不想弄得太难看。

    实在是他都三十了,也不是个三岁的孩子,要衣服还能给他衣服。这次他要的是李氏的妻主时鞠,总不能真让他如意,那不是害了李氏吗。

    “把他拦下来。”时清声音比李父更快。

    李书音眸光闪烁,抱着门框说,“你们不要拦着我,让我死了算了。”

    “你想多了,我是让他们把你抬出去,”时清表示,“要死也得死远点,影响我下饭。”

    “”

    李书音身子一颤,“你真要逼死我”

    “我可没摁着你的头,”时清双手抱怀,“不过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蜜合,去把我那棺材板擦干净,我李叔等着用呢。”

    李书音气的抽了口气,直接撅过去。

    李父无力叹息。桌上没一个动的,显然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等他睡醒,又当今天这事掀过去了。”李父作为长辈也不能说更难听的话,只能喊下人,头疼的说,“把他抬下去吧。”

    “抬他干什么等他醒了继续恶心人这样的人就应该趁他病弄他走,”时清跟蜜合说,“拿银子去请大夫,然后派两个时府信得过的家奴跟小侍,连夜把他塞马车里送回青山县。”

    “想恶心我,门都没有。”

    有大夫随行是防止他有个意外,同时又堵住别人的嘴。

    李书音不是想来京城看大夫吗,大夫都亲自送他回去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至于家奴跟小侍就是防着路上出点什么事,比如他再爬回来恶心人。

    垃圾就该待在他该待的地方,少跑出来丢人现眼,污染心情。

    “以后他要是再不消停,就直接骂回去,他就是见过的毒打太少,才给脸不要脸”时清坐下来拿筷子吃饭,“我拿他当个人,他也不知道装装样子,晦气。”

    全家人都盯着她看。

    尤其是李婳跟申氏。

    两人都当京城人要脸面,这种事情打碎牙也要往肚子里咽,全然没见过像时清这样,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怼。

    好像就算打碎了牙,那也是对方嘴里的。

    李父脱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就要塞时清怀里,“爷爷的乖宝真是长大了。”

    之前李氏来信说时清长大了她们还不信,总觉得还是个孩子。今日一看,属实变了很多。

    快刀斩乱麻。

    李父光想着李书音不愿意回去,竟没想到回不回去这事谁规定了要听他的

    正好趁他晕过去,直接塞车里送走眼不见心不烦。

    “使不得使不得,”时清这个是真的不能要,她又给李父戴回去,“吃饭吃饭。”

    一家人继续吃饭喝酒,而李书音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前后不过数个时辰,估计一觉睡醒都到半路了,就是撒泼打滚也别想回来。

    就是不知道往后再听见时清的名字,会有何感想。

    晚上李氏同李父一起睡,爷俩有太多的话要说。

    时鞠饭桌上喝了几盅酒,虽然脸上未上色,其实已经醉了。

    今夜没有夫郎同榻,她酒后就端坐在院内石桌旁,仰头看月亮。

    今日十七,空中没有圆月,有的只是下凸月。

    跟圆月虽像,却又不完全一样。

    时清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时鞠开口唤她,“清儿,坐下陪娘说说话。”

    时清微怔,这还是时鞠头回这么喊她。

    “喝醉就睡觉,咱们酒量不行酒品必须行。”时清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伸手从桌上倒了杯清水递给她。

    时鞠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月光,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母女两人像这样安静的相处,时清记忆以来好像还是第一次。

    时鞠心思沉,话少。而时清呢,起初又心虚不敢跟她多说,日常见面就只是时鞠问她答,基本句必结束。

    时清回想一下剧情,她被挂墙头渴死后,李氏就病了。

    那时候的时鞠被女主针对,已经是新皇的五皇女罢了时鞠的官,留她在府中反省。

    言官嘛,树敌无数。时鞠基本从官位上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满京城都是她的敌人。

    时家的结局很不理想。

    李氏病逝,时鞠葬完他就跟着去了。等时喜被女主除掉后,整个时家在京中算是彻底凋零,而李家送来的这些钱财,竟全成了时鞠贪污的罪证,没收入了国库。

    她这个炮灰,算是为女主做足了贡献,刷爆了装备。

    时清是不喜欢时鞠,也不能理解这个时代的女人不管后院的做法,但她不得不承认时鞠为官为女为妻为母做的都不算差。

    时鞠沉默半响儿,竟是没问别的,只是说,“朝中职位分派也就这一两日,一甲前三基本入职翰林院。”

    时鞠侧眸看她,“你想去哪儿”

    这话问的。

    “我还能自己选”时清眼睛一亮。

    她这暴脾气,让她去翰林院修书还不如让她去工部修桥呢。

    时鞠端起茶盏,轻轻晃动,嗯了一声。

    “那我要当言官。”时清目光坚定。

    反正已经树敌无数,也不怕再多几个。

    只要活着,她就不会让女主舒坦

    来呀,共沉沦啊

    时鞠惊诧的看她,随即想想她这段时间的表现,竟觉得让她修书是太过于修身养性了。

    她就跟个炮仗一样,半点火都不能看见。

    时清本来也想着打乱女主的计划,是不是能让剧情出现偏差,但眼前那个透明面板上的生命条明晃晃的提醒她

    做梦。

    既然不能改变剧情,那就爽完再死。

    满京城跟时家为敌的,她都不会放过。

    只要我还没死,你们就别想快乐

    时鞠不知道时清跟什么较劲,却没左右她的选择,“夜深了,去睡吧,明日成婚还要早起。”

    “那你还拉我说话。”时清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往后看时鞠。

    她一身银白常服,端坐在石桌旁,肩上披着清冷的月光,垂眸看着手中的杯盏。

    竟显得有几分落寞萧瑟。

    “娘,”时清说,“对不起。”

    时鞠抬眸看她,眸光幽深难明。

    时清叹息,“我饭桌上不该把你比成招苍蝇的屎。”

    “”

    时鞠太阳穴突突跳动,深呼吸才勉强挤出两个字,“去睡。”

    看着时清的背影,时鞠仰头喝下杯中温热的茶水。

    她不知道她原本的女儿重病后去哪儿,也不知道这个“女儿”有何目的。

    甚至若不是刚才她饭桌上站起来说话,时鞠都没打算同她说朝堂分派职位的事情。

    她本想旁观,看看此人到底要做什么。

    毕竟几年前,京中所有大夫都说时清无药可医

    时鞠摩挲杯盏,心里隐隐有猜测,只是当母亲的不愿意去承认。

    时鞠坐在院中,等一身酒意散完才回去休息。

    左右已经这样了,她也没拿自己当时家的外人,往后官场上,该护还是要护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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