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长期陪着小黑蛇, 风辞就不能一直用神识状态示人。倒不是修为或者什么别的问题,主要是陆景明的肉身还被他丢在藏经阁呢。
他在这儿待着,那边陆景明可就只剩一具没有呼吸的死尸了。
于是, 风辞又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 把那条缠人的蛇从自己身上剥下来,溜出了临仙台。
阆风城在城主裴千越的严厉管教下,弟子们勤勉刻苦到了几乎离谱的地步, 就连大清早的藏经阁也人满为患。
五层高的经阁内,一排排书架并列排开, 弟子们穿行其中。
或小声讨论,或独自学习氛围一派浓厚。
可这般学习氛围浓厚的场所,却有一人,抱着扫帚靠在藏经阁外的墙角,睡得正安稳。
“陆、景、明”
风辞刚回肉身就被人一脚踹在胸口,猝不及防被踹飞出去,滚下了藏经阁前的石阶。
他一抬头, 果真看见程博站在藏经阁门口, 对他怒目而视。
风辞“”
这人是不是成天什么事也不干,就盯着他找茬了
程博呵斥道“我让你来是干嘛的, 让你洒扫藏经阁,你来这里睡觉你这么爱睡怎么不下山回家去睡”
风辞揉着胸口, 心道他全家加全师门都在三千年前被邪魔弄死了, 他回哪个家
他一笑,正想说话, 却有一双手伸出来, 将他扶了起来。
“大清早的, 在这儿吵什么”来人问道。
这声音听着耳熟,风辞扭头一看,竟是谢无寒。
谢无寒乃戒律长老首徒,阆风城首席弟子,这些时日都是他在调查仙门之祸。
此人年纪尚轻,修为造诣却很不错,只可惜有些心高气傲,往日对他们这些外门弟子从不正眼看待。
所以风辞被他扶了这一下,还颇有些讶异。
“谢、谢师兄”程博在他面前立即怂了,忙道,“没什么,这小子偷懒,我正教训他呢。”
谢无寒皱眉“那也不行,在这藏经阁外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
风辞几乎要以为他也被夺舍了。
上次见面,谢无寒还对他呼来喝去,再上一次,甚至直接拿剑指着他。
这才过去了多久,这人怎么忽然转性,还帮他说起话来了
程博显然也没想到谢无寒竟会护着风辞,可他不敢忤逆,只得咬了牙应道“是,谢师兄教训得是。”
谢无寒没理会他,又转头问风辞“你没事吧”
“”风辞实在不习惯这人忽然的关心,“没事,多谢师兄。”
谢无寒点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陆景明”身后,有弟子匆匆跑来,“临仙台派人来找你,让你从今日起前去随身侍奉城主,现在就去。”
萧却的速度真是挺快,还直接以临仙台的名义召风辞前去。
这是生怕他反悔啊。
“侍奉”程博指着风辞,十分诧异,“就他”
虽说整个阆风城都怕裴千越怕得要命,但如果有随身侍奉的机会,任谁都不会想错过。那可是难得与修真界上层人物接触的机会,不说被看重收为弟子,就是平日里随便被指点两招,对修行的助益都是无可限量的。
可惜,裴千越掌管阆风城这么多年,从未要过任何人侍奉。偶尔有其他仙门长老前来论道,需要个端茶送水的,那都是内门弟子的机会,轮不到他们外门。
再者说,就陆景明这懒得出奇的性子,平日里扫个地都像要了他的命一样,盯着他时勉强动两下,稍微一会儿不盯着,就不知道窝哪儿睡大觉去了。
这种人,怎么都和随身侍奉这四个字扯不上关系。
这大饼今天怎么偏偏掉他头上了
“你没听错吗,真是找陆景明”程博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城主不是前几天就传令,不然任何人靠近临仙台吗,怎么忽然又要人侍奉了”
“我也不知道啊程师兄。”
来传话的就是个外门普通弟子,哪里答得上来“但对方说得很清楚,就要陆景明,还让他别耽搁时间,马上就去。”
程博默然片刻,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恶狠狠地瞪了风辞一眼。
不止他觉得奇怪,在一旁的谢无寒同样也敛了眼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风辞和他离得近,没错过他这片刻的异常,不过后者很快遮掩起来,道“既然是城主召见,师弟还是快去吧。”
不对劲。
但具体不对劲在哪儿,风辞没时间再多计较。
他再不去临仙台,他怕自家小黑蛇把屋子拆了。
再次踏进临仙台大殿,就是拿着传送令牌,从大门正大光明走进来。
风辞本以为会得到自家小蛇的热切迎接,却没想到,小黑蛇根本没来找他。
萧却说过,裴千越在这大殿附近设了禁制,保证他沉睡时,神识离不开临仙台。
所以,小黑蛇应该还在里头才对。
可大殿很暗,神识状态能随时隐藏行迹,加上这临仙台上又加设了影响灵力感应的禁锢,风辞在殿内找了一大圈,竟连个蛇影子都没见到。
去哪儿了
风辞站在大殿上思索片刻,喊道“裴千越,你不在吗”
没有回应。
风辞又喊“你要是不想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话音刚落,大殿正前方桌案上,乱七八糟堆积着书册的下方,忽然轻轻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风辞权当没看见,好似自言自语般继续道“看来真是不在呀,那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他虽这么说着,身体却没动。于是,他眼睁睁看见一条蛇尾巴从那堆书册下方伸了出来,轻微地左右摆了摆,又立即缩回去。
等了片刻,见风辞没什么反应,又试探着再次伸出来。
如此循环数次。
风辞没忍住“噗。”
这是和他闹别扭呢。
多大的蛇了,还在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风辞走上前去,把那堆书册搬开,果真看见黑蛇盘在下方,脑袋还埋在身体里。
瞧着气鼓鼓的。
风辞问它“生气啦”
蛇尾巴轻轻拍了拍桌案。
风辞又问“不会是气我去得太久了吧”
蛇尾又拍了拍。
风辞失笑“可我只去了不到半个时辰。”
蛇尾重重地拍打着桌面。
“好,我错了我错了。”风辞倒不担心它伤着自己,但再这么拍下去,这张桌案就要被劈成两半了。他连忙把黑蛇抱起来,顺蛇鳞,“是我不对,说好了一炷香就回来,却耽搁快半个时辰,我认错,你别生气了。”
黑蛇伏在他怀里,不再动了。
风辞无奈。
小黑蛇自小就很依赖风辞,风辞后来想过,这或许是因为风辞当年救他的时候,曾喂过他一滴血的缘故。
风辞承天道庇佑,长生不死,血脉中自然也蕴含灵力。
这蕴含灵力的血不仅阴差阳错给小黑蛇开了灵识,也是它出生后入口的第一样东西。它记住了这个味道,才变得十分亲近他。
不过随着渐渐长大,那份骨子里的亲近和依赖被理智所取代,已经变得极其微弱。
所以,这小家伙清醒时候认不出他,如今意识混沌,反倒凭借着本能把他认出来了。
黑蛇虽然小气,但还是很好哄。风辞只摸了摸它脑袋,便不再生气,还主动用尾巴去蹭风辞的手腕。
风辞索性蹲在桌案边,陪他玩了一会儿。
当初风辞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当年还是条蛇崽的小黑蛇也像今日这般纠缠着他,怎么说都不让走。
风辞记得,当时他也哄了好长时间。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只是去看一眼就回来,不会很久。”
“我会回来的,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别闹,你要听话。”
想到这里,风辞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了下去。
所以,当年他离开之后,小黑蛇是不是也一直这样等着他呢
抱着他一定会回来的希望,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山洞里孤独而长久地等待着。
等到自己生闷气。
等到再也不相信他的话。
等了三千年。
风辞抬眼,手边是蹭着他手指的小黑蛇,前方是那一幅幅没有人脸的画像。
他终于明白他第一次来临仙台时,裴千越为何会那样说。
风辞轻轻舒了口气。
裴千越说得对。
他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风辞轻轻磨了下牙。
反观裴千越,声音依旧淡淡的“来历不明,身份未知,我不该试你”
“哦。”风辞冷笑,“那敢问城主大人试出什么来了”
裴千越“你不是陆景明。”
风辞耸了耸肩“显然。”
他方才为了救裴千越脱身,使出了一名十多岁少年不该有的深厚灵力。
事实上,早在灵雾山的时候,裴千越心中应该就有这猜测。
以千秋祖师为基准,经由裴千越改良后的迷阵,怎么可能是两名普通仙门弟子能轻易破解的。
否则裴千越也不会在初次见面时,就以灵息试探他。
只可惜,风辞的修为境界比他高出许多,裴千越什么都没试出来,反倒被他识破真身。
在那之后,风辞在仙盟选拔上破了万法阁的仪器,裴千越对他的怀疑应该更重。
所以,留他在阆风城,不是什么天玄宗遗孤,更不是什么所谓的二选一。
裴千越根本从来没信过他的身份。
但归根结底,会露出这么多破绽,还是因为风辞那时没想过遮掩他的真实身份。
后来想要遮掩,也来不及了。
裴千越没再说话。
风辞等了片刻,问“没了”
裴千越“没了。”
风辞失笑“你这算什么试探”
大费周章,只为试出他不是陆景明
裴千越又不回答。
不过事实的确如此。
修真者等级压制极为严重,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能自由隐藏自身气息、修为、乃至根骨。哪怕是方才救裴千越时,风辞也没有使出全力。
因此,裴千越只能看出他使出了“陆景明”不该有的灵力,可风辞的真实实力如何,他探查不出。
他甚至连风辞有没有使出全力都无从知晓。
想要看透他的身份,仅凭现在的确不够。
这也是风辞刚才放心施法的原因。
他的身份,除非他不主动透露,否则旁人绝对无从知晓。至多便只能像裴千越这样,确定他并非本人。
但以裴千越那多疑的性子,只知道这些,他就放心了
风辞好奇“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如何进了陆景明的肉身混进阆风城有什么目的”
“你方才大可以不救我,自己脱身。”裴千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问,“为何暴露身份”
风辞心道这不是废话,好歹是自家崽,还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面前
他还没这么禽兽。
风辞正色道“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
裴千越点头“好。”
说完,转身往甬道深处走去。
风辞“”
这就完了
狭窄的甬道黑暗而潮湿,风辞追上去“什么意思啊,你不多再问我点什么”
裴千越“我问了,你会说吗”
风辞“不会。”
山洞中有片刻的死寂。
“也也说不定。”风辞干笑两声,努力缓解气氛,“我可以挑着能说的说。”
裴千越道“我身陷囹吾,你却并未对我不利,这便足够。”
风辞脚步一顿。
原来他真正想试的是这个。
裴千越根本不在乎风辞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只想知道,风辞究竟是敌是友。
而现在,他成功试出来了。
在丝毫没有暴露自己的情形下。
风辞在心里叹气。
裴千越试探他,他又何尝不想试探裴千越。
可对方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他就连试探的机会都没有。
混账东西还挺聪明。
风辞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不多时,走在前方的裴千越忽然停了下来。
远处的甬道尽头,微光乍现。
“怎么了”风辞问他。
裴千越没理他,抬步朝前走去。
风辞“”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不爱说话的人
许是人年纪大了,便不再不像以前那样耐得住寂寞,总喜欢找人聊聊天,说说话,回忆点青春往事什么的。
和裴千越这种话少的人待在一起简直是种折磨。
风辞愤愤地想着,脚步不由加快,赶在裴千越之前跳出了甬道。
可外头却不是方才那片树林。
风辞原本以为这秘境就是裴千越故意用来试探自己,而这甬道应当是秘境的出口,出来后才发现,这甬道的尽头,竟连接着另一个山洞。
石壁晶莹剔透,潺潺溪水自石壁下流过,岸边生长着几簇水草。
萤火虫在空中闪烁,被脚步声一惊,飞向远方。
这是个天然形成的秘境。
此处的灵脉应当还没被人发掘过,灵力光芒明亮而纯粹,仅仅置身其中,都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风辞回头,裴千越在他身后轻飘飘落地。
这秘境多半被人动过什么手脚,从外界感觉不到丝毫气息,因而就连风辞方才都没有察觉。
裴千越径直走向山洞内部。
这秘境别有洞天,头顶是可供开采使用的灵石,脚下踩的是富含灵力的清泉,就连溪水边那淡蓝色的水草,都是可增强修为或治疗外伤的灵草。
风辞跟着裴千越涉水往里走。
走到山洞的最深处时,却愣住了。
那里横陈着十数具尸身。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点是,所有尸身都呈现干瘪枯瘦的状态。
皆是被吸干了灵力而死。
风辞眉宇微微蹙起,便听裴千越道“无常门弟子。”
又是个风辞没有听过的名字。
这个时代,修真者和修真门派实在太多了。除了组建仙盟的六门,后加入仙盟的二十二家,在仙盟之外,还有百余家大大小小的宗派,更别说还有些无门无派的散修。
这在风辞那个时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如果当年有这么多仙门鼎力相助,或许那场人魔之争,便不会打得那般生灵涂炭。
他也不会被天道临危受命,担了这救世的职责。
风辞思绪稍稍跑远,又拉回眼前“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裴千越道,“几日前,无常门门主担心祸及自身,求我庇佑。我替他寻了此处藏身。”
风辞明白了“外头那个秘境,也是你建来保护他们的”
裴千越“是。”
将人藏入灵脉深处,再制造一个全新的秘境将其隐藏其中,的确是再安全不过的法子。
何况,裴千越方才那个秘境的凶险风辞见识过了,若非这人出手终止秘境,前方还不知有多少危险等着他们。
可为什么
风辞问“你事先不知道有人闯入”
裴千越“不知。”
风辞心下骇然。
要在制造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潜入秘境,还能悄无声息将人杀死,这种程度,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做到
人外有人,风辞说不清楚。
但他只知道,除非自己找回肉身,否则就连他也没有把握做到这些。
那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风辞问“现今中原修真门派上百家,无常门怎么会知道他们即将遭劫,还来寻求你的保护”
裴千越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抬手一挥,虚空中浮现出一排淡金色的文字。
这是一份各家仙门的名单。
“五个月前,阆风城曾收到一份名录,上面记载了如今中原所有修真门派的名字。”
“无常门,在其中排第十四。”
风辞跟着看过去,果真在其中找到了无常门的名字。
而在无常门之上,是青阳宗和天玄宗。
正好是第十二和第十三。
这凶手竟还提前预告了将要被灭门的门派。
风辞望着那份死亡名单,眉宇稍稍压低“你没有把这份名单散布出去”
“散布”裴千越抬手收了那份名录,道,“散布出去,好让天下都跟着人心惶惶亦或者让某些结了仇怨的人紧跟效仿”
裴千越这话不无道理。
刚开始收到这份名录时,仙盟多半并不在意。直到后来受害的仙门越来越多,开始引起重视时,已经晚了一步。
到了现在,修真界因为这频出的祸事人人自危,此时再将名录散布出去,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于局势并无帮助。
将无常门保护起来,的确是最稳妥的做法。
可无常门还是被灭了。
风辞想了想,问“裴千越,你说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们”
被裴千越揭穿他不是原主之后,风辞也懒得再与他假模假样的客气,直接直呼其名。
裴千越稍沉默了片刻,好像对此有点异议,但他终究没说什么。
裴千越道“灵力。”
“我先前也是这么想的。”风辞点点头,“这凶手因为某些原因,需要大量的灵力修为,于是开始大肆屠杀修真门派。”
“可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其一,凶手有这么高的修为,能在你的秘境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那他干嘛要对这种小门小派下手”
目前为止,受害的都是些规模不大的小门派。
这种门派的弟子修为自然不会高到哪里去,哪怕吸干整个门派的弟子,得到的灵力多半都抵不过仙盟中任意一位长老。
更别说凶手连刚刚筑基的幼童都不放过,那能有多少灵力
风辞原本以为是这凶手修为不高,欺软怕硬,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凶手既然有能力闯入裴千越的秘境杀人,干嘛不直接去阆风城把裴千越砍了,不比在这儿大费周章屠杀普通仙门来得快
当然,最后这句风辞是不敢说的。
裴千越听完他的分析,道“或许他是不想招惹仙盟,平添麻烦。”
“这还叫不想招惹仙盟”风辞难以置信,“他就差指着仙盟的鼻子大骂这么久还一点线索都没查出来,真是一群废物了。”
裴千越“”
风辞轻咳一声“没有说仙盟是废物的意思。”
“不,你说得对。”裴千越平静道,“仙盟的确是群废物。”
风辞很怕裴千越忽然问他,这废物二字包不包含他这位仙盟之主,好在裴千越没执着于这个话题,而是道“继续。”
“啊哦”风辞顿了顿又道,“这其二嘛我想不通,凶手想要灵力,干嘛不动这灵脉”
这被裴千越用来给无常门藏身的灵脉,纵观整个修真界,都算得上顶级。
就这山洞里的这群弟子而言,除了那位瞧着像是门主的老者看着修为高一些,其他的都是些年轻人。
这吸出来的灵力,恐怕还不如将这山洞里的灵石挖出去自己修炼来得多。
“只杀人,不夺宝,真是个有原则的凶手。”
风辞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
裴千越“”
说到这里,风辞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把人藏在这里,不会也是想试探凶手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吧”
裴千越竟然十分理直气壮“否则我平白无故,为何要救无常门”
风辞“”
每次风辞想相信自家小黑蛇其实没有长得很歪的时候,总会被现实狠狠一击。
小黑啊小黑,真的没有人告诉你,你这行事风格继续下去,心性只会越来越受影响吗
这可是十几条人命,是可以随便用来试探的东西吗
真不让人省心。
但裴千越显然并不在乎,事实上,从看到这满地死尸到现在,他连神情都没有变一下。
裴千越问他“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
“结论就是”风辞再次望向那满地的无常门弟子尸身,敛下眼,“这真凶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无论是提前告知仙盟杀人名录,还是从裴千越的秘境中杀人,凶手都只有一个目的。
他是在借这些行为宣告仙盟,他当真有这个能力,可以仅凭一己之力威胁到整个修真界的安危。
这是威胁,也是挑衅。
这实在是很有意思。
一开始想要调查这件事时,风辞更多是想探寻这件事是否与即将到来的灾劫有关,可现在,这事件本身也引起了他的兴趣。
一个敢于给整个修真界下战书的人,风辞着实很有兴趣见识一下。
风辞与裴千越离开秘境,回到原先那片树林中。
他们在秘境中折腾了大半宿,出来时天边已经有了点蒙蒙亮光。灰青色的天空薄雾笼罩,澄净如洗。
风辞打了个哈欠,正想往前走,却见裴千越仍站在原地。
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还不打算回门派吧”
“不回。”裴千越道,“你还要继续跟踪我吗”
这话客气得仿佛是在问风辞早上打算吃什么。
都到这份上了,这还能叫跟踪吗
“我怎么敢做跟踪那种事。”风辞乐呵呵一笑,也很客气地回答,“只是恰巧和城主顺路罢了,对了,城主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裴千越微低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风辞竟然觉得他好像轻轻笑了下,笑容淡得几乎瞬间便被晨曦的微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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