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chapter 72

    许燃还没走, 他看见宋归延从电梯出来,主动迎上去,“宋老师, 您这么快就走了”

    宋归延有些累, 连笑都有些勉强,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被冻僵了,“只是和阿轲说一点事情,你怎么没走”

    许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回公司呆一会儿。”

    “那和我一起吧, 正好我也回公司。”宋归延笑得温和,只是未达眼底,连许燃这么迟钝又不清楚情况的人都觉察出来他的情绪低落。

    “您和周老师很早就认识么”在回公司的路上, 许燃觉得车内气氛安静得过于诡异, 平时宋归延从不使场面冷下来,许燃便主动开口了。

    下意识的, 他觉得宋归延一定会乐意谈起与周时轲相关的事情。

    宋归延开着车, 笑着应了一声“是啊”,许燃本以为他回答之后就会继续沉默了,没想到宋归延清了清嗓子, 又缓缓道出他和周时轲的关系。

    “我高中时便认识他了,后来我大学的时候,他在高二时转学去了江城, 之后就我又出国,我们很多年没见,”宋归延似乎是想起了周时轲初中时候张牙舞爪的模样, 忍不住笑了笑, “他现在长大了, 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许燃不知道周时轲以前是什么样子,但周时轲是他的前辈,前辈的八卦谁都很感兴趣,许燃忍不住追问,“周老师当时为什么去江城啊在本地多好啊,周总那么厉害。”

    “叛逆期吧,”宋归延语气温柔,“事实上,他现在也很叛逆。”

    许燃笑起来,忽然觉得与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的周时轲有了点儿烟火气。

    “宋老师,周老师一直都是单身么现在也是”许燃很好奇,因为电视里像周时轲这样的富二代,多半都献身给家族联姻了。

    宋归延嘴角含着的笑慢慢淡了下来,最后彻底消失。

    “现在不是单身了。”

    许燃愣了一下,直接就惊讶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宋归延冷淡的神色,他惊讶的是原来周老师竟然有对象么,完全看不出来。

    江城的雪说是姗姗来迟也不为过,好几年没有下过雪的江城这次铆足了劲儿似的,整座城市都白蒙蒙的。

    傅斯冕在和几个男人谈合作,说得好听是合作共赢,说得不好听,完全是他们上赶着要和傅氏栓在一起。

    因着这样的关系,饭桌上他们也主要捡傅斯冕爱听的话说。

    吃的是日料,热气腾腾的锅子腾腾往上升着雾气,生鱼片量少但胜在食材难得的上好且卖相相当漂亮。

    傅斯冕夹了一片北极贝,嚼了几下,想到周时轲喜欢生鱼片,等他来了,可以带他过来吃饭。

    围坐在桌子旁的人注意到傅斯冕的神情温和起来,一直高高悬着的心脏终于放了下来。

    能得到和傅氏合作的机会不容易,傅氏现在大部分合作都在和国外谈,能和国内谈的合作,要么是因为对方真的配得上,有几分实力,要么就是爱国爱家情怀,看你不错,愿意拉一把。

    傅氏现在的掌权人是活在众人口中的男人,他并不常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有关他的照片和视频少之又少,反而他的赵盱出现得比较多。

    戴着眼镜的男人眉目冷峻,五官精致得宛如中世纪的雕塑,偶尔说一句话,偶尔笑一声,温和看起来像是他脸上的一副面具。

    下颌那道所有人都注意到的疤痕,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衿贵和倨傲。

    作为家族里最优秀的孩子,继而培养成继承人,那份清贵儒雅已经刻在了傅斯冕的骨子里,不是外在容貌可以影响到的。

    “听说傅总现在还是单身”坐在傅斯冕对面的男人三十多岁,微胖,笑起来眼睛都没了,他面对傅斯冕的时候态度比其他人自然。

    傅斯冕将一片刚刚烫好的牛肉在蛋液里裹了一下,“不是。”

    说出不是两个字的时候,傅斯冕忍不住笑起来,他发现,其实那时候在一起的时候,他人每回问起,他也会这样回答,每回答一次,他就发现自己更爱周时轲一分。

    卢小陈发自内心地“哇”了一声。

    傅斯冕不是单身的事情很少人知道,傅斯冕不是个能将私事拿出来四处宣扬的人,加上他一直未婚,也未曾听到他与谁家少爷姑娘暧昧恋爱的消息,所以外界主管以为傅斯冕是单身。

    还是那种洁身自好,抱上了可以吃几辈子的有钱还长得帅的单身。

    江城的江,是他们对傅斯冕垂涎流下的口水。

    卢小陈在圈子里的人缘很好,哪路人他都认识,估计今晚过后,“傅斯冕已有对象,请大家停止垂涎”会连夜传遍。

    这个年纪的恋爱,可不是少年时期的恋爱了,二十多岁的人了,恋爱就是要结婚的。

    “哦”卢小陈好奇得不行,但还是得控制自己的表情,“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傅斯冕正欲张口,又想到周时轲的身份,放下筷子,笑得温和,“不太方便告知。”

    卢小陈又他妈愣了一下。

    不管男女,除了工作和兴趣爱好,扎堆总是那么几个话题,没什么好避讳的,都是酒桌上的话。

    可傅斯冕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傅斯冕,这是在保护他对象吗

    卢小陈发现傅斯冕似乎不像再谈论这个话题了,偏头看向门外,“好大的雪啊。”

    傅斯冕的视线也移了出去,“是啊,少见。”

    江城是个看似温柔却热烈十分的城市,大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像谱写的是一首热烈的情诗。

    饭毕,时间已过十点。

    傅斯冕站起来,眼前出现了短暂的眩晕,这家的酒不错,阿轲应该也喜欢。

    “之后具体的事宜可以和赵盱谈。”傅斯冕拉开门出去,侍应生递上外套。

    卢小陈和另外几个人站着目送傅斯冕离开,在傅斯冕离开过后,他们登时都松了口气,扒开领口,瘫在地上。

    “呼,傅斯冕看着年纪轻轻,说话那可真是滴水不漏啊。”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这里离傅斯冕住的地方挺近的,傅斯冕让司机把车开回去,他想走走。

    雪飘飘扬扬地落在身上,穿着大衣的青年走在漫天大雪里,由远及近看,宛如一幅油画。

    眼镜上沾上了雪,有点影响视物,傅斯冕垂眼将眼镜摘下,揣进右边口袋里,这个动作间,他被人从后面一个飞扑,力道很大,不知道是多信任傅斯冕可以接住他,傅斯冕往前趔趄几步,也确实站稳接住了。

    “赵盱说你在这里,我一下飞机直接过来的。”

    傅斯冕转身,眼神幽深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周时轲,顿了顿,有些无奈道“为什么是这么晚的航班”

    “下次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嗯”傅斯冕说着,突然想起来,以前他去机场接过周时轲的次数少之又少,他总是很忙,总是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但现在他却可以流畅自然地说出“我去接你”。

    那几年,阿轲也有很晚才到江城,飞机落地时,他看着空荡荡的漆黑马路,独自拖着行李箱时,是否也会埋怨自己从不曾去机场接过他。

    周时轲怔了怔,而后缓缓点头。

    雪下得大,很快在两个人肩上,头发上都落了白,傅斯冕抬手摘了自己的围巾,轻柔地围在了周时轲的脖子上。

    “我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他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周时轲手里的行李箱。

    “不用,走走吧。”周时轲认得路,这里里他和傅斯冕曾住过的地方很近,他想了一下,问道,”你还住在那里”

    “不然呢”傅斯冕笑起来,“你没回来,我哪里都不去。”

    周时轲像是没想到傅斯冕现在也会说这么直白的话,他眨了眨眼睛,耳朵缓缓升温,他没伸手去碰都能感觉到它的温度越来越高,碰上雪的时候,冷得一个激灵。

    傅斯冕一只手拖着行李箱,一只手牵着周时轲的,他的体温一直偏低,于是他握着周时轲的手一起揣进了大衣的左边口袋里。

    他小拇指上的一圈冰凉,是当初他送给周时轲的戒指,几经修复,还是当初的样子。

    天冷,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不多,可但凡路过两人的行人,都会为周时轲傅斯冕而侧目流连。

    身高同样优越,气质出众的情侣并不多见,何况稍高一点的那个的长相收拾收拾都能直接出道了,而穿黑色羽绒服的青年虽然捂得很严实,看不清面容,可仍然能感觉到对方迎面扑来的俊秀,这是一种直觉。

    “嘿,傅总”身旁的路面驶过来一辆黑色的奔驰,稳稳地停在了两人身边,卢小陈的头顶着寒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他的表情在看见傅斯冕旁边的人的时候冻住了。

    卢小陈的视线缓缓往下,看见傅斯冕旁边那个人的手俨然是揣在傅斯冕的兜里的,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呢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因为之前傅斯冕好像并没有想要让人知道他对象的样子。

    还有,傅斯冕的对象竟然是个男的他还以为像傅斯冕这种人会喜欢温柔可爱的女孩子

    傅斯冕朝卢小陈点点头。

    卢小陈的脑袋还在车窗外,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说道“您和您男朋友真般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卢小陈坚信自己绝对说对了。

    傅斯冕笑了笑,没说话,侧头看向一旁的周时轲。

    周时轲戴着围巾,看不清面容,“谢谢。”

    “那那我先走了,傅总您和您对象也早点回家休息哦”卢小陈缩回脑袋,朝他们挥挥手。

    随着车子开走,卢小陈的视线都还没能成功收回来,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之前戴在傅总脖子上的围巾,现在是到了他对象身上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走在人行道上的两人,不得不说,真的是很般配,不止是外表,有很多卢小陈无法用言语形容和表述的东西,也让他觉得两人契合无比。

    他呆呆地想,江城这场雪,下得可真是漂亮。

    周时轲靠在电梯里,把手从傅斯冕兜里抽出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很困”傅斯冕看向他。

    “还好,”周时轲摘下帽子和围巾拿在手里,“这两天忙了一点工作上的事情,没怎么睡,不过我经常这样,也习惯了。”

    傅斯冕点点头,没说什么。

    房子还是当初周时轲离开时候的样子,家具陈设都没改变,傅斯冕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新的拖鞋,走到厨房去给周时轲倒水了。

    “饿了吗”傅斯冕将水递给他,周时轲早就渴了,举着杯子一饮而尽。

    “不饿,”周时轲把自己摔在沙发里,下意识地就跟在家里一样想躺下来,“我在飞机上吃了面包。”

    傅斯冕没有开客厅主灯,就开了墙壁上的几盏,鹅黄色的灯光笼罩着周时轲。

    青年毛衣领口滑在一边,露出瘦削薄白的锁骨,他侧脸精致,鼻梁至唇线都极为优越,懒洋洋地低头摁着手机,时不时打一个哈欠。

    奇怪,傅斯冕觉得自己以前好像从来没注意到过这些细节。

    “现在睡觉吗”傅斯冕脱了外头的毛衣,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衬衫,他边挽衣袖,边看似随意地询问周时轲。

    “现在那我去洗澡。”周时轲手撑着沙发就要站起来,还未成功起身,就被傅斯冕伸手推着肩膀按了回去。

    傅斯冕站在他的身前,抬起他下巴的同时吻了下去。

    周时轲嘴里没有小麦或者奶油的味道。

    傅斯冕退出来,眉眼微冷,“真的吃了东西的”

    周时轲“”

    傅斯冕的手顺着周时轲的毛衣衣摆探了进去,手指有些凉,摸得周时轲有些痒,周时轲扭着身子想要躲开,一下子被按在了沙发上。

    胃被不轻不重按了一下。

    周时轲抬腿就去踹傅斯冕,傅斯冕被周时轲打出经验来了,他没躲开,挨了一下。

    “飞机上的面包太硬了,所以我没吃,”周时轲气喘吁吁地解释,“不过我真的不饿,我在家里吃了饭过来的。”

    傅斯冕嗯了一声,“现在想吃东西吗”

    周时轲摇头,“不想,但我想睡觉。”

    空气微微凝结,室内暖入春日,穿得极少也不会觉得冷,周时轲头发凌乱,毛衣胡乱皱着,领口歪斜,很好欺负的模样。

    傅斯冕眼神微动,他声音压低,“睡觉之前,先睡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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