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行李箱的威慑, 方卡变得听话了许多,连和杨上臣他们出去喝酒的次数都一下子少了下来。
周时轲和杨上臣没少拿这事儿笑他。
笑他被权言管得死死的,没人帮他出头, 方卡需要权言这么一个人管束着。
周时轲和傅斯冕和好没多久之后,权言迎来毕业, 方卡一边要忙着在背后说傅斯冕坏话,一边要去参加权言的毕业典礼。
作为周时轲的小尾巴,方卡比周时轲全家还要担心傅斯冕犯老毛病, 他倒是觉得, 别和好最好, 让轲轲下半辈子和他过。
“要是权言也像傅斯冕那么对你呢”杨上臣在毕业典礼前夕这样问方卡,他就是见着方卡被宠坏了。
虽然小时候过得挺辛苦,但自后来碰见周时轲后, 周时轲惯着,现在有了权言, 权言也惯着,方卡是眼见着是越来越天真了。
天真在某些时候, 也意味着残忍和冷酷。
“权言不会。”方卡趴在周时轲的腿上, 让周时轲给他顺头发,眼神很坚定,“权小狗不一样。”
杨上臣翘着二郎腿用瓜子丢他,“人家好好的一个权家继承人,还是唯一的, 你叫人家小狗”
“你不懂。”方卡用手去勾周时轲的下巴,“你这种没人爱的不懂。”他伸长脖子想去亲周时轲, 被无情地推了回去。
周时轲顺着方卡的头发, 笑道“他有宋安年。”
“宋安年没劲, 上次杨上臣带他和我们一起喝酒,他在旁边写论文。”方卡看了眼时间,“我家权言要来接我了。”
“十点”杨上臣见时针刚好指向十点整,他说完之后,外头就有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两声门,杨上臣扭头啧了一声,“还真准时。”
方卡手脚并用从周时轲旁边爬起来,慌忙地把茶几上的糖往嘴里塞了几颗,从周时轲哈了口气,“闻得见酒味吗”
“一点。”周时轲说道。
方卡把糖含在嘴里飞快滚了几圈,这时候权言正好进来,他手里还拎着几杯咖啡。
权言视线落在方卡身上,短袖的领口歪到一边,头发乱糟糟的,方卡抢在权言开口说话之前跑过去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仰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权言。
“我好想你。”方卡踮脚亲了权言下巴一下,“你也想我吗”
周时轲和杨上臣对视一眼,杨上臣翻了个白眼,看都懒得看。
做作。
“吃饭了吗”周时轲把果盘朝权言的方向推过去,“没吃饭我让阿姨做两个菜。”
权言点点头,“在学校吃过了。”
权言和周时轲他们不熟,寒暄了几句,就带着方卡走了。
外头一阵热浪袭来,毕业季正值盛夏,晚上的空气也是热浪沸腾的。
方卡一走出去就喊热,权言递了杯加冰的甜奶茶给他,“喝酒了”
“”
方卡想自己刚刚也没和权言说什么话,暗自又闻了闻自己身上,是有一点点,知道被发现之后,方卡抱着权言的手臂晃了晃,“我的小狗鼻子真灵。”
权言舍不得说他。
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方卡就被权言叫醒,方卡眼睛都没睁开,含含糊糊应了几声,过了会儿,身边床面往下陷了进去,权言俯身下来,“还和我一起去学校吗”
去学校
方卡本来下意识要说不去的,但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是权言的毕业典礼,权言还专门给他留了前排的位置,他瞬间就清醒了,从被子里钻出去,“去的去的。”
“我抱你去刷牙”
方卡伸出手,“好。”
权言是权家的儿子,在学校里已经不是秘密了,他作为优秀毕业生要上台发表毕业感言,但没人想到他把方卡也带来了。
方卡比毕业生还要大上两岁,但看着却比他们要小上好几岁。
他头发又软,脸和脖子白得晃眼,穿一件雪白的半袖,坐在下头,身板挺得笔直,举着手机拍上面的权言,权言穿着学士服,戴着帽子,是最帅的,他比当年方卡把他从酒吧里捡回来的时候要帅气许多,眉眼舒展开来全是冷淡的傲气。
想到这样的人每天抱着自己一口一个“您”,方卡就激动得不行。
坐在方卡旁边的就是陈林乐,他也还记得以前为数不多的那几次和方卡的见面。
本来在他的印象里,方卡只是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但是现在近距离地看,方卡的眼睛很圆很亮,鼻头莹润,看着是个没什么烦恼的漂亮青年。
“看什么看小心你的眼珠子。”方卡扭过头来,眯着眼睛,冷不丁地对陈林乐冒出这么一句话。
陈林乐“”怪他,总是被漂亮的蘑菇迷惑双眼。
毕业典礼一直进行到了中午,到了下午,权言还要去参加班上的聚餐,可是方卡下午要去医院上班。
“记得吃饭。”权言嘱咐他。
方卡拉着权言的手,“知道。”
说完,权言身后走过来一群跟他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他们之中有一部分是知道权言有对象的,看见两人这么黏糊的时候纷纷露出促狭的笑。
“班长,介绍介绍啊。”
“就是,这么帅的对象怎么从来不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权言摸了一把方卡的头发,“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接触。”
方卡并不愿意搭理这些人。
他对这些人不感兴趣。
他今天是自己开车的,他拽拽权言,“那我走了。”
“您下班,我会在家的。”权言不是会当中表露情感的人,此时此刻却当着来来往往的人,俯身在方卡的额头轻轻吻了下去。
陈林乐在旁边捂住下巴,怕下巴就这么掉下来了。
他和权言认识这么几年,权言有多冷淡他最清楚不过了,可对着方卡,他眼神简直化成了水一样软。
这是在其他地方绝对不可能看见的权言。
他看出来方卡有些心不在焉。
方卡以前就挺介意年龄的事情,现在处于这样的场合,他可能又会多想。
所以权言不动声色地安慰了他一下。
今天是周五,晚上急诊收了不少和朋友聚餐喝嗨了喝到医院里来醒酒的,还有一群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的,满地的血和卫生纸,呼啦啦挤进来一群又哭又嚎的家属,阿姨杵着拖把在门口叽里咕噜地骂。
方卡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即使医院内有冷气,他也还是忙得满头大汗。
最后交班的同事来了,他还得把记录写完才能下班,能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方卡支撑着最后的气力回到家里,在口袋里慢吞吞地找钥匙,钥匙还没找到,门就被拉开了,屋里开着昏黄的壁灯,权言穿着睡衣出现在眼前。
方卡愣了一下,随即就往权言怀里扑,权言顺势接住他。
“我好累。”方卡在权言耳边咕哝了一句,眼皮就快要耷下来了。
方卡很轻,权言直接打横将他抱了起来,浴缸里的水是放好了的,温度正好,权言把沐浴露挤到手里,眉眼温情地给方卡洗澡,蓬松的白色泡沫涂抹了全身,在水里泡了会儿,权言把人捞出来擦干。
整个过程方卡都显得很配合,叫抬手就抬手,叫抬腿就抬腿。
也是第一次,方卡没在这种时候闹着要做。
急诊的晚夜班是最多的,方卡眼底出现了淡淡的青色,平时行事再如何不着调,方卡的工作态度是很认真严谨的。
等被放在床上的时候,方卡疲倦地眨了几下眼睛,“亲一下。”
权言蹲在床边,倾身过去从方卡的眼睛亲到嘴唇,他的舌尖顶了一块冰凉的东西进方卡的口腔,方卡愣了一下,随即推开权言,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戒指”方卡惊喜地瞪大眼睛,“好大的钻石”
“您愿意和我结婚吗让我一直照顾您。”权言的蹲姿换成了单膝下跪,他头发还有些乱,壁灯柔软了他冷峻的眉眼,方卡在他眸子里看见自己清晰的倒映。
“权言”方卡把左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到了权言的膝盖上搭着,“小狗会一直爱我吗”
权言弯起嘴角,将戒指缓缓套上方卡的手指,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克制着,“权言会一直爱您。”
听见他的话,方卡从被子里钻出来抱住权言,他眼睫被眼泪沾湿,像是终于找到避难所,“我也是,我也会永远爱你。”
其实,他们的相遇源于方卡的一时兴起,恋爱也是方卡的一时兴起,看似在掌控全局的方卡,其实从故事最开始就落了网。
在除了周时轲和杨上臣之后,方卡拥有了第一个只爱他一个人的权言,权言和别人不一样,权言只爱他,仅爱他。
方卡小疯子x权言
完
杨上臣和宋安年算不上发小,宋安年是初中的时候转学到他们初中的。
第一次月考以年级第一并甩年级第二五十分轰动全校,第二次在七校书法绘画联赛上取得特等奖,第三次是在运动会上表演击剑,帅气利落的身影把杨上臣这一群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按在地上摩擦。
杨上臣不和他比,没得比,平时也没什么交际。
宋安年再厉害又怎么样,他鸡儿没自己大,这是偶然一次在厕所的时候杨上臣看见的。
男人,就是要大这是十五岁的杨上臣的认知。
让杨上臣彻底开始注意上宋安年是因为他之前喜欢的一个女生对宋安年表白了,对于那个女生,杨上臣也谈不上喜欢,只不过和一群还不知道美丑的人相比,这个女生简直鹤立鸡群美得冒泡,杨上臣只是和她主动说了那么几次话,班上就有人传她爱那女生爱得死去活来了。
有了宋安年之后,班上又开始传他们三角恋相爱相杀杨上臣爱而不得宋安年横刀夺爱等等几个系列的八卦。
实际上,杨上臣都个把月没和那姑娘说话了。
但在八卦里输给宋安年,他不允许。
杨上臣在放学后把宋安年堵住了,宋安年现在还没近视,穿着校服,皮肤白净,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不言不语的时候颇有点清高。
“我不和成绩差的人交往,抱歉。”
这是宋安年对杨上臣说的第一句话,说完之后就骄傲地离去的,他同样骄傲的背影在年纪尚且不大的杨上臣心里留下了重重地一道伤痕。
周末,他和周时轲在校门口吃炸串配啤酒。
周时轲向来不主动找话题,唐旗他们几个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只有杨上臣沉默不语。
周时轲用酒瓶子抵了他一下,“怎么了”
“别提了。”杨上臣把那天的事情说了。
他以为众人会和他一起同仇敌忾,一起痛骂宋安年。
结果没有。
唐旗咬着竹签子,想了想,说道“宋家在城西,和我们这几家来往甚少,他家只有老大是做生意的,并且家里也只允许一个人做生意,其余都是从文或者从政,哦,他小姨还参与了一种抗啥病药物的研究,宋家和咱们不一样,人家是正儿八经书香门第,教授律师啥的,而且宋家家教严得一批,你看宋安年那样,像是跟咱们一样嘛。”
“他瞧不起你也正常,宋家就没一个成绩差的。”
杨上臣想到宋安年那双眼睛里的轻蔑,“嘁。”
“不说了不说了,这种人就是事精,一点都不快乐,啧啧,自找苦吃。”唐旗说道。
杨上臣也深以为然。
不过他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和宋安年再次面对面了。
杨萧带他去城西朋友家里玩儿,没想到是和宋家一块地儿,路过一栋别墅的大门口的时候,趴在车窗上的杨上臣突然看见了从那里头低着头走出来的宋安年。
他视力不错,隔着老远都看见宋安年眼睛红着,快要哭了。
“杨萧,我要下车”杨上臣拍着车门,宋安年哭了这种热闹怎么能不去看
杨萧把车速慢下来,漫不经心说道“我不停车,你自己跳下去。”
杨上臣“”
在杨上臣跳下车后,杨萧提起车速,一溜烟就跑了。
宋安年看见杨上臣也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杨上臣,在看见杨上臣一脸的幸灾乐祸之后,掉头就要走。
杨上臣见状立马大声叫他。
“哎,宋安年,你跑什么啊”
“你等等我,都是同学你跑什么跑请我去你家坐坐呗。”
他犯了青春期男生嘴贱的毛病,追上宋安年之后绕着他转圈,宋安年没他高,他就低着头使劲想要瞧清楚宋安年此刻有没有哭。
“你哭了你怎么哭了年级第一还哭”
“给我看看你是不是真哭了,给我看看。”
“你是不是,有病”宋安年就没见过这种人,他放下挡脸的手臂,气愤地瞪着杨上臣,平时清冷的眸子染上怒色,令杨上臣看了之后愣了愣,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宋安年此刻有点,漂亮
宋安年也是真哭了。
他丧气地一屁股在花坛边上坐下来,没好气地对杨上臣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你现在可以回去和别人说我的丑事了。”
杨上臣此时此刻才觉得有些尴尬,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什么丑事”他问道。
“我哭了。”宋安年朝杨上臣翻了个白眼,分明是又开始嫌弃起杨上臣的智商。
“你为什么哭”
“因为字没写好,”宋安年伸出手,他手心通红,“爷爷打了我手板。”
杨上臣又长见识了,宋家这么严的吗还打手板,这是啥传统家庭啊
想到学校里的人在背后各种对宋安年酸里酸气,说他假清高瞧不起人,说他不合群搞个人主义,可当看见宋安年眼睛通红地坐在家门口的时候,杨上臣忽然推翻了一切自己以前对宋安年的认知。
不是宋安年不合群,而是宋安年早就走在了他们前头。
经过这件事情过后,杨上臣主动地和宋安年交好起来,宋安年也不记仇,性子单纯,杨上臣对他好,他也就对杨上臣好。
而杨上臣,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接触到这么单纯的人。
“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面对这个问题,宋安年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男生。”
杨上臣反倒不解,“为什么”
“不知道,”宋安年摇摇头,“我对男生比较有好感。”
听到这句话,杨上臣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舒服,“你喜欢过人”
“没有,只是我自己觉得而已,我对女生没有感觉。”宋安年回答得很理智冷静。
杨上臣凑近他,低声问,“什么感觉”
老天爷作证,杨上臣本来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但他接着就看见宋安年的耳朵慢慢红了,他还在疑惑的时候,宋安年扭过头来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流氓。”
“”
宋安年眸子狭长,娇嗔在目光里流盼,白玉般的脸庞出现薄薄的一层桃色,他本身清冷如暗夜倾泻的月光,此刻月光都变得缠绵动人起来。
杨上臣还在好奇那种感觉,而当宋安年这样一个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他耳朵嗡嗡作响,心跳声被放大了无数倍,他忽然就明白了,那是种什么感觉。
完了。
他竟然对宋安年这操蛋玩意儿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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